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对齐浩说,“那就麻烦你们把薛医生找来吧。”
齐浩带着警察去找薛医生,让小佟留下来看着我。小佟问赵天成,“小言还要留下来吗?”
“那可不,”赵天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可是人形测谎机呢。”
“小言三天晚上没睡觉了,他要去休息。”
“我现在睡不着……”
“睡不着就吃点安眠药,”小佟强硬地说,“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这种时候还破什么案?你们这些警察也是,这点案子都破不了,还得靠一个学生?纳税人的钱都打水漂了吗?”
赵天成脸皮厚,听小佟骂他也无动于衷,“小言以后也是要当警察的,我现在替他提前消费。”
“哼,有这病历在他还指望考公务员?”
“病历算个啥,档案还能伪造呢。”
“就是有你这种人才产生了腐败!”
“没有我这种人充当阴暗面哪能体现别人的高洁啊?我牺牲多大我容易么?”
小佟放弃吧,论嘴炮你是赢不了赵天成的啦!
程教授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他睡不着就让他醒着呗。”
小佟不服气,“程教授你怎么也……”
“我也想见识下警察顾问破案的英姿嘛,”程教授一脸来劲,“我在美国时也偶尔在警方审讯时当过顾问,为了研究课题也和犯人接触。不过能亲自看到案发现场这还是头一次啊。据我分析,如果按你们所说,三件案子都指向小言的画,那么凶手唯一所犯的错误就是这里!”
马婷婷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只在地上留了一个白粉笔画的人形。程教授指的正是马婷婷乳/房被扔下的地方。
“与画上不符的是,小白兔被切了耳朵,马婷婷却被切了乳/房。既然要按照画的内容杀人,为什么在这起案子里不切耳朵呢?”
赵天成听说这大叔是美国来的,还帮美国的警方办过案,立马扔下我凑上去问,“为什么?”
“乳/房代表着女性、母亲,会特别关注乳/房的一般都是有恋母情节的男性,或者性/功能障碍的男性。”
“原来如此,”赵天也一脸了然地说,“男人的确是对女人的胸部很执着呢,马婷婷的胸……目测有D吧?不过我见过几个院里的护士,都是平胸的多,在医院里她这算是比较大的了……”
程教授点头说,“单看胸的确呢,不过首先申明下,我是屁股派的,虽然胸也不错,不过好女人果然还是要看屁股……”
“你们两个色大叔在说什么啊!”小佟满脸通红的吼道,“不要在小孩面前说这些啊!”
小孩?我撇了他一眼,“我成年了。”
“有什么嘛,”赵天成贼眉鼠眼地笑着说,“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懂的!是吧小洛?”
再不转移话题,小佟的脸都要出血啦。
“比起这个,我倒觉得女性犯人也有可能啊。”
“女性吗?”程教授说,“虽然也不能说女性就一定没有恋乳者存在,不过果然还是男性的可能性大许多吧?”
“男性的话会就这样放过她吗?”
我对赵天成说,“还记得去年,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的那件案子吗?凶手把尸体藏在灶台下面的那起。”
“哦哦,记得记得!”赵天成眼睛一亮,“那个绑架了高官女儿的……叫什么来着,尸体挖出来的时候,死者的胸被折腾得很惨呢!”
“没错,那就是典型的性/功能障碍恋乳癖会干的事。马婷婷是在被杀之后,直接切除了乳/房,凶手并没有对她的乳/房或者她的尸体做一些为了满足自己欲望的事。所以这件案子的凶手说不定是女性……或者同性恋。”
程教授问,“如果不是为了满足癖好而犯下的案子,为什么要切下她的乳/房,而不按画上的内容切下耳朵呢?”
“……说不定是嫉妒。”
“嫉妒?”
“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就像胡菲菲因嫉妒杀害了自己的好友张玲一样,“凶手也有可能是出于嫉妒马婷婷,所以才不切耳朵改切乳/房。毕竟切耳朵对马婷婷的形象影响较小,乳/房就不一样了,女性都会引以为傲的东西,就这样被切下随意扔在地上。看来凶手是相当程度的看马婷婷不顺眼呢。”
赵天成不同意我的话,“女人的话哪能一刀毙命?我看就是个男人杀的,力气大的男人,从身后把马婷婷嘴捂住,一刀捅在胸口,等马婷婷死了再切掉胸。要是个女人,现场能不留下点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
“精神病院的护士力气都很大呢,不然怎么管得住这些病人?”
