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神皇- 第114部分

孟晨沉默了，算是为那些死者默哀。

许久后，他这才说道：“我对不起他们。”

两女都算善解人意的类型，纷纷出言安慰。

接着就听门口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不光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我。”

徐健坤迈步进来，黄色的头发张扬开来，威武如雄狮一般。

“总镖头！”孟晨一惊，连忙翻身下床施礼。

面对这等大人物，许倩与孟飞雪显得比孟晨更紧张慌乱，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们出去，让我跟孟晨单独谈谈。”徐健坤一扬手，目光死死锁定孟晨，连看都没看两个小丫头。

两女双双离去，关门前不约而同的偷看了自己未来的夫君一眼。

徐健坤没有释放丁点的威压，却给孟晨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尤其是那对虎目，简直震慑人心。

“总镖头，您老这边坐。”孟晨挤出一张尴尬笑脸，请徐健坤入座。

徐健坤坐下了，接着指向身前的空地，让孟晨在那边站着。一坐一站，反而是坐着的人显得高高在上。

“对于我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这点家当，你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说带走就带走了，害得龙胆镖局折损数千人之众，损失实在太大。”徐健坤责怪道。

“损失数千人，但是救了数万人。”孟晨有一说一，并没有因为遭到责怪就变成唯唯诺诺的孬种。

“可你救的不是龙胆镖局的人。”

“我救的是宣武国的人。”

“好小子，胆子果然够肥，跟我也敢顶嘴！”

“不是顶嘴，只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可以惩罚我，怎么惩罚都行，但你不能抹杀那几千人的所作所为，他们绝没有白死，而是死得重于泰山。我对不起他们，但他们对得起宣武国，对得起边境数以万计的百姓！”

徐健坤笑了，骂道：“还真是个一腔正气的愣头青，有点我当年孤身刺王的风采。算了，不怪罪你了，再说下去只会显得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坏人。事已至此，再怪你也没用，与其怪你，还不如把坏事变成好事，将你还有死去的那几千人塑造成大英雄，在宣武国内好好造势，为龙胆镖局博一个好名声。”

孟晨肃然道：“我就是个谎话连篇的混蛋，把我刨除不算，其余守在通幽关的人都是大英雄，用不着人为塑造，也用不着拿这个造势！”

“你靠撒谎来稳定人心的事情，我听说了，其实没什么好自责的，要是不那样做，谁会跟你来守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你是个迂腐之人，这场妖潮作乱的结局会更加悲惨。抛开别的不谈，单看你这份兵不厌诈的手段，当浮一大白。另外你单枪匹马拦住卫国军，靠着红口白牙说服公孙长歌撤军回防一事，也做得非常好，可谓有勇有谋。”

同样是夸赞，从谁口中说出来，分量是截然不同的。能得到徐健坤这样的大人物夸赞，证明这件事办得确实很漂亮。

孟晨没有得意洋洋，他做那些事又不是为了受人夸赞。

片刻的沉默之后，徐健坤话锋一转道：“过去的都过去了，经此一战之后，边境必然会增兵防御，以后再也用不着你这个愣头青来强出头。我看你不适合当这个大镖头，打算把你从分镖号调到总镖局去，让你在那里发展。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你非去不可。”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当这个大镖头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不当也罢。”孟晨倒是没有觉得太过失望。

孟晨武心坚定，知道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有实力自然就有了权力。只要他实力变强，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当不当这个大镖头又能如何。

言至此处，孟晨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来，问道：“当初对抗妖潮的时候，我捏碎了龙胆玉符，你的意念分身曾经说过一句奇怪的话，好像是以后要让我帮你办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没错，我确实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犯不着让我万里迢迢跑来救你。”徐健坤道。

“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你还没有跟我说呢。”

“别刨根问底，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全盘托出。这件事很难办，必须有实力才能办好，所以你跟我到了总镖局之后，一定要多多努力，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徐健坤道。

“我修炼一向很努力。”

“呵呵，等你进了‘雏龙堂’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雏龙堂是什么？”孟晨皱眉问道。

“雏龙堂是我近期成立的一个小团体，成员已经有了四个，你是第五个。只有镖局之中的天才精英才有资格加入雏龙堂，受到特殊的照顾与培养，在雏龙堂内修炼，保证比你以往的修炼进步更快，但也更为辛苦，甚至辛苦到你承受不住的程度。雏龙堂既是天府，也是地狱！”徐健坤正色答道。

第212章余波不止

“听起来好像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孟晨没有被吓到，反而生出了几分兴趣。

“当然是好地方，不够资格的话，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让他进雏龙堂，但你有这个资格。”徐健坤道。

