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吃饱喝足的男人心满意足地拥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木则然忍不住伸手掐他:“咱俩商量个事!”
艾朗想起自己之前要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点头:“我也有事和你说。”
木则然一脸防备:“你先说!”
艾朗笑笑,拥着他,满足地叹口气:“什么时候和我回家一趟?”
“这事?”木则然愣了:“这,这,我……。”
艾朗看他:“怎么了?”
木则然半天才回神:“上次你离开,说是回家,可是你去了沙特那边,你的家……。艾朗,这事儿,咱不急。”
上次回来,艾朗没解释什么,木则然也就没问。或许,他一直在等,等艾朗主动把这些事都告诉他。
艾朗的身份,艾朗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事情并不重要,让木则然上心的,是艾朗的态度。
如果艾朗真的对他有情,两个人的关系是确定要定下来的那一种,那么,这些事情,他是该告诉木则然的。
或许,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和那些无关,但没理由最基本的情况木则然都是一无所知。
最开始,木则然真的介怀这件事。
莫天问肯定是知情的,可看莫天问那架势,也没打算告诉他,木则然就想着,这件事,他不问,倒要看看艾朗有没有这个心思和他说。
结果,等艾朗真的说出口的时候,木则然却犹豫了。
即使没人告诉他,可木则然还是能大概猜得到,或许,艾朗的身份,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乍然听到艾朗提起来,木则然反倒有点不安了。
如果,艾朗家里不同意怎么办?
艾朗这态度,明显是要出柜了。
可是,会不会太快了点?
两个人互相确认心意,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
木则然看过太多被棒打鸳鸯的故事,如果家里真的不同意,那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难道刚刚甜蜜了两天,就要陷入另外一种水深火热之中吗?
看到木则然的犹豫,艾朗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怎么了你?什么意思啊?”
木则然深吸一口气,心底的不安好像又多了一些:“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太快了点。”
“什么意思?”艾朗的眼睛眯了起来,上半身也离开木则然的胸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太快?你不想见他们?”
不等木则然说什么,艾朗一把捏住他的肩:“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其他的想法?你是不是还想着南宇?!”
木则然被他捏得痛死了,一边去推他的手一边开口:“你说什么呢?和南宇有什么关系啊?!”
艾朗的面色和缓了些,可并没有因此放松:“那为什么不急?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这些事,不是都应该要考虑的吗?”
说真的,艾朗一开始也不是很确定这事儿到底要不要说,可是看到沈竹和莫小河连戒指都有了,他心里就痒痒得很,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可心里总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并不想让自己和木则然的关系藏着掖着。
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家人坦白。
其实在他看来,坦不坦白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家里人要管他,也不会任他出来自己折腾了。
但他没想到,木则然会是这个态度。
艾朗是认定了自己一说这个事,木则然肯定就会同意的,可一看木则然的态度,他是真的直接就怀疑到南宇身上去了。
不能说他敏感,实在是这事儿不应该犹豫,可木则然这是怎么了?
木则然给他解释:“是应该考虑,可就是因为要考虑,所以才不能操之过急。有时候,我们考虑不周,面对家人的时候,难免会受伤。我不想……”
听他这么说,艾朗的语气才放松下来:“别担心,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木则然直接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会对我怎么样?艾朗,你到底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艾朗也没打算瞒着木则然,其实,那次回来,艾朗就一直打算找个机会和木则然说,可两个人折腾来折腾去,就顾着打架生气了,根本没机会说这些。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比较直白地开口:“我的父亲,是沙特国王的弟弟。”
木则然的嘴巴慢慢张开,半天没有合拢。
他是想过艾朗身份特殊,但没有想到,艾朗竟然是沙特的王子!
纵使知道沙特亲王群体甚是庞大,也因此造就了更大的王子群体,听说,沙特的王子,都有几千个。
可他没想到,艾朗竟然是其中之一!
看他这副呆愣的模样,艾朗忍不住笑了:“傻样!”
木则然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你,你没骗我?”
不等艾朗回答,他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模样:“完了完了,这次踢到铁板了!要是让人家知道我把皇室的王子都给掰弯了,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人家玩的啊!怎么办?怎么办?”
