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 by 令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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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太监 by 令珑-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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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寨在这一天被鲜血染红,到处是震天的杀声、残破的尸体、飞溅的血肉。药师国人和守军利用各种陷阱机关抵抗凶狠的敌人,而他们的悍勇无畏也令这些习惯杀戮的虎狼之师瞠目。
  血红的夕阳渐渐泅染战场,水邱静带领剩下的人且战且退。经历一天的生死拼杀,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心里绝望,早不指望援军,只想著能杀一个算一个,能挡一时是一时。
  这时有躲在屋顶的人叫了一声:“援军!援军来了!”
  不啻是晴天霹雳,南寨守卫精神为之一振,而久战不下的武骧军则乱了精神。
  远处,武骧军的後方,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声浪,一波又一波地涌来,震得大地都颤动起来。
  武骧军中一阵混乱,回头望去,黄沙遮天蔽日,在滚滚尘土里隐隐可见黑色身影急速移动。
  援军麽?到底有多少人?
  转眼间从漫天沙影里冲出一群獒犬,後面则是疯狂奔驰的牛群和马群!这群畜生像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生生撕开武骧军的阵营,把士兵们冲了个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在黑色的浪潮中夹杂著一匹疾驰白马,分外耀眼。马上之人身穿简单软甲,头盔都未戴,手里握一把长枪,乱军之中身姿翩然。
  转眼见那人杀到冯达跟前,长枪当胸刺来,冯达忙举刀格挡。铿锵间,刀枪胶著,两人战在一处。
  那人引著冯达越跑越远,渐渐远离乱阵。
  “你是何人?”冯达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冷光,大刀一挥,朝那人砍去。那人笑而不答举枪迎击,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这一场搏斗两人都拼尽全力,四周飞沙走石,凌厉的杀气使得任何人都无法靠近。那人越战越勇,长枪杀气森然,寒光如雪,映照在他脸上平静得近乎漠然的冷冽表情,整个人透出威凌天下的气势,足以令眼前的对手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冯达觉得手中的大刀越来越沈,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的汗水不断流下沁湿贴身的衣物,喘息声渐趋沈重。那人抡枪向他砸下来,他忙举起大刀格挡,虎口被震得裂开,刀险些从手中脱落。就在下一刻,长枪一刺,他已经来不及抵抗,眼睁睁看著枪尖刺入胸口。 
  一阵剧痛袭来,他手中的刀慢慢落到地上。
  惊恐的视线中,忽见那人笑了笑,笑容居然清隽温文,全不见适才的威压,“冯将军,在下步随云……”
  
