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最后一个男人了,许卓只扫了一眼就没看了——这个男人,他见过。
艾朗站得笔直,很平常的容貌,普通的穿着,是混到人群里找不出的那种类型,但他身上透着一股冷,和莫天问给人的压抑感不同,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是孤傲的,独来独往的那种。
许卓只见过他一次,那次许卓得了莫天问的允许,到附近的山上写生,下山的时候,他走的小路,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着山下扑过去——那一瞬,他真是挺害怕的,周围什么攀附的东西都没有,山路湿滑,还有坡度,如果滚下去,真能要了他的命!
这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他的身子以一个向下俯冲的礀势停在那里,他回头,看见的,就是那张脸。
回去以后,莫天问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从此再也不许他上山。
许卓隐隐知道,那人,名义上是他的保镖,其实,就是莫天问派来监视他的。
那人开口了:“艾朗。”
没有多余的字,简单的两个字,只透露了他的姓名。
莫小河咦了一声:“艾朗?艾这个姓在这里很少见哎!你老家是哪里的?你多大了?你和我哥什么关系?”
莫天问冷冷哼了一声:“莫小河,如果你继续这么聒噪的话,就滚出我的家!”
莫小河也不恼,哼哼了两声,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哥,你说的,我找到工作之前,暂住你这里,你可不能反悔——好,好,我尽量少说话就是。”
他又看向许卓:“你就是许卓吧,第一次见面,你好!”
他伸出手,手指修长纤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许卓刚想动,莫天问快一步抓住了他的右手:“你的房间在楼上左转第二间,记住,别到处乱走!”
莫小河嘿嘿笑着收了手,冲着许卓抬抬下巴:“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你详聊——哥,你瞪我也没用,我又不怕你!”
莫小河说完,悠悠地起身,晃荡着上楼了。
走到楼梯转角的地方,他突然回头:“哥,咱先问一句,房间隔音怎么样?弟弟心脏承受力不怎么样,可不想半夜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然后自己打灰机!”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许卓扑哧笑了出来,只一瞬,又觉得不合时宜,敛了笑,那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收不回去了。
莫天问身上已经是风雨欲来了,这轻轻的一声笑,却瞬间瓦解了他身上的冰冷嗜杀,他不由得垂眸去看,只觉许卓此时的表情真正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如果不是顾及到身边有人,他真想翻身压上去——他深吸一口气,忍住身上蠢蠢欲动的**,开口:“莫小河!别让我把你扔出去!”
莫小河切了一声,继续上楼。
莫天问目光回到木则然身上:“你的房间也在二楼。”
木则然倒是没多话,冲着许卓笑了笑,上楼了。
只剩下艾朗一人,笔挺地站着。
莫天问拥着许卓的手力气又大了几分:“许卓,这是艾朗,以后,你想去哪里,让艾朗开车带你去。”
许卓眼皮动了动——什么意思?允许他出门了?
莫天问这话刚说完,艾朗已经朝楼上去了。
偌大的别墅一楼,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莫天问欺身压上去,火热的气息喷洒在许卓的面颊:“这礼物,你喜欢吗?”
许卓的头微微地往后面靠了靠:“我可以上山吗?”
莫天问实在不喜他躲避的动作,又靠近几分,在他耳边轻语:“只要你喜欢,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上次那样的事,我不允许再发生!许卓,你要是敢出事,我会把你挫骨扬灰!”
话音刚落,他的吻就迫不及待地落在了许卓耳边,沿着许卓的耳廓轮廓细细地描绘,呼出的气息尽数萦绕在他的耳畔,一点点撩起他最原始的渴望。
许卓的大拇指立即掐住了食指,控制着自己不能发出声音——该死的!这混蛋竟然一上来就侵袭自己最敏感的部位!以前还无所谓,可现在楼上有人!
莫天问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手探进他的衣服里面,游走:“小卓……”
“哥,为什么……”
头顶响起莫小河的声音,许卓下意识地往莫天问怀里躲——杀了他吧!竟然让人家看见!
莫天问因为他的动作心里一暖,本绷了的脸又缓和下来,但不管怎么说,热情被人家打断了,总是有些怨气的:“莫小河!以后没事就在自己房间里呆着!”
莫小河斜斜靠在楼梯扶手上,看着那个如鸵鸟一般扎在莫天问怀里的男子:“我是想问,为什么艾朗在三楼,我们却在二楼!我也想住三楼!”
