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都没生得出来,最后蔡珍实在没力气了,哭着要李新文用剪子剪开了肚子,最终从肚子里面抱出个憋得皮肤青紫的男婴来,李新文又不是专业的医生,也没有专业的手术设备,剪子不过是放在开水里面煮了煮,权作消毒,没有麻醉,没能止血,不过刀口开得太大,还没等缝合,蔡珍就因为失血过多没了,李新文抱着儿子哭得撕心裂肺,村里的人自然也是感同身受,一些之前已经打算好了接下来就要孩子的人一下子都犹豫了起来。
如今可不比之前,难产了,直接剖腹,中途有什么问题了,该保就保,该流就流,生下来之后,没有疫苗,没有抗生素,有什么好歹的,连个土郎中都找不到,这让大家如何放心得下来。
天气愈加炎热起来,地里面杂草长得异常旺盛,稍不注意,就从豆杆,田垄之间钻出,村民们大半的时间全耗在了除草上。
陈瑾在地里拔了一会儿杂草,又拔了一大把已经长出了嫩豆荚的豆子,打算回去做个卤水毛豆当零食。白靖只穿了条短裤,从附近的河里面钻出来,手里抓着一只半尺多长的鲢鱼,脸上带着喜滋滋的笑容,小跑着拎着鱼过来,缠着陈瑾说中午回去做个鱼头豆腐汤,鱼段要红烧,陈瑾应了下来,然后就感到身边的白靖忽然生出了杀机来。他愣了愣,然后就看到几个穿着道袍的人,各自背着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帆布包,从那边大路上过来了。
陈瑾拉了拉白靖,白靖身上杀机很快消散了,他嘀咕了一声:“身上好像没什么法力,不会是假道士吧!”
“你管他真假呢,不过,能走到这边来,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陈瑾对这些人兴趣并不大,拉着白靖顺着小路准备回村,那边几个道士在路边停了下来,正在跟那边几个在干活的村民搭讪。
陈瑾走过去的时候正听见他们在说话,李立新抬头看见陈瑾他们过来,打了声招呼,有些兴奋地说道:“陈叔,这几个道士是从西南那边来的呢!”
陈瑾仔细打量了那几个道士一番,他们看着日子过得应该挺不错,虽说顶着一头板寸,穿着道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看着很精神,肤色微黑,脸上却没有多少风尘之色,这会儿看见陈瑾他们两人,一个人眼睛一亮,招呼道:“嘿,兄弟,你也是练家子吧!”
陈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学过点土把式,不值一提!你们怎么大老远地从西南那边跑这儿来了!”
一个看着年轻一点的道士抱怨起来:“别提了,家里嫌我们几个本事不大,饭量却大,硬是把我们几个给赶出来了!说是长长见识什么的,如今这世道,哪儿不是一样的啊,有什么好见识的,还不是嫌弃我们资质太差了……唔,五哥,你拉我做什么?”
旁边一个看着比较精悍的道士拉了一把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插口道:“别听他胡说八道,老家那边人多地少,我们兄弟几个也会点小本事,便出来闯荡,好歹糊个口!”
白靖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他眼力比起陈瑾来说强多了,这些人身上虽然没有法力,练得却也是内家功夫,虽说火候浅了些,不过也算是一件登堂入室了,难怪能够轻而易举地到了这边来。
陈瑾闻到他们身上带着点淡淡的药味,他笑了起来:“你们不会是做游方郎中的吧!”
那个年轻倒是翘起了大拇指:“兄弟,好眼力!我们哥几个还真会一点中医的手段,跌打损伤、推拿按摩什么的,都会那么一点,一些小毛病,都能糊弄过去!以前学的时候,还说学这个没什么用呢,如今却成了吃饭的本事了!”
听的几个人一下子高兴了起来,闻声而来的几个村民赶紧说道:“行啦,马上太阳都要照到头顶了,回村慢慢说!”
那几个道士也不客气,跟着几个村民顺着大路就进了村,看到那围墙,脸上都现出惊讶之色:“嘿,弄这围墙,肯定花了大心思吧!”