    
    ☆、倾国太监(122)心归处

  九月是墨睿的生日,今年的天圣节因为武骧军突袭西疆大捷,以及木永桢预备让墨钦露面正名的计划,将格外盛大隆重。宫里这些天忙的人仰马翻,连宫里混进不少陌生面孔都无人注意。
  夜色深沈,风吹烟柳声如叹息,伴随著房檐上兽铃的轻响,分外凄凉阴冷。
  一条黑影象猫一般灵活迅捷,悄无声息地穿过羽林卫的把守,钻进怀良祠。
  墨钦立在案桌前轻轻摩挲木良的牌位,嘴里哼著近来反复吟唱的曲调:“灯下坐,惆怅忆年时……”
  阴影里发出轻微一声响动,他停下来,并不会头,压低声音道:“你来了?”
  一双紫眸在黑暗里光彩幽然,“木永桢给你下毒了?”
  墨钦微哂道:“这原在意料中。”
  他对身後的人摆摆手道:“你不用管我,等办完正事再解毒不迟。谢谢你还记挂著我,媚儿。”
  秋宁侧过脸,淡淡道:“过两天就是天圣节,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媚儿……”墨钦急转身大步挡住他,“今晚也许是我们最後一次说话……你,陪我一会儿好吗?”
  秋宁看了他一眼,径直盘腿坐到地上,显见是愿意留下来。
  墨钦高兴地和他面对面席地而坐,悄声问:“你布置好了?”
  “嗯。宫里的老人换得差不多,现在没几个人认得我们。在这宫里,钱就是通关凭据。”
  “我听说冯达大败玄军,是真的吗?还是你们的安排?”
  秋宁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等天圣节後你就知道了。”
  墨钦默然一哂,幽幽叹道:“认真比起来,我不是玄氏的对手。他们等江山易主这天已经等太久了!”
  秋宁意味深长地道:“你倒是豁达。”
  墨钦自嘲一笑:“江山三年前就不是墨家的……你定然是瞧不起我这个亡国之君。”
  秋宁垂眸认真道:“如果你还是皇帝,我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墨钦思绪万千,有那麽一阵冲动想握住眼前人的手,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是千山万水恩怨情仇,还隔著两个深深爱著他们的人。
  这一生,再无缘。
  嵌在心里的人,不过是黄粱梦一场。
  墨钦抑制住翻腾的思绪从怀里拿出一块破布,“你说服谢瑾倒戈助你,一定是答应了他什麽条件……你将这盖上我的私印交给他,以後即使有变故他也不会为难你。”
  秋宁接过破布,见上面用血草草写了几句话,意思是要谢瑾在任何情况下均不能与玄氏为敌。墨钦大约猜到秋宁以营救他为条件换得谢瑾的支持,他再加一个保险,就算他出意外谢瑾也不得对玄氏发难。
  暗红的血字刺痛秋宁的眼,他讶然地盯著墨钦。
  墨钦笑得云淡风轻,“以防万一。”
  秋宁将血书收进怀里,心情复杂地道了一声谢。
  记忆里的墨钦并不是个细心之人,总是用自己的喜乐去要求别人,不会费心去猜度,更不会费心去照顾。高兴的时候说些甜话,不高兴的时候你不去惹他就是好的,他哪里会管别人的心情,像个任性的孩子从来只以自己为中心。即使是他处心积虑想把秋宁囚禁在身边时,眼里有的也只是他的得失,何曾有一丝一毫想过秋宁的感受?如今他落魄了勘破尘世心灰意冷时,居然开始为秋宁周全设想。
  可惜,来得太晚,好像把珍馔美食放到你手里,你却已经饱了。虽然秋宁并不会因此动心,心底却总有些感慨遗憾。
  像是感觉到秋宁眼里的复杂情绪,墨钦眼底旋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柔,想说什麽又说不出口,只轻叹了一声。
  依稀有更漏声传来,秋宁站起身道:“我该走了。”
  墨钦依依不舍地道:“媚儿……以後可否为我再弹一回琴?”
  秋宁点一点头,像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
  墨钦凝视著他离去的地方出神,半晌,缓缓跌坐在地,唇边的一抹苦笑无比悲凉缠绵。
  ……
  信王府,在西疆立了大功的冯达歪坐在特设的软榻上,恭敬地对木永桢道:“下官有伤在身礼数不周,望王爷恕罪。”
  木永桢大度地摆手道:“子隐见外了,你乃国之栋梁,又重伤在身,本王还觉不够体恤。待天圣节後定为子隐加官进爵。”
  冯达忙谢道:“多谢王爷赏识,下官定会竭力为皇上、王爷分忧。”
  木永桢见他谦恭,嘴角露出满意笑容。
  要知道滕骧军与武骧军原是墨钦和木良一手建立起来的,其中有木氏的人也有墨氏的人,冯达恰巧是墨钦手下,墨钦倒台後归於木永桢统领。木永桢并不信任他,扣了他的家人、在他身边安插了心腹分权监视才敢放出去打仗。这人果然是打仗的好手,西疆大捷,据说把玄天赐赶过沧河谷。赵戍狄虽然拿下西州沿线,但冯达却拿下了南边领土,算起来朝廷并不吃亏。
  冯达立了大功却推说身受重伤不宜领兵,直接让人抬回京城,把兵权交给木永桢的心腹金将军。这般示弱讨好很得木永桢欢心,对他也不像先前那样疑虑,自然使出手段笼络人才。
  两人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冯达道:“下官这次从西疆带回五百名药师国奴隶另有两百名官眷,王爷改日去看看,虽是奴才,伺候人倒也体面。”
  药师国的奴隶价格相当高,拿去卖了可以赚好大一笔钱──冯达这是变相向木永桢送礼。
  木永桢捋须道:“药师国的奴隶能歌善舞,有听话的可以在天圣节上娱兴。”
  冯达忙道:“下官这次捉到他们的族长,相貌没得说,据说歌声也是相当出众。”
  木永桢脑中依稀闪过一个瘦小的身影,紫眼睛的小孩倔强得很,怎麽打都不肯唱歌……朝中好南风的官员不少,倒是可以用这孩子笼络人心。
  “好,就让他在天圣节唱一曲。不过,可别让他出圣上的丑。”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把他收拾服帖……”
