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弈城还是神色漠然,只是声音更低了一度:“没什么,这儿筷子质量不好,一折就断。”
“……”
季紫见他一脸沉静如水就越发来气,面上笑得更是灿若星辰,小心翼翼地夹起一颗小丸子,温柔贤惠地递到方义嘴边:“我还记得这是你喜欢的撒了海苔粉的章鱼烧,来,张嘴……啊……”
方义心里十分诧异,他对海苔过敏,怎么会喜欢吃撒了海苔粉的章鱼烧呢?
瞟到旁边脸色越来越沉的人,再看看得意洋洋的季紫,即便是再愚钝再不懂,此刻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催化剂而已。
可方义发现,即便是发现了这么残酷的事实,他竟然也心甘情愿被她利用,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带着海苔味的章鱼烧,是世界独一无二的美味。
季弈城仿佛终于按捺不住,黑着脸一把抓住她就要往屋外走去。季紫一只手臂被他扯住,另一只却死死的抓着桌沿,不愿意屈服。
方义顺理成章地拉起她这一条手臂,隐隐也有了些气势:“季市长,既然她不肯跟你走,还请您高抬贵手。”
季弈城根本没把这种小儿科的对手放在眼里:“方公子,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副市长,我只是她,季紫的男人。”
方义一时太过惊诧,手里不自主就松开了,怔怔地望着季紫跌进他怀里,怔怔地看着他霸道的带着她离开,只感觉整个脸都是僵硬而灼热的,浑身都开始发痒发胀……
可是这些难受,都抵不过他心底难受的万分之一。
季紫不情不愿地被强行拖了出来,脸色十分不豫:“你这是仗势欺人!”
“既然有势,为何不仗!”他答得理所当然,哪里还有半点世人面前刚直不阿冷面严肃的市长形象啊。
季紫觉得有些对不起方义,拿他做挡箭牌现在还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就回头看了一眼,想要无声地传达抱歉的意思。
然而她视力太好,一眼就看到不远的店铺里,他扶着桌子摇摇欲坠的模样,脸色肿的像一只烤熟了的猪头。
季紫心里一个咯噔,心说坏了,这下闯大祸了,她刚刚只顾着气季弈城,竟然忘了方义是不能吃海苔的!
两人交往的时候他老是很忙,她提着寿司去实验室看他,他盛情难却就吃了几口,最后还叫了救护车送医院急诊……
季紫想用力甩开禁锢自己的手,对方却岿然不动,顿时急得快哭了:“季弈城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明天去找你行不?”
季弈城有假性近视,当然看不到店内的场景,各色小店斑斓的灯光下脸色却更加暗沉:“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季紫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什么,心里只想着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事,匆匆点头,眼睛一眨未眨地盯着被周婆婆勉强扶住的人。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发现自己竟然见不得她为另一个男人着急的样子,手慢慢垂了下来,声调低得近乎叹息:“那你去吧。”
季紫如蒙大赦,箭步冲向店里,脚步竟是半点都没为他滞留。
季弈城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苦笑地抚着额头,他竟然在这一刻,想起多年前那个女人抛下他抛下那个破碎的家时的情景。好半晌,才拖着疲惫的步子,缓缓离开。
季紫如果有片刻回眸,一点不会错过,这个男人最软弱,最需要她的时刻。
覃黎明是得到加班指令才留下来的,刚刚送走方子臻之后他又急急忙忙地往外冲,只吩咐她在办公室等他回来处理那些未完的公事的。
她看了看时间,似乎有点晚了,在她心里面季紫是极为单纯的人,说上几句好话立马就能够转怒为喜的,这个副市长,不至于这么不济事吧?
