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尤其以肖灵和许云两人,神色最为惊骇:他们先前看李思云对许云以及魔尊的态度,还以为此人对魔功的看法比其余武林人士要平和许多,实际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李思云看到他们两人这副神情,便猜到了他们在想些什么,“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这样。有太多的过去已经证明了魔功的可怕,它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一旦沾染便再难杜绝。如果我现在不这样做,我今后就很有可能就需要亲手杀了他——当年我和师弟们一起想了许多办法,只有这一个是真正行之有效的。”
说完这些,他又宽慰般地笑了笑,“不过说是废掉功底,和一般的废掉还是不同的,只是将底子打散了一部分。因为他修习魔功的时间还不长,看上去也就不过半年的模样,又有着多年的玄剑宗功法打底,只要在之后数年间潜心修习,不再沾染魔功,还是有很大希望能回到现在的实力的。所以我才下得了这个决断。”
这一番话,也间接解释了许云当年为什么没有遭到过这种对待——因为许云自幼修习魔功,在被陆忘生救下时已经九年了,又没有别的功法打底,就算废掉,也是救不了的。
“已经修习了魔功许多年的……”许云还是忍不住问,“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修习了魔功多年的,大多数都是一流高手了。”李思云道,“这种程度的高手,想要强行废掉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对方主动要求我废掉——不过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的人,本身也是不会做出危害一方的事情的。”
许云叹了口气:这么说的意思,就是确实没办法了。
“念昔,你的情况我当初就听他们说过。”李思云看出他的想法,劝解道,“其实你不用这样。魔功之所以可怕,就在于能放大人的执念与欲望,而具体到个人身上,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和那个人本身的执念是有很大关系的。如果执念本身是无害的,就算修习魔功,也不会变得有害,只是大多数人的执念都在争勇斗狠上罢了。”
许云问,“因为我没有执念,所以你们断定我无害吗?”
李思云沉吟着。虽然许云确实说对了,但他总觉得就这样承认,实在有点尴尬。
许云又道,“但我现在有执念了。”
李思云一愣。
许云将肖灵推上前了一步。
肖灵也是一愣,但看着许云那一脸认真,他顿时就明白了什么,脸上很快飞了一层红,半晌才咬着牙低声念叨了一句,“蠢货。”
李思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愤慨极了。
什么玩意!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光天化日明目张胆了吗!
好在肖灵并没有和许云一起在那光顾着嘚瑟,他咳嗽了一声,让自己显得自然了一点,然后向李思云道,“师伯,赵良师兄修习魔功的时间,确定是在半年之内吗?”
李思云沉吟道,“准确来说应该只有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
许云道,“但那时候师兄一直在闭关,怎么可能……”
“等等……”肖灵道,“你将那个姓梁的女人赶出宗门的时候,不就是在两个多月前吗?”
这句话令许云陷入了沉思。
“你师兄的执念,我看多半就是他多年前败给你的那一战。”肖灵又道,“再加上你逐出了那个女人,让他的执念又更深了,只想着要打败你,于是被人趁虚而入,引诱他学习了魔功。”
许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因为他一直在闭关,引诱他的人当时应该就在玄剑宗。”
只是……两个多月前的玄剑宗,先是遭遇了红衣盟踢馆沈长老负伤,不久后又将红衣盟反杀了回去,不知多少人就为了看这一出好戏而跑上了玄剑宗,正是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
两人共同讨论了许久,也没讨论出来究竟哪些人最可疑。
他们在讨论,周遭的其余武林人士在目睹了这一系列时间后,也在以门派为单位而热烈讨论着。
不仅如此,还有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在看到了江湖召集令之后赶来了这片山头,问清楚情况后也参与了讨论。
半晌后,有一位声望不错的老者被其余人推出来,向着李思云拱了拱手,“李大侠,好久不见。”
虽然李思云已经不太记得这个人了,但还是应了一声。
“老朽先前已经听同道们说了贵派与魔尊的旧缘,实在是出人意料,令人唏嘘。”那老者道,“陆掌门当年毅然大义灭亲,却又收养魔尊的儿子,可谓是有情有义。只是既然许掌门魔尊之子的身份已经被证实,那么有关这次魔教再度犯下惨案,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许云说的。
许云道,“这次的黑衣人与魔教无关。”
“许掌门这样说,若是换做以前,老朽自然是愿意相信的。”老者道,“现在嘛,也不能怪老朽知道了你的身世就对你不同以往,只是对方所使用的魔功已经被这么多同道都看到了,而且藏身之处也就在魔教,你一句无关,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许云问,“不知道你们如何还能信服?”
