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啊,你是不是不知道,有人已经在三天前传了书信与我,告知了我所有的事情。是吧,孤的好姐夫。”安瑾言望着安华容身后的人影咯咯的笑起来。
那人影身形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
“既然来了,出来吧!”安华容脸色变了变,声音寡淡的开口。
那人影僵了一下,终是从后面走出。一身苏华锦织就的花袍子,勾勒的绝美的纹路,就如那花园中繁盛的花朵,又如那绚丽多彩的人间山水美色。
容颜俊美精致,额际垂坠了一颗红色泪珠似的的额饰,似那美人垂泪,又极为用心的画了妆容,那微挑的眼角,红艳的唇色,使得整个人格外的绝伦。
这骨子惊艳之感又忽然让我想起大半年前在韬城中的那一夜。那一夜,他就如如今这般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就如一张浓墨重彩的画卷,慢慢的在眼底铺展开来。
他带着一人缓缓的走出,朝安华容优雅的施了一礼,“陛下,臣有罪。”
他身侧之人,有着一张极为普通的脸,一身粗布青衣,垂头站在白楠身边,渺如尘埃。
“阿衍!”
我直到今日才知,原来那所谓的传言并不是一个谎话。三年前的那场战争确有一个男子惹得两国女王陛下争夺不休,不是艳丽绝伦的王夫白楠,而是面前这个长相极为一般的青衣男子,他叫柳衍,不叫柳穆峰。
“楠哥哥,带他离开这里。”安华容脸色微变,看着白楠似乎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却依旧冲他笑道。
白楠没有动,办晌似是下了重大决定一般,转身推了一把身旁的男子。
“快走,回到她的身边去。”
青衣男子一愣,转身看着对面安瑾言已经跳下马迎上了自己,感激冲白楠抱拳施了一礼,“谢谢。”
“不!拦下他!”安华容看着他的背影离她渐行渐远,跳下马,嘶吼出声。
白楠似有悲痛的望着她,侧身拦在了她欲追上去的脚步。
“陛下!臣求你!放过他。”
‘啪''的一声在这空旷的丹朱峰上响起。柳穆峰顿住脚步,转头看去。只见白楠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女子。
安华容亦是震惊的楞在那里,连手都忘记放下,“楠哥哥……对不起。”
她极快的收回手,丢下一句话,抬步追了上去。就在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听见他略微喑哑的嗓音在耳畔回响。
“在你心里,我终究还是抵不过他对吗?”
安华容脚步生生顿住,脑海中甚至浮现出这些年他们的朝夕相处。
“不,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永远都不会变。”她好不容易将他娶回来,做了自己的王夫,她怎么可以松手。况且,这些年对于他的依赖她也离不开他。
白楠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精致的脸上闪出一丝落寞,“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愿放弃他?”
为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的嫉妒,她从来都不愿意看见安瑾言好过。
“收兵!回城!”
这一场战争并没有如预期那般打起来,两方反而很默契的收了兵。
眼前的景致快速的变换,待一切都看的清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座辉煌的宫殿中。
我似是被人困在过去,像看场折子戏一般一幕一幕的窥探着。
既无性命之忧,又可以窥探历史,这般乐得自在的事情百年难遇,便安心继续看下去。
这座宫殿看样子像是帝王的寝宫,巨大的琉璃宫灯垂挂在殿顶,地面是用上好的暖玉铺就。红色的纱帐伴随着风翻飞,暗红色的鎏金四角香炉放在大殿中央,烟雾缭绕,香气迷人。这般格调的大殿除了寝宫不做它想。月国的崇尚浓郁的黑色,像这样的暗红色之有镜国才有,而这般奢靡艳丽的风格似乎之有上镜国的那位女王陛下才会喜欢。这里应该就是安华容的寝宫了。
我不明白这次的我为何会置身在这里,这般真实。穿过外室,只见一张巨大的红色玛瑙垂帘挂在内室和外室中间,隔断了视线。纤细的手指拨开垂帘,那红色玛瑙坠子相击发出玲珑脆响。
室内的香味不甚浓郁,空气中隐隐似乎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我蹙了蹙眉,有些疑惑。这安华容的寝宫里为何会有血腥气?莫非安华容受伤了?
