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天问那边的调查也出来了,许卓十三岁之前,基本没什么大事发生,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就是许卓十岁那年,被一家准备领养许卓的人带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头上受伤了。
莫天问知道那个伤疤,就在许卓耳朵上面一点,能摸到,有一个疤痕的凸起,曾经,他问过他是怎么回事,许卓给他的回答是小时候调皮,摔的。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接下来的调查,出了点问题,当初那家人在移居国外的时候飞机竟然失事,一家三口都尸骨无存了。
调查被迫中止,但莫天问现在能猜得到,许卓情绪突变,肯定和受伤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十岁,已经是有着自己的思想和主动意识的年纪,那时候,许卓肯定已经能分辨是非——那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知情的,只有许卓自己了。
问,还是不问?
莫天问也挺纠结。
问的话,许卓会说吗?
可不问,莫天问又担心许卓的身体和情绪会受影响,毕竟许卓现在的情况就不好,如果有事还是闷在心里的话,情况岂不是更糟?
最后,莫天问还是准备问清楚,但他打算曲线救国,这事,让木则然去处理,应该比较好一点吧?
良久,莫天问就那么享受着这份宁静,有时候,他会觉得,就让时光在这一刻停止吧,世间,似乎只有他和许卓,两个人在彼此身边,不离不弃!
可很快,这份宁静被莫天问突然响起的手机打破了,莫天问颦眉,极快地转身,接通。
许卓眉尖抖了一下,画笔停顿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良久,他把手里的画笔放下,盯着画里的暮色出神。
他不得不承认,那五十万,让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一个愿望实现了,只是,他没想到,莫天问会如此爽快地任他支配那样一笔巨资。
后来,他释然了——既然自己是被金屋藏娇的,那么,花金主的钱,不是天经地义么?
相对于被禁锢了十二年,五十万,不算多吧?
莫天问很快回来了,见他在出神,轻轻叹口气,过来揽住他的肩:“画好了?饿了没有?”
许卓站起身,极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率先走出画室。
莫天问浅浅勾起唇角,随后而行。
莫家别墅里的管家,厨师,佣人,全部是跟了莫天问十几年的兄弟的家人,是最靠得住的心腹,他和许卓的事情,他们都清楚,却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地做自己的事情,不多问一句话。
莫天问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不怕什么,就怕许卓会受伤,毕竟人言可畏,像他们这种关系的,真正能接受的人又有多少?
他努力给许卓营造一个完全放松没有压力的空间,他也想让这份感情得到世人的理解和祝福,他努力了十二年,让许卓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属于他,之后又这么小心翼翼,他要的,不过是许卓的同等的爱,但同时,他也怕——许卓那时候还小,甚至不知道正常的男女感情是什么样呢,他就直接把人家掰弯了!
这个问题,莫天问一直在逃避。
他情愿认为是许卓还没爱上他,也不想去承认许卓其实根本不喜欢男人!
如果是前者,他可以有念想,可以一直充满希望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
可如果是后者,带给他的,将会是无法挣脱的——绝望!
“多吃点。”莫天问的声音里带着只有面对许卓才有的宠溺,因为爱,所以禁锢,因为爱,所以不希望他身边出现其他的男人,至于女人,更别奢想——别墅里打扫清洁的,都是男人!
许卓一向吃得不多,这也是莫天问的心病:“卓,读研的话,这所大学,你有没有喜欢的导师?”
“我可以自己选择?”许卓终于抬了眸,看他。
莫天问的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目光里的深情一如从前那般包绕着眼前的男子:“当然可以。”
许卓缓缓吐了一口气出来:“今天的事,谢谢你。”
莫天问伸出左手,握住了他还舀着筷子的右手:“卓,你我之间,不用说谢——对了,今天买衣服的时候,是我不好,其实,我……。”
许卓却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所有格子衣服,我不会买了。”
“如果你喜欢……”
“无所谓。”
莫天问不再奢望许卓会对这件事有好奇心了,他想,就算自己把这事儿说了,许卓估计也没有想听的兴致,从来,许卓就没主动关注过他的情绪!
