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 by 令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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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太监 by 令珑-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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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剑再次被擎起,剑风裹挟杀意迫近,令齐王的脊背发凉,汗毛根根直立。
  他认命地闭上眼。
  寒气略过脸颊。致命的杀戮并未开始。
  齐王睁开眼,一个人挡在他面前,低喝道:“还不快走!”
  齐王还未回过神,腿脚已本能地跑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附近的一匹马,转眼消失在冥色里。
  秋宁举剑便刺,狠毒中充满了暴烈的怒气。
  那人并不还手,身法轻灵地躲过他的攻击。
  “我知道是你!你为什麽要阻止我报仇!”秋宁愤怒地吼叫。
  对方并不回答,一味沈默退让。
  秋宁脚下打滑,踉跄著似乎要摔倒。
  那人忙冲上来扶他,关切地叫:“阿宁小心……”
  话音未落,短剑朝他胸口刺来,他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
  血,顺著他的指尖,蜿蜒落下。
  秋宁的手颤抖著,几乎拿不稳剑,“我早该料到,你要谋江山,离间了齐王,皇帝就多一个对手,又岂会让他死?”
  看到步随云时,秋宁简直犹如五雷轰顶。再一想,原是在情理之中,是自己太过轻信。刹那间,天地中再无其他,只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阿宁,我一定会除掉齐王,为你报仇。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步随云终於开口,微哑的声音里带著歉意。
  “何时?一年後?十年後?还是五十年後?”
  面对秋宁的逼问,步随云说不出话来。
  秋宁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了解亲人被杀,家园被毁,国家被灭的痛苦吗?你了解吗?!我活著,就是为了报仇!我忍那麽多年,为什麽?就是为了这一天!你知不知道!”他发狂似地揪著步随云摇晃。有一瞬,他几乎想掐死眼前这个骗取自己信任,破坏复仇计划的人。
  步随云按住他的手,轻柔而坚定地道:“你冷静些!我现在不能保证何时替你报仇,但是我一定会除掉齐氏!你相信我!”
  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耳边私语,摩挲著人心。然而,此时,这种温柔简直是最大的讽刺,像尖刀般戳进秋宁心里。
  他浑身僵了僵,紫眸染满血丝,微微濡湿,“别跟我说信任!我就是太相信你,才被你当棋子利用!什麽替我们报仇,不过是要我帮你除去皇後,让齐王和皇帝彻底决裂!步随云,你好算计!把人心感情都算进去了!我怎会再傻得相信你!”说到最後,声音颤抖起来,像是极力在压抑悲愤和……委屈。
  这时候,齐王的人已经全跑了,追兵还未到。药师国的族人也明白了是玄氏阻扰他们报仇,放走了齐王。纷纷围到步、秋二人周围。
  苏忠忍不住说道:“步先生,你们虽然对我们照顾良多,但也不该这样哄我们为你们做事。别的也就罢了,可杀齐王是我族的头等大事。”
  步随云的随从大声道:“你们够了!凭你们当初丧家犬的样子还想杀齐王?要不是我家先生神机妙算,你们哪来的机会?如今靠著玄家才能过活,还来指责我家先生,你们要不要脸!”
  一句话激怒了药师国的人,立刻有人跳出来要打刚才说话之人。两边顿时推搡起来。
  步随云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这一声注满真气,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嗡叫,打架的人被他震慑,停下手,嘴里还不服气地骂骂咧咧。
  步随云朗声道:“诸位,并非步某有意欺瞒利用,实在是为形势所迫。其实某已将计划告之朱长老等人,他们恐怕没来得及禀告水邱少主……”他看了秋宁一眼,继续道:“步某希望能和贵族长期合作,共谋天下霸业,还望少主与各位仔细考虑步某提议。”
  “不必了。我族人虽不像玄王般兵强马壮,但也不是任意依附於人的虫豸。我们的仇自己报!若真积弱到活不下去,那是我们活该!”秋宁已恢复了冷静,语调冷漠而寡绝。
  步随云看秋宁冷若冰霜的模样,知道今晚之事惹恼了他,而属下那几句话确实伤人自尊,心中不由大急,慌忙解释道:“不是依附,是合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後,你谋你的天下,我报我的仇。至於我族欠玄家的情,今後定当偿还。”冷淡的紫眸在步随云脸上停了停,“我与阁下再无瓜葛!”
  冰冷的目光,冰冷的声音,冰冷的话语。决绝得再无一丝转圜。
  “阿宁!”步随云失了平素的淡静,急得想拉住他。
  谁知寒光一闪,短剑横在两人之间。
  秋宁举起剑,直指步随云胸口,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是杀了你!”轻飘飘的声音吐出的话语,如巨石般砸向步随云。
  步随云急切的眼光在听完这句话後,转为森寒。做了那麽多,才让这倔强的人开始接受自己,转眼间又拒人於千里之外,难道自己的努力还不能让他稍稍放下防备麽?难道在他心中除了报仇就再无其他麽?