那老者皱着眉头摸了摸胡子,也有点犯难,“这个嘛……”
两人对话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然而肖灵突然发现,有一个青年——就是先前几句话逼得许云和赵良险些相杀的那个青年人——正趁着没人注意时悄悄往后退去。
“你想要去哪里?”肖灵叫破了他。
那青年人脸色一变,见其余人的视线也随着这一声而集中他身上,顿时停下了动作,笑道,“我的行踪,有必要向你交代吗?”
“我只是怕你是看到了赵良的下场,所以物伤其类,想要偷偷跑掉罢了。”肖灵挑了挑眉,又向着李思云行了一礼,“不知大师伯怎么看?”
李思云还能怎么看?当然是凑上去打算把脉了。
那青年人看到这一幕,立马做了一个很没有创意地举动——跑。
刚才赵良就想要跑,没跑过,现在他又想跑,自然也是跑不过的。
李思云三两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握在手心里皱了邹眉,然后果断又是一击拍到了他的胸口。
那青年人瞬间喷出一大口血,随即也倒在了他的身边。
“又废了?”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不。”李思云道,“这个已经五六年了,废了也没用,杀了。”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不像话,我原本以为这里只有我那个师侄如此鼠目寸光,没想到又出来一个,现在的年轻人啊!”李思云黑着个脸环视了一圈,“你们里面,不会还有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果然都觉得对方十分可疑。
同时他们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质疑,都觉得十分委屈。
片刻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向李思云请愿道,“还请李大侠做个判断,让我们心安。”说着就贡上了自己的手腕。
李思云握了握他的手腕,点了点头,“嗯,你没有问题。”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一拍脑袋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于是也凑到了李思云身边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一段时间之后,被李思云证实没问题的人越来越多。
渐渐地,在场众人被分为了两半,一半站在李思云左边,另一半站在李思云的右边。
左边那半要么趾高气昂,要么目光平静,要么面带焦急地看着右半边里的某些人。
右边那半则要么一脸焦急地挤在李思云身前排队,要么故意做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不屑姿态,要么正一脸心虚地将手腕往背后藏。
有一些玉诀山庄的弟子们自己已经站在了左边,却看到自家的庄主还在右边,心中难免焦急。
其中一人看着李思云面前的队伍已经太长,便直接向李思云道,“不知李大侠能否先为我们庄主看看?”
叶流炎本来正将手腕往身后藏,听到这句话简直想要骂娘。
☆、64·推选首领
在这一瞬间;叶流炎简直想把那个多嘴的弟子给拖出来抽一顿。
幸好李思云并没有同意这个弟子的无理要求,依旧坚持着先来后到的原则;继续应对着正在眼前排着队的那一大群人。
叶流炎松了口气。
然后在场就总共只有这么多人;队伍虽然看起来很长,也总有排完的时候。
看着左边的人越来越多,仍然坚持站在右边的人们中的好几个都不禁有点汗流浃背。
虽然他们不一定多害怕李思云,但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被揪出来;然后被追究出背后的事情,甚至被当成武林公敌。
片刻之后;李思云终于将主动在眼前排队的人们全都看完了,又开始笑眯眯地盯着剩下那几十个人看。
叶流炎深吸了一口气,为了躲过这一劫,打算站出来说点什么;“李……”
但还不等他说完这一个字,众人便见树林深处一道黑影一闪。
“是那群黑衣人!”有人惊呼着,几个反应更快的人连忙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却有一柄钢箭携着一个黑色的包裹,向着人群飞来。
正对着箭尖的那人冷哼一声,抬剑将那柄钢箭削了下来,顺势削开了那包裹。
只见一个人头从那包裹中露出,掉落在地上,滚动着。
众人看着那人头,都屏住了呼吸。
半晌之后,就连先前冲进树林中想要追击黑衣人的那几个人都已经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才有人打破了沉默,“是太子。”
数日前大喊着“我是太子”然后被当做人质挟持走的那家伙,正是现在落在这儿的这个人头,死不瞑目。
有人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感慨一朝太子就这样殒命,还是在烦恼出了这种事情之后武林要如何向朝廷交代。
很快,又有一人发出了一声惊呼,“谢掌门!”
