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捡起地上石头砸向了文瑾瑜,“你就是个废物,若是没有皇上好心收留你,现在的你早就饿死了。”
文瑾瑜衣袖一挥,石头偏了方向落在地上,他神色颇冷,即便是当初带着车璃国的残兵败将逃亡天涯,他也没有受过这种耻辱,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儿骂的狗血淋头。
纵然脾气再温和,再宽宏大度,那骨子里的高傲也不容折腰,“我会稀罕骆寒的收留?你太小看我了。你玄国的皇宫,我还不稀罕呢!”轮椅一转,回房间。
“瑾瑜哥哥!”这么久了,叶念惜第一次看到他生气。
“我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文瑾瑜冷声。
这怎么行?离开后,谁给他治疗伤势?叶念惜立即上前拦住他,“你现在不能走。等治好了你的身子,我和你一起走!”双手按住了他推动轮椅的手。
“我宁肯永远是这样子,也不愿意寄人篱下。”文瑾瑜推开了叶念惜的手。
“我宁愿寄人篱下,也要让你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叶念惜执着,挡在他的面前,若是要走,就从我身上压过去吧。
文瑾瑜一怔,又听叶念惜道:“一个小女孩儿的话,就能将你击垮吗?她让你走,我不让你走,你听谁的?”
这个……“听你的。”文瑾瑜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敏感了,都是被那废物两个字给冲昏了头。何时这么不理智了?
“虎影,带着七巧回去,她还在禁足时期,不能出院子。”叶念惜发话。
虎影这回可不敢上前去拉七巧,只是站到距离她三尺外,“七巧,念惜说的没错,你该回去了。”
第498章 飞鸽传信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七巧现学现用,气冲冲问向虎影。
虎影犹豫片刻,“听念惜的,我们这都是为你好。”
“你,你……谁稀罕你送?我自己回去。虎影,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玩儿!”七巧气冲冲的跑出了院子,一帮宫女跟在身后也跑走了。
唯有一位稍微上了岁数的女子走得慢,她缓缓施礼,“打扰念惜公主了,十分抱歉。”
“无妨。七巧今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叶念惜问道。
那侍女回答:“她被皇上禁足,心中不快,连着几日都不高兴。今日听说虎影天天来念惜公主这里,便更是大发雷霆,奴婢们没拦住,给公主添麻烦了。”解释完,便告辞了。
七巧这孩子的脾气可真大啊,当初自己怎么就让骆寒收留了她呢?叶念惜望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砂锅,唉,又要重新熬药了。
“别麻烦了,少喝一顿药也没什么。”文瑾瑜温声,他尽量保持平和,可是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叶念惜将破碎的砂锅扔掉,蹲在文瑾瑜的面前,仰起头一双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他,“那可不行。我的瑾瑜哥哥最重要了,这药啊,必须重新熬。咱们为什么要替骆寒省草药呢?”
这惹得文瑾瑜温温一笑,“我是怕你受累。”
“就是受累,我也愿意啊。等着,我去御膳房找个砂锅去。”叶念惜欢快的跑了。
文瑾瑜的神情顿时黯然下来,七巧说的没错,自己现在跟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可是落得如今的样子,无怨无悔!
一声口哨,那停在屋顶许久的白鸽飞了下来,落在他的手掌之上。那藏在白鸽身上的纱布依然是三个字:“杀骆寒!”
这已经是天子第二次催自己了,事不过三,若是有第三次,那么就不只是杀骆寒了,自己的命也会葬送。文瑾瑜不怕死,可是他不能死,因为他要守护叶念惜。
可是杀骆寒,非朝夕之间的事情,而此刻骆寒不在宫里,自己根本无法杀他。文瑾瑜迟疑片刻,待要将那纱布落入水中时,猛然间看到叶念惜站在院落门口,不由得心中一颤。
“瑾瑜哥哥,你手中的是什么?”叶念惜没想到自己返回来时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文瑾瑜本想毁掉纱布的手停了下来,他从未骗过叶念惜任何事情,既然被她撞到,就不如坦诚相见,免得每天都要将她支开后才能够匆忙与天子联络。
将手中纱布交给了叶念惜,“这是天子给我的任务。”
“你还在为天子效力?”叶念惜惊讶,刚要伸手去接那纱布,一双手比她更快,黑影闪过,纱布到了那人手中。
“虎影,还给我!”叶念惜虽然没有接住纱布,却看清楚了上面的字,“杀骆寒!”这若是落到旁人手中,就要出大事儿了。
虎影拿着纱布看了看,“杀骆寒?”跟着骆寒多日,他也认识了不少字。
“你要杀皇上?”虎影着急了,虎目圆睁,从身后取出来两根虎骨。
叶念惜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小点儿声。”四处看看,幸好没有侍卫路过。
虎影忽然想起来,文瑾瑜武功没了,叶念惜又是个柔弱的女子,自己这么做有点儿过分了,于是收起来虎骨,“我早就觉察到这鸽子不对劲儿,只是没想到是你用来传递消息的。这件事情,我必须禀告皇上。”
“你想让我死啊?”叶念惜伸手去抢他手中纱布。
虎影的动作更快,他直接将纱布塞到了衣服里,“我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是他要杀皇上。”
“骆寒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虎影,我若是与他反目成仇,你就是罪魁祸首。”叶念惜连威胁带哄骗,想要将那纱布拿过来。
虎影就是个一根筋儿,他对骆寒忠心耿耿,认准的事情不会改变,任凭叶念惜费尽了唇舌,死活不将纱布给她。
“一块纱布而已。给了他也无妨。反正上面的字见到月光就会消失。”文瑾瑜说的轻快,一脸不屑。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争夺了。叶念惜松了口气。
文瑾瑜又道:“要想留住那字,需要用——茶水泡上。”
叶念惜分明看到他眉梢笑意。可是虎影只担心纱布上的字,没注意文瑾瑜的表情,其实即便是他看到了,也不会想到什么。
虎影看到旁边茶壶,立即将纱布泡了进去。这孩子也太好骗了吧?叶念惜噗嗤乐了出来。这惹得虎影纳闷,“你笑什么?”