好奇心驱使着我慢慢走进,地上有血迹,像是一个人踩着血走过。
我微微心惊,顺着血迹一路追寻,血迹尽头竟是一双脚,一双沾了血的脚。我抬眸向上看去,只见内室床榻旁地上侧躺着一个男子,男子发丝未束,铺散了一地。他身上披着一件血染的白色亵衣,亵衣下不着寸缕的身体似乎是伤痕累累。
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条条血痕更是看着触目惊心。看那样子似乎并没有做任何处理,血还在向外溢出,滴落在玉石上像是绽开的朵朵血莲。
他双手上拴着绳子,长长的绳子被拴在床柱子上,看那长度似乎只允许他在这个屋子里活动而已。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正想上前两步,不知为何他竟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黑玉一般深邃的眸子有些迷蒙,他动了动,似乎是扯痛了伤口,眉宇轻蹙。
我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却不知他像是听到了动静一般,朝我这边看来,双目对视,我才看清他是谁……
为何会是他,上镜国安华容的王夫白楠……
“你是谁?”突然他看着我,寡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这才意识到此时这间屋子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他为何能看见我……
思来想去,这是三年前,他并不认识我,我索性清咳了一声,尽量保持自己卑微一点。
“回禀殿下,我是这楠凤宫新到的宫女。”
他半坐起身,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容颜倾城的女子。一身白色的裙衫,外罩了一件学白色的狐裘。眉宇间盛开了一朵血色的桃花,眸子灵动慧黠。这般气质出尘的女子怎么会是宫女?他不知道她是如何闯进来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可他并不想拆穿她,至少此时他不想。
我心知以白楠的智慧定是看出了我拙劣的谎言,可是就算两人此时心知肚明,她也不能告诉他,她是谁。
屋内温暖如春,我解了身上的狐裘放在一旁,“殿下,这屋中可有药?”
白楠望着她认真的眸光,道:“柜子里第二层隔间。”
我按照他的指示很快找到了一些伤药和纱布。拿起走到他身前,却发现他身上那件染血的亵衣已经滑落,他裸露着上身,白皙的皮肤上伤痕纵横。
我不争气的红了脸,垂着头不看他,专心给他上药。难不成自己被莫名其妙的丢在了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上药的?风栾华他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不在了?
白楠此刻低着头看着这个小丫头,不经意间竟让他想起了他的阿姐,年纪大概同她一般大。
气氛有些尴尬,我当是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是谁伤了殿下,并且将殿下囚于此处?”
他苦涩的一笑,也不知为何竟然对她没有丝毫戒备,“是陛下。”
这让我又想起了丹朱峰上安华容打他的那一巴掌。
莫非是因为他放走了柳穆峰所以安华容在惩罚他?她不是喜欢他吗?为何又忍心伤他至此。
帮他包扎好,又将药瓶放回原地,想着这场景应该该换了吧,谁料,还没站稳竟听见殿外响起了珠帘相击的翠响。
白楠脸色微变,望了望四周,冲我低语,“快,扶我起来。”
我不敢含糊,赶紧将他扶起,这声响八成是安华容回来了。这下糟了。
见他起身,步履有些踉跄的朝床头摸去,按下机关,那床榻旁竟打开了一个隔间,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闪身进入。
这个隔间不大,却设计的极为精妙,利用镜面的效果竟然能看见室内的情景,这让我想起来奉城都尉府的密室通道的反射镜也是这般设计的。
就在我刚进去的那一刹那,安华容也进来了,她似乎是喝了不少的酒,脸色坨红带着几分醉意。
她一眼就看见倚着床柱站着的白楠。她极快的走过去,抱着他,口中喃喃,“楠哥哥。楠哥哥。”
这一撞他身上的伤口恐怕是又裂开了,哎,她白费了那么大劲帮他包好。
“怎么?心疼他了?”冷不丁的,风栾华那冷嗖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一声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缓缓的转过头就见他站在我身后的阴影里,目光难测。
我刚刚明明没有看见他来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夫再不来夫人怕是魂都要被勾走了。”他从阴影中走出,眸子盯着那镜面中的二人有些冷意,一张口就是那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白楠哪里有你漂亮!”我盯着他瞬间变得有些高深莫测的眸子献媚着道。
他眸中带着笑意搂过我,吻了吻我的额头,“这句话中听,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来,一起把这场大戏看完。”
她扶着他坐下,慌忙的给他解开手中的绳子,“楠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她握着他的手,像是在打量着一个完美的工艺品,从修长的指尖到白皙的皮肤,她摸着他手腕上被嘞出的红痕笑了,“楠哥哥,你看这些我帮你弄出来的痕迹是多么的美丽。你说好不好看?”
白楠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直到她问起,他才笑着回道:“漂亮。”
这安华容莫非是个疯子?这白楠就心甘情愿的陪她一起疯吗?