谢晓安当初是和太子同时被挟持的,现在太子已死,谢晓安又会如何?
有华山剑派的弟子们听到这一声,立马就急红了眼眶,其中几人甚至不惜直接以双膝跪地,“还请各位武林同道尽快前去营救掌门!”
叶流炎连忙站出来抚慰道,“放心,我们之所以聚集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解救谢掌门吗?”
要去营救谢晓安,就不会在有空继续盘查究竟还有谁修习着魔功了,不知道多合叶流炎的意。
他抚慰了华山剑派的弟子们之后,又义正言辞地向着众人道,“看这情形,再度攻入魔教已经刻不容缓了,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就算是肖灵与许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这次要以谁为首?
现在正聚在这处山头的武林人士们,最早的一批是随着叶流炎过来的,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是以叶流炎为首。
但随后他们为了聚集更多的力量,又发出了江湖召集令。
在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看到江湖召集令赶过来了之后,叶流炎的实力与地位就有些不够看了。要想服众,显然还得再选出一个暂时的首领来。
然而究竟该选谁呢?玄剑宗、华山剑派、峨眉派、武当、少林,这几大门派的地位实力都是不相上下的,只是后面三派的掌门并不刚好在附近,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华山剑派的掌门又已经被当做人质给挟持走了。大略一看,好像只有玄剑宗的掌门正在这儿,是最适合领这个头的。
若是在许云的身世暴漏之前,怕是也没人会对让他成为这个暂时首领这件事怀有疑虑……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实际上,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当场就收到了好几个白眼:“你居然想让魔尊的儿子带领我们去攻打魔教?”
听到这话,肖灵只是冷哼了一声,李思云却是直接就表达了不满,“你们对我这个师侄有什么意见?”
先前与他对过话的那个老者再度出来行了一礼,道,“老朽先前就说过,许掌门说这次的事件与他无关,是不能令人信服的。虽然老朽与诸位同道不能断定就一定和许掌门有关,抱有些疑虑却是难免的,还请李大侠能够理解我们。”
李思云臭着个脸,却是也只能冷哼一声。
反倒许云站出来耐心解释道,“我父亲虽然是魔尊,但他多年前就已经身负重伤,不久前更是已经死在了我的眼前,这次的事情原本就和他没有关系,自然也不会和我有关系。至于为什么那群黑衣人竟然也修习了魔功,我估计可能是十几年前魔教覆灭时将魔功给泄露了出去。而为什么他们要选择窝藏在魔教,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个……”老者略有些为难地道,“许掌门,真的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但这终究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可以为师兄作证。”突然传来了一个少年之声,打断了老者的话。
祁爱白先前因为伤心自己被肖灵瞒骗,出了密道之后并没有随着他们一起,而是和严飞飞两个人一起缩在角落沉默着。
休息了这么久之后,他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然后听到了老者对许云的这番质疑,想也不想就决定要为自家师兄说话。
老者见到是他,有些惊异,“这不是祁家少爷吗,不知你要如何为许掌门作证?”
其余人听说是他,也起了一层骚动。
祁爱白因为祁家的缘故,在大雍朝的国土内也算是有点名气的,虽然不是多好的名气,但看在他妹妹的份上,大多数人都愿意给他一点薄面。
“我们祁家的事情,相信各位都知道。”祁爱白道,“十年之前,我们的父母惨死在了一群流寇的袭击之下,而那群流寇……实际上和这次的黑衣人应该是一伙的。”
“对。”有其余尚未离开的商人帮他证实了这一点,“老张家也说过,十年前的那群家伙所盯着的也是那个天塑碧玺,和现在的这群家伙确实是一样的。”
祁爱白继续道,“并且我妹妹曾经告诉过我,她认为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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