“啊呀,需要用菊花茶泡,这壶茶是龙井,不妙不妙啊!”文瑾瑜一脸惋惜。
虎影急忙伸手去取纱布,展开再看,上面哪里还有字啊!滴答着茶水,与普通纱布无异。“你怎不早说啊?”
“下次吧。下次等你再截获我的书信,记得用菊花茶泡上。”文瑾瑜露出比他还要沮丧的神情。
哪里还能有下次呢?
虎影取出虎骨,“我绝不许你谋害皇上。”若是不答应,就要以骨头敲过去,保证脑袋开花。
文瑾瑜知道他的厉害,也不硬碰硬,拍了拍自己的腿,“你觉得我这样子能谋害你们皇上?杀个侍卫都困难呢。虎影,你太低估你们皇上了。”
“你太狡猾了,万一我们皇上上当怎么办?”虎影不依不饶。
文瑾瑜笑了出来,“能骗你们皇上的人还没出生呢。他是何许厉害的人物啊,你见过他受骗?”
“那倒没有。”虎影警惕的看看文瑾瑜,又看看叶念惜,“他若是对皇上有任何不轨,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念惜,你可不要怪我。”收起虎骨,走人。
叶念惜这才问道:“瑾瑜哥哥,你真的要杀骆寒?”
“是啊。你会帮我还是帮他?”文瑾瑜问道。
这有些为难了,骆寒固然不讨人欢心,可是他也没什么不好,叶念惜真不忍心看他丧命,“瑾瑜哥哥,为什么要杀他?不杀他不行吗?”
“实不相瞒,我是天子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天子给我下令,骆寒不死,我就要死。”文瑾瑜解释。
没想到真正想要骆寒命的是天子,叶念惜问向文瑾瑜,“你怎么杀他?”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他现在不在这宫里,我倒是有时间准备了。”文瑾瑜的两只手搭在一起,陷入了思虑之中。
叶念惜去御膳房找砂锅,这一路上心绪不宁,文瑾瑜与骆寒不能共存,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到草药煎熬好了,叶念惜仍是没有主意,“瑾瑜哥哥,你是天子唯一的儿子,如果不杀骆寒,他应该不会要你的命吧?”
“其实我也很犹豫,我怕你恢复记忆后,会恨我。骆寒是你爱的人,我不想你伤心。”文瑾瑜端着药碗儿,若有所思。
骆寒此次去蓬莱岛,只要找到七瓣莲花,就可以让叶念惜恢复记忆,到时候她的眼里心里都是骆寒,自己又算什么呢?
这短暂的温馨甜蜜,马上要成为过去了。文瑾瑜怎能舍得?
“去和天子说,你现在根本无法杀骆寒,天子会体谅的。”叶念惜央求文瑾瑜,她真的不希望两个人互相残杀。
“正是因为没有人以为我能杀骆寒,天子才将这任务交给了我。他不会改变主意。而我也不会去向他低头。”文瑾瑜神情坚决,毅然。他对这个父亲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他所还他的不过是自己的命而已。
一出生就被亲生父亲狠心抛弃,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与培训,等他好不容易站起来能够独当一面时,才知道,他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他努力过,抗争过,到最后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犹记得在九阙宫,他跪在地上,父亲的声音如雷贯耳,“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命是我的,如果要还,就将命还给我!”