“看来我是非进雏龙堂不可了。”

“没错，今天你就得动身启程，我给你半天时间准备准备，然后就跟我上路。”

“这么急？”

“没办法，我要你帮我办的事需要实力，而你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只能抓紧时间尽可能的提升你的实力。”徐健坤的一双虎目老眼显得愈加深邃。

孟晨皱起眉头，心中冒出的疑问就好像鱼儿在水中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事？

为何要让一个小辈帮忙去办？

雏龙堂里面又是个什么情况？那里的修炼到底多残酷？

这些问题得不到更多的解答，只能靠孟晨自己的双手去一点点揭开。

……

经过妖潮洗礼，通幽关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两侧的山壁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损伤。

孟晨提刀来到一处山壁前，纵身一跃，跳到大山侧面，手中刀光一闪，化作雪白半月，将山壁生生削出一个平面。

他落下来，取出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两千多个名字。目光扫视，将大量名字印在心头。

这些都是在抵御妖潮过程中战死的人，张三也好，李四也罢，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孟晨想要以石头刻名的方式来向这些人致敬，也许多年以后，这些人会被历史的尘埃所淹没，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英雄！

孟晨再度高高跳起，手中大刀仿佛化为了灵巧的刻刀，用刀尖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个名字，刻在了山壁上。

比起大开大合的出刀杀人，以刀刻字要更为困难，是个细致的活儿，唯有刀法上炉火纯青的刀客方能办到。

刀锋犀利，刻出的字也犀利，联想到这些都是死人的名字，字里行间散发出空悲切的苍凉之感。

孟晨起起落落，每次纵身跃起，都会在山壁上多留下一个人名。有些人他熟悉，有些人陌生。

一些石屑纷然落下，仿佛大山在哭泣。

孟飞雪、许倩、青锋、窦苞等人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孟晨出刀刻字，全都默然不语。

连续刻两千多个人的名字，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刻到一半时，孟晨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刻到后面几百字，更是累得几近虚脱，但他还是咬牙撑着。

最后一个人名。

刘玄子。

那位被称作兽痴的管事，最喜欢研究兵兽，平日里为人和和气气，在分镖号里几乎没有什么对头。

孟晨回想起刘玄子给自己当幕僚的时光，心中莫名伤感，手中刀反手负于身后。

再看山壁上那密密麻麻的人名，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孟晨出刀时的变化，前面的字迹潦草，甚至还有一些失误，后面渐入佳境，直到后来变得字迹工整，尤其是位于最后的刘玄子一名，字迹不亚于毛笔书写。

“小子，你的刀法接近入微了。”东海突然道。

只有接近入微才能用刀刻出这些洋洋洒洒的小字！

“哦。”

孟晨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双眼仍然紧盯在亲手刻成的石壁上，心中默默说了句：“诸君，一路走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

孟晨转过身来，望向了身后的人们，表情明显变得轻松了一些，仿佛卸下了某个沉重的包袱。

“你们随我一起到总镖局闯荡吧！”

孟晨微笑道。

有人默许，有人点头。

……

当天，卫国军的当家人公孙长歌带着一支队伍赶到通幽关，他见到山壁上的人名之后翻身跳下马，亲自斟了三大碗酒洒在地上聊表敬意。

公孙长歌恰好赶上了孟晨等人动身离去。

临别之际，公孙长歌重重一拍孟晨的肩头，粗鲁道：“我们一起抵御过妖潮，也算是袍泽了。将来路过边境的时候，记得去卫国军里找我喝酒，要是你不来，我骂你八辈祖宗！”

“要是我来了呢？”孟晨笑问道。

“要是你来找我，自然好酒好菜招待你，非把你灌到桌子底下不可！”

“好，有机会的话，一定要领教公孙将军的海量。”

两人就此作别。

孟晨挥挥手，纵身跳到了应龙的头顶，其他人早在上面等他了，为首的自然是徐健坤，许倩等人也在上面。为了以防万一，龙胆镖局留下了近十名耀金级高手，孟晨可以安心离去。就算妖族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这里也不会被轻易攻陷。

应龙张开双翼，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周身上下行云布雨，淋下一场瓢泼大雨。

龙飞九天，飞向了总镖局的方向。

雨过天晴之后，公孙长歌摘下冰凉的铁盔，甩了甩上面的雨水，转头望向了十万大山。

“宣武国太平了十几年，这次妖潮作乱很可能是动荡的开始，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凭卫国军这点家底，真能做到‘卫国尽忠，天下太平’吗？我看悬。”

