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啊!”沈竹听着味道不对,抬头看他:“徐姐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给她辩解?”莫小河吃了饭,又输了药液,这会儿精神多了:“她刚刚可是主动往你身上凑的,我都看见了!”
“你!”沈竹不悦地皱了眉头,可想了想,就没再说什么,毕竟莫小河现在是病人,没必要和他计较这些。
谁知道,莫小河却没打算这么轻易地结束这个话题:“你说,她到底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沈竹饭也不想吃了,放了筷子,叹口气:“小河,我是同性恋,我只喜欢男人。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莫小河哼哼两声:“那李京呢?你有没有和他联系过?”
沈竹起身:“这是我的事,好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抽根烟。”
“喂!”莫小河叫他,却无法阻挡沈竹离开的脚步,半晌,莫小河才尖叫一声:“沈竹!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啦!”
沈竹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其实沈竹的烟龄挺长的,从知道自己喜欢男人那会儿,他就偷偷地翻了父亲的烟躲起来抽,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烦躁。
但他烟瘾不大,只有心情实在低落得不行了,才用抽烟来转移注意力。
十几年的烟龄,真正抽过的烟,估计连三包都没有。
而这几天,算是抽得比较多的。
他点了火,吸了一口,呛人的烟雾通过喉咙入了肺,又缓缓钻出来,笼罩了他的五官,看上去沧桑迷人。
说实话,和莫小河交往了这小半年的时间,他挺累的。
不是说所有心思放在莫小河身上,要处处照顾他才累,而是那种患得患失,时刻都担惊受怕的感觉,让他感觉很疲惫。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
这样一份可望不可及的爱情,当真是他要不起的。
所谓的浪子回头,所谓的金盆洗手,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太虚无缥缈了,现实生活里,哪有那样的好事?
再说了,指望莫小河回头是岸,真的太难了。
他抽了一支烟,等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被风吹得差不多了,才进了病房。
一进去,目光就对上了莫小河的眸子。
那男人,正眼巴巴看着他呢。
沈竹过来,看了看输液的袋子,没说一句话,在沙发上坐了。
莫小河盯着他看。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僵持着,又带着几分尴尬。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最终,还是莫小河开始说话了。
“你不是也抽?”沈竹反问。
莫小河颦眉,想起那天在酒吧,自己跑到台子上去,嘴里是叼着烟呢:“我不抽,就放嘴里图个好看,没点——你呢?”
他这话说完,抬手:“过来。”
沈竹没动:“我都抽了十几年了,只是,抽得不多。”
“我让你过来呢!”莫小河又招手。
沈竹无奈地叹口气,起身,来到床边:“怎么了?”
莫小河现在是听出来了,沈竹现在说话的语气和以前差太多了,现在是满脸的不耐烦,可以前呢,那种包容和宠溺,他怎么就忽略了呢?
他只有一只手能动,手伸出去,抱住沈竹的腰,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他的脸靠上去,使劲儿在沈竹身上吸气。
沈竹浑身不自在,想挣脱他,又怕他发疯伤了那个输液的手,只能站着不动:“干嘛呢?小河,你放开我,小心手!”
“我闻闻。”莫小河闭着眼深深地呼吸,是他熟悉中的男人味道,现在多了几分淡淡的烟草香气,很好闻:“好舒服。”
他的脸靠在沈竹胸口,一动不动了。
沈竹上半身被迫往前倾,属于半弯腰的状态,一会儿就觉得坚持不住了,索性在床边坐下了,把莫小河的手拉下来:“小河你别闹了。”
莫小河也没挣扎,老老实实把手舀下来,抬脸看沈竹:“沈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沈竹摇头:“没有,我没生气。”
生气?
这事儿能用生气来形容吗?
也就莫小河脑子构造和常人不一样,才会觉得这件事简单的和小朋友扮家家酒一样,吵架了,再和好就是。
他永远不会知道,沈竹想要的那份感觉,到底是什么。
而认清了这一点的沈竹,也坚定了自己再不会被莫小河拉下水的决心。
没办法,他不能舀自己的心去赌。
明知道那就是个坑,他再往下跳,那真的不正常了。
但说起来,自从认识莫小河,他什么时候正常过?