艾朗眯了眸子,好笑地看着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货真价实的王子?”木则然突然又一把抓住他手臂:“那你怎么可能来这里给莫天问当保镖?”
“我没觉得王子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从小,我就被母亲送到了中国,接受各种训练。认识老大,是因为有一次机缘巧合,老大救了我的命。正好当时我和母亲有了点矛盾,所以,就在老大身边留下来了。”
艾朗说得很随意,其实当时的他对未来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何去何从,从小,他接受各种训练,母亲告诉他,这是为了自保。
那个庞大的家族里,勾心斗角是怎么也少不了的,根本不存在真正的亲情,有的,只是利益纷争。
这些事,母亲没少和他说,艾朗开始对这个身份有了厌烦的感觉,在母亲又一次说让他回去的时候,他遇到了莫天问,选择了留下。
“你家里会同意?”木则然奇怪。
要是让别人知道堂堂沙特王子沦落到给人当保镖的地步,这个问题,可就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高度了。
“我父亲,有三十六个儿子。”艾朗唇边扯出一抹近似苦涩的笑:“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可能都不会记得有我这个人。”
木则然心里暮然涌起一抹疼惜,伸手把艾朗拥在怀里,甜蜜的情话就那么轻易地出了口:“朗,以后,你有我。”
艾朗深深地在他颈间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把他拥得更紧:“我也不想带你回去,那个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家。可是,我想让母亲看看你。”
木则然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你就不怕,你母亲会伤心?”
艾朗拍拍他肩:“放心,我母亲很开明的。”
木则然实在想不出来,艾朗这样的人的母亲,能开明到哪里去。
从认识艾朗到现在,在木则然眼里,艾朗就是一个死板无趣的男人,教出这样儿子的女人,能接受同性恋?
他很怀疑。
但艾朗这样说了,即使木则然心里再有不安,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艾朗破天荒地发现了他的异样,开口:“你在怕什么?”
木则然轻轻叹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母亲不同意呢?即使你父亲有很多儿子,不在意你,可他怎么允许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这事儿宣扬出去,丢的,可是王室的脸。”
艾朗安抚他:“别想多了,我上次回去,基本把这事儿和母亲说了,我母亲会处理的。”
在木则然的认知里,沙特男人只要有能力,是可以娶几个妻子的,而女人要做的,就是不抛头不露面,老实安分地恪守一个妻子的义务。
在那里,女人基本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所以,对于艾朗说的他母亲能处理这件事,木则然真的不敢相信。
似乎是看出了木则然的质疑,艾朗叹口气,笑笑:“其实,我母亲是……。”
艾朗说出了一个名字。
木则然大惊。
艾朗看着他意外的模样,习以为常——和自己那个带着传说色彩的母亲比起来,沙特王子这个身份倒是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木则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受不了了,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刺激人的消息,还让不让他活啊:“你说你母亲就是那个传说中富可敌国生意遍布全球的商业女帝王?”
艾朗笑得眯着眸子:“嗯,传媒都喜欢这样称呼她。”
木则然猛地推开艾朗,啊地叫了一声:“你不是人!”
艾朗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怎么了啊?”
“那是我心中的偶像啊!任何人都无法蘀代的存在啊!你竟然是她的儿子!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艾朗凑近他,亲吻他的脸颊:“以后,你也是她的儿子!”
“在我心里,她就是神啊!”木则然大叫:“我不要!我不要让她知道你喜欢的人就是我!我不要让她知道害她儿子喜欢男人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我不要她讨厌我!不要!不要!不要!”
“谁说她会讨厌你?”艾朗把他不安分挥舞的手制服了,小心地安抚他:“说不定,她会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木则然眼睛都红了:“谁会喜欢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艾朗叹口气:“好了好了,见了她你就知道了。”
木则然又炸毛了:“我不会见她的!”
