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光倒是更加迷人了。”
我心中暗想,他不会武功,划了这快一个小时,想必是有些累了,于是只是坐着,望着不远处的丽水园,静静地打量。
坐了一会,方听他轻声道:“无垠,你说……你是个寡妇?”
我略略一愣,叹道:“是啊,无垠福薄,嫁了人一年,丈夫就去世了。如果没有大哥,无垠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淡淡笑道:“宫盟主的确是侠义无双,江湖中人无不敬仰。你与他……是如何相识?”
我笑道:“说出来还真是机缘巧合,三年前我只身一人来云海,正好遇到他送他的姨娘来云海,路上遇到两个劫匪,就这么老套,我见她姨娘手无寸铁,被人要挟,就冲上去救人,结果……呵呵,我被他救了。后来,他见他的家人与我如此投缘,便让我认了他姨娘做干娘,而他又认了我作义妹。这也许就是上天补偿我吧,竟然让我有了这么好的亲人。”
孟廷飞凝住脸色,没有说话。我闭了眼,感觉阳光的温度贴在身上,暖洋洋地舒服极了。过了一会儿,方听他叹道:“你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你至亲的人,却都是待你忠心至极的人,相比之下,某些至亲之人,反倒不如他们懂得珍惜感情。”
我怔了一怔,淡淡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也许不能以亲疏来论关系吧。有时候,你跟一个人相处一天,却象是认识了十几年,有时候,你跟一个人相处了一年,却从来把他看不清楚。”
孟廷飞微微一震,向我看来,我淡淡笑道:“怎么?你不觉得吗?”他旋即笑了,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怎么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我笑了笑,却听他幽幽道:“无垠,你的丈夫……可真是个幸运之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是个幸运之人吗?他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他纵然对我有情,却从不当我是唯一……想到这儿,心中突然一紧,怎么想到那儿去了?我这是怎么了?连忙站起身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进那园子去?”
孟廷飞站起来摇桨,笑道:“这就去。你还真着急,我想多歇一下都不行。”
丽水园就在北湖北岸,停了船,孟廷飞扶我上了岸,走了五分钟,就到了丽水园的后门。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小厮和丫头,看见我们立刻迎了上来,连声道:“少爷到了!”
孟廷飞带着我进了园子,四下观望,心中暗暗惊叹。这丽水园傍湖而建,园内居然也引了一部份湖水,曲折蜿蜒,仿佛一条丝带,将整个园子里的亭台楼阁串成一个整体。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假山,拾级而上,上面有一个别致的小阁,布置得十分清雅,站在小阁上往下看,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整个龙湖,宛如一颗镶嵌在翡翠中的明珠,静静地呈现在眼前。
他让人奉了茶点,方才笑道:“从这晓风阁看龙湖,可算是云海最美的一景了。”
我惊叹道:“龙湖真是太美了。”
孟廷飞深深地看着我,笑道:“你若是喜欢,以后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笑了笑,在一旁坐了,方才说道:“随时过来?你不怕我打扰到你吗?”
孟廷飞笑道:“我是怕……你不来打扰我。”我突然有了一丝别扭,他这几天说话,老是话里有话,令我越来越不安。只得闭了嘴,安静地喝茶。坐了一会,忽然看见一个穿玄色衣衫的男子,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少爷!”
孟廷飞看了他一眼,叹道:“你到了。来得倒快。”
玄衣男子行礼道:“老爷一接到信,就让属下连夜赶来了。老爷说,让少爷尽快回辽都,这里的事,就交给属下。”
下部 第一卷 第14章 明南王风云
孟廷飞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不急。事情还没了呢。你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那玄衣男子看了我一眼,只得应声退下了。我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孟廷飞欲留我吃饭,我借口风月楼还有事,不便再留。他无奈,只得又划船送我回去。进了后院,就见原玑站在二楼的廊沿上向我张望,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她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孟廷飞没再天天来风月楼报道,但隔三差五,仍然来探望。我暗自思忖,那日在丽水园见的那个人,不知是什么人,想必来云海,也是为了天丝锦之事。只得吩咐念珠小心谨慎,一有异样,立即来报。
云海接连下了三天的雨,时大时小,绵绵不止,生意突然就开始冷清了。原玑嘴上不说,脸上却已经不太好看。我也无处可去,只得天天在小阁中坐着看看书。这天看着看着,竟不觉睡着了,突然被一阵欢呼声吵醒。
我皱了皱眉,这大下午的,前院怎么会这吵?定了定神,四下打望,书已经掉到地上了,我一愣,赶紧去捡,却不料手一拂,竟将茶杯摔到了地上。我叹一口气,只得大声叫道:“于恒!拿笤帚来!”
