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铭见他说得诚恳,心中不由地一阵激荡,遂恭恭敬敬地向贤笠侍郎行了一礼,“侍郎大人的大恩大德,郗铭永世不忘!”原本还想说一句,“如若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缩了回去。他向来心思缜密,没有把握完成的事情可不敢随便作保。
贤笠侍郎微微一笑,不经意间已然将转载着传国玉玺的锦盒放在了茶几之上,“郗铭太子严重了,一块石头而已,只是死物罢了。如果两国能修永世之好,那我也算是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善事了。呃,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郗铭心头不由一颤,他,就这么走了?“贤笠侍郎请留步,不如,在我们驿站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啊?”
却只见贤笠侍郎面露愁容,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改日吧,小女今日遭受变故,精神颇为不济,我甚是担忧,还是得赶紧回去。”
“哦,”郗铭点了点头,“确是如此,那就有老侍郎大人代我向三公主问好!改日,我自当登门造访!”
贤笠侍郎他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一句“告辞!”之后,随即转身离去。
转过身来,却只见他神采飞扬,仿佛是阴谋奸计得逞一般地兴奋。
他等的就是郗铭的这句话:“我自当登门造访!”
善于察言观色的贤笠侍郎自然能够感觉到,要郗铭心甘情愿地迎娶柳卿言恐怕有不小的难度。所以,他索性在最后的时刻亮出了自己的王牌,无欲无求地白送一块传国玉玺给他,出于礼数,他势必要来还礼。到了那个时候,就全靠卿言自己了,作为父亲,他把他所能做的已经做到极致了!
唯一让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郗铭太子为何对几乎能让每个男人都如痴如醉的柳卿言提不起半点兴趣来?仿佛她就是一个普通女人,一个可有可无,最好没有的女人。这让贤笠侍郎感觉到非常不爽!他如花般美艳的女儿何事又受过这种闷气?若不是眼下情势危急,他们不得不依托于城国太子,然后名正言顺地离开大宛国,他才不会让女儿“下嫁”给这种人呢!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忐忑不安的柳卿言终于等到了贤笠侍郎。
看见贤笠侍郎一脸阴沉的表情,柳卿言心中顿时一黑,其实她早就猜到了结局,郗铭太子不会许诺什么,他也不会娶自己,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真是个冷酷孤傲的男人!”贤笠侍郎恨恨地说道,“我都主动上门找他了,可是这小子就是绝口不提婚事,就好像没有女皇陛下赐婚这件事一样?”
这时候,柳卿言倒显得格外平静,她淡然一笑,“女儿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他,并不是个奇怪的男人,他为了自己真爱,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帝位。所以,要他背叛自己的爱情去娶一个不相干的女子,他是做不到的。”
有些诧异地望了柳卿言一眼,贤笠侍郎怒斥道:“现在不是谈风月的时候!哼,听你这口气,你似乎对他很熟悉嘛!我现在问你,他不要娶你,那你打算怎么办?”
柳卿言顿时为之语塞,“这,这个……”
“怎么?”贤笠侍郎白了她一眼,“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不!”卿言迟疑了一下,遂坚定地说道:“女儿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了活命,女儿愿意不惜一切手段!只是委屈了郗铭太子!”
“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人家考虑。”贤笠侍郎瞥了一眼卿言,继续说道:“我可告诉你,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正文 第八十五 勾魂大计(五)
更新时间:201196 20:20:55 本章字数:3075
“为此!我把我们所有的家当都赔进去了!”
柳卿言一脸疑惑地望着贤笠侍郎,“怎么回事?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哼!我把早些年前女皇陛下赏赐给我的城国之传国玉玺送给了郗铭!谎称是女皇送给你的礼物,所以,郗铭这才主动提出来,改日要登门道谢!”
“传国玉玺?”柳卿言顿时吃了一惊。回想起当日在后花园丛林中的场景,太子虽然竭力掩饰却藏匿不住的那一抹遗憾,卿言深知这块玉玺对于城国的重要。郗铭趁着此次参加长公主婚礼的机会,其实也一直暗中在找寻传国玉玺的下落,却始终未能如愿。
这不得不说是一场缘分。以至于让卿言都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这块玉玺就落在她那便宜老爹的手里?
难道这会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望了望有些怡然自得的贤笠侍郎,卿言小声地又问了一遍:“您说,他会来找我?”