不管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莫小河的手又勾上了他的脖子,使劲儿把沈竹的头往下拉了拉:“是不是?”
沈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呼吸顿时就开始不畅快了起来:“小河,放开,别……”
没用了,剩下的话,都被莫小河吃下去了。
这个吻,很温柔,莫小河的力道很小,小得只要沈竹伸手轻轻一推,就能摆脱他。
可这一瞬,两个人都如遭雷击,四唇相贴的那一刻,有什么刻意压抑的东西再也承受不了那种束缚,腾地一声,弹了老高。
两个人都没动了。
单纯的四唇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柔软和气息,四周很安静,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砰砰砰的心跳声。
自诩接吻高手的莫小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吻过无数次的唇,如今分别几十天再次吻上去,竟让他觉得眩晕,呼吸急促,心跳急得似乎要跳出胸膛来!
沈竹动了。
他大手猛地扣上莫小河的后脑,舌尖势如破竹一般分开莫小河的唇瓣,撬开他的牙齿,强势地入驻属于莫小河的领地。
于是,一个吻,从柔情似水,瞬间升级到狂风大作。
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好像都消失不见了,此时在身体里占了上风的,是挡也挡不住的情yu和爱恋——疯狂地,想汲取他的味道,品尝他的甜美,占据他的身躯!
脑子里积压的氧气快要用尽的时候,沈竹才气息不稳地放开了怀里的人。
莫小河闭着眸子,睫毛颤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脸上燃着可疑的红晕,双唇娇艳得如樱桃一般,诱人采摘。
那种迷离醉人的表情,让人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占有。
沈竹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在察觉那颗心快要跳出来的时候,沈竹猛地起身,大步朝病房外走去——冷静!他现在需要冷静!
如果有一盆冷水,他会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浇下来!
怎么脑子一热,就没控制住呢?
那明明就是毒药啊,为什么还是——欲罢不能?
病房里,莫小河失去了支撑依靠的身子,慢慢地倒了下去,眸子依然闭着没有睁开,唇角却绽开一抹动人的笑。
他对自己还有感觉,真好。
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好舒服。
再次体会到他的吻,好怀念。
怎么办,沈竹,现在,已经不是习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或许,我该面对现实,认清自己的心。
我想,我爱上你了。
一个不知道怎么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吻,确实让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都有点尴尬。
但很快,莫小河打破了这份尴尬:“晚上,你不会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睡,会怕的。”
沈竹给他按着手上的敷贴,药已经用完了,接下来,他是准备走的,可莫小河的话一出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你陪我吧,大不了,你睡床,我睡沙发。”
想着莫大海在电话里交代自己好好照顾他,沈竹点头:“放心,我不走。”
自然,沈竹是不舍得让莫小河睡沙发的。
入夜了,医院里很安静。
两个人在黑暗里睁着眸子,接着走廊里的灯光,隐隐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看不清楚,谁都没有睡意。
平静的呼吸声下,又有谁知道,蛰伏在里面的,是怎样一种被压抑的火热?
沈竹浑身不自在,莫小河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以前那般亲密贴合的两个人,如今,同处一个房间,却又离得那么远。
两个人关灯准备休息的时候,顶多九点。
不说莫小河,就是沈竹看来,这时间睡觉也太早了些,可他没办法,与其开着灯忍受莫小河炽热的目光,还不如关了灯在黑暗里理清自己的思绪。
只是,没想到,关了灯,思绪却更加理不清了,连带着,还有更多陌生的情绪爬上来,扰乱人心。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听着空气中传来的那个男人平稳的呼吸声,莫小河试探地小声地叫了一声:“沈竹?”
声音很小,在夜里,却也足够让一个没睡着的人听到了。
但沈竹却没有回答。
大半夜的,他不想和莫小河有任何的交流,本来这个时间就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万一他把持不住……
所以,他装睡。
然后,他听到,莫小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沈竹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他也发现了,来找他的莫小河,似乎和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
之前的任性骄纵,似乎,都不见了。
即便是那个吻之后,沈竹本以为莫小河会咄咄逼人地揪着不放,谁知道,他提都没提一句。
两个人都没提,接吻那个事,就这样过去了。
要是以前,莫小河肯定就顺着騀子往上爬了。
怎么,就变了这么多呢?