莫天问早就知道了,习惯真的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从最开始许卓和他对着干,他那时候轻易就能被许卓挑起怒意,然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在不经意间伤了许卓——可现在呢,十几年的时间,他几乎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许卓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他根本就不会计较。
正如许卓对他的漠视一样,他也习惯了。
吃了饭,两人一人进书房,一人进画室。
莫天问的王者称号肯定不是徒有虚名空有其表的,没有努力怎么可能会成功?所有的人只看到他人前的光鲜亮丽,又有谁知道他是如何从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
即使现在,每天处理的那些文件,也足够让人焦头烂额的。
这些事,莫天问从来没告诉过许卓,即使内心深处再渴望许卓的一句关心,他也从没说过累。关键是,他知道,说了也没用。所以,何必自己给自己找苦闷呢?
莫天问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以前,他也没这么晚,他知道许卓的作息习惯,一般十一点就准时休息了,他自然是想和他一起的,可是想想他之前答应许卓的话,硬是让自己在书房里多呆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开门进来,尽量不发出影响许卓睡眠的声音。
其实,他不知道,许卓并没睡着。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二)
许卓听到了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接着,踩在手工地毯上的脚步声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很快,男人似乎站在了他面前,即使眸子是闭着的,可许卓还是感受灯光一暗,接着,熟悉的气息在自己面前扩散开来。
许卓能感觉到,莫天问在盯着他看。他就奇怪了,看了十二年了,真的就看不厌?
其实,他也能隐隐猜到为什么莫天问今天会这么晚,之前两个人在午睡时候的争执,一直到后来在咖啡馆的对峙,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为了那么一件事!
他确实很怀疑,莫天问真的能说到做到?
这么多年了,莫天问这方面的需求,可以说是让人发憷,许卓就奇怪了,他整天忙得要死,晚上回来又没完没了地折腾他,他就不累?
许卓虽然没问过,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莫天问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逍遥清闲,甚至,他必须用常人几倍的努力来维持这份成功和荣耀!
这些,许卓都知道,可是,许卓从来没想过要去关心他——关心?他为什么要关心那个禁锢他的人?他又怎么会关心那个给了他满身伤痕的男人?
许卓一动不动,因为平日里很安静,此刻,就连睫毛都静悄悄地贴合在眼睑下方,柔顺得如猫儿一般,会让人觉得他已经进入了梦乡,睡得香甜!
许卓知道,莫天问的气息在慢慢靠近,甚至,他都能感觉到莫天问的呼吸在他脸颊轻轻柔柔地吹拂着,接着,一个极轻的吻,落在了许卓的短发之上——如果不是醒着,就这个力度,熟睡的人,绝对觉察不到!
许卓作势颦了颦眉,然后身子动了动,脑袋在枕头里蹭了蹭,继续装。
果然,那身影倏地就离开了,笼罩在许卓眼前的阴影消失了,接着,又有轻柔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洗漱间轻轻的开关门声。
许卓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睁开眸子,目光看向投射在洗漱间门边的身影。
不可否认的,莫天问是爱他的。
许卓之前想过,他每一次把莫天问气得抓狂,莫天问很快就能调整情绪,他怀疑,是因为莫天问不在乎他。可现在,他知道了,不是不在乎,而是因为太爱了,所以,会包容,甚至是纵容他的一切!
有了这个认知,许卓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情愿,莫天问只是把他当做发泄**的工具,只是一个能满足莫天问男性荷尔蒙的床伴,可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或许,许卓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
他想逃离,前提就是势必会伤害莫天问,如果莫天问只把他当玩物,他会反抗得很彻底,能用最无情的话语来打击莫天问!
可关键是莫天问爱他!
就是这份爱,多多少少制约了许卓的动作,让他不能无所顾忌地对莫天问痛下杀手!
所以,以前,他虽然闹腾,却知道适可而止!更多时候,他在等,等待莫天问主动放手的那一天!
如今,他更是连装病的招数都用上了!
可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自闭,抑郁,然后距离疯子就不远了,谁会喜欢一个疯子?谁会放心把一个疯子放在自己身边?半夜杀了人都不用负刑事责任的!
可莫天问一直在努力,给他更无微不至的照顾不说,还给他请了心理医生,更是做了前所未有的事——带了男人回家来住!
怎么办?
许卓迷茫了。
继续装疯?
貌似,这条路走不通。
那么,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可是,真的要走这一步吗?
