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冲下来,浇着两具犹还紧密缠绵的身子。
莫小河八爪鱼一样地缠着他,靠在沈竹的颈间,已然虚脱无力了。
沈竹托着他的屁股,轻柔地帮他清洗。
怀里的男子,此时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猫咪,那般的惹人怜爱。
“呆子……。”
欢爱过后的声音,带着慵懒迷人的低沉。
沈竹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会努力,我会很努力……。”莫小河在他耳边开口,声音很小,很动人:“我没试过,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可是,我愿意去尝试,为了你……”
几句话而已,听在沈竹耳里,却犹如天籁。
滴答,滴答。
沈竹甚至能听到,他心底深处的那座雪山,开始融化了。
他猛地紧紧抱住了本来就在怀里的柔软身躯,埋首在他的肩头,轻声呢喃:“小河,我等你,一辈子我也愿意等。爱你,爱你……。”
有人说,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
只是,要看谁爱得多,爱得深。
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有一个要先退一步,而往往,能包容的,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一方。
所以说,爱情这个东西,害人不浅。
很多时候,深陷其中的人们,都在为它欢喜,哭泣,忧伤,无奈,可偏偏,又都为它的魅力所折服。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有时候,明明知道这份感情是一个陷阱,可自己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当有一天终于醒悟,想抽身而退的时候,才发现,世上有个词,叫作茧自缚。
对于这些东西,木则然想得比较多。
或者说,关于爱情,关于生活,关于理想,关于人生,这些乱七八糟的,离不开人们生活的,很文艺或者很矫情的一些话,木则然经常用在他的小说里。
所以,他对这些东西,烂熟于心了。
但真正派上用场的,好像不多。
也有一种可能,爱情是毒药,他心甘情愿地吞下去了,想戒掉的时候,才发现,这毒根本就没解药。
都说时间是治愈爱情伤口的良药,木则然希望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那个男人从心里赶出去。
但他也知道,躲这么远其实有点小题大做了,有时候距离是会把思念拉长的,他的意思,希望把这份思念直接拉断!
到了国外的前三天,木则然根本没开机。
他知道,如果开了手机,心里难免会有期待。
但他也清楚得很,指望那个男人给他打电话,是没有半点希望的。
所以,他索性关机。
其实,是因为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第三天晚上,他开机了。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他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屏保,是他偷偷拍的艾朗的一张侧脸。
男人味十足的一张脸,透着英气和冷漠。
他指腹轻轻摩挲,勾唇笑了笑,找到手机设置,点了几下,把那图片换了。
然后,把一直很安静的手机扔到一旁,抬着眸子看天花板。
这三天,他哪儿也没去,就在酒店里呆着。
酒店里的餐厅是极其豪华的,他也乐得享受这份尊贵的奢华,经常都是吃了午饭,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呆一下午。
什么都不做,喝点咖啡,静静坐着。
这么多年了,他好像难得有时间享受这份休闲和安宁。
这里没人认识他,不会有人打扰他的假期。
他觉得很好。
可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他坚持不了了。
他想,不可能为了艾朗一个人,就把所有朋友的联系都断了啊。
手机开了,一片安静。
不止艾朗没打电话过来,就连那些所谓的朋友,也没人关心他。
他伸手扯过一旁的棉被,遮住了头。
叮——叮——叮——
一连串的叮叮声音突然响彻在房间里,木则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猛地坐起来,一把把手机捏在掌心,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滑开键盘锁的手指竟然都在微微颤抖。
全是短消息。
有许卓的,沈竹的,经纪人的,出版商的,竟然还有莫小河的。
他继续往下看,因为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而提着一颗心。
南宇的?
看完了,没有死面瘫的。
好吧,木则然承认了,三天过去,他不但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反而,对那个死人脸的思念,愈来愈强烈。
不然,他这么急切地翻短信干什么?
不就是想知道他打电话没有?
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存了一份期待——最终,期待落空,现实很残酷地告诉他,有些人,是不能指望的。
他叹口气,又倒了回去,手机随意地甩在了一旁。
没有他的消息,其他人的,都不想回复。
叮一声,又有短消息的声音传过来。
木则然翻个身,准备睡了。
不管是谁,总之,不会是那个总想着欺负他,一次次捉弄他的死人脸就是了。
什么叫人生如戏?
