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就像这座两千万人口城市中的大部分人一样,平凡、普通、平常的工作攒钱,期待有一天能买上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随后生儿育女平安度过一生。
没有什么过多的激情,也没有多少的浪漫,一般人所求的也就是个平平常常的一生,没病没灾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可惜,他之前的人生被打破了。
从与女友分手,到得到U盘,短短不过九个月的时间,陆渊惊讶发现,自己竟然遇到了、做过了这么多常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他这九个月经历中的每一件事单独拿出去,普通人都根本无法想象,或者不敢置信。
就是依靠这九个月……
至少以往遥不可及的许多事,例如金钱方面,他已经站到了这个世界那极少数人才能达到的程度。
偏偏,他并没有多少的惊喜。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多以前陆渊所期望得到东西,当真正拿到手里的时候,才愕然发现这些已经不是自己所期待的了。
U盘改变了他的一生,也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的性格。若是当初U盘没有这么多的问题,仅仅为他带来巨额的财富,那他现在又是怎样一个人生?
陆渊盯着遥远的夜空,一个心性欠缺的年轻人,陡然获得了巨大的财富,也许他现在正志得意满地与众多成功人士举酒交杯,站在这座城市最豪华的地区,得意洋洋地望着这座城市吧。
然而没有如果。
正是U盘所蕴藏的危机,带来的各种影响,逼迫着他走上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也令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不同的一面,开阔了他的眼界,改变了他的心性。
“叮。”
陆渊掏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信息,这才收回神思,转身朝着观景台下面走去。就在江岸街道的对面,一辆迈巴赫安静停放在路边,严智文低调带着一个帽子,正左右张望打量四周。
陆渊一走过去,严智文立即看了出来,刚要走过去,就被陆渊眼神示意停下了脚步。
“来了?”陆渊随意说道。
“老板,哎,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严智文一脸苦笑,他是真么想到陆渊下了飞机也不通知他一声,他还以为陆渊要明后天才能抵达东海呢。
“没这个必要。”
陆渊摆摆手,示意没事。
严智文也只能按捺下心里的纳闷,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陆渊这位年轻的老板,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里面,还从未见过像陆渊这种行事的人。就如他这人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斥了疑点与不解,严智文是个聪明人,不该知道的绝不会去探究……但他仍旧对陆渊没法理解。
明明是掌握了“硬核科技”的真正老板,却要隐藏幕后用首席技术官的名字出现……
而且还低调的不像话,就从这身一般的打扮上来看,又有谁能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价过百亿美元了?
“她在里面吗?”
“嗯,在。”
反应过来的严智文赶紧拉开车门,让坐在后面的少女出来。
十四来岁的年纪的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的短袖衬衫下,露出白藕般的细嫩手臂,下身则是简单的水洗蓝牛仔裤,一双腿显得修长而又匀称,踏下车后的大腿被牛仔裤包裹的紧紧的,却又显示出少女还处于发育当中的身材。
四个月没见面了,陆渊原以为少女应该没有了以前那样怕生的毛病了,没想到一下车看到陆渊,少女立马慌张地低下脑袋,还是以前那种怕生的模样。
“嗯,你先走吧,我们自己回去。”
收回放在少女身上的视线,陆渊吩咐严智文先回去,不用送他们。
“那好,老板,我就先回去了。”
知道这个老板性格很古怪,严智文也不再多话,坐上迈巴赫就让司机开车。
陆渊瞥了一眼少女,没说话,径直朝着大街东面走去。少女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紧紧跟在陆渊的身后,却还是保持了两米的距离。
沿着道路走了两条街,转入一条小街,陆渊忽然在一个摊子前停下,说道:“两碗二两馄饨。”
“好。”路边的这种摊子,尽管锅灶与炊具看起来仿佛十多年没有清洗过了,然而这种街头小吃却恰恰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味。陆渊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花几元钱在街头小巷寻找东海的美食,尤其是柴爿馄饨,更是多年来难以令他忘怀。
“坐下吧。”
摊子的生意并不算好,小街来往的路人并不多,有也是急匆匆路过,愿意停留下来尝试美味的人没有几个。至少此时的五六个座位上空无一人,陆渊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见少女还低头站在那儿,便平淡说道。