于是,他一声不吭的忍受他的鞭笞毒打,任凭他废掉自己的武功,他要将命还给他……
可是天子说:“你的命没那么容易还,我要你为我做事,五年,五年后,你是死是活,都再也与我无关。”
他只是从充斥血腥的嘴巴里吐出一个字:“好!”
五年,天子印打开,他将不再是天子的人……
文瑾瑜渴望自由,渴望五年后,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极普通不过的,对于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梦……
文瑾瑜坐在院子里,仰望天上明月,茫然,孤独……
心伤若死,这世上唯有叶念惜让他留恋,而他怎忍心让她伤心?杀骆寒?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叶念惜躺在**上睡不着,透着半开半合的窗户望着院子里的文瑾瑜,他安静的坐在那里,有风在他的衣袂间流连,将他发丝抚摸扬起……
叶念惜的呼吸忽然一滞,她眯起眼睛盯着外面,虎影从墙上飞了下来,他落在文瑾瑜面前,这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虎影点点头。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看到这两人望向自己,叶念惜急忙将眼睛眯的更细长,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直到虎影飞身离去,叶念惜才松了口气。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第499章 独自离开
次日,醒来,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向了窗外,文瑾瑜坐在轮椅上,仍然是昨夜的位置,不知道他是起得早出来了,还是**未归。
清早的灿灿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只是这样喜庆的色调让他看起来更加惆怅,孤单。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微微扬起下颚,看着院墙外树枝上的两只鸟儿,听它们叽叽喳喳说着情话。
第一次,叶念惜忽然觉得文瑾瑜似乎没有他平日里看上去的那么温和淡然。他是忧郁的,是哀伤的,心底仿佛有苦水在流淌,从他的淡淡目光里溢了出来。
叶念惜穿戴好衣服,出了房门,“瑾瑜哥哥,你起的好早啊!”
“是你起来晚了。瞧,太阳都到屋檐上了。”文瑾瑜将头转向叶念惜,带着**溺的笑容,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这让叶念惜有些恍惚,以为眼前的文瑾瑜与方才的他是两个人。
“我们去吃早饭。”石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饭。叶念惜站在文瑾瑜身后,将手按在了他的肩上,这衣服微微带潮,他一定是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到底是有多重的心事啊……
随即,将手放在轮椅上,推着他到了石桌旁。两个人吃早饭,叶念惜悄悄看他神情,却是看不出半点儿异样。
他像平日里那样,将粥里的红枣夹到叶念惜的碗里,“多吃一些,瞧你瘦的。”
其实叶念惜不差这几个红枣儿,她若是想吃,尽管对侍女们说。而文瑾瑜从来不吩咐侍女给叶念惜多盛些红枣。因为,这是他对她好的方式,他愿意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给她吃。
叶念惜也很享受他的这份关爱,她习惯了被文瑾瑜照顾,而她也会夹上几口菜放到他的碗里,“你也多吃些。”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的眼睛有血丝,昨天晚上没睡好吗?”叶念惜故意问了起来。
文瑾瑜放下筷子,揉了揉眼睛,“是啊。”
叶念惜又问:“你说虎影会将昨日的事情告诉骆寒吗?”
“会吧。”文瑾瑜十分淡然,“他对骆寒忠心耿耿,一定会说的。幸好没有了证据,骆寒即便知道了,暂时也不会将我怎样。”
“要不咱们去与虎影好好说说,让他将事情隐瞒下来。”叶念惜故意往虎影身上扯,想要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事情。
“没有用,虎影不会隐瞒。念惜,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想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文瑾瑜拍了拍叶念惜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自己会妥当安排一切。
他的手很凉,叶念惜点点头,可是哪里能放心啊!
吃完早饭,找了个借口,叶念惜离开院落,直奔虎影的住处,文瑾瑜不说,这家伙总能说吧?
虎影正在跟一个侍卫首领聊天,他央求对方出宫时给自己找一条可爱点儿的小狗,最好与七巧的那只小虎一模一样。
叶念惜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何止是缺心眼儿啊,简直是没有心眼儿!人家将他手指剁掉,他还帮人家找狗,吃饱撑的吧。
招了招手,示意虎影过来,叶念惜将他拉到偏僻处,从提篮里掏出一只烧鸡,香喷喷冒着热气儿,“给你的,趁热吃。”
趁着虎影大口吃肉的档儿,叶念惜问他:“你打算怎么对待文瑾瑜啊?”
“还能怎样对待?放过他呗。”虎影毫无隐瞒。
这么好?难不成昨夜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交易?叶念惜继续问道:“文瑾瑜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当然了,他说……”虎影忽然停住,咬了一口鸡腿肉,“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你告诉我,我又不说出去,不就成了?”叶念惜讨好般的又从篮子里取出一包蜜饯给他。
虎影毫不客气的吃了两口蜜饯,“我都答应他了,不能反悔。要不你去问你的瑾瑜哥哥?”
真是个榆木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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