艾朗加重语气:“在我心里,她只是一个母亲!她有什么成就,有什么名声,那都是外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只把她当做一个母亲就好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我能不想吗?”木则然心里跟火烧似的,如果一开始还顾忌艾朗家里会不同意,那么,他现在基本就能笃定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很悲惨——同时对抗沙特皇族和商业女帝,他纯粹是嫌命长了:“她是你母亲,你当然这样想!她会疼你会爱你会照顾你的情绪,可我什么都不是!说不定在她看来,我就是一个毒瘤!害她儿子成了同性恋的细菌病毒!”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艾朗有点不高兴了:“有你这样杞人忧天的吗?”
木则然心里乱糟糟的,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恐惧担忧,还夹杂着委屈难受,挣开艾朗的手,他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开口:“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木则然这个人有时候挺会开解自己,可有时,他也避免不了会钻牛角尖。
艾朗见他这个样子,没说什么,起身,穿了衣服出去了。
木则然半晌都没动一下。
艾朗在门外拨通了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他脊背挺直:“母亲……”
沈竹也在给家里打电话&9743;,莫小河还在睡,他在浴室里压低声音说话:“……。嗯,过年就不回去了,我知道,你们也注意身体……。嗯,妈,再见。”
挂了电话,沈竹叹了一口气。
毫无例外的,家里又提起沈竹的个人问题。
说是本来准备趁着他过年回家的时候给他相亲的,听到这个,沈竹就头大。
其实,就这件事,沈竹已经不止一次地暗示过了,他说他不想结婚,就这么一个人过。
虽然没挑明自己喜欢男人,但那意思也就是拒绝女人了。
但说真的,家里的老人根本没想那么多,也完全没有朝着其他地方想,同性恋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太遥远,也太陌生。
沈竹叹口气,想着,这事儿,到底怎么和他们解释?
为人子女的,谁都不愿意伤害自己的父母。沈竹每个月都有寄钱回去,每次回家,也都对父母嘘寒问暖,在父母眼里,他是孝顺乖巧的儿子。
可沈竹知道,做这一切,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为人子女的职责,再一个,也是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吧。
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那么,他面对的,会是怎样的暴风骤雨?
沈竹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所谓的出柜,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体会那种提心吊胆。
出了浴室,看着床上犹还在熟睡的莫小河,沈竹唇角勾起一抹笑——为了他,受再多的苦,又有什么关系?
他抬腿上床,吻上莫小河,用这样独特的方式唤他起床。
他决定了,就这件事,他得好好和莫小河商量商量。
戴上了那枚戒指,说出了相依相守的誓言,他们现在和夫妻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个,他满心都是甜蜜的味道。
和他有相同感觉的,还有莫天问。
即使许卓表明了暂时不会搬回来,莫天问虽有些失落,但他的好心情也没怎么受影响。
莫天问那个问题一问出来,许卓的脸就红了。
低着头不敢看莫天问,他揪着手指,半天才回答:“我,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
莫天问也没强迫,反正话都说开了,许卓不回来,他死皮赖脸地过去就是了,反正不管在哪里,他俩早晚都在一张床上:“卓,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照顾你。给你做饭,帮你挑衣服,擦头发,看你画画,这么多年,我习惯了。你走了,我一个人,心里就跟空了一大块似的,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许卓只觉得耳垂都是热热的,听他说睡不着,又心疼,连忙开口:“我,我考虑一下……”
“我等你。”莫天问拥着他,满足地叹气:“多久,我都等。”
或许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过于温馨,又或者是说了这么多话确实累了,在莫天问问了一个问题而怀里的男子没有回应时,莫天问低头,才发现,许卓睡着了。
他怜惜地吻吻许卓的发,真心觉得幸福的日子太美好了,自己以前吃的那些苦,都值了。
许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衣衫整齐,盖着被子,卧室里的空调开在睡眠状态,很温暖,很舒服。
手机在床头,看了看时间,竟然快五点了,他赶紧掀开被子,下床。
他准备洗洗脸,进了浴室才发现,自己的洗漱用品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但明显的,都换了新的,但牌子和型号,都是和从前的一样。
莫天问的洗漱用具和他的挨在一起,许卓不由得笑了。
想想莫天问在自己租住的房间里洗漱的情景,他不由得有些羞赧,匆匆洗了洗,出门了。
刚开门,就听到楼下莫小河和木则然的笑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