突然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覃黎明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他回来总是悄无声息地吓人一跳的。循声望去,果然,季弈城步子已经有些不稳了,领带松松地开着,脸色辨不出表情,却让人感觉得到他的不痛快。
覃黎明立马走上前扶住他,这回事真的吓了一跳,他脸色通红,额头已经烫得如同烙铁,脖子上遍布红色疙瘩,看得人心里后怕。
“季大哥,你怎么样了?”她一个人根本就扛不住他,办公室里再没其他人,她只能勉勉强强扶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倒了杯水便急急地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却被他强行阻止:“我抽屉里有过敏药物,你再下去帮我买点退烧药。”
覃黎明点头,替他找了个靠枕,喂他吃了过敏药,便急匆匆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是离开前的姿势,脖子上的红肿的确消退了一些,身上的温度却窜的更高了。
整个人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唇上因为缺水,起了死皮,变得苍白,嘴里却一直在喊着牵挂的人。
覃黎明叹了口气,终于再次拿起电话。这个拯救了濒临绝境的她和父亲,无数次镇定地解决了困扰千千万万百姓的难题的人,在她心里面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竟也有这么虚弱,这么亟需力量的时刻。
……
习季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酒量是不好,可也不是一口就倒的,现在周身的酒味根本就淡的几乎闻不出来,说明她并没有多喝,然而却一直睡得浑浑噩噩的在哼唧,显然有猫腻。
想到这里,他俊颜一凛,抚摸她的力道越发温柔,脸色的神色却越来越淡。
这伙人,是越来越目无王法,越来越不识好歹了。
到家的时候季禾终于爆发,吊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摩挲,连无意识的嘤咛,都媚的滴水。
正常的状态下习季然就抵制不了她的诱惑,更何况此刻已经被药物控制住的她。习季然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却始终对不上钥匙孔,耐心几近告罄的时候才终于听得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她反身抵在大门上,一手把住门环挂起她嫩白的长腿,另一只手利落地剥开她身上全部的布料,开始了惊涛骇浪般的侵袭。
季禾并没有多少神智,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极为乖顺,仰着头舒服得哼唧时脖颈雪白优雅的线条更为诱人,习季然当下红了眼,生吞了她的心都有。
“季然……唔……轻点嘛……快点……”被欲*望控制了的人呻吟勾魂摄魄,习季然如了她的愿着了她的道,狠狠地冲刺了起来。
一个回合下来,两人皆是大汗淋漓,习季然刚抱着她洗完澡就发现自己的小弟弟又开始探头探脑了,而眼前的人身体里似乎又来了新的一波浪潮,将她牢牢控制。
习季然再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她的细细哀求,予取予求。
不知道大战了几个回合之后,季禾终于累得昏睡过去,习季然把她搂进怀里,是吃饱餍足之后的宽容:“我就饶了你今晚上的不听话擅自行动,以后给我乖乖的,听到没?离方勇为三米之外,不许为了工作拼上性命,不许为了别的男人拒绝我,还有很多不许,让我慢慢想想……”
窗外的月光弯得像怀里人眯起的眼睛,她正陷入黑甜的梦乡,哪里听得到这又啰嗦又霸道的絮叨?
、懂得
季紫的手机早已经不知道扔哪个旮旯了;或者是根本就顾不上。愧疚已经整个淹没了她,一言不发地陪着他挂完水,看着他从红肿的猪头终于变回星眉朗目的方少爷,她才算是真真正正松了口气。
季紫坚决要送他到家,方义看着她一副负责到底的固执表情;就知道拗不过她,只能点头答应。
夜已经很深了;季紫在车后座上有些犯困了,打盹的时候感受到有温热的掌心在抚摸她的脸,那种感觉;温柔却陌生。
她猛然惊醒;才发现坐在身边的人有些尴尬的表情,半空中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去。
“是不是打针的时候手臂麻了?来,我给你揉揉。”她替自己解围,也替他解围。
方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季紫,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可一向迟钝不已的季紫,却破天荒的听懂了,默默的点了点头:“嗯,虽然他很坏,不会说好听的甜言蜜语哄我,常常把我气得哭,不懂得温柔体贴,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喜欢的要死。”
方义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她送他到家门口的时候又坚持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再次开口:“季紫,如果有一天你心灰意冷了,记住,我总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
季紫眼眶突然有点湿润,她望着微弱的灯光下鲜衣怒马的青年。从来他都是有着工科生的踏实和豪门二代的傲气的,向来都不苟于言笑,也没有多少甜蜜俏皮的话哄得人心尖颤的,可是此时此刻的这番话,却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动。
宿舍大门已经锁了,她跟何蓉早有对策,利落地爬窗而入,躲过巡逻保安的扫射灯,猫着身子就进了宿舍。
何蓉大半夜的还躲在被子里看小说,手机屏幕的光线一闪一闪的,被她拉出被窝到走廊上唠嗑,十分不爽:“干嘛,我这都快大结局了,男主角和女主角正生死攸关呢!”
季紫颇有点文艺女青年的范儿,对月伤怀:“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
何蓉转过头来看她,总觉得最近的季紫变了很多,不似以前那么没心没肺了,似乎是成长蜕变,又像是庸人自扰:“谁的诗句?这么惆怅?”
季紫摇头:“不知道谁的,就突然冒出来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借肩膀给你靠靠?”