  冯达告辞时,等候在外的仆人进来抬他。那名佝偻著脊背的老仆扶住他时,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老仆恭敬地道:“老爷小心。”皱纹密布的眼角有精光乍然一闪。
  ……
  天圣节早晨乃皇帝的祭天仪式,幽闭已久的承光帝墨钦将与儿子墨睿一同出现在百官面前,澄清信王弑君谋逆一事。
  墨睿身穿龙袍,头戴旒珠冠,兴奋得小脸发红,一路上不顾仪态地紧紧拉著父亲的衣角。墨钦换上一件淡黄色的绸缎僧袍,明晃晃一个光头在华服的宫人里十分显眼。
  木馨走在父子俩身後两步的地方,眼望墨钦耐心耐气地对儿子说话,英挺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目稍眼角出其温柔。有那麽一刻,她恍惚想起,眼前的人也曾这样对自己说话。可那温柔的面纱後,他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从过去到现在,他的温柔都不属於自己。
  她的眼角抽了抽,心里有个角落空得发疼,那是头上沈重的金冠也填补不了的缺憾。
  祭司一手执幡一手摇铃在祭台上跳来跳去,木馨听得脑仁痛,忍不住悄声抱怨道:“祭司怎的还戴面纱?神神叨叨的。”
  金姑姑小声解释道:“这祭司是新来的。据说厉害得很,看相解签没有不准的,改明儿让他给娘娘算上一算。”
  好容易等到祭司唱完祭辞,众人开始祭拜神明祖宗。
  墨钦上完香,双手合十,面容严肃虔诚。他在心里道:“儿孙无能,无力保住墨氏江山,甘愿受祖宗责罚!求祖宗保佑睿儿一世平安,永不涉入朝堂争端!”
  恭恭敬敬地磕完头,他慢慢立起,转身,平静走到跪在两侧的宗室亲族前,拉起木永桢,与他并肩走到祭台前方。
  他这一举动引起四周跪拜人群的一阵骚动。他的出现已经大大震动众臣,虽然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承光帝这是要给信王正名,但没想到他对信王的态度会如此亲热。
  墨钦眼望前方,缓缓开口,略微沙哑但无比庄重的声音在四下里回荡:“朕在位十年,为奸臣蒙蔽,信王木永桢狼子野心,与昭妃木馨勾结图谋弑君篡位……”
  这几句话似水入滚油,顿时炸开了锅,朝臣们面色各异议论纷纷。
  墨睿白著脸仰头问木馨:“母後,爹在说什麽?”
  木永桢和木馨脸色大变,木永桢扭头瞪著墨钦,眼里几乎要射出刀子!
  墨钦镇静如常,只是手指紧紧扣住木永桢的脉门,继续道:“朕幸得青海玄氏想助,逃过一劫,避祸南疆。然,木永桢贼心不死,步步相逼,迫朕替他遮掩弑君之罪……”
  “够了!”木永桢目露凶光,低声道:“墨钦,你不想活了吗?”
  墨钦微笑著低声道:“你想在众人面前弑君?”
  木永桢此时已撕去平素伪装,全身杀气凛然,嚣张地冷笑道:“杀了你又怎样?无非是名声难听些,要费些力气对付宵小,你看今天有没有人敢反我……”
  话音未落,周遭喊杀声四起,护卫的羽林卫不知何时与人交上手。再远处,四面城门烽烟陡起,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一名浑身浴血的武骧军大叫道:“乱军杀进京城了!”
  木永桢一听这声吼,心念急转,霎时明白了事情原委。他在大臣里寻找冯达,那人早不见踪影。而乱做一堆的朝臣里纷纷蹿出手持兵刃的刺客,祭台上的仪仗队里也有人和武监厮杀起来。
  那祭司扯去面纱,赫然露出一张木氏父女无比熟悉的面孔,白发飘然紫眸生辉,竟是消失多年的媚公公秋媚音!
  木永桢目睹眼前混乱局面,眸中锋锐黯了黯。
  虽是一瞬间的颓然,并未逃过墨钦的眼睛。
  墨钦紧握他的手腕,道:“他们答应我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肯投降。”
  木永桢挑眉道:“玄氏会放过我?”
  墨钦严肃而认真地向他保证道:“只要你随我到天龙寺出家,不再过问政事,我保你能颐享天年!”
  木永桢定定地看著墨钦,嘴角耸起挑衅的弧度,眼中突然迸射出冷酷光芒,“你、做、梦!”他一字一句说出三个字,与此同时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墨钦左胸!
  “爹!爹!啊啊啊啊!”墨睿尖锐的惨叫在乱战的响起,很快被刀剑搏杀声淹没。
  他被一个不认识的太监死死抱住,小脸惊骇得扭曲变形。
  墨钦脸上震惊的表现一闪而过,鲜血溅到他和木永桢的脸上。
  透过滚烫的热血,他看到秋宁一脸惊痛地朝他跑过来。
  然後眼前划过一道金光,金光里裹著木良飘然而至。
  淡淡的笑,温柔带著宠溺的眼,仿佛来自天边的声音:“钦郎……”
  墨钦动了动嘴唇,无声道:“阿良,我不欠你了。”
  善空大师沈肃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尔心安处既归乡。”
  是的,吾心安处是归乡。
  阿良,我们终於可以在一起……
  他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平和的满足的笑容,将手向天空伸去,缓缓地,倒在地上。
  
  作家的话:
  每个月总有几天疼得像傻逼啥都做不了,乃们懂的。
  墨小渣翘辫子鸟,有同情滴娃尽管向窝开炮,後爹扛得住!!!
  明天有更新。
    
    ☆、倾国太监(123)乱局定

  秋宁冲到墨钦身边时,他已倒在血泊里。墨睿哭得昏了过去,被长生护在怀里。
  怔怔地望著已经死去的墨钦,鲜红的血液烫伤了秋宁的眼。他看到很清楚,木永桢那一下动作是很快,但以墨钦的武功完全能够躲开致命一击。
  他似乎早料到木永桢会下杀手──了解木永桢的人都能料到,却静静地等著死在木良的父亲手上。
  墨钦当初答应配合秋宁的计划时,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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