“嘿,要不我们打赌,”赵天成还来劲了,“我赌犯人绝对是个男人,不光是马婷婷这案子,童秋案要制造密室,如果是用我们想的那种方法,也要力气很大才行!左珊珊案也是,力气不大怎么移尸啊?”
“我也赌是个男人,”程教授也来参合,“虽然小言说的嫉妒论也有道理,但女人再怎么也没男人力气大,要杀死马婷婷还没留下反抗痕迹,肯定得是个男人。”
薛医生又被审了一次,他对警方的怀疑表示了高度的愤慨,情绪激动地阐述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虽然并不是什么严谨的不在场证明,但他的表情并没有说谎。
“你说你在职班室睡觉,早上8点过才醒,却又没有人能证明你7…8点的确在值班室?”赵天成继续发挥他欠扁的水平,“那童秋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
“童秋?”薛医生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着火那天晚上。”
“那跟这事有什么关系?我那天晚上不值班,在家里!我家里人可以给我作证!”
“那左珊珊死的时候呢,你当晚巡房的吧?为什么不进去查看下她的情况?”
薛朝东不耐烦地说,“我都跟你们讲过好几遍了!我们半夜巡房只是要确保病人是不是在自己房间里!一般不会特意进去吵醒病人!”
“是因为你知道那时候她已经死了吧?怕进去之后被护士提前发现左珊珊死亡?所以那个时候你才阻止了想要进去查看的马婷婷,后来又怕马婷婷从中看出什么来,就把她杀了!”
“我……你……你胡说八道!”
我看薛朝东要被赵天成气死了,就示意赵天成可以了。薛朝东并没有说谎这一点能够确认,不过关于当天左珊珊案里问话相关的疑点,我又再问了他一遍。
“薛医生,请把你们当晚巡房到左珊珊的病房时,三人的所有对话都复述一遍。”
“啊?凭什么要复述?!再说了,我怎么能全部记得啊!你记得你上周跟谁聊天的时候都讲过些什么吗?”
我哪记得,我上周还被宇控制着呢!你把宇叫出来让他给你复述一遍?
“薛医生,这里很关键,你复述得越清楚,对你摆脱嫌疑越有利。如果你无法复述当天晚上的对话,恐怕这件案子的嫌疑就要让你一个人担了。”
薛朝东听我说得这么严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一口气灌了一大杯水,想了半天之后,这才复述了左珊珊被害当晚巡房时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犯人
“我们走到左珊珊的病房门口,冯静拿着手里的表格查看了这间病房入住的病人姓名,然后跟我说,这个病人就是停电的时候闹腾了一阵的那个女孩子。她似乎是在停电时受了惊吓,当时闹得很凶,所以打了镇静剂。这个时候我就拿手电从门的玻璃窗上照进去看了看,的确看到个女孩子躺在病床上,床上的皮带有好好绑着……不对,这么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绑没绑,因为是盖着被子的。我是根据皮带来判断的,床沿的皮带没绑的时候是垂下来的,我看到的时候皮带是翻上去伸进了被子里面,所以就认为是绑上的。”
“脸吗?我没看清她的脸,再说了,左珊珊又不是我负责的病人,又没开灯,看到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本人啊。她躺着的时候头是朝里偏的,就只看到头发。长头发,散在被子外面,大概……大概到肩膀下面吧。当时我听冯静说她好不容易睡着了,所以马婷婷问的时候,我就说不要进去了,半夜三更的,这种刚刚还大闹了一场的病人吵醒了大家都不得安生。”
“当时怎么说的……当时就是冯静先按病历讲了下左珊珊的情况,说了停电的时候左珊珊大闹的事。然后我拿手电从窗户看左珊珊睡得安稳,就说病人已经睡着了,人在房内,冯静就作了记录。然后马婷婷问要不要进去看看她的情况,我就说不用了,这种刚闹过的病人要再吵醒,我们今晚就都别睡了。冯静也说是,说左珊珊平时睡眠就不太好,就别去吵她了。然后马婷婷也没再说什么,我们就去下一间病房了。”
我想了想,总结道,“也就是说,你当时查房的时候,只是看到床上有个人,但并没有确定那是左珊珊本人。而告诉你病房里是左珊珊的是冯静护士长,并且她还特意向你讲述了左珊珊停电时大闹的事,让你判断最好不要吵醒这个病人,导致你没有进入病房,并且在马婷婷提出要进去的时候主动阻止了她。”
薛朝东有些尴尬地说,“是啊……的确是我工作没到位,这点我承认,但我绝对没有杀人啊!”
薛朝东走了之后,赵天成问,“怎么样?是他吗?”
