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裳心里也是开心,虽然对楚知白释放善意,有亲情的成分在内,但更多的,这是维系楚国上下稳定一心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则是对彭飙出手。
她,忽然很是期待!
……
丰宁宫内,花团锦簇;丝竹悠扬,人声鼎沸。
楚国大军即将出征,长公主楚云裳亲自杯酒为彭飙践行。
文武百官齐聚如此,心思虽然各异,却都是尽情谈笑,将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
更有一些人,明为为彭飙壮行色,实则是要看看楚云裳是否还有其他的手段。
当日皇极殿内,楚云裳指东打西,手段出神入化,无意间将文臣武将玩弄于手掌之心,使得所有人都有苦不堪言,虽然令的一些人诚心折服,却也有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认为楚云裳不过是一个只会玩弄权术的公主,难成大事。
楚国这盘棋,可不仅仅是玩弄权术就能够掌控在手里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众人之中,一身黄金锁甲的彭飙,尤为显目。
他面容粗犷,气息霸烈,大马金刀一坐,便是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亲近,孑然自傲。
“长公主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丰宁宫内,众臣立即噤声,齐齐朝宫门口看去。
四个宫女在前方引路,楚云裳一行,款款入内。
近了,近了……
随着宫女入内,楚云裳也是一步一步的,映入众人的眼帘之中。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着楚云裳的真容,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手足发颤,有人倒吸冷气,更有人目放精光,就连彭飙,也是一眼沉陷,眉峰紧蹙,难以自拔。
当日皇极殿内,一道帘幕相隔,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让众臣只是感受到了来自楚云裳身上的无上权势,而忽略了她的长相如何。
这一点,甚至引发了一场小范围内的讨论,有人认为楚云裳一定貌不出众,头角峥嵘,甚至刚才,都还有人拿着楚云裳的长相打趣。
但是,当楚云裳真正出现的这一刻,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无人,再敢轻言一句话。
如若不是有司仪太监喊出那一嗓子,众人几乎都要以为是有仙女临尘,楚云裳的美,美的出尘脱俗,美的不染烟尘,美的,让所有人,都神魂颠倒。
楚云裳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面容平静如水,她本就是要制造一场轰动,不管是以色诱人也好,以势压人也罢,总之,今日这一场壮行宴,宴无好宴。
而今日,也正是她立威之时。
嘴噙轻笑,楚云裳缓缓入内。
今日的她,盛装打扮,一身白衣及地,上绣金色蝴蝶暗纹,一头青丝,浅浅挽起,额间一枚夜明珠雕成的月牙,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娥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映不住绝世容颜。
她一路走来,不急不缓,裙角飞扬,似乎可招来蝴蝶,围绕着她蹁跹起舞,一举一动,皆自在翩然,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仙子入凡尘,如何不令得众臣神魂授受!
“见过长公主。”终于有人醒过神来,恭敬说道。
“见过长公主!”
“见过长公主!”
……
声音陆续响起,众臣皆是折腰。
楚云裳浅浅一笑,手,轻轻扬起:“起来吧。”
她一路走过,香风四溢,直接走到了凤椅之上,端然入座。
有心人发觉凤椅之前的珠帘没有垂落,不由心下暗喜,更有人惊艳过后,心头暗揣,众人,各有心思。
“来人,上酒,本宫今日与群臣同饮,为彭将军壮行。”楚云裳开口说道。
“是!”
立即有宫女上了酒来,如穿花蝴蝶一般穿梭于众臣之间,上了酒菜。
只是宫女虽可人,却是无一人多看一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楚云裳的身上,随着楚云裳的一举一动,心潮起伏澎湃。
“彭将军,本宫敬你一杯!”楚云裳举起酒杯,对着彭飙,遥遥相敬。
彭飙下意识的举起酒杯,待发觉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是脸色微微一变,暗道不妙。
楚云裳今日盛装出宴,丰姿惊人,竟是无意间牵扯住了所有人的心弦,即便是有人心思不和,在她的美色的倾倒之下,都几乎忘掉了自己的立场。
而他屁股下的椅子,也似乎是长了刺一般,要坐不稳了。
深吸一口气,彭飙回应道:“谢过长公主。”
说完,彭飙一口气将杯中酒喝掉,先发制人。
楚云裳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喝掉杯子里的酒。
而后,楚云裳的皓腕再度一抬,手里的杯子,迎向众臣,巧笑倩兮:“本宫再敬诸臣一杯,楚国,离不开众臣的襄助扶持。”
说着,楚云裳站起身来。
“哗……哗……”
众人皆是起身,遥遥相敬:“谢过长公主。”
一杯饮尽,彭飙后背,已然有冷汗冒出。
众臣都是站了起来,唯独他坐着不动,明显,是要被楚云裳孤立于外了。
这一手,杀人不用刀,偏偏戳中人的痛处,让人痛的要死要活。
三言两语,不痛不痒,彭飙,却是心神微乱。
下意识的,竟是对楚云裳有些后怕,这个女人,不简单。
“第三杯,本宫再敬彭将军一杯,将军为国分忧,出生入死,本宫祝将军有一个远大前程。”
一杯酒,再度指向彭飙。
众人的视线,如楚云裳所愿,再一次落在彭飙的身上。
不明其意的人认为彭飙皇恩盛宠,无弗及远,知道的,则是明白,楚云裳这是以酒为刀,欲斩彭飙的锐气。
彭飙脸色大变,这一杯酒,不喝不可能,可是,怎么喝,却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说楚云裳的第一杯酒是试探他的态度的话,那么第二杯酒,就是发动群臣,对他的围攻挑衅,第三杯,则是真正的重头戏。
好心机,好手段!