纵然四个月没见面了,少女对陆渊的畏惧也没消除,平淡的语气也让她浑身一抖,慢慢挪步在陆渊对面坐下。
等少女在对面坐下后,陆渊才缓缓开口说道:“陆伊,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这还是陆渊第一次喊出少女的名字,少女猛地一抬头,大大的眼珠子内满是惊惶,又急忙把小脑袋埋下。
“我已经听你严叔叔说了……”
陆渊也不理会少女的表现,自顾自说道:“你在学校里好像没有一个朋友……也不愿意找别人说话交流,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我会为你转一个学校,但之后我不想听到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二个……美国那边有几所学校,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会为你安排。”
陆渊不带语气地说出了两个选择,就仿若说的是很简单的一般事情。
少女低着脑袋,仍旧保持着沉默,好像这两个选择并没有涉及到她自身似的。
她不说话,陆渊也不急于让她做出选择,等老板把两碗馄饨放在小桌子上时,陆渊挑起一个馄饨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陆伊,我想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离开……既然是我答应了洪叔的请求,我也不会违背承诺……在你大学毕业前,我会负责你每月的生活费与学费,但前提是你不要给我添加麻烦。”
不带个人感情,陆渊就如在与一个成年人对话般,明确表示了只答应照顾少女到大学毕业。准确来说,是答应负责到大学毕业前的所有生活费和学费。
平静说完了这些话,陆渊一口一个馄饨吃着,少女不动筷子他也不以为意。
忽然……
“唔?”
陆渊眉头微皱,对面泪珠滴落在碗里的声音清晰可闻,一看过去,少女正好抬起头来。
不知不觉间,泪痕密布了少女的脸颊,一滴滴的眼泪不停地滴落到馄饨碗里,令陆渊颇为意外,从未见过的倔强眼神出现在了少女的眸子中。
他的这位侄女,不是从来都不敢直视他的吗?
为什么这时候有胆子直视他了?还用这副眼神?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逃跑
陆渊稍微有点意外,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倏忽间,少女站起身来便朝着来时的街口跑去。
“哎?”
陆渊一挑眉毛,已经不是意外了,而是有点惊讶。
真是莫名其妙,话说着说着,就忽然掉眼泪然后转身就跑了?这是什么套路?
陆渊是有点搞不清这种套路,惊讶了一会儿后,才沉默着一口一个继续吃着馄饨,直到把碗里的馄饨全部吃完以后,才慢慢说道:“老板,结账。”
“好嘞,十元钱。”
随手掏出一张钞票付账找零,慢悠悠地从摊子前走出街口,陆渊随意扫视两边街道。人来人往,车流不断的繁华街道上面,要想从这里面找出少女,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陆渊却没有在意,掏出手机联系上桑尼:“桑尼,帮我调下这附近街道的监控,到三分钟前为止。”
在这样密布监控的大城市里面,只要能调取监控,找到一个几分钟前的人还是非常方便的。陆渊拿着手机看了会,便找出了少女陆伊的踪迹。
不紧不慢穿过人群,陆渊并不如何着急,以少女长时间呆在学校的经历来看,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她能熟悉城市的街道才叫见鬼了呢,无非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钻罢了。
果不其然,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那十字路口当中,少女正茫然地站在指示灯下,呆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周围来回穿过斑马线的人群不乏好奇的目光扫过少女,却没有一个人为之停下。
“嗯?”
陆渊陡然加快脚步,迅速穿过这十来米距离,一把抓住少女白嫩的手臂,硬生生把女孩给拉扯了回来。
“啊……”
少女被这么忽然一拉扯,身子整个转了一圈,跑入了陆渊的怀里。
只是一个抬头,发现是陆渊,女孩就惶惶不安了。
“红灯绿灯都分不清楚了吗?”
陆渊松开抓住少女的手臂,皱眉道:“为什么要跑?”
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知怎得,看着少女这样的态度,本来还算平静的陆渊,也忍不住起了丝不耐烦。一把捏住少女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以后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总是低着头……”
陆渊也没去再询问少女为什么要跑,而是停顿了下,开口道:“回家吧。”
松手再转身走了几步,陆渊回头皱眉道:“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跟上。”
可惜今晚少女真是邪门了,与以往怯弱的形象完全不一致,陆渊都做了这样的命令,她还是泪水在眼珠里转了几圈,一副强忍着不落下的模样,但就是不跟上来。
“你到底还想……”
“我说哥们,欺负女孩子很有意思吗?”