季紫趴在栏杆上:“你肩膀太溜,搁不住,这么趴着更好。”
“去shi,你个白眼狼,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紫跟她闹了一会儿才正儿八经开口:“蓉儿,你有没有觉得感情是件特别坑爹的事儿?”
“呃?”何蓉疑惑,“前些天你还因为爱上一个人活蹦乱跳像条金鱼似的精力充沛觉得全世界都是五彩缤纷的呢,后来就是知道是你堂叔了都没觉得坑爹。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我发现我这人变拧巴了,要是以前我肯定觉得谁对我最好我就跟谁,一辈子当人家手心里的公主无忧无虑,觉得那才是适合我季紫的日子。可是现在,我竟然死乞白赖爱上一个根本就不关心不宠我的人,他成天只记得消遣我嘲笑我,可我就觉得是他了,别人对我再好,我都心动不了了。”
“每个人陷入感情里的时候双眼都是被蒙蔽了的,你这么轻易的沦陷就注定这场爱情里你站的低地位卑微一些,爱得深的通常就难以抽身。”
“有道理,蓉儿你都变情感专家了!”
“不是我说的,这里面作者说的。”
“那她有没有教什么方法才能自我拯救啊?”
“有啊,很简单,若即若离的战术,让对方比你更不可自拔。”
“……”
季紫在床上咬着被子角,皱着眉头思考什么叫做若即若离战术。半天不知其解,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之间做了一个梦,梦里季弈城又温柔又体贴,她不开心的时候逗她笑,开心的时候陪她笑,还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说着腻死人的甜言蜜语。
季紫猛地睁开眼,吓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又梦游了,正抱着床柱子,又蹭又贴。
她想,自己真是着魔了,竟然觉得冷冰冰的堂叔,老是欺负她的堂叔,才是她心底最惦记的那个堂叔……
……
季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只觉得浑身酸软得像刚出了车祸似的,比初夜那天都有过之无不及,顷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昨晚上迷迷糊糊记得看到了习季然,她就放心大胆的睡了过去。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羊入虎穴了!
习季然早已经上班去了,她拿过手机一看,擦,这都快十一点了,今天还是上班日!
正匆忙穿衣服的她突然觉得奇怪,这么晚还没去上班怎么没人催催她?
再次拿过手机确认,只有一条短信,发件人习孔雀:
厨房里有熬好的粥,自己冲杯蜂蜜水,给你请好假了,今天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哼,这叫神马,这叫肇事逃逸!
季禾到底还是打了个电话到办公室,廖大姐接的,声音里充满了八卦因子:“小季啊,你男朋友可真温柔,好事近了吧?”
“……”季禾抚额,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开口,“廖大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今天的任务节目组已经让杨记者替你去了,你就在家安心养病吧。”廖大姐语气带笑,刻意提高了声音,背后还有善意的嗤笑声。
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妙,这习季然,不会已经成功入侵了她的全部地盘了吧?先是闯入她的房子,死皮赖脸不走人,还把隔壁四邻哄得心花怒放,个个拿他当亲儿子疼,成功进驻了她的私人领地。现在难道又得寸进尺地跑到她公司去圈地为王?!
季禾紧紧抓着电话,脑袋上都快冒烟了。
事实上习季然确实准备圈地为王,已经着手收购电视台的相关事宜。
秘书十分惊诧,这个老板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大型决策却绝对不会失误的,公司向来不涉及广告媒体的,怎么突然就毫无铺垫毫无预兆地要收购电视台了?
谈判桌上的习季然一改往日痞气无害的模样,严肃而锐利地盯着桌子对面的路皓程:“路总,就这个数,我决不再让半步。”
路皓程修长的手指一直在文件上摩挲,脸色也不太好看:“你这是趁火打劫,电视台这些年广告源源不断,各大节目收视率也居高不下,绝对算得上是一块大肥肉。而习总竟想用白菜价收购?”
习季然不以为然,靠在椅背上眯着眼,藏起锐利的精光,突然笑得天地失色:“可是路总别忘了,您的贸易公司,还急需这点白菜钱救命呢。啊,不对,救命钱怎么能叫卖白菜钱呢,这分明是卖白粉钱呢。”
这句话成功地让对面的人变了脸色,贸易公司一向运营正常,每年税后营业额也很可观,可是前不久却突然被查处,原因是被举报产品有夹带毒品的嫌疑,并且海关在接下来的一单货物里竟然真的查出少量白粉。这不仅让他的公司暂停营业全面接受审计和相关单位检查,股价更是一夜暴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用电视台来弥补那边的空缺。
路皓程对电视台是有感情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割爱。其实竞购的并不只有习季然的公司的,相反,还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