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他想着的永远是自己亲自去看一看,走一走,亲自感受萧信口中所讲述的快意潇洒。
他一面接受着母后外公的安排,一面却并不积极,甚至想看看大皇兄会不会改变为一个适合的王者,可惜,孺子不可教也,至今他的大皇兄还是这般恃才傲物,他也以为这辈子他注定只能在那张位子上老死,却不料,他等来了他的六皇弟。
“萧叔,我记得只有你知道,我并不中意那张位子,却也不想北辰的江山毁在大皇兄手里,这才去争夺,而现在,有个人比我适合。”萧信是骆惊鸣唯一卸下心房说过真心话的人。
“六皇子,”萧信说得肯定,他却是十分了解骆惊鸣,“你当真像清楚了?”
“恩,不但想清楚了,之前就已经将一些东西交付给他了。”骆惊鸣点点头,说出来轻松,萧信却是皱眉,他没想到骆惊鸣动作这么快。
“你要我做什么?”既然骆惊鸣都已经有动作了,现在来找他必然是为了交代一些事。
骆惊鸣嘻嘻一笑,看着有点孩子气,说道:“还是萧叔最懂我,过段时间应该会有变动,京都里萧叔倒是不用担心,只是漪北地区的咸阳城城郊的几个村子和马简县有几个村子肯能会遭到洪水,届时还要萧叔派些兵早点伪装成村民,伺机保护村民,再调一百个精兵给我,权当保护我好了。”
虽然萧信并不能全然了解其中曲折缘由,但知道骆惊鸣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他这么吩咐,那他只管照做就是,“要不要再加派一百人,六皇子那边不用保护?”
“哈哈!萧叔,你太小看六弟了!”像是听着什么笑话似得,骆惊鸣有些乐不可支,“先不说夏家给六弟培养多少人,六弟自己也有不少人可用,而最重要的是,手握兵权的童战可是六弟的人,他可不用萧叔派人保护。”
骆惊鸣的人手除了左相和他自己培养的以外,最重要的来源就是萧信,萧信作为异姓王,在封地上有权培养规定人数以内的兵,而这些兵都会是骆惊鸣的;而骆惊逸,他的外公是大将军童关,大舅童战是副都统,照理手中兵权最多,偏偏童关并不待见大皇子,能帮助大皇子的不多,而童战更是对他十分失望,一点也不指望他能成功,这就导致大皇子能得到的兵权反倒比不过三皇子。
“童战就算不愿帮助大皇子,怎么会反倒追随了六皇子?”这一点萧信倒是有些好奇。
骆惊鸣止了笑,神神叨叨地说道:“因为童战聪明,若是我继了位,童家就毫无立足之地,而六弟承诺了他往后不会抄了童家,童战又向来欣赏六弟,为保童家,他定然高兴这么做。”
童关再不喜欢大皇子,终究还是会给大皇子一些助力,这些助力往后追究起来,就已经足以抄了童家,童战不喜欢张扬跋扈的弟弟,亦不喜欢的骄纵霸道的妹妹,这个大皇子自然也是不喜欢的,又怎肯相助,做出这样的选择确实明智,萧信想通后,不得不佩服童战。
“既如此,你们自己小心。”
“恩,若是母妃让你来劝我,萧叔只管不理就是了,外公那儿我自会去说。”谈完了事,骆惊鸣高兴地给两人续了酒。
萧信点点头,也不客气,将杯中之物喝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朝堂之怒
元三十四年七月底,北辰漪北地区因夏汛治理不当,导致多处洪水吞噬村庄田地,百姓流离失所。此事上报朝堂,帝怒于朝堂,掷奏章于九阶之下,怒斥文武百官,众跪,无不畏怯。
“可有人说说究竟为何发生?”帝位问声之人,面带怒意,环顾下跪百官,威严镇压,一时之间,汜博殿堂只闻帝言,不闻有人应答。
多时,负责此事的工部尚书迫于威压,跪前答曰:“回皇上,有人传言,此次治理夏汛之时,因银两不够,未曾一一打点好,那受灾几处,正是因此……”
“银两不够?笑话!工部尚书,比起往年所拨款额,今年可是多给了你不少!往年能治理好,今年倒是出了这等事故,莫不是余钱将尔等养成了废人不成!”皇帝打断工部尚书之言,句句讽刺。
“皇上!”这等罪名工部尚书可不敢认,连忙申辩,“臣等并非挪用余钱,而是……而是有人擅动拨款……”
此话一出,知情的不知情的,都露出惊讶知情,皇帝更是叱问:“何人如此大胆?”
工部尚书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了三个字:“大皇子”,朝堂鸦雀无声,连皇帝都眯着眼静了声,等底下人给他一个解释。
适时,一人出列,呈手中奏折,跪曰:“皇上,臣有事启奏,有人来报,大皇子于五月初到达漪北地区,但并未着手防范夏汛,反而于咸阳城享乐,不仅命咸阳太守强抢民女,更要求为其建造府邸,府邸之奢华,譬之王府过犹不及,咸阳太守平日清正廉明,并无余钱建此府邸,又有大皇子亲口答应,随后动用拨款,还请皇上明鉴!”