“何止花了大心思啊!”一个村民唏嘘了两声,“去年大半年的功夫,全村人的力气差不多都耗在这围墙上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不说野地里的狼啊虎的,还有外来的那些心思不正的,那个,我不是说你们啊!”他讪笑了两声,不再多说了。
那几个道士脾气还算不错,只是笑了笑,这边村民的态度还算好的呢,有些地方的村民被那些所谓的逃难的**害得不轻,看见陌生人来了,不拿着砖头石块砸过去,都算是客气的。遇上这样的人,他们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只好抱头鼠窜,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就这几个人,还真不能跟一大群当地人起冲突,要不然,总是要吃亏的。
这边说这话,进了村之后,他们各自已经交换了名字,那几个道士是青城山那边过来的,说是一家子都是修道的,这话村民们半信半疑,不过,陈瑾他们却是相信的。白靖跟陈瑾说过,国内自古以来很多修道的就是家族制,家中有资质的专心修道,资质差的习武,在世俗厮混。就算是那些专门的修炼门派,以前的时候,也会在世俗弄个下院,传下武功。这些下院一方面为修炼门派提供供奉,另一方面也会帮他们寻找资质上佳的弟子,然后获取一些高深的心法,甚至是一些对凡人来说相当于所谓仙丹的丹药,用来增长功力、延年益寿什么的,也算是互惠互利。
不过后来战乱持续了近百年,国家又来了几次运动,不少小门派直接消失了,留下来的,除了一部分跟国家合作的,另一部分干脆就真正隐世不出了,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所属的家族或是门派是属于哪一种,不过多半是那种端公家饭的。
这几个道士姓梁,年纪相差不大,也是同一辈的兄弟,一个个还算开朗,也没有什么看不起人的模样,因此,村里的人对他们还算热情,在知道他们会医术之后,热情更上了一层楼。
几个道士用一小包金疮药从陈瑾手里换了两只大公鸡还有几个鸡蛋,又问附近几个村民家里换了一些蔬菜土豆还有玉米面,就借了老队长家的厨房做了个土豆炖鸡块,就在炖鸡的锅里面烙了十几个玉米饼子,炒了个鸡蛋,还有几个蔬菜,看得几个听说有人来的小孩口水直流,他们也不小气,几个小孩各自分了一块鸡肉,一个个美滋滋地躲在一边嚼着,好半天都舍不得咽下去。
一顿饭吃完,他们直接就在村里摆了个摊子,将背包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放在摊子上,要跟村民们换粮食了。
他们这一路上也就是帮着人看病,换一些吃的,当然,这只是收入的一部分,他们更多地是拿他们自己配置的常用的外伤药还有消炎药作为交换,另外,他们还提供一些常见药材的图片,虽说是手绘的,不过,用的是素描的手法,画得还算比较像,旁边也会加上一些描述,这年头,才真正体现了什么叫做知识就是财富,这样简单的画片,那就是按张卖的,而且,价钱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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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将煮好的毛豆泡到了自己做的卤水里面;往空间里面一放,自己从门口菜园子里摘了几根发育不良的黄瓜,用井水冲了冲,一根塞给了白靖,自己叼着一根;又拿了两根;便和白靖一起去看热闹。
他们那个摊子就摆在以前打谷场附近的大槐树下面;这会儿日头毒;也就是几个闲得无聊的人还有一些小孩蹲在那边看;也就是看看罢了;看的人多半是做不了主的。
陈瑾将手里洗好的几根黄瓜拿给他们:“就这几个了,你们分分吧!”
几个人也不气,如今不比往年了;虽说黄瓜细了点,不过,这也是正宗的绿色无污染有机蔬菜啊,那年轻道士叫梁征,另外几个分别叫做梁华,梁哲,梁平,梁锋,梁辉,这会儿梁征三口两口地将那半截黄瓜咽了下去,凑了过来,跟陈瑾介绍其摊子上的东西。他是个自来熟的,看出来白靖不怎么好说话,便只是跟陈瑾招呼。
他们摊子上的东西,陈瑾他们需要的实在不多,以他们的本事,就算是受了伤,也不是这些普通的药物能治的。那边梁征还在拼命推销:“陈兄弟,如今这世道不安稳,这边附近也没个会医术的,还是要自己学点才是正经!这一叠画片上的药材也是常见的,只是如今知道的人不多罢了!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找了药,煎一下,简单又方便!”
“你这边有成方吗?”陈瑾对此不置可否,他随便翻看了一下,果然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有一些一直都是被当做野草给铲掉的,若是对症,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不对症,也是吃不死人的,当然同样也治不好病就是了。不过他也觉得学点医术不坏,虽说之前自己也弄了点医,不过,这玩意,没个人领着,外行人还真不太容易入门,还不如弄点常见病的成方,就像是西药一样,哪怕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起码能看见效果,“就像是以前那种中成药的成方,最好是治感冒或者是降火什么的?”
梁征有些尴尬,他搓了搓手,说道:“那个,陈兄弟,咱们几个说实话,从小习武,跌打滚爬着长大的,在外伤上的确有那么一手,别的可真的不在行!而且,这中医跟别的不一样,讲究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是上火,还有是阳盛还是阴炽的区别呢!我要随便给你个方子,到时候用错了,那可实在是作孽的事情,我们几个虽说是学武的,也讲究这个呢!”