“恩,这还有假?他亲口跟我说的,登门道谢!”突然,贤笠侍郎表情显得凝重起来,悠悠地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你!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女儿啊,委屈你了。”
“可是,”卿言心中依旧是惴惴不安,诱惑?没有问题!因为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可是,回想起婚宴上那位“兽'欲帝”上官孤鸿,卿言不由地羞愧难耐……
尴尬地笑了笑,卿言问道:“万一郗铭跟那个孤鸿一样发起狂来,那可如何是好?他从此变成疯子,那可怎么办?请您试着想一下,城国的太子在大宛国三公主的府邸突然得了失心疯,这势必会引发两国战乱的!”
贤笠侍郎莞尔失笑,“你大可放心。上官孤鸿之所以会发狂,那是因为你的情感太过于专注,魅瞳之光使过了头。一切的根源在于你不善控制魅瞳之光。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碍,因为你功力尚浅,所以上官孤鸿的癫狂状况维持不了多久,我想,现在他就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吧?我不能确定你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至少在短期内,他仍然会对你念念不忘的。”
卿言羞愧地低下了头,嘴中呢喃道:“那若是万一,郗铭太子幡然醒悟,最后迁怒于我,那我该如何自处?”
“哈哈哈哈,”贤笠侍郎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到时候,木已成舟,我想郗铭也不至于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吧?哈哈哈!再怂的人也不能不认自己的风流帐吧?”
卿言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倒也是,瞧郗铭这样子,就知道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呃……这真是太邪恶了!
一整晚,卿言都处于失眠的混沌状态。想起上官孤鸿在婚礼上那疯狂的举动,卿言总是觉得羞愧难当。哦,自己的脚,竟然被他舔得……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种麻麻酥酥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真是太疯狂了……隐约之间,脑海中浮现起一片杂乱无序的景象,到处是人头攒动。突然,恍惚之中,又有一个人影向自己扑了过来,这回可不是那个令人倒胃口猥琐的上官孤鸿,而竟然是……俊朗的郗铭太子……哦,天呐,却只见他面露着淫邪之色,嘴角勾勒起冷酷嗜血的狰笑,魔爪乱舞,衣服的碎片如雪花一般在空中漫舞,他撕扯的可不止是的鞋子,当然还有衣服、摆裙、肚兜、连裤袜……
呃,真是个奇怪的梦,居然在异界的梦境里自己还穿了条现代的连裤袜,还被郗铭撕扯得千疮百孔……哦天呐!这算不算春梦?春梦的到底有木有?
清晨,当阳光照到射柳卿言一脸倦意的脸庞时,侍女夏栀也带来了好消息,女皇柳月娥,总算是撑过了第一晚,而且现在病情略显稳定。
卿言听闻,不由地长舒一口气。女皇陛下安全一日,那意味着自己还可以再“苟延残喘”一日,她不知道“不安全的那一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但愿到那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夏栀端来了一盆温水,还在给卿言洗漱,门口一个侍女便又来报,“公主,郗铭太子求见!奴婢已经让他在大殿内候着了。”
卿言猛吃了一惊,手中的毛巾在不经意间滑落到了脸盆之内。虽然明知道郗铭太子不会贸贸然地闯入内堂,卿言还是下意识地向着殿外望了一眼,以确定郗铭确实还未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她可不想让郗铭看见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
微微喘了口气,卿言对着来传唤的侍女说道:“你先去帮我招待着郗铭太子,我随后就来。”
有些无力地坐回到了梳妆台前,柳卿言的心很乱。但是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她再有任何的犹豫,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把自己装扮得漂漂亮亮的,算是吸引郗铭最后的机会了吧?她随即向着夏栀招了招手:“帮我梳妆打扮吧。”
夏栀浅浅一笑,“公主,秀外慧中,随便怎么装扮都是可人的。”
可人?真的可人吗?为何我一点自信都没有?
卿言显得很紧张,她心中除了害怕之外,又多了几分期待,这会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吗?
想竭力抚平自己起伏不定的心境,可是她依旧无所适从,心头如堵了一团乱麻,让她几乎就要抓狂!
对着镜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有痴痴地望着镜中人,秀丽中掩盖不住眉宇间的那份愁容。片刻梳妆之后,一个超凡脱俗的美女便悄然绽放:她身裹淡粉色华衣,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正文 第八十六 勾魂大计(六)
更新时间:201196 20:20:56 本章字数:2958
揽镜自照,卿言自己也着实惊叹了一番,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本就已经颇为漂亮的她,搭配上衣物配饰后更显别致。夏栀双手放在卿言的肩上,像是欣赏自己的艺术品一般,得意地道:“公主可真是个妙人,越看越喜欢呢。”
卿言一笑,镜中人更添妩媚妖娆,一直之间又找回了些许自信,暗喜寻思道:“哼,就算你心中再装不下别的女人也好,见到本姑娘,也不由得你不动心!或许,待会魅瞳就不用了,也省得我耗损精元……天呐,那可又是三年阳寿啊,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月老、三清道尊、释迦摩尼、耶稣基督……求求你们赐个帅哥给我吧!”
