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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吗?”小纯非看到小沈言咬着牙,额上全是汗,吹了吹涂过药的手臂。
“嗯…。我娘说吹一下就不会痛了。”
小纯非不知道有这个说法,他的娘亲从没有为他亲手包扎伤口,被爹打受伤时也是命人来给自己送个药。看到小沈言那么痛苦的样子就亲了下伤口周围处。
“还痛吗?”
“嗯……真的没那么痛了。”小沈言傻傻地笑起来。
对他的话保持怀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神效?小纯非虽然这么想,但此时看到伙伴松了口气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
“下次你受伤我也帮你治疗吧!”
看到小沈言似乎有点期待的样子,小纯非泼冷水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笨蛋才经常把自己弄受伤。”
“你…!可恶!!”气得抬腿踢小纯非,却被轻易制止。
“好了好了,很晚了,回去吧。”笑着化解伙伴的怒气,“路上给你买个红豆糕吃。”
“好!”
小孩子就是纯真简单,不需要太多东西就可以换来笑颜。
小纯非没有给小沈言机会为自己处理伤口,因为他唯一的受伤来源是自己的父亲。他想,自己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因为那样太痛太笨了,不会有人为自己的伤口心疼,他也不需要。
儿时的片段浮现在脑中,顾纯非没了之前的生硬,微微苦笑着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
谁知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沈言了,一张呆呆的脸突然变色,“和小时候一样有什么不好!”
莫名其妙地发脾气,顾纯非却没有和从前一样让步,反问道:“那你说和小时候一样都什么好?”
突然泄气了般把手巾放在桌上,赌气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变了。”
“哦?”
“不对,不是你变了,只是…。”沈言支支吾吾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
这一刻就要面对自己的心,只是什么?只是你自从与临珣相识后就不太一样了,虽然你还是会经常找我,你的眼睛却开始注意另一个人,虽然你还是会听我聊天,但却隐瞒了自己那么多事情。
我可以感到你对我还是如从前那般好,但这份好不是特别的,正确说起来,是我变了啊。
为什么变得如此自私,奢求着你只在我一个人的身边呢。
☆、第 20 章
苍澜宫暖气充足,容妃坐在宽大床边端着碗,对着朱唇吹了吹,将勺子递到则承帝嘴边,“陛下,快喝吧。”
则承帝喝下汤药,苦得皱眉,容妃立即示意身边的宫女端上糕点,“这是臣妾命御膳房做的点心,甜而不腻,陛下尝尝。”
“嗯,爱妃费心了。”口中糕点将之前的苦涩埋没。
“哪里,臣妾只希望陛下的病快些好起来。”容妃低声道,满脸担忧之色,用手帕帮则承帝擦嘴角。
“朕何不如此希望呢,诶,强求不得。”则承帝又想了到什么,问道:“你去看过然儿,她还好吗?”
“公主比先前好些了,也肯让大夫每日查看伤势,只是。。。。”
“怎么?”
“只是我看公主似乎还是有所介怀,关于顾少相没有及时把她救出火海的事。。。。。”
则承帝病倒在苍澜宫,外面的那些消息几乎都被临珣和容妃封锁,没有传到他的耳里。再来,作为一个帝王来说,顾纯非的作法没有不对,如果四皇子临珣在里面出事的话损失更大。
比起一个安然无恙的公主,他更需要一个完整的皇子来继承皇位。
“当时那个情况,顾纯非怎么会考虑那么多,你好好劝劝然儿,这些事就别再想了。”
“是,那。。。。公主和顾少相的婚事。。。。”
“既然然儿不满意,那就作罢。”
不过是一个没有公开的许诺而已,随时都可以取消。则承帝有些烦恼安然公主的婚事,虽说帝王之女不愁嫁,但也许没有谁像顾纯非一样让他满意的了。
“启禀陛下,四皇子求见。”张公公轻声插话。
“快让他进来。”
临珣进了房中退下大氅,走到则承帝床边行礼,抬头看到容妃也站在一旁,两人只是淡淡的点了头。
“坐过来吧。”则承帝招招手。
则承帝对临珣的态度有些转变,不仅仅是因为他只有这一个皇子了,从那次玉露台临珣为自己挡剑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似乎就突然拉近了。则承帝看到他为自己舍身不顾的孝顺一面,并不知道那只是临珣作态给他看的而已。
“陛下,臣妾先行告退。”容妃识趣地避开父子二人谈话。
临珣接手了则承帝的奏折,但遇到大事还是会过来咨询则承帝,给父王定夺。张公公照例房中的守卫出去,自己留下内室外守候。
“父王的身体可有好转?”