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我只得又大叫了两声:“于恒!于恒!这死小子,又躲哪儿偷懒去了!”我恨恨地将书一放,往前院走去,边走边道:“可别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刚一走进前院大厅,我吓了一跳,这厅里居然坐满了人,北面搭了一个小小的台子,红色的绸布铺了个案几,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黑须男子,正在上面眉飞色舞地讲书!我举目四望,见于恒站在台子边,两眼放光,正听得兴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把揪他的耳朵。
于恒怪叫一声,一见是我,连忙叹道:“老板,下手太狠了吧。我还以为是原玑姐!”
我拍了他一下,气道:“你好意思说!我叫你半天,怎么不应?”
于恒笑道:“有什么事啊?没急事让我把这段听完嘛!很精彩的!明南王风云!”
我一呆,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说什么?”
于恒叫道:“明南王风云啊!现在最火的评书!这位高先生,是原玑姐请来的,以后每天下午就来我们风月楼说书!你看!生意多好!还是原玑姐有办法!”
我一愣,朝那主席台上望去,那男子手持一柄折扇,面带红光,正讲到兴头上,“这明南王啊,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世人有一句话,说他‘心思缜密,神鬼难测。’就是说,他的心比常人要多出一窍,想法常常出人意料,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底下立刻有人喊道:“那不就不是人了?!”众人哄笑,那高先生正色道:“你要说他不是人,呵呵,换句话说吧,他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天才。否则月异国三十万兵马,怎么会被他区区十万人,打得大败于举崤关?还越战越勇,一路打到了月异国国都?他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破了国都的防护,天下之人,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底下又有人喊道:“喂,不是说那个什么敌国的将军抓了他老婆来要挟他吗?”
高先生哼了一声,道:“要挟?明南王是什么人?这普天之下,能要挟到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吧!”
我皱了皱眉,转身上了二楼,大声叫道:“原玑!”
原玑站在楼道边上,淡淡应道:“什么事?”
我直直地走到她跟前,问道:“这个人从哪里找来的?”
原玑笑道:“你说这个说书的?怎么样?不错吧?我从绵邑请来的。这段时间绵邑最炙手可热的高先生,他的明南王风云可是场场爆满,想不到今天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我皱紧眉头,不快道:“谁让你请他来的?”
原玑道:“我啊。平时你不是不管这些事的?这段时间酒楼的生意不好,再不想点办法,我们可能都要去喝西北风了。他虽然价钱高,可是人气旺,我们还是有得赚的。”
我沉下眼光,直直地看着她,她微微一怔,有些疑惑不解。我看了半晌,转身往厨房走去。无盐正在切菜,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道:“正忙呢,没空。”
我有些恼怒,直声道:“该死的!从哪儿请来的什么说书的,搞得风月楼里乌烟瘴气!烦都烦死了!”无盐只顾切菜,也没说话,我忍不住道:“你说句话啊!这几年不练武功,尽练刀功!”
她突然停了手,抬起眼来看我,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练没练武功?”
我微微一怔,低了眼没说话。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发什么脾气?不过是听几句话就这样?!如果你见到他,你怎么办?”
我浑身一震,却硬声道:“我不可能见到他。”
无盐继续低下头切菜,漫不经心道:“是吗?的确是不可能。那你又为何如此在意?你不提,不说,不听,不代表你已经不在意。心事藏得越深越伤人,只有心里放下了,你才算是真正自由无垠。”
我呆住,说不出话来,只能长长地叹气,一颗心却莫明地冷静下来。却听她又道:“别自己骗自己。你那么聪明的人,没必要做傻事。”
我忽然觉得好笑,失笑道:“你说得没错,我倒是庸人自扰了。是该放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是应该彻底放下。”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不去听书?很精彩的。明南王……天垠朝的传奇人物啊。重查辽东王旧案,大败月兵,攻陷国都,废除内阁,设立三司……啧啧,难怪现在到处都在讲他的故事,当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我哼了一声,道:“止不定有多少是夸大其辞的。”
她飞快地切菜,说道:“没事就快走,我不习惯厨房有人参观。”
我扁扁嘴,只得转身欲走,却听她悠悠道:“想清楚就好了。不过,你别惹那个孟廷飞,他人不错,可惜生错了地方。”
我猛地回头去看她,突然觉得气闷,说道:“你越来越爱管闲事了。小心哪一天也被男人拐走。”
她忽然轻笑道:“那个男人还没出世。”
我懒得跟她再废话,大步出了厨房。在门厅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里面人声鼎沸,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忽然沉下心来,这么久了,难道在我心里,当真是还没放下?现在的日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我很平静,很安定,甚至,很幸福。平淡自由,不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吗?那我还在介意什么?我从未得到过,也无所谓失去。如今,我与那段过去,就象是两个世界的日子,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忍不住笑了,心中突然一松。原来放下,并不难呵。
吁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进大厅里,高先生却已经不在了,满厅的人都在叽叽喳喳,于恒笑呵呵地跑过来,叫道:“老板!你刚才怎么不来听!真是精彩啊!”
