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维摸着苏凌大腿上那道长长的白色伤痕,表情有些凝重,他问苏凌:“还会不会痛?”从这道疤痕,可以想见苏凌当时受了多重的伤,流了多少血。
苏凌抿了抿嘴,心想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除了有时候下雨天骨头里面有些闷感,早就不痛了。
他摇摇头。
霍斯维说:“小凌,是哥哥不好,当年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却不在你身边……”
苏凌沉默了一会,轻声说:“这……这怎么能怪你?”
怪不得任何人,前几年心里还放不开,但现在,他想明白了,也就释然了。
苏凌静静说:“那时候脾气不好,幸好你没有抛弃我。”
那时候苏凌几乎陷入自闭,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父母都拿他没有办法,大哥也不想见。
天天在黑暗的情绪中自暴自弃。
霍斯维轻吻他的嘴角:“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苏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笑了笑:“你说得对,霍,那些事情已经离我远去了,我会向前看。”
霍斯维的手缓缓游移在苏凌的后背上,带着抚慰的温度,轻声问他:“会不会累?”
自制力还是不够,今天被这孩子一勾,又差点忘记他身体还没好透了。
虽然最后关头还是克制住了,但霍斯维真怕伤到他。
那年目睹苏凌的受伤后,霍斯维就告诉自己,今生不会再让他再受一点伤。
苏凌说:“说实话,有一点,不过还好。想着你,有点睡不着。”
霍斯维说:“哦,小凌想我什么?”
苏凌说:“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霍斯维说:“期待我的答案还是你已经有答案了?”
苏凌说:“我想还是你说。”
霍斯维说:“很简单,就因为你是苏凌。”
苏凌笑,觉得这个答案很有趣。“苏凌有什么好?”
霍斯维调侃说:“你这是让我夸你呢?你的好我知道就行,以后我会一点点告诉你,现在,还是乖乖休息,明天一早的飞机,又是舟车劳顿的,你要好好养身体。”
苏凌哎了一声,觉得两个人这么躺着也挺好的,虽然床有点小了。
就窝在霍斯维的胸膛那边,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还能听到起伏和缓的呼吸,霍斯维的手隔着毯子轻轻抚摩着他的后背,间或亲吻着苏凌的额头和眉眼,苏凌觉得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有种异常惬意的感觉……
“嗯……你晚上留下来睡吗?”过了好久,苏凌轻声问霍斯维,因为不断袭来的困意,声音有点糊。
霍斯维吻他的眉心,柔声说:“别担心,睡吧……”
“哦好……”苏凌彻底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远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七点了。
霍斯维不在身边,看来他应该是回宾馆住了。
不过也是,床这么小,两个人都挺高大的,要真挤上一晚上肯定谁也睡不好了。
霍斯维肯定是怕自己睡不好才离开的吧,苏凌想,有什么时候是霍斯维没有照顾到的吗?大概没有吧。
不过说回来,这一觉大概苏凌是最近在医院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床头放着散发着清香的干净衣物,护工阿姨一直很细心。
护工刚做完打扫,见苏凌醒了,走进来问:“苏先生,早饭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吧。”
苏凌说:“没关系,阿姨看着买吧。对了,阿姨,这个请你收下吧。”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护工。这个护工阿姨人很好,话也不多,做事很细心,苏凌这几天在医院多亏了她照顾。
阿姨拿过信封一看,连忙摇头:“苏先生,霍先生给的报酬已经很高了,您不必另外给了,我不能收您的钱。”
苏凌说:“我觉得你做的很好,给你加的工资而已。阿姨就不要推辞了。”知道阿姨人很本分,苏凌也没给得很离谱。
见实在推辞不过,阿姨谢了声,接过了。
苏凌笑了笑,走进浴室洗漱去了。
不一会,就听到门响的声音,苏凌以为是护工阿姨出去买早饭了,也没有太在意。
直到苏凌抬头,发现霍斯维出现在镜子里。
苏凌嘴角还留着些许的牙膏沫,过了一会才说:“吓我一跳。”
霍斯维笑了笑,一手抱着他的腰,另一手扯过旁边的毛巾,递给他。
苏凌接过:“还没吃早饭呢,你吃了吗?”
霍斯维说:“还没有,刚才碰到阿姨了,让她顺便多买一份。”
苏凌笑:“酒店的早餐不是比这边好吃多了?”何必多此一举。
霍斯维没说话,只是低头亲他的耳朵后部。
苏凌愣了愣,低声说:“……别留下印子。”刚才刷牙时就看见锁骨那边有点痕迹了,幸好穿着衬衫不太容易看见。
真是,一被他亲,几乎就动不了了,这是什么影响力?苏凌在心里自嘲。
虽然是这么想,可是洗完脸,还是回过头主动和他吻了起来。
本来打算是个浅尝辄止的早安吻,没想到一吻起