便是彭飙,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才进宫两天的长公主了。
他缓缓起身,举起手里的酒杯,面色严峻的说道:“长公主太客气了,微臣所作所为,不过臣子本分,当不得长公主如此厚爱。这杯酒,微臣敬长公主。”
彭飙仰起脖子,一口气将酒喝掉。
楚云裳脸上笑容不变,心底却是起了寒意。
彭飙表面看去粗糙鲁莽,实则粗中有细,细中有粗,已然明了了她的意图,反过来借第三杯酒来敬她,大有化开她这一局的意思。
不过楚云裳这三杯酒,本就是一个开端,远远不足以一棍子将彭飙打死,也就轻声一笑:“如此甚好。”
她也是喝掉了杯子里的酒,至于甚好,哪里好,这个谜团,就交给众臣去猜吧。
三杯酒后,楚云裳皓腕一抬:“宴!”
宴起,众臣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只是,所有人都留了一个心思去观察楚云裳,除了为楚云裳的倾世容颜倾倒之外,更多的,还是为楚云裳的惊世手段而心骇。
没有人敢去想象,一旦楚云裳在楚国站稳了脚,楚云裳,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楚太后,甚至,比楚太后更为强势,更为可怕!
楚云裳设壮行宴,虽为宴会,却更多的是了解楚国文臣武将的立场,宴席上,她言笑晏晏,极为亲民,却自有凛然不可侵犯的丰姿。
宴席过半,楚知白出现在了丰宁宫,宣读了一份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国长公主华韶,于危授命,继承皇统……特令为楚国大军监军,随军远征……钦此……”
楚知白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众臣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悄然离去。
楚知白一走,众臣顿时炸开了锅,脸色大变。
楚云裳监军,随军远征,是否代表,楚国三军军权,由楚云裳一手掌控?如若如此,彭飙彭将军,在军中,可还有立足之处?
名为监军,实为削权!
果真是宴无好宴!
好心智!好手段!
群臣颤栗,各个脸色大变,却是无一人敢言语。
彭飙怒然拍桌而起:“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还望给我一个解释?”
“哦?将军似乎对本宫有所不满?”楚云裳轻轻一句话,一带而过。
“长公主,微臣统军多年,从未出错,征战四方,大战百起,从未有人指手画脚,长公主如此,未免对微臣不公,微臣自是不满。”彭飙疾言厉色,终于着急了。
楚云裳笑的春光灿烂:“将军误会了,如今四国大战,楚国上下,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本宫亲自监军,乃是为了安定军心,振作士气,将军多虑了。”
“你……”
楚云裳那张明艳的脸,晃的彭飙有点眼花,他恨不能一手将楚云裳的脸给抓花掉,却是知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以前的努力,就付诸流水了。
可是该死的,若让他放权,那更是不可能!
但楚云裳说的一板一眼,字字皆是为国出发,他根本就找不到反驳的立场!
这让他如何不急,如何不怒!
“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楚云裳自动过滤掉彭飙的失态,语气轻盈。
“微臣以为,监军万万不可,以公主玉体之尊,若是在战场上不小心受了伤害,如何给楚国上下一个交代!若是长公主执意监军,微臣有个请求,望长公主签下生死状,一入战场,生死不计!不然微臣,万万不敢担如此责任!”咬着牙,彭飙一字一顿的说道,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楚云裳执意监军,一到战场之上,即便没被秦国方面误伤,他也会趁机伤人。
这话一出,群臣脸色皆是一变,有人惊诧彭飙之大胆,有人幸灾乐祸,更有人,望向楚云裳,不知她会如何破题。
楚云裳脸色不变,心里冷意愈盛,这彭飙,果真是狼子野心!