公孙长歌喃喃道。

……

与此同时，燕陵城。

这是燕陵城最好的一间卧室，没有之一。

堪称雍容华贵的燕陵王斜倚在床上，穿着便装，光着双脚。两名貌美如花的女仆跪在旁边，一个捏脚，一个捶腿，力道拿捏的恰当好处，每一下都不敢懈怠。

荆管家垂首而立，报告着妖潮作乱的情况。

不管荆管家说得多么惊心动魄，燕陵王始终一脸淡然，尽显王侯应有的从容。

“孤身游说卫国军，亲率七千人挡住妖潮半天，一直熬到徐健坤的援军赶到，间接救下百万计的黎民百姓。下一期的宣武风云谱上，又要出现孟晨的名字了，而且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燕陵王淡淡开口。

“如果没有孟晨干预，任由妖潮长驱直入，那么燕陵城就会成为阻挡妖潮的天堑，到时候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的就是本王。只可惜世上没那么多如果。现在孟晨成了英雄，而我成为了私自调离卫国军的恶人，世人一番口诛笔伐是免不了的，好在这些口水还淹不死我。找个文人替我代笔，给皇上写一封认罪书，做做表面文章，文辞一定要诚恳谦卑。再广发钱粮，安抚一下周边的百姓难民。”

燕陵王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叫人去办。”荆管家恭声应是。

燕陵王换了个姿势，转身面向另外一边，懒洋洋的扬扬手道：“派人替我搜罗一下孟晨的情况，从出生到现在，事无巨细，全都要查。之前我小瞧了他，以后不能再小瞧了，将来宣武国的风云变幻，必有他一席之地。”

“是。”荆管家再次应是，心中泛起巨浪，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能让堂堂的燕陵王如此看重。

国如棋盘，孟晨真有资格在那交错纵横的格子上落子？

……

十万大山深处。

一处枯死的火山口中，这里对于妖族而言就是一座皇宫，是血腥权利的漩涡中心。火山口内壁周围聚集着数以万计的妖族，无数道冰冷邪魅的目光聚集在中央处的平台上，那里跪着两道倩影。

嫣儿与小夜并肩单膝跪地，能让她们发自内心低下脑袋的，只有她们的父亲，她们的皇！

在姐妹两人对面百米之外，有着一个用骷髅头对垒起来的王座，一名妖族男子端坐在王座上，浑身被黑气所包裹，看不清楚真身，唯有一对寒光威慑人心！

小夜低着头，正在诉说着姐姐的罪状。

“我们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妖潮眼看着就要攻克宣武国的三座关卡了，一旦攻克就能杀进宣武国境内，到时候必然会给宣武国带来重创，还能收获无数人族的奇珍异宝。在这个紧要关头，梦珊公主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出面阻止我们进军，还以死进行要挟，我念及姐妹之情，不得不答应罢兵撤退，白白浪费了这次战机……”

小夜刚才提到的梦珊公主也就是嫣儿的本名与封号。

阻碍妖潮进军，偏袒人族，这些都是犯忌的重罪。

王座之上的皇者浑身黑气翻涌，怒意冲霄，令周围数万妖族噤若寒蝉，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梦珊，你知罪吗？”

“知罪。”

“你认为该如何惩罚你？”

“全凭父皇安排。”

“刀子还是鞭子，你自己选。”

嫣儿身躯一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跪伏在旁边的小夜笑了。

“我选鞭子。”嫣儿咬牙道。

“一千下鞭刑，七夜，你来行刑。”骷髅王座上的身影丢来一条漆黑的鞭子。

这是一条让妖族闻风丧胆的鞭子，名为打妖鞭，专门克制妖族，打在妖族身上会带来剧痛，而且伤口要很久才能愈合。

小夜美滋滋的接过了打妖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意，因为她清楚父皇默许儿女之间明争暗斗。

皇权之争犹如养蛊，最后胜出的只有最凶最狠的那个。

小夜手提着打妖鞭，已经预见到了姐姐美丽的外表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笑问道：“后悔吗？”

嫣儿默然不答。

下一刻，打妖鞭狠狠落下！

第213章总镖局

应龙正在急速飞行，速度比起孟晨的噬血巨蝠快了几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路上，应龙途径了数个郡，甚至飞过了两个州，很快就要抵达宣武国的中心地带长安城了，总镖局就在那里。除此之外，另外几大一流势力的总部也在长安城，那里可以说是个风云际会的地方，是国家的心脏。

孟晨与自己那两位红颜知己站得很近，由于顾忌旁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