“还是老样子。”
则承帝叹口气,临珣突然发觉他真的老了,没有了平日的锐气严肃,只剩下和气无力的笑容和不经意间的叹息。
一时沉默了下来,倒是则承帝先发话:“来我这还有什么事吧?”
“嗯,今天我批改奏折的时候发现一个小问题。”临珣看了一眼父王,继续说道,“武州官员报,前段时间上报突现的无名兵马现已消失,前后没有衔接我觉得奇怪,便把之前的奏折也拿出来全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武州上报的折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永庆国每个地方的兵队都是经过兵部记录整编的,如有私自养兵被发现,是触犯国法的罪行。
“朕并不知道武州这件事。”则承帝回忆,肯定地说。
“那么就是上报中折子被哪位大臣扣下了吧,请问父王,武州地方分为谁管辖范围?”
则承帝脸色不太好,沉声道:“顾纯非。”
这几天没再下雪,夜里结了霜,薄薄一层冰,走在偌大寂静的皇宫中,每吸进胸腔的空气都异常冷冽。
顾纯非刚从苍澜宫看望则承帝出来,从则承帝对自己的态度中不难看出微妙的转变,联想到之前不见的武州折子,其中端倪显而易见。
来朝岚宫这条路太熟悉,那里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冷冷清清,像无人过问的偏远殿阁,独自凸显在繁华巍峨的皇宫林园中,昭示着主人的阴冷桀骜。
顾纯非进去后看到习儿正轻手轻脚从房门中出来,发现来人后准备行礼,被青年男子示意噤声,顾纯非温良一笑,便推门进去。
习儿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走了。
烛火通明,灯下的人在埋首书案,一手撑头一手拿着笔,偶尔会停下来喝口茶,但就算如此眼睛也不离开奏折。
顾纯非适得在一旁细细看他,他们两人这几天没怎么见面,临珣忙于批改奏折处理公务,顾纯非周旋在顾南斐沈言间整理私事,默契得谁也没有联系谁。
“你还要站在那多久?”
临珣问道,不咸不淡的,眼也未抬,左手揉了揉额边穴,还是在看案上的文书。
顾纯非走过去,看见他左手边的茶杯空了,便顺手拿起茶壶往里倒满。
“这么晚了还在忙?”
“这么晚了你还来?”
异口同声,临珣抬头看了一眼顾纯非,什么也没回答,继续提笔。
临珣还是那一袭月牙色白袍,披着发书写的认真模样,看起来安静柔顺,顾纯非伸手抚弄着他的发丝,问道:“什么时候弄完?”
“还有一叠。”回答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熬夜所致。
也没有打算和他说什么重要的事,一些琐碎现在不提也罢,没了话题不觉得无趣,顾纯非就这么站在临珣身边看他忙。
总觉得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紧抿着淡粉的唇,长长的眼睫无力的垂着,不知道这样维持多少天了。
临珣发现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懒得说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还真是闲啊。”
“和你比起来算是。”
两人间大概会有几句简短的对白,与那次不欢而散的言辞锋利来说,算是轻松怡然。当开始贪恋这一点点安逸的时刻,时间总悄无声息流逝,临珣完成任务放下笔。
“休息吗?”
顾纯非看到临珣眼中隐隐的血丝,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嗯。”
应了一声便随意侧身靠在顾纯非身上,对方笑着挽住他的肩,低头提醒道:“会着凉的,去床上睡吧。”
身下的人没有反应,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顾纯非知道临珣的确累了,无奈摸了摸他的头,抱起身子。
替他把床边的被褥拉过盖好,临珣睁开双眼看着顾纯非笑,有点无力但足够柔软的笑容,“没什么要说的?”
“没有,睡吧。”
顾纯非伸手拨开在枕边凌散的发丝,也许是暖色光线的微弱拱托,有着少见的温柔,飘飘然的不真切,临珣立即闭上眼,昏昏入睡。
☆、第 21 章
“你听说了吧?顾少相和四皇子。。。。。”
“早就知道了,嗳,我昨天还看到顾少相往朝岚宫那边去了!”