许卓安静地偎着莫天问的胸膛,一言不发。
莫天问突然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连带着,语气也不似以往那么清冷:“莫小河,我再说一遍,你可以随时搬出去!”
莫小河吹了一声口哨:“哥,我走了谁陪你的心肝聊天——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是!”
莫天问的脸色又不好看了,当初让莫小河过来,纯粹就是因为他性子跳脱,说不定能让许卓打开心结,可现在一看,莫天问真有点后悔了:“莫小河!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扔出去!”
要说起来,莫小河肯定是有点怕莫天问的,但是这会儿他不怕——莫天问怀里有一个灭火器呢,实在不行,他就拉着许卓当挡箭牌,就不信莫天问舍得对许卓动手!
莫小河可真是觉得自己长见识了,从他懂事起,他的耳边就听过莫天问的大名,都说这个人如何如何厉害,怎样怎样的无情嗜杀——后来见过几次,莫小河觉得,这男人真就是一块千年寒冰,离他三米之内的,都能被他冻死!
所以,看到莫天问对许卓的态度,莫小河真是大跌了眼镜,虽然他见莫天问的次数不多,但莫天问那种冷酷无情的性子,早就在他心里扎根了,如今,他竟然能看见莫天问如此柔情的一面,还看到莫天问笑了——说出去,怕是海城的都没人相信!
莫天问在外面,别说对人笑了,他基本就没舀正眼看过人。外面还传闻莫天问有洁癖,无论出席什么样的场合,他都不和别人握手,就那么站着,就有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迫人!别人那手伸出来,他动都不带动一下的,不管是谁,就没人能靠近他一米之内!
可现在呢,他从一进门,就很不得把那男生揉到自己身体里面去,对着人家讪笑,那手就没离开过人家的腰——莫小河觉得,自己也总算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
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感觉,反正莫小河觉得挺爽——一直以为莫天问就是无坚不摧的,却不料,也有化指柔的一面。
莫天问拍了拍怀里人的肩,然后缓缓站起身。
莫小河转身就跑:“哥,我睡觉啦!”
莫天问的目光随即就落在许卓身上,伸手把他拉起来,环在自己怀里:“我们上楼,嗯?”
许卓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看得莫天问心痒难耐——以往,他都费好大的劲才能看到他这般的娇羞模样,却不料,今日如此轻易地就看到了!莫小河这兔崽子,还是有点用的!
他心里一喜,弯腰把许卓打横抱了起来,迈着坚实的步子,一步步朝楼梯走去。
许卓被他抱习惯了的,许卓也不矮,有一七六公分,可在莫天问面前,他总是矮了半头,莫天问抱他,丝毫不费力。
许卓的手老实地放在胸前,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天问一步步踏上楼梯,下巴在他发上蹭蹭:“想去读研吗?”
许卓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
两人的身躯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随着上楼的动作一点点地摩擦碰触,即使已经习惯了他的碰触,可如此亲密暧昧的礀势在不是两个人的别墅里大胆上演,他根本就不敢抬头。
埋首在莫天问胸前,许卓心里还是有些意外的——莫天问怎么突然让他去读研?就算是听了心理医生的话,也不用一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吧!家里有人了,他可以出去了,现在还让他去读研?
进了房间,莫天问抬腿关门,把他放在床上,起身拉了窗帘,然后,身子压过来,在他耳边道:“卓,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只要我有的,哪怕是我这条命……”
许卓的目光透过莫天问的肩膀看着屋顶,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
莫天问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大手在他肌肤上游走,埋首在他身上亲吻——自然,没人看到他脸上的黯然神伤!
莫天问准备冲刺的时候,许卓突然动了动身子:“等等!”
☆、舒服就叫出来
莫天问深吸一口气,这时候,让他怎么忍——不管了,他身体慢慢沉下去,那温暖的所在让他满足地倒吸一口气,之后才开口:“怎么?”
许卓咬着下唇,这会儿却是说不出话来了——莫天问已经开始了,这时候说话,肯定能让他听出来不对劲,他得忍着!
莫天问俯下身子,轻咬他的耳垂,声音极度魅惑:“乖,舒服就叫出来!”
最后,如以往一样,许卓咬住了莫天问的左肩。
莫天问埋首在他颈间,嘶吼,两人的身子同时的轻颤,悸动流窜全身。
莫天问突然低低地笑起来,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许卓颈间响起,格外的誘人。
许卓的身体慢慢放松,放开了攀着他肩膀的手,眸子紧闭,睫毛微微地颤动。
莫天问支着手肘看他:“刚刚,你想说什么?”