一边梁哲也跟着说道:“阿征说得没错,有的时候这药少一分多一分都是要命的事情!你们这边若是谁懂点医理,那我们换几张成方,那也没什么,只是……”
陈瑾点了点头,这几个人倒也是老实,估计也是家里定下来的规矩,便不再问,白靖有些无聊地蹲在一边,插话道:“那干脆你们把那些什么金疮药之类的药方留一份下来的!”
梁锋脸上露出了一点奸诈的神色:“兄弟好见识,只是,这药方也是咱们家祖传的,那价钱可不低啊!”
“说说看!”白靖也不过是想要为难一下他们,这会儿便问道。
梁锋他们估计之前也遇到过想要买药方的,这会儿胸有成竹,比划了一下右手,说道:“一个药方,五千斤粮食,可不是什么红薯土豆,而是净粮,最好是米面什么的,玉米什么的也成,或者跟这个相对应的物资!”
一边同样听见他们在讨价还价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李立文嘴快,直接就叫了起来:“五千斤,你们知道五千斤有多少吗?”他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意思就是你们就算拿了,你们带得走吗,就算有什么车可以装,也不怕路上给人劫了。
梁平笑眯眯道:“这个我们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五千斤粮食,这可不多,这可就是知识产权啊,放到过去,一个药方,卖个几百万也是不成问题的!人家云南白药,凭着那个药方,可是养活了一大堆人!”
这人也很能忽悠,很显然,也打动了几个人,李立文就在一边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陈瑾却直接在一边凉飕飕地说道:“行啦,你也别把我们都当乡下的土包子,我们这边的环境,可不比西南之类的地方,也长不出多少品种的药材来,普通的方子也就罢了,就算有了方子,我们也凑不齐药材,到时候拿着方子,平白觉得恶心,还不如干脆买点成药囤着呢!”
梁征他们神色都有些讪讪的,梁平陪笑道:“我们也是忘了,这上面的药材,我们家附近差不多都能找全了,还以为到处都一样呢!再说了,如今生态环境正在恢复,这药材,凑一凑总能凑齐的嘛!”
这话一听就挺心虚的,这里能跟西南那边比吗?那边在古代还是穷山恶水呢!几个刚刚差点就想要去找人商议的人也不是傻瓜,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如今这边的情况,如果是什么蒲公英之类的跟杂草一样的普通药材,那是没有半点压力的,一些这些人介绍的所谓的常用草药,以前就是割了做猪草的,可是那些什么长在山岭里面的药材,那要到什么地方找去,这方圆几百里,别说山了,你找个土坡都够呛。你到时候买了药方,发现一半这边不长,长的没准得去人家野兽窝附近寻,你到底是找呢还是不找呢!
梁哲跟着打了几个哈哈,梁华在一边跟着补救道:“那个,我们这边还有些药材种子,你们看,要不要?”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背包里面掏出了一个大牛皮纸袋来,小心翼翼地从纸袋里面摸出了几个小纸包,上面标了名字,然后放到摊子上,将纸包打开,露出一粒粒种子来。
“之前还藏私啊!”李立文在一边嘀咕道。
梁征哼了一声,悻悻地说道:“你们这边很多药材本来也不容易长啊!卖给你们,你们没准还要抱怨我们卖的是假种子呢!”
“那你帮我们介绍介绍就是了!”陈瑾笑了笑,他倒是决定在空间里面开辟出几块药田来,试着种一些。
梁哲在一边介绍着这些草药种子的名称,还要它们大致的生长环境,他对这些倒是挺熟悉的,介绍得条条是道,当然了,除了很少一部分的草药,很多的确是不适合种在这边的。
这会儿围过来的人多了些,李立新看着那几个纸包上数得过来的种子,皱了皱眉头:“这一包种子也太少了吧!”
“这些种子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色,你当是去种子站买菜种啊,就算是菜种,一包也那么一点呢!”梁华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这回一开口就噎了人一下。
“保证发芽率吗?”陈瑾问道。
“这可不能全保证!”梁征摇了摇头,说道,“你瞧这个,是甘草的种子,这玩意是长在西北那边的,那边日照好,昼夜温差大,气候也干燥,你们这边就不一样了,气候太潮湿了,土质也不对,这种地方,就算是再好的种子,也未必活得了!别的还有更挑剔的,说句老实话,这些我真不建议你买!你弄点小柴胡,自家地里再种点野菊花什么,加上你们这边土生土长的什么苍耳蒲公英之类的,一般的毛病,也能糊弄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