沈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了。
莫小河,想做什么?
但随即,他冷静了。
也许,是去洗手间,也许,是起来喝水,也许,是睡不着出去走走,也许……
没也许了,因为,莫小河在沙发上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躺了下来。
沈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呼吸不变,这时候,唯有不变应万变,只要他没醒,莫小河不可能——把他强了吧?
这么大动静,莫小河不相信沈竹还能睡着,以前两个人在一起,他晚上稍微动一动,那那男人就紧张地问他怎么了,现在他都抱上来了,他竟然还装睡?
装就装吧,还装得那么没有水准,身子硬得像块烙铁,呼吸看似平稳,其实又深又重,甚至,隔着一层衣料,莫小河都能察觉他的肌肤带着烫人的火热!
算了,让他装吧,反正,他也只是想要说几句话而已。
“呆子,我们回去以后,重新开始吧。”莫小河的脸贴在沈竹后背上:“我是认真的,不是因为好玩,不是因为习惯,而是因为——爱。”
说到这里,感觉到身旁男人的肌肉似乎又硬了几分,他轻轻笑了笑:“不错,傻瓜,我爱上你了。恶俗的快到家了,原来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拥有了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莫及。伤心,难过,痛苦,自责,这辈子没经历过得情绪,拜你所赐,我都尝到了。”
他又叹口气,语气带了几分忧郁:“怎么办呢?浪子要回头了,真没志气,之前分手的时候,还大义凛然的。还好,我一向脸皮厚,不在意就是了。你呢,会原谅我吗?会接受我的爱吗?沈竹,我爱你,从今天开始,让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爱你。”
沈竹失眠了。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可始作俑者,在病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莫小河说完那番话,就从沙发上起来,爬到床上去了。
留下沈竹一个人,一晚上跟烙饼一样,怎么也不安稳。
莫小河的话,无疑是重磅炸弹。
把毫无准备的沈竹,炸了个外焦里嫩,体无完肤!
他的奢想,他心里从来不敢有过的愿望,就这么,轻易地实现了?
老天在玩儿他吧?
在他痛苦欲绝之后,在他终于下定决心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在他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那是毒药不能碰,咔嚓——一道响雷劈过来,莫小河,真的浪子回头了!
是梦,一定是梦。
沈竹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昨晚那一幕,肯定是自己太累了出现的幻觉,一定是的。
于是,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沈竹,和莫小河的接触,就更加小心翼翼,万分谨慎。
反观莫小河倒是落落大方,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上午开始输液,莫小河安静地躺在床上,沈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点滴落下来的药液。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即使有,也是一问一答,简洁得叫人无语。
问话的,自然是莫小河。
沈竹是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
他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有时候,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他已经摔过一次了,这次的高度更是他不敢仰望的,如果真的爬上去,掉下来,估计得摔死。
上次的事,去了半条命,如果还有下次,他可以直接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虽然,心痒痒的快难受死了,虽然,蠢蠢欲动的念头快撑不住了,但是,沈竹还是稳若泰山。
他想好了,他得观察一段时间。
莫小河的话,能信吗?
徐萍说得对,得晾着他,看看这告白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实意。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竹的情绪渐渐放松了。
但还是话不多,再也不是那个在莫小河屁股后边跟着他嘘寒问暖的忠犬了。
当天晚上,还是一个睡床,一个将就沙发,相安无事。
沈竹满怀期待地希望那个瘦弱的身躯能贴在自己身后,结果,大半夜都过去了,人家那边早就轻鼾迭起了。
沈竹骂自己没出息,拾掇拾掇情绪,也赶紧睡了。
第二天下午,徐萍来了,说是合同差不多了,准备回国了。
医生的意思,是要再观察几天,莫小河的胃,还是不太好。
但莫小河坚持要出院,回国。
谁也劝不了他,于是,沈竹去办出院手续,晚上,在酒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飞回国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许卓已经走了两天了。
这两天,整个莫氏大楼里的气压,都低沉得不行,知情的都了解老大这是欲求不满,不知情的,会以为莫氏快要破产了,所以莫天问才这么一身萧杀。
许卓上飞机的时候,真的是勉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