“不会吧!顾少相还真是。。。。。”
“不过话说回来,四皇子殿下真的很美啊,他的容貌简直让后宫佳丽都失色~”
阴阳怪气的调调,旁边的全哄笑附和,习儿听到这实在忍不住拔剑,指着假山道:“出来!”
几个小太监从假山后走出,看到是四皇子的贴身侍卫,皆大感不妙,低着头不敢做声。习儿脾性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好,很少生气,现在他拿着剑的手还是直直指向那个太监,怒气难消的模样。
“你们胆敢造谣诋毁四皇子的名誉!”
“习儿,我们怎么敢呢,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为首的一个太监说道。
“听谁说的?!”
“这、这。。。。”
习儿明白四皇子与顾少相的关系,但他就是不许别人把四殿下说得这么不堪,拿出平时没出现的样子逼问着嚼舌根的小太监。
“习儿!”
容妃的贴身婢女菱悦出现,看到习儿动刀剑便匆忙赶过来,伸手把少年的右手拉下,“你做什么呢!”
“他们。。。”
“好了,我刚随容妃娘娘从苍澜宫出来,四皇子殿下先一步就走了,现在应该快到寝宫了吧?你还不快回去伺候自己的主子。”
“哦。”习儿闻言收剑,瞪了一眼旁边的太监,“以后不许乱说!”
“是是。。。”讨好的笑着回答。
等到习儿走后,菱悦对他们吩咐道:“去做自己的事吧。”
“是,谢谢菱姐。”
在后宫里,主子得宠就意味着自己也跟着得势,容妃娘娘近几年一直是则承帝身边的宠妃,菱悦同样也在宫女仆从中建立起威信。
她拿着手中食盒绕过假山走小径,在习儿回朝岚宫之前赶上他,方才她不过是随口编的说辞,为的是不想习儿在宫中与人有过节。
“习儿。”
“菱悦姐姐。”习儿看到她向自己走来,“你怎么跟过来了?”
菱悦将食盒递给少年,笑着道:“娘娘赏了我些点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这不,给你送了些么。”
“啊,谢谢菱悦姐。”习儿接过食盒,不好意思地笑道:“总让你麻烦了。。。。”
“没什么。”
菱悦的手指在食盒上画了个圈,轻敲几下,习儿将这些小动作收于眼中,向女子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
习儿拿着食盒回到朝岚宫,看到殿下还在书案前批阅奏折,走过去将食盒放下,为他斟一杯热茶,“殿下,容妃娘娘有信。”
打开食盒的最底层,垫着白色的信纸,抽出来交给四皇子。
是一些最近情况的进展,如预料中顺利。那些传闻是容妃放出去的,安然公主也已经相信了,则承帝这边还没有风声,当然,这是要对帝君保密的,否则对四皇子也不好。
临珣看完后面无表情把它烧了,习儿拿出那些精致糕点,“殿下,吃么?”
“你吃吧。。。。。咳咳”
四皇子捂着嘴咳起来,习儿立即把桌上的茶递过去,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
“殿下,我去请太医吧。”
“不用,感染风寒而已。”
一杯热水入喉,感觉好了些,继续处理着手头事物。习儿担忧的看着四皇子,这时,外面有人通报,“少将沈言觐见。”
四皇子抬头搁笔,看到来人进门便令习儿倒茶,走过去随意问道:“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沈言皱着眉,不满道:“我一个人怎么不能来了?”
“当然可以,我随时欢迎。”
“你很希望他来么?”
沈言犹豫着开口,临珣轻笑,如实回答道:“他昨晚就来过。”
“昨晚?!”沈言瞪大眼睛,想着他们可能做的事…。顾纯非居然明目张胆在这里过夜,难道他一点都不顾及流言吗?
“对”临珣撑着下巴欣赏他的反应,“不过我睡着后就走了。”
“这样…”
“你想问我和顾纯非的事吧?”
临珣含笑,眼成弯月,仿佛早已明了他的心思,沈言点点头。他没有从顾纯非那里找到答案,或许是无法正视,但他必须要弄清楚传言是否属实。
“我的答案是…。假的。”
已经有了自己的猜疑,来问当事人只是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