  步随云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迫人的气势陡然逼来。盯著秋宁的眼睛射出慑人的光芒。
  秋宁微惊,反手将剑架在自己脖颈上。
  步随云在那一刻,真的想打昏他,直接把他掳走。没想到被秋宁看出端倪,无声地以死相抗。
  他骨子里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过去隐忍太多,一旦爆发,便偏执得不可理喻。
  自己偏偏倒霉地触了他的逆鳞,成为他爆发的对象。
  步随云暗叹一声,泄去浑身真气。
  秋宁转过身大步而去。
  步随云在後面喊道:“你们若没有去处,就到玄王藩属来,我会脱了你们的奴籍,还你们自由……”
  风声呼啸,将他的话语吹得支离破碎,如同秋宁决然的身影,下一刻就消失无踪。
  步随云的心好似被无数针尖戳入,一颤一颤地疼。牵动体内蛊毒,真气瞬间失了约束,在七经八脉里乱蹿。他按住胸口,呕出一口淤血。
  身边属下惊呼道:“先生!”“先生受伤了吗?”“先生没事吧?”
  秋宁停了一瞬,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步随云擦去唇边血迹,淡淡道:“我无事。大夥儿快准备去引开黑骑卫。”
  
  作家的话:
  小秋发飙啦,後果粉严重!!!!
    
    ☆、倾国太监(三十九)疑与信

  北城门楼前,陆震铁甲铜盔衡枪立马挡在城门前。见到满身血污一身狼狈的齐王,他翻身下马抱拳行了礼,道:“王爷,恕学生护卫来迟。北门这里有皇上安插的人,肃清他们花费了些时间。”
  齐行忌惊魂未定,喘息道:“本王要即刻出城。”
  陆震点头道:“学生带三千亲卫,誓死追随王爷。”
  齐行忌满意之余,还有些疑惑,“你可想好了。你跟本王走,便是与皇帝为敌,落下反贼之名。”
  陆震一脸慨然道:“学生只认王爷。反贼就反贼!学生愿跟随王爷做一番翻天覆地的大事业!”
  “难道你一片忠心,本王必不会亏待你。”
  “多谢王爷。王爷先忍著些,待离开京城再给王爷疗伤。”
  齐行忌挥手道:“无妨。我们快走。”
  陆震向城门楼上喊话,不一刻,沈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陆震当先,齐王等人一路飞奔,离开京城直向东边属地而去。 
  急奔出三十里,进入陆震事先布置的保护圈,齐行忌一行人才得以停下喘息,为齐行忌疗伤。
  秋宁身份揭穿,陆震当年的失职昭然若揭。齐行忌不是笨人,且不说陆震有才干,只他在危急时刻继续跟随的这份忠心也值得重用,那些旧事不提也罢。齐行忌原先还疑心陆震是故意放走秋宁,如今全心全意笃定他只是一时疏忽。
  陆震巡视完一圈,站在山坡上遥望京城方向,思绪纷杂。
  他赌这一把便是要获得齐王的信任,如今齐王已将他视为心腹死忠,以後肯定能获得提拔……只是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返回京城?何时才能再见那人?
  想到秋宁,除了不舍缱绻之外,还涌起了一腔豪情。待自己打下一片江山,定要把他据为己有,什麽样的困难也挡不住这番决心!
  ……
  黄土漫天,墨钦快马加鞭赶回大营,却只见遍地腐烂的死尸,和被烧成灰烬的营寨。
  木良受了重伤,自己只得亲自带兵攻打城池,谁知被人抄了大营。留在营地里的大部分是伤兵,战斗力很弱,看情形是被屠营了。
  焦灼地找了一圈,没有幸存者,也不见木良的尸体,忙派人出去寻找。搜寻了好几天仍不见踪影,就在自己绝望之时,终於发现了不醒人事的木良。而守护他的,居然是弱不禁风的媚儿和几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内侍。
  後来才从木良口中得知,敌袭之时,木良带著一队人马突围出去,顺便带上了墨钦的这个宠侍。他们逃往最荒僻最险要的北面。因为地理条件恶劣,冲出来的士兵死的死、走散的走散。木良怕自己支撑不住,让媚儿等人逃命,谁知媚儿不肯走,和幸存的内侍边逃命边照顾重伤的木良。
  木良原是看不起媚儿的,经过那一回,他的看法有所改变。後来再有人欺负媚儿,木良都会为他说话。
  那时自己只顾著木良,完全忽略了媚儿……记得媚儿见到自己的时候,笑得那般灿烂,有劫後余生的喜悦,还有一种……骄傲。他一直眼巴巴地注视自己,是希望能得到自己的肯定吧。可是当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渴望……
  墨钦睁开眼,眼前仍不停晃动著那双热切的紫眸。
  “钦郎醒了?”秋宁温柔的声音在墨钦耳边响起。
  墨钦转过头凝视著他。一贯沈静的人儿,正用询问的目光望著自己。眉宇间笼著淡淡的愁绪,让人心生怜惜。
  “媚儿,”墨钦伸手摩挲他的眉心,“朕梦见那一年,你救阿良脱险的事。”
  秋宁淡淡地笑道:“那麽久的事了。”
  墨钦把他拉入怀里,带著歉疚道:“朕忘了告诉你,朕的媚儿当时真的很勇敢。”
  秋宁只倚在他胸口“嗯”了一声。
  怀中的人似乎在走神,肌肤上还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儿萦绕不散。
  墨钦的眸中漫上寒光,手臂用力紧箍住秋宁。
  秋宁疼得皱起眉,正要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皇上,信王殿下……”
  木永桢焦急的声音打断常贵的通报,“陛下,臣有十万火急之事通禀!”