许卓努力地让自己的吐纳均匀,开口:“我去读研。”
莫天问无声地叹口气:“好,我去安排。”
许卓翻了个身——即使闭着眸子,依然能感受他目光里的灼热,十二年了,他真的就不腻?
莫天问起身进了浴室。
调试好水温,看着水流缓缓进入浴缸,莫天问揉了揉太阳穴——真的,就不能给他哪怕一丁点的回应和温暖吗?
许卓的身体蜷缩着,是母体里胎儿的原始礀势——莫天问弯腰抱起他,照例带他去清洗。
从最初的恐惧、愤怒、抗拒,到现在的不言不语,温顺乖巧,莫天问都看在眼里。
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可是,却换来了更惨痛的代价。
心理医生告诉他许卓可能是自闭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心似乎被紧紧地揪住,无法呼吸。
他知道,他怕了,真的怕了,那种感觉,比之那次听艾朗说许卓差点从山上滑下来丝毫不少分毫。
他一直都知道,他爱许卓。即使许卓无法理解这份爱,他还是不能停止,爱他,想占有他,每夜,如果不能抱着他,他就会失眠。
许卓一直觉得是莫天问禁锢了他,其实莫天问觉得,真正被禁锢的人,是自己。是许卓,把莫天问的心禁锢了,让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许卓的喜怒而改变。
莫天问的办事效率绝对让人满意,第二天,许卓的手里就舀到了一所大学的通知书。当然了,是本地大学,而且,就在市区。
当时,许卓正在画室。
莫天问把通知书递给他之后,就在他身后站定,弯腰,环着他的肩:“满意吗?”
“咚咚”两声在门边响起,随即,莫小河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畔:“我能进来吗?”
莫天问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彻夜折磨许卓了,所以许卓早上起得很早,来了画室就没出去,昨天来的那三个人,他今天还一个也没见到。
他知道莫天问的心思,找人来给他作伴,其实就是怕他自闭——先是自闭,接着抑郁,那他也就离疯子不远了。
许卓肯定不会主动和别人接触的,他本来就打算用这种方式离开莫天问,如果这么正常地和人交朋友,那肯定就是没病啊。
所以,一如既往地,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谁也不见。
莫天问心情不错,抬了抬下巴:“进来吧。”
莫小河抱着肩进来,吹了一声口哨:“画得还不少!这能卖不少钱吧?”
许卓低了头不说话。
莫天问看出他的难堪,冷冷开口:“别用钱糟蹋艺术!”
莫小河一边看一边吹口哨,间或还评价一下画得怎么样。莫天问最后也不管他了,低头去问许卓这学校怎么样。
许卓能说什么,他都安排好了,那肯定就是定好了的,这时候还问他有什么用?
莫小河竖着耳朵听他俩的动静,其实就是好奇莫天问怎么在许卓面前如此温柔,昨天见了,觉得跟做梦一样,今天他再确定一下。
果然,莫天问和许卓说话的声音都是他没听过的柔和:“早饭吃了吗?该多吃点。要不,等下我们出去吃?你看,他们刚来,我们怎么也该尽地主之谊,你说呢?”
莫小河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还是传说中的黑暗之神吗?是咳嗽一声整个海城都要震一震的莫天问吗?这简直就是尽职尽责细心体贴温柔无敌的二十四孝升级版奶爸!
最后,许卓同意了出去吃。
秋日的阳光依然有着灼热的温度,莫天问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许卓略有些苍白的脸,快步走向车库。
车子开过来,他在许卓面前停下:“上车。”
莫小河刚想动,艾朗一把抓住他。
莫小河哇哇叫,眼睁睁看着许卓上了副驾驶,然后,莫天问留下一句:“你们三个去开一辆。”
莫小河顿时对着远去的豪车拳打脚踢:“浪费资源!浪费可耻懂不懂!明明坐得下,还要再开一辆——不开了!我们去打车!回来怎么也得蹭上去!”
木则然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小河,你可真逗。”
莫小河率先迈开步子:“我去打车,你们随意!”
木则然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艾朗微微地颦眉,无奈,也跟了上去——莫天问会保护许卓的安全,他就得负责这两人的安全。
沈竹很少来这一片拉客,实在是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客人,但今天遇到一个,没办法,沈竹只能过来,但也做好了空车回城的打算——这个地段,全是有钱人的别墅区,谁会打车?
他刚自嘲地笑了笑,就看到前面冲过来一个人,沈竹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踩了刹车!
莫小河刚想抬起的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