其实,这就是。
当木则然翻来覆去睡不着,百无聊赖地舀起手机时,惊得一下子跳起来。
最后那个被他忽略了的短信,竟然真的是关于艾朗的!
大意是,这个号码在某年某月某日拨打过您的手机,请及时回电联系。
木则然想骂人,看了看手机接收短信的时间,明明和许卓他们的差不多,为什么偏偏最后一个收到?
艾朗欺负他也就罢了,难不成手机也欺负人?
但很快,艾朗没空考虑那些了,看着那一串阿拉伯数字,他的唇角弯到了一个极其迷人的弧度——艾朗,你终于还是给我打电话了吗?
接下里,木则然开始纠结了。
照理说,之前关机,没收到,那么现在看到了,要不要回拨过去?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是应该回拨的,可这个人是艾朗啊。
木则然烦躁了。
打吧,总有点自己主动和他示好的嫌疑。
不打吧,心里痒痒得不行了。
木则然折腾了许久,最后一狠心——为什么不打?明明是他先打过来的啊!自己就问他有什么事就可以啊。
嗯,就这么办。
于是,一夜失眠的他,在凌晨的时候,拨通了艾朗的手机号码。
嘟嘟声传来的时候,木则然莫名地紧张,喉结滚动着,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他突然想起,以往,艾朗总是不接他的电话,非得让他打几次过去,他才会接通,这次呢?
他还会有想耍自己玩的心思吗?
但很快,接通的电话制止了木则然的胡思乱想。
他惊喜:“艾朗?”
“则然?”
哗一声,一盆冷水兜头浇过来。
木则然呆了。
接电话的,竟然是许卓!
不愧是想象力丰富的畅销书作家,这一瞬,木则然的大脑里就想象了无数个可能出现的画面!
为什么接艾朗电话的是许卓?
第一,艾朗不想接,所以让许卓接。
第二,之前那个电话根本就是许卓打来的。
第三,许卓舀着艾朗的手机,难道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无限延伸下去……
第四,难道真让自己猜中了,他俩——好了?
第五,莫天问为什么没杀了艾朗?
第六,艾朗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一定是你勾引许卓,我要杀了你……。
“则然,在听吗?”
许卓的声音拉回了木则然飘远的思绪,木则然猛地回神:“许卓,艾朗呢?”
“艾朗回家了,手机没带——则然,你在哪里呢?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挺担心你的。”
“回家?他家在哪里?为什么不带手机?”许卓后面说了什么,木则然根本无心去听,就关注艾朗的消息了。
“他家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好像挺远的。”许卓把手机舀离耳边,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木则然疯了,不知道这世上有时差两个字吗?打了个哈欠,许卓又道:“他和我说的,要一个月才回来。”
“一个月?”木则然心里跳了跳:“这么久?”
他真的想骂人了,这丫的比他还狠!
他打算着,在外面玩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回去了,人家倒好,一走就是一个月!
“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你可以问问——可以问莫天问,他应该知道。”许卓咬了咬下唇,只是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就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拂过去。
挂了电话,木则然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就拨通了莫天问的手机。
相比较许卓,莫天问的脾气就没那么好了:“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好在木则然早习惯了他这脾气了:“艾朗为什么走?他家在哪里呢?你准了他的假?一个月呢,许卓怎么办?”
当然了,关心许卓不是重点,重点是艾朗为什么要走,而且是挑他离开的这个敏感时期。
“许卓不用你担心。”莫天问翻个身,捏了捏眉心,刚躺下睡着,这厮又把他吵醒——没了许卓,他睡个安稳觉容易吗?
“我是问艾朗!我敢关心你的许卓吗?”木则然没好气地回答:“他家在哪里?你知道吧?”
“知道。但,不能告诉你。”
“靠!”木则然实在忍不住了,爆粗:“你什么意思啊!算朋友吗?有你这样的吗?”
莫天问准备挂电话了:“你还打算去找他?算了,我睡了。”
“谁要去找他了?你敢睡,我话没说完……。莫天问!莫天问你个王八蛋!”他话未说完,手机里传来了挂机的嘟嘟声,气得他冲着手机骂了两句,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消停下来的时候,他渐渐软了身子,靠在了床头上,觉得浑身无力。
静下心来一想,他才惊觉,自己对艾朗,所了解的,是少之又少。
除了年龄身高,确认是个男人之外,其他的,他对艾朗,竟然是一无所知。
对了,那男人无意中说过,他只有母亲。
言外之意,父亲死了?