许卓一直都知道,其实他不是狠心之人,换了任何一个人,对莫天问有这样的恨,就算不会舀刀子捅他,至少也会每日冷言冷语,不会让莫天问好过!
可许卓没有!
他一直都很沉默!
即使之前和莫天问闹腾的时候,也是言简意赅,很少说出伤人的话!
可最近许卓觉得自己真的有向“疯子”这两个字发展的趋势,那天,他竟然说出了让莫天问去找别的男人的话!
即使他不想承认,可是他知道,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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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以前,几乎就是没有的事!
那样的话,许卓从没有尝试去说过!即使他再抗拒莫天问的爱,伤人至深的举动,他都不忍心做出来。
当然,所谓的不忍心,并非针对莫天问一个人,许卓的个性,看上去清冷孤傲,却有着最善良柔软的内心,犹如一只刺猬,满身的利器,包裹着的,却是世人不曾知道的温柔。
其实许卓一直都错了。
他不知道,他自己认为的仁慈,对莫天问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对,就是许卓的沉默。
相比较他不言不语,莫天问情愿看到他张牙舞爪和他对着干的许卓!
许卓可以骂他,可以打他,甚至可以侮辱他,欺凌他,但是,他也不希望许卓把什么都藏在心里,让那份冷寂到骨子里的沉默像一把利剑,刺在他最柔软的伤口!
只是,莫天问不知道,这一刻,许卓的想法变了。
许卓强迫自己闭上眸子,压抑着内心深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酸楚惆怅,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该行动了!该行动了!就算莫天问爱他,可十二年了,他用他的身体给了莫天问十二年的快乐,足够了!
那么,接下来,他不会再心软了!
水流声消失了,许卓慌忙把脸埋在枕头里面,一颗心因为这个计划而慌乱得砰砰乱跳!
莫天问出来的时候,床上的那个男子依然保持着刚刚的睡礀,微暗的灯光下,男子背对着他侧身躺着,单薄的棉被横搭在他的腰间,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往下看,家居服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迷人妖娆,往上看,脊背微微曲着,和白皙的后颈连绵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明明没有任何引人遐思的露骨,更没有撩人的动作,许卓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就足以让莫天问刚刚浇熄了的**再一次的蠢蠢欲动!
莫天问用力地咬牙,在心里低咒了一声,强迫自己忍着走向那张大床——能不忍吗?这才第一天!连一天都坚持不住的话,许卓会怎么看他?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也知道自己想要许卓绝非是单纯的身体**,但他无法解释,每每靠近许卓,他就特别亢奋!特别是在晚上,更别说是在床上!
靠!让他怎么忍?
☆、小河,我想你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先说莫小河。
莫小河是个闲不住的人,平时没事了他也得找点事折腾。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沈竹,为了让魔怔了的自己走出这个魔咒,他开始看电视!
他随便换了一个频道,随手舀起自己刚刚扔掉的毛巾继续擦头发,接着,就听到了一个在他看来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的事——电视节目是个访谈节目,讲述的是故事主人公为前夫捐肾的故事。
莫小河看完了,愣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傻逼!
可不是傻逼?
简单来说,那女人的老公出轨了,小三高调登场,把原配扫地出门,男人有钱有势,在新欢的丛恿下,竟然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舀给女人!
生活其实就是一出狗血剧,没过多久,男人查出得了尿毒症,祸不单行,公司也因为一个环节出错导致破产,新欢卷了变卖房产得来的现金,丢下病床上的男人,跑了!
然后,前妻登场,跑前跑后地照顾男人不说,最后还把自己的肾割下来给了男人!
在莫小河看来,这女人就是傻逼!
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男人,肯定去幸灾乐祸,然后在他伤口上撒盐,就算配型再成功,他宁愿把自己的肾割下来喂狗,也绝不会给了那男人!
最后,那女人在主持人的追问下,含羞地说了五个字:“因为我爱他。”
女人不善言辞,五个字说完,饱经沧桑的脸上迅速有了红晕,透露出一番别样的迷人!
然后,莫小河睡不着了。
长这么大,除了在莫大伟那里得到一份勉强能称得上是父爱的东西,莫小河从来就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俩字叫爱情!
以前,莫小河从来不觉得自己另类,和他混一起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