旁边站在街口等红绿灯的几个大学生,抱着篮球插嘴道。
不知是从哪里运动才回来,一身热气的几个大学生本来就有点恼火,看到少女时就忍不住眼睛往上瞧,又看到不知从哪儿出来的陆渊,几句话就把少女给说的眼泪子直流,明显一副欺负别人的样子,顿时就冲动插嘴了。
陆渊连看都没看那几个篮球装的大学生,叹了口气,上前抓住少女的肩膀,语气平静道:“走吧。”
“……不……”
少女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只是好不容易说出来的话,却是拒绝了陆渊的命令。
“不,我不去。”
似乎鼓起了不少的勇气,少女再次浮现在脸上的倔强,明明害怕陆渊害怕得要死,就是硬抵着恐惧直视陆渊,连浑身都在颤抖仍未发觉。
“喂,别人都说了不跟你走了,你别强迫她啊。”
几个大学生中最中间的那位,目测身高就有一米九五,高高大大站在那儿露出手臂结实的肌肉,不满陆渊的无视,径直就要伸手去挡开陆渊抓住少女的手臂。
他早就在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了,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哪里有好人在街头逼迫一个长得这么柔弱清纯的女孩子的?
“咦?”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挡却没有预料当中那般成功。或者说是一碰到眼前这男人的手臂,他就感到仿佛在撼动一块钢筋水泥墙壁般,根本纹丝不动。
“你……”
他正要加大力气,骤然间刚才还一直无视他的男人,慢慢偏过头来,随意地一瞥,眼神平静犹如一潭死水,与他的视线猛地撞击在一起。
“嘶!”
倒吸一口凉气,他放佛就是看见了一只平静的眼镜蛇,在慢慢地朝着他游荡过来,忍不住就是几个退步,差点没撞到他后面的两个朋友。
“怎么了?”
他的两位朋友赶紧扶住他。
“不,不是,我刚才……”
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惊疑不定的大学生望着陆渊,心中的恐惧不受控制道理地迅速蔓延开来,脸色铁青不已,想强硬起来,却又立马想起了陆渊刚才的眼神,顿时强硬的勇气如春雪被融化而去。
“我们走。”
“哎?”他的两位朋友完全摸不着头脑,呆愣了下,赶紧追上去。
“……”
没在意那几个热心人,陆渊继续直视少女,也不说话,沉默着直到少女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闹够了吗?”
陆渊淡然说道,伸手抓住少女的左手。
十四岁的少女,手还是小小的,陆渊大手都能把女孩的手给全部包住,就像牵着不知认错的孩子一样,陆渊拉着少女向着街道前方走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沿着街道走着,谁也不说话,沉默的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等到了岸边的河堤上,陆渊才停下了脚步。在这里,市民很少经过,除了偶然缓缓从江心驶过的游船,以及吹拂而过的冷风,周围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五分钟,还是十分钟,陆渊缓缓而道:“每个人面对自己的人生选择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做好决定。生来不同环境的个人,成长的年岁也不一样……我不会把你当成一个小孩子……”
陆渊转过身来望着她:“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你都要知道一点,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你依靠不了谁,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平淡无奇的话语令少女浑身一震,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冷风呼啸吹过,陆渊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少女的内心般:“你不必急于做出选择,我会给你一定的时间,但就像我说的那样,做出的任何选择都需要你自己来承担。”
言尽于此,陆渊从来都不是个喜欢说教的人士,他已经算是破例说了很多的话了,换做对待其他人,陆渊根本懒得说出这些话。
就如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他答应照顾这位侄女,仅仅只是为了洪叔的一个承诺而已,严格意义上这只能算是个另类的交易罢了。
他和她都很类似,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依靠,只能依靠自己。
“……”
默默寂静了会,陆渊也没期待少女会回答他,正当他要说回去之时,少女把小脑袋一抬,尽管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的畏惧,却也有着不再是之前的倔强,而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勇气。
“我、我、我知道了……”
少女就像把后半辈子所有的勇气都用了出来:“大学、大学毕业后,我、我会工作、还你的、钱……”
陆渊面无表情,直把少女的勇气耗尽,才转身说道:“走吧。”
走出几步,他嘴角才微微勾勒露出丝笑容,微不可闻地念了句:“真是……小孩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群山
就在陆渊动身回国的前一天,东海市西面八十公里外的歧山水库,正有一批不速之客抵达。
“哎,这小群山还真是够大啊。”
为首的一人挺着个大肚子,穿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