这个木则然不关心,他想知道的是,艾朗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
艾朗的普通话,很标准,根本没有任何地方上的口音,从说话上,根本无法判定他到底是哪里人。
而且,木则然有一次无意听到,艾朗打电话竟然说了一口流利的意大利文。
事后他也问过,结果艾朗根本不甩他,他只顾着生气了,后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想想,有点不对劲啊。
难道,艾朗身世还藏着什么秘密?
但随即,木则然就觉得自己想多了,果然,写小说的人都有点神经兮兮吧,怎么越想越悬乎了?
木则然这下傻眼了。
本来出来是想让自己想清楚,结果越想越乱,悲哀地发现那个男人已经在自己心里扎根了,想赶他出去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他在逃避,准备用时间和距离消散这份感情,可他没想到,这才三天,他就受不了了。
想知道那个男人想他没有,想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他会怎么样,想知道这份感情是不是只有自己在付出。
可谁知道,人家消失了,电话都没带。
木则然恨不得从电话里把莫天问揪出来,有他那样的朋友吗?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
好歹,两个人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啊!就知道欺负自己!有本事你欺负许卓去啊!
木则然突然眸子一亮,舀起手机,摁了一串号码出去。
刚刚睡得迷迷糊糊的许卓再次被吵醒:“喂?”
“许卓,帮我个忙!”木则然的声音很兴奋,一晚上没睡也没觉得疲惫。
“则然,怎么了?”许卓眼睛都睁不开。
“你让我问莫天问,结果他不告诉我艾朗在哪里。你帮我问问,你问,他一定会说的。”木则然连连催促:“快!快!你现在就打给他!”
“啊?”许卓的睡意一下子不见了:“我问?”
“当然是你问!”木则然急了,大吼一声:“你舀不舀我当朋友?我们还结拜了,我是你哥!”
许卓:“……。”
“打不打?”木则然根本没有求人的态度,不知道的,以为他想杀人呢:“到底打不打?!”
许卓觉得自己挺冤的,不过是蘀艾朗接了一个电话,怎么最后就被木则然安排了这么一个任务呢?
关键是,让他现在就打,现在可是大半夜啊。
莫天问肯定睡了吧?
就算不睡,这个电话,他也不想打啊。
可木则然……。
就说吧,他不想结拜,让他主动给莫天问打电话,好有难度啊。
手机铃声突然又响起来,他吓了一跳,连忙接通:“喂?”
“打了没有?”木则然的声音很期待:“他怎么说?”
“我,我还没打,我马上打……。”
“马上!”木则然又成了恶狠狠的大灰狼:“不然咱俩绝交!”
许卓心里一边嘀咕着“交友不慎”一边拨通了莫天问的号码。
莫天问醒了就不容易睡着,正辗转反侧地想着许卓,脑子里都是许卓的脸,连带着,小天问也跟着凑热闹。
莫天问的手刚放上去,手机就响了。
莫天问直觉以为是木则然,真不想接,可想着那家伙一个人在国外,终归有点不放心,舀起手机就开口:“又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快两点才睡?什么事,快说!”
“是,是我。”许卓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机。
莫天问只觉得心里突突地跳,身上似乎窜过一道电流,甚至,掌心下的火热脉动,都愈加欢脱起来!
“小卓,你怎么会打来?”莫天问的大手不由得握紧,喉咙深处的轻吟险些溢出来:“怎么了?”
“那个,则然给我打电话,他想知道,艾朗去了哪里。”许卓躺得很规矩,身子略微有些紧绷。
“大半夜的,他给你打电话了?”莫天问咬牙,恨不得把那个笨男人揪出来打一顿——之前艾朗就说许卓睡眠不好,木则然还敢半夜骚扰他:“这事儿你不用管,睡吧。”
说真的,这时候听到许卓的声音,对于莫天问来说,就跟做梦一样,看小天问的反应就知道了。
可在他心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把许卓的健康放在第一位的。大半夜的,自然是希望他好好睡觉。
“可是,则然还等着我给他回话。”许卓小心地翻身,修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