“不是。”我说,“他在叙述过程中并没有撒谎。”
程教授颇感兴趣地问,“微表情分析?”
“嘛,算是吧。”
“这个课题在国内不多见吧,不过在美国倒是挺流行。长见识了!”
“再审一次冯静吧。”
然而我们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因为警察把医院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冯静人。
值班表记录上表示,冯静是今天的白班,白班从6点开始,冯静已经在值班交接上签了字,证明今天6点她是到医院来报道了的。打电话给交班的护士长,对方也说是亲眼见到冯静来签了字才走的。既然院内没人,难不成是逃跑了?
“不太可能,”我立即否定了这种说法,“虽然她有嫌疑,但毕竟我们首先怀疑的是薛医生,现在又没真凭实据,她大可以把一切都推到薛医生身上。尸体是11点过才发现的,警察来了之后马上就封锁了现场,大门外也有警车拦着,这种地方有人出入是相当显眼的,如果冯静已经离开医院,刚才找的时候门口的警察就可以告诉我们她出去了。”
“没错,”赵天成说,“我也问过了,大门的确没有人出入过,门卫室和监控都能证明这一点。不过她可以从其他门出去啊。”
“这里就一个门,其他地方没有门。医院周围都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铁丝网范围也是有监控的,如果有人翻越铁丝网,马上就会被人发现,这比从大门出入更引人注目。”
“那你的意思是冯静还在医院内?可是找了一圈也没她人啊。”
“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知道是逃不出去的,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藏在院内什么地方,要么……”
“要么什么?”
“……我的画里,有一副,是獠牙小白兔把普通小白兔推到湖里的场景。”
“靠!医院里有湖吗?”
“很不幸,有。”
院内的湖在重症区后院,只是个水深一米多一点的人工湖。有自杀倾向的病人不少,湖不敢修太深,而且人工湖所在的院子也是有监控的。所以我们直接去了监控室,调出早上6点开始的画面放快进。
当放到8点的时候,监控突然断掉了。画面黑了一阵,再次出现时,时间却跳到了8点33分。
“断了半个多小时啊,你们是怎么看的?!”
面对赵天成的质问,监控室的值班人员也是一头冷汗。
“8点的时候护士长来找我帮忙,因为这个时间人都集中在前院,所以我就……”
“护士长?”
据监控室的值班人员说,每天早上8点,护士们会组织病人去前院操场上做操,有时候情况很乱,被护士叫出去帮忙也是常事。这个时间里,医护人员和病人大多都集中在前院,所以后院这边也相安无事。今天早上冯静护士长来找他帮助,让他帮助去看一下,他就跑到前院去了,回来的时候都快9点了。
“也就是说冯静在8点时出现在监控室。等工作人员离开后,监控被关掉了,半个小时后才再次开启。”
“在这半小时里,湖那边没有监控,大部分人也都集中在前院操场……”
“所以湖这里一定发生了点什么是吧?”赵天成一脸伤脑筋地说,“那就看看湖里是不是有小白兔吧。”
湖不大,水也不深,十来分钟就把水抽见底了。正如赵天成所说,湖底的确有小白兔。
冯静护士长手脚被绑往,后背上压了一包砖头,被沉在只有一米多点深的湖水里。尸体被捞上来后,发现冯静头上有一处伤痕,看来是先被砸晕,然后才被人绑了沉到湖里。
“之前是一天一个,现在半天就两个了啊,”赵天成边说边记笔记,“7…8点马婷婷遇害,8点…8点半冯静遇害,这个凶手连杀两人啊……不过冯静为什么要把监控人员引开?是被胁迫吗?”
“恐怕不是胁迫,而是协助。”
“怎么讲?”
“被胁迫的话,冯静只要脱离了凶手的掌握,便可以马上向其他人求救,而不是听从凶手的话乖乖地引开监控人员。也不可能是凶手控制了她的家人,冯静单身,一个人住,她原籍湖北,父母都在老家。”
“那么冯静是自己主动去引开监控人员的。”
“也就是说她至少是从犯,也有可能是前几件案子的主谋,但在这件案子里她却变成了被害者。我们可以猜测她和她的同伙原本是这样说的,冯静去引开监控人员,关掉后院湖水区的监控,然后她的同伙,或两人一起,按画上的内容在湖水区杀死另一个人。当冯静关掉监控来到湖水区时,被杀的人反而变成了她自己。”
“被同伙背叛了吗……”
“也有可能那个同伙才是主谋,他原本就打算在目的达成之后杀了冯静。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