“签下生死状,也未必不可。不过将军是否也可立下军令状,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若败,将军提头来见!”楚云裳淡淡说道。
有势不再声高,楚云裳轻言轻语,话锋,却再次落在彭飙的身上。
彭飙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原本以为一道生死状,足以将楚云裳给将死,却未曾想到,楚云裳顺着他的话,提出立下军令状。
若败,提头来见。
众臣也是吓一大跳,战争非同儿戏,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彭飙是楚国的百战大将军,也不敢轻言自己百战百胜,更何况此次秦国方面,大军百万,又有秦太子亲自督军,楚国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微臣以为,万万不可……”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丰宁宫内响起。
说话的是白发苍苍的龙大人,龙大人喝了不少酒,扶着桌子才面前稳住身形,老脸通红,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急的。
“龙大人认为不可,是觉得签生死状不可,还是立下军令状不可?”楚云裳本以为该是梁新波之流跳出来为彭飙掩护才对,却没想到是龙大人,心下立时不满。
龙大人通红的脸一白,急声说道:“微臣以为都不可,长公主玉体尊贵,彭将军又是楚国的中流砥柱,万万不能儿戏!”
“儿戏,敢情说了半天,龙大人竟是认为本宫在儿戏?”楚云裳不给面子,大声怒斥!
龙大人吓一大跳,腿下一软,摔倒在地,爬了好几次都没爬起来,极为狼狈,可是,无人敢笑!
“长公主,龙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公主这话,过了,过了……”梁新波终于开口说道。
楚云裳大手一指,冷笑连连:“梁尚书,你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本宫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不成?你这个尚书,是不是不想做了?”
梁新波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直扣的他手脚冰凉,身体发颤,他颤声说道:“长公主误会了,微臣也是一片好心。”
“哼,一片好心,你的意思是,本宫连是非黑白都分辨不清,故意为难你了?”楚云裳的声音再次拔高,几乎震破梁新波的耳膜。
“这……”梁新波吓的心胆俱裂,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楚云裳又是一声冷笑,双眸微微闭起,横扫群臣一番,声音不高不低,却威势凛然:“还有谁有话要说的,不妨如梁尚书一般,一并说来,本宫一一听着就是……若是有人对本宫不满,也尽管直言进谏……本宫一并,一一解答,让所有人都满意!”
梁新波本就被楚云裳挤兑的无话可说,又是被点名,心下恼怒,一摘官帽,大声说道:“好一个长公主,这个官帽不要了,又能如何?”
“你……是在威胁我对吗?”楚云裳死死的盯着他,声音却是低了下来。
梁新波摘下官帽,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微臣老矣,人微言轻,岂敢威胁长公主。不过微臣有一言相告,长公主若是执意一意孤行的话,楚国,恐怕迟早会毁在长公主手里。望长公主莫要刚愎自用,自毁长城!”
这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引的众人脸色大变。
有人慌了,有人乱了,一些有几分醉意的人,大惊之下,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湿了个通透。
太大胆了!
喧嚣鼎沸的丰宁宫,一片死寂,无人敢开口说话,就连呼吸,都死死的压着,唯恐一个不小心,成为众矢之的。
梁新波摘下官帽,以死相逼,无疑是将楚云裳逼入了绝地,一句楚国迟早会毁在她的手里,更是大大的打击了她的威势。
这时,彭飙笑了,笑的轻松惬意。
楚云裳强势又如何,如今根基未稳,拿什么和他斗?
好一会,楚云裳忽然笑了:“梁尚书,过了,过了……”
梁新波不解其意,微微一怔,就听楚云裳又是说道:“梁尚书铮铮傲骨,忠心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宫岂敢强求之,既然梁尚书有意为年轻人让路,本宫自当允之。”
停顿了片刻,楚云裳一语落定:“准!”
“这……”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然,答应了。
“长公主,万万不可,梁尚书不过是意气用事……”
“钟大人的意思是,本宫也是在意气用事?”楚云裳斜睨那人一眼,声音冷峻。
“微臣不敢!”钟大人连忙下跪,磕头授首!
而梁新波,此时,则是一脸死灰之色,她万万没想到,楚云裳竟是杀了一个回马枪,三言两语,将他给搬开了。
以死相逼不成,反而是真的将自己逼的穷途末路。
愤怒、委屈的情绪一起涌向心头,梁新波眼前一黑,真的昏了过去。
偏偏楚云裳这时说道:“梁尚书果然老了,看来,真该多给年轻人机会啊,不知众臣,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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