听他答话,安华容那艳丽的脸上挂着一抹柔色,纤长的手指抚摸上他的俊颜,慢慢划过他的脸颊,抚上他的唇。她低下头忘情的吻着他。
她将他推到在床上,帮他褪去了那身上唯一一件染血的白色亵衣。
红色的纱帐随风飞扬,帐内两人身影变得若隐若现。我红着脸转过身去,低低的问他,“玉琅,我不懂,安华容到底有没有爱白……”
话音未落,耳畔‘啪''的一声脆响生生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又是一耳光,安华容说这是她赏他的。
“孤何时准你包扎伤口了?”她坐在他旁边,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胳膊,冷声开口。那些伤口瞬间崩裂,有血从纱布中溢出,白楠别开脸目光停驻在那隔间的方向,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还记得那女子那时担忧的神情,还记得她垂头为他包扎时的认真模样。此时的她应该就在那个隔间中看着自己吧!这般狼狈。
事实上,此时的隔间内风栾华正抱着自家夫人玩亲嘴,并没有闲心看他们。他的这个坏丫头,竟然亲手给白楠包扎伤口,这种待遇他都没有体会过!这丫头竟然还想着出去给他解围。嘁,活该痛死!殿下一吃醋,后果很严重。
外间安华容见他不说话,更是火冒三丈,抬手就去撕他身上的纱布。
“贱人!你是不是又去勾引了哪个宫女帮你包扎的?嗯?”
白楠疼的蹙眉,双手死死的揪着床上的锦被。他不说话,甚至一脸纵容的由着安华容的手在他身上撕扯,她长长的指甲不断的刮着他的伤口,使那些刚刚合了口子的地方,重新绽开来。血顺着他的皮肤滑落,在他胸膛上滑出几道暗红色的轨迹来。
安华容将所有的纱布拆掉,染血的指甲捏着他精致的下颚,迫使他转过头看着她,只能看着她。
“贱人!为何你要忤逆孤放走柳衍。”
此时的安华容面容有些狰狞,那原本艳丽的容颜已经被愤怒所掩盖,她不能容忍她所信任,她所依赖的人背叛她。
她甩开他,将丢在地上的绳子捡起来,一头绑在床柱子上,一头死死的勒紧他的双手。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将他吊起,悬在空中。从柜子里翻出一条鞭子出来,那鞭子隐隐可见上面暗红色的血迹。
☆、146:安华容是个疯子
他看着她拿着鞭子朝自己走来,他什么也没有辩驳,只是将眼睛闭起。他不想看见她那双有点嗜血的眸子,那般的兴奋。曾经的她那般纯真,追逐着他的脚步喊他,楠哥哥。他宠她,爱她,发誓要护她一生,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了,变得噬血,疯癫。他不知道该如何拯救这颗少女的心,或许永远也不可能,也或许……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一片混沌中苏醒过来。身上似乎再没有完好的肌肤,他痛的有些麻木。血水顺着他的脚尖滴落,在他的下方形成一方血滩。
他似乎听见了对话的声响。
“你这是要将他打死么?”
“殿下……是何意?”
“本座前些日子听闻安瑾言带回去的那个男宠竟是个替身。”
“殿下的意思是说……”
这两个声音一个是陛下的,另一个声音是……他听不出来,只得努力的抬了抬眼皮,那人逆光而站,他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见那拽地的衣摆是一抹极为明亮的紫色。
“三日后,安瑾言会再次发兵,陛下此时折断了羽翼岂不是自断前程?”
三言两语风栾华便救了奄奄一息的白楠一条命,或许救他是命中注定,刚将人救下,面前的场景陡然变了。
这里是丹朱峰,而此刻的丹朱峰已不在是当初看到的模样。就如传言中所描述的一般,丹朱峰上横尸遍野,血流城河。就连那清澈见底的明泽湖水都被染成了暗红色。整个丹朱峰上寂静无声,徒有几只寒鸭在树枝上啼叫,一片荒凉。这场战争终究是没有避过去,双方各损兵二十万,已丹朱峰为界,划分上下两个镜国,退守一方。
巨大的黑暗涌来,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白色的帐幔遮挡了视线。我坐起身,伸手将帐幔撩开,入眼是一间极为雅致的房间。正对着床榻的是一扇窗,窗棂雕刻的镂空极为精美,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好看的纹饰出来。窗下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套极为好看的青花茶盏。
我望着四下无人,便拢了拢衣襟,起身,朝屋外走去。
这不是幻镜,这里是现实世界,是谁?将她掳来了这里?风栾华呢?
身上有些酸痛,想着恐是自己回到三年前的后遗症,叹了口气,扶着门框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屋外竟是一片竹林,竹林茂密,给人一种幽深宁静之感,一条石子路从竹林之中穿过,通向远处。
“大人,这位姑娘醒过来了。”一个小丫头兴冲冲的跑到我跟前,声音清脆如莺,格外的好听。
闻声而来的人竟是位老者,老者一身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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