我瞪着他摇了摇头,气道:“就知道偷懒!快去干活!”
他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情节里,一个劲儿地笑道:“真的,老板,你说那明南王不知道长什么样?听说他还是蓝其山的弟子呢,不知道武功到底怎么样。嘻嘻,如果能看到他,还真想跟他过两招试试!”我沉了脸,他却全然未觉,自顾自地说道:“嘿,这样一个人物,不知道跟宫主站在一起,谁比较厉害?”
我终于忍不住想教训他,却见他忽然凝了神色,一脸呆愣地望向门口。我微微一愣,止不住回头望去。门口不知何时走进三个人来。
楼外大雨倾盆,时间仿佛停止了。
下部 第一卷 第15章 怪客(上)
门口站着三个人,当前一人,一身素黑,只腰间系着一条银灰色的丝带,长发披肩,也是一条银灰色的丝带将一半的头发束在脑后。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五官俊美,轮廓分明。虽然英俊不凡,神色却是冷漠至极,仿佛他身边三尺内的空气都会冻成冰块。身后站了两人,皆是短衣打扮,腰有佩剑,一人正在收伞,另一人,双目如电,正在往厅内扫视。
于恒竟然止不住打了个冷战,轻声道:“好冷!今儿个怎么突然变冷了?”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几乎连呼吸都快停顿,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仿佛被定住了一样,身子完全动不了。原玑走上前来,皱眉道:“于恒,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招呼客人?!”
我蓦然一惊,突然莫明地冷静下来。于恒扁了扁嘴,叫道:“又是我啊?”却只得走上前去,笑道:“客官里面请!要用饭呢?还是住店?”
收伞那人答道:“先用饭吧。我家主子喜欢清静,你找个雅致点的地方。”
于恒笑道:“好嘞,客官楼上请!”说着往楼上走去,那三人慢慢地跟着他上了楼,原玑叹道:“这是什么人?好象是第一次来云海!那位主子当真是……不一般。”
我皱眉道:“上去看看。别大意。”
原玑愣了一愣,转身上了楼。我在厅里扫了一眼,想了一下,心中隐有不安,稳住心神,也慢慢地上了楼。只见于恒领着那三人雅间里坐了,四面大门洞开,我走到原玑身边,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那黑衣人在桌前坐了,两个护卫仍然站立在一旁。其中一人道:“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捡几样精致的上来。”
于恒满脸堆笑道:“好的!没问题!别的不说啊,我们风月楼的菜品,可是云海数一数二的,担保客官你来了一次,想来第二次!”
护卫又道:“行了,赶紧去吧。这二楼还有客人吗?”
于恒愣了一下,答道:“没有了,客官,今天只有你们一桌。”
护卫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于恒,说道:“今天别再让人上来,去跟你们老板说,多少钱我们出。这个,赏你的。”
于恒面露喜色,连声道:“是!多谢客官!”说着退了出来,跑到我跟前,叫道:“老板!这位爷出手可真大方!你看!他要包下整个二楼呢!”
原玑一把抢过来,叫道:“没收!”
于恒急得大叫:“干什么!这是赏我的,你凭什么没收?!”
二人正要抢夺,我沉声喝道:“吵什么?!越来越没规矩!”二人一愣,我才收了脸色,叹了一口气,道:“原玑,你还给他。这里的事,你处理,我去厨房。”
也不等他们答话,我大步进了厨房,无盐见我又折回来,微微一愣,道:“怎么又来了?”
我皱了皱眉道:“真是说不得。他……来了。”
无盐一愣,脸色微变,却没说话。我叹道:“南藩有客人到。你……要不要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