做了一个深呼吸,卿言举步向着大殿走去。
郗铭的身姿在晨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他紧抿着唇,清透的面容带着一丝温和的笑,衣衫飘袂,淡色冠带在他身后飘扬,衬得他如斯般俊逸,他的身侧坐着同样俊朗,玉树临风的柘荣,若不是亲眼见过他对郗铭毕恭毕敬,谁都会觉得眼前的柘荣一定又是位出生高贵的王子。
卿言竭力抚平了激荡的内心,向着郗铭莞尔一笑。
郗铭的目光淡淡扫过卿言的脸,只见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遂抱拳还礼道:“三公主,小生今日特地前来登门道谢!”
卿言的目光急切地投向郗铭,刹那间,目光相遇,她的心急促地跳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扬了扬手示意侍女们退下。
卿言眼中的急切和喜悦表露无疑,她等了这么久的郗铭太子总算来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终于来了,她又怎么能坐得住。但是郗铭的眼底平淡如丝,似乎并没有对刻意装扮过的卿言产生了任何的兴趣,他更没有像卿言那样含有别的情愫,这让出发前已然自信满满的卿言一阵失落和挫败。
郗铭也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犹豫了一下,有些歉然地对卿言道:“三公主,对于昨日在婚礼殿堂上发生的事,郗铭深表遗憾。我也祝愿女皇陛下早日康复。还有,关于昨日之事,本人自当守口如瓶,直至海枯石烂。”
郗铭的连珠话如炮弹一般齐齐发射,把卿言早就准备了数遍的说辞全部给堵在了口中,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卿言很清楚,女孩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矜持的仪态,绝对不能放低了身段。如果一味摇尾乞怜跟街头巷尾卖身的风尘女子又有何分别呢?抚平了一下心境,卿言竭力装出了一副淡然的姿态,仪态万千地说道:“郗铭太子多虑了,我国太医医术高超,我娘亲的病情已然稳定,而至于昨日一事,也纯属意外,新郎官上古孤鸿偶发癫痫,仅此而已,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丑闻,我们长公主会另择良婿。”
郗铭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卿言心中一阵腹诽,什么如此甚好啊?非要说守口如瓶干什么?瞧他这样子真的无意于我,这可就麻烦了。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位女子,能够占据了郗铭的心,让他在这么多年的时间内,视天下美女为粪土呢?
卿言心中满是疑惑,亦充满了好奇。她很想知道。
卿言心中早已经是转了几个弯,她决定先发制人了。“其实呢?”卿言淡淡地笑着,“本公主赠予太子传国玉玺,是事出有因,本来呢,早几日就打算双手奉上,只不过因为姐姐的婚事给耽误了。”
“哦?”郗铭一脸笑容,收拢了手中的折扇,“事出有因?愿闻其详。”
“还记得双截棍的那日吗?呵呵,郗铭太子,从我二姐府邸出来后,我闲暇无事,就在宫中的后花园闲逛,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传闻。”
郗铭的脸色顿时铁青,一脸惊诧地注视着卿言,仿佛自己见不得人的J情被人大白于天下一般,略显嗔怒地瞪了一眼身旁的柘荣,仿佛是在责怪他当日失职,未能觉察出周边的异动。
“不知郗铭太子,口中说的邪魅指得又是什么?难道我堂堂大宛国的公主,在郗铭太子的眼中竟然是位邪魅的女子吗?”卿言语气突然一转,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鸟瞰着郗铭,直将他看得无地自容。
“咳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郗铭满脸通红,显得有些举足无措,愣了半响,这才开口说道:“呃,还望三公主见谅。鄙人,虽身居高位,但实乃一乡野村夫,实在没有听闻类似于《双截棍》的高山流水,这神曲,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以至于让我感觉到它稍带着一些邪魅之气。赎在下冒昧了,我本意是指曲子,并无意于诽谤三公主殿下。”
卿言呵呵笑了笑,“其实呢,方文山、周杰伦两位隐士高人,合作的曲子何止千万?有劲爆**的,有婉转动听的,有古朴缠绵的,音律之博大精深又岂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所能领悟的?郗铭太子,你说是与不是?”
郗铭脸上一阵僵硬,被人硬生生地指责成“凡夫俗子”,他也无力反驳,只好自认倒霉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