  秋宁忙爬起来,匆匆打开门,木永桢狠狠瞪他一眼,跨进寝殿,顺手将门关上。
  常贵见秋宁面容苍白,神色疲倦,劝道:“秋公公伺候了一夜,先去休息会儿。皇上和信王殿下议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叫人。”
  秋宁按著眉心犹豫道:“那我在旁边房间里坐一会儿,劳烦常公公伺候著,有事即来叫我。”
  “秋公公放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
  秋宁走进专供内侍休息的房间,浑身松下劲儿,只觉得要晕过去一般。为了杀齐王,他又用了一回天龙大法,此时精气神已耗空,胸口还隐隐发痛。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步随云特意为他配制的疗伤补气之药。
  什麽时候,自己的生活里已经到处是他的影子?
  秋宁握紧瓶子,虚弱地抵抗心头袭来的阵阵锐痛。
  刚发觉步随云计划时的愤怒怨恨淡了很多,他终於可以冷静地分析情势。
  玄氏谋的是江山,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齐王那般有野心的诸侯,通通是他们的敌人,自然是要挑拨几方势力内斗,局面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以步随云的立场,他并没有错,换了是自己也会这样做。
  为了达到目的,自己何尝不是用尽欺骗算计,谁又比谁更干净?
  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恶意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什麽资格要求他?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不要再去奢求任何东西!”
  “他说过他会对我好……”秋宁无力地申辩。
  “他对你不好麽?如果你不是太监、不是男宠,他或许还会对你更好些。你以色侍人、仰人鼻息,保护不了自己的族人,甚至未婚妻也沦落风尘,你要别人如何看得起你?”那个声音无情地鞭笞著他的自尊。
  玄家随从的辱骂、族人的埋怨在耳边反复响起,像带刺的藤蔓一般捆缚住他,狠狠刺进血肉里,再无可逃之处。
  手中的瓷瓶骨碌碌滚到地上,秋宁看著它在地上打转,轻声自语道:“是的,是的……这样了断,也算干脆……”
  小万子在门外道:“秋公公,皇上叫您呢。”
  “知道了。”秋宁收起脸上的表情,整了整衣襟,随著小万子回到千秋殿。
  殿内一片狼藉,器皿碎了一地,内侍们正忙著捡地上的奏折。
  信王已经不在了。墨钦坐在龙椅上,阴沈著脸,胸口还在激烈起伏,显然刚发过一通火。
  他用手指著秋宁,对伺候的人喝道:“都滚出去!他留下!”
  内侍们立刻退了干净,偌大空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墨钦不说话,只冷冷地睨著秋宁。
  秋宁刚想迈步挨过去,墨钦厉声道:“站著别动!”
  秋宁只得垂首而立,暗中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付墨钦的质问。
  半晌,墨钦冷冽的声音响起:“齐蘅之毒死忠勇侯,昨晚被朕杀了。齐行忌已叛逃出京,这回东边要大乱了……”
  看著秋宁吃惊的眼神,墨钦挑眉道:“你给朕的安神药药效真好,好到锺鼓楼倒塌、城里厮杀半夜,朕居然都不知道!是你拦著不让人通报的吧?”伴随著不疾不徐的语调,两道犀利如刀的目光钉在秋宁身上,像是要把他的心剖出来看个究竟。
  秋宁扑通跪地,叩首道:“奴才见皇上这些天寝食不宁,实在为龙体担忧,才千方百计找来方子配制安神药,!奴才擅作主张不让通报,也是见皇上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怕打扰皇上!奴才并不知道宫里、京城发生那麽多事,要是知道,给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耽搁!”
  “哼,你跟在朕身边,後宫朝堂里的事,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墨钦想起木永桢奏报秋宁和玄氏过从甚密,不知为何就想到那位温文尔雅的步随云,一种陌生的情绪翻来滚去,犹如油煎火烹一般,“你经常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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