众人哗然,一个强抢民女,一个挪用公款,这等两项罪名扣在大皇子头上,当真有些吓人,同跪于朝堂上的大皇子一派大惊,童关虽未开口,却也默认身后的卫将军责问:“聂侍郎,口说无凭,你怎能如此污蔑大皇子,此话若不属实,皇上大可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对于这个吏部侍郎,皇帝还是印象的,此人以状元之才入吏部,得吏部尚书庇护,又确实有才,短短几年就已经是吏部侍郎的位子了,不过此人一向不会弹劾他人,今日却义正言辞上奏大皇子,不知有何深意,“聂爱卿,你的话无法让朕直接降罪于大皇子,你可有证据?”
“皇上不妨看看这些。”聂景明毫不动摇,无视他人的目光,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来,皇帝让小太监呈上一阅,脸色霎时变色,“好!朕的好儿子!竟敢如此大胆!”
聂景明所呈之物,记载上月咸阳城有一桩案子,死者正是大皇子所抢之人,竟是那女子不堪大皇子所辱,一头撞死,大皇子叫人随意丢弃,咸阳太守不忍,送归还于女子家人;纸上另记载大皇子府邸所花银两和他在咸阳城所用花销,一大笔银两赫然于纸上。
此等丢脸之事皇帝哪能让臣子公于朝堂,他心下已然信了八分,底下臣子却是不知其中事情,见皇帝怒形于色,亦不敢触之逆鳞。
“朕已知晓,此事虽不是工部之过,却也有责,罚工部尚书三月俸禄。”
“谢皇上。”工部尚书心中松了一口气,罚三月俸禄已是最轻的责罚了。
“另,”皇帝顿了顿,又道,“拟旨将大皇子召回,灾后之事,依各位爱卿所言,何人能够胜任?”
经大皇子一事,众人不敢随意开口举荐自己的人,静观其变,皇帝见无人应答,问道:“聂爱卿,你来说说何人适合?”
聂景明隆隆衣裳,道:“臣以为,六皇子合适。”
皇帝皱眉,照理说之前的事由大皇子造成,此次再派皇子前去,百姓恐不信服,“为何?”
其他人亦是等着聂景明的回答,而他却平静叙述:“臣先前得到消息,何向宸何郎中亦知晓此次洪灾,亦有动作,想来户部尚书大人应知晓此事。”
众所周知,何向宸乃是六皇子门人,而夏丹方知晓何向宸动向亦不为过,皇帝对夏丹方问道:“可有此事?”
果然见夏丹方呈上奏章,道:“回皇上,何郎中来信确实委托臣向皇上启奏一事,此次洪灾,不少百姓流离失所,皇上为此定会劳神费财,何郎中欲求皇上将这些流民招收开掘灵渠,既能安置百姓,又能加快灵渠工作,而他已将灵渠所过之处探查完全,漪北地区亦有灵渠所到之处,而对灵渠工程最为熟悉的便是六皇子,这也是聂侍郎举荐六皇子之故。”
小太监再次将奏章呈给皇帝,里头写得无非是个中细节和安排,皇帝阅过确实满意,只是六皇子始终对他而言还有些疙瘩,但一想到灵渠,暗中咬牙,宣道:“此事准了,派六皇子前去接替大皇子,命六皇子明早即刻启程!”
“谢皇上!”聂景明同夏丹方同时叩谢。
早朝过后,颇有些玲珑心的人都下意识去看两眼聂景明,这位在朝中不曾得罪任何一个人,却也不曾表示站在谁身后的朝中新贵,今日所为,确实有些异常,只是聂景明脸上是与往日并无差异的温和神色,叫人探查不出。
聂景明本想回府,却被端木岩叫住,“景明啊,来我府上一趟吧。”
“恩。”聂景明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位在官场上对他最好的人。
到了端木府,端木岩就开诚公布道:“景明啊,你也别瞒我了,你是六皇子的人吧。”
聂景明这些年的作为全看在端木岩眼里,他也曾经怀疑过聂景明是大皇子或是三皇子的人,却见他不曾帮过任何一位皇子,几年下来,端木岩这才放心,可是就在六皇子出现不久后,端木岩就有些预感,也发现他逐渐忙碌起来,过来看望他的日程也短了不少,别人或许无法察觉,端木岩却是亲有所感,而今天在朝堂上,也确实应证了他的猜想。
端木岩没想到聂景明竟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他想去扶他起来,却被他拒绝,“尚书大人,景明确实如大人所想,一直为六皇子办事,让大人失望了,然景明对大人崇敬之心并无虚假。”
“你……起来再说!”端木岩再次去扶他,却见聂景明摇头道:“景明想给大人行礼。”说罢,不由分说地朝着端木岩行了一个大礼,稽首磕头。
“唉~”端木岩叹气,也知晓他的固执,一直等他行了礼后才道:“你我同在朝为官,算起来我也只高你一阶,你又何必行此大礼。”若是聂景明行顿首礼也就罢了,这稽首礼却有些重了。
“景明在遇到大人之前已有两位先生,两位先生待景明极好,景明亦是对此感激不尽,当初景明对大人所述景明身世,并不全然虚假,景明幼时丧父,15岁时,母亲嫁于现在的父亲,景明也是在那时改了姓名,尚未来得及享受父亲之爱,却在一年后随六皇子出游,至此再遇上大人,景明一直将您看做义父,一直……”说道后来,聂景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忽然很想母亲,也想那位一直想补偿他的父亲。
聂景明的话虚假与否,端木岩心里清楚,这几年相处,他亦是早已将他视为义子,这也是他为何处处护着聂景明的原因,“罢了罢了,你若是愿意,就叫我一声义父,也不枉我视你如己出。”
“义父!”聂景明高兴地喊了一声,任端木岩将他扶起。
端木岩心下叹息,应下了这声义父,他就不得不考虑更多了,至少,他也会去偏袒六皇子的吧……
※※※
一袭桃粉红衣的女子,托着腮,嘴角上翘,好似很愉快的样子,在她对面坐着一身紫色裙衫的女子,正是东方紫琴,她却是有些愁眉不展,“红袖姐姐,你说了要帮我的,反正不能再让那人缠着秋雨哥哥了!”
红袖娇笑道:“我既是说了,又怎会食言,我方才在想,不如让那人忘了对你秋雨哥哥的情意不就可以了。”
“当真有法子,姐姐快说。”东方紫琴惊喜地问。
红袖取出一粒药丸,递给她,“你将这个给那人服下。”
东方紫琴接过药丸,有些犹豫,“这是?”
“妹妹莫不是以为毒药不成,妹妹不信就将它扔了吧,其他法子姐姐也没有了。”红袖不在意地说着,起身就要走,东方紫琴以为自己惹了她不快,连忙讨好,“姐姐莫要生气,我自然是信姐姐的。”
东方紫琴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红袖,红袖对她很好,一如当做妹妹相待,时不时去东方家陪她,东方紫琴自然是很信任她。
“姐姐没有生气,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夏府,此次过去,想来夏府该去东方下聘了,妹妹可别忘了请姐姐一杯喜酒啊。”
红袖的调笑让东方紫琴羞了脸,“姐姐又取笑我了!”说完就落荒而逃。
红袖看她离开,脸上的笑意增大,她自小喜欢东方紫琴的单纯,对她亦是极好,却没想到东方紫琴会同那两人纠缠,想到方才的药,她不自觉的猜想,夏秋雨究竟会不会如他师傅任她哥哥欺辱一般,将自己送到骆惊雷身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从此不识
东方紫琴的到来,连骆惊雷都没有想到,他极度不悦,想着马上要同夏秋雨分开,心里更是恼火。
“秋雨哥哥,一会儿能来找你弹琴吗?”晚膳过后,东方紫琴眨巴着双眼,一脸期待的模样问着夏秋雨。
夏秋雨盘算着今日骆惊雷忙着整装,明日就要出发,应该不住文竹苑了,“恩,只是我的琴艺不如紫琴,怕是要闹笑话。”
东方紫琴听到他答应,高兴道:“怎会呢,秋雨哥哥愿意陪陪紫琴,紫琴已经很欢喜了,又哪会笑话秋雨哥哥!”
“今日雷儿不在,小雨陪陪紫琴也好。”夏夫人含笑地说了句,眼里还带着几分揶揄。
“恩,那紫琴先回去取琴。”行礼告辞后,东方紫琴愉悦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拿起自己随身带着的琴去了文竹苑。
夏秋雨也已取出琴等着东方紫琴,两人坐于庭院,合奏了两首,琴音时而婉转时而低沉,余音缭绕,久久才散去。
“嘻嘻,秋雨哥哥明明弹得这么好,还要妄自菲薄,我要罚秋雨哥哥喝一杯!”东方紫琴说着,不等夏秋雨拒绝,已然跑出去取酒,夏秋雨只好无奈浅笑,手慢慢拂过琴弦,不知想写什么。
“好一个‘琴瑟和鸣’,往后就该‘鸳鸯交颈’了。”阴冷的话突兀响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文竹苑角落的人影慢步走出身来。
夏秋雨似早就知道一般,连神色都没变一下,手中也没有停下,只是轻柔地问:“雷儿何时来的?明日就要远行,东西可都备好了?”
骆惊雷双手交叠在身后,死死握着拳,克制住这一刻的怒意,面容带笑,同样将声音刻意放柔,“师傅竟是不知吗?也难怪,你们二人如此尽兴,倒是我一个外人打扰了,师傅,你说,我是现在出去将她杀了,还是将你锁起来?”
琴音停顿,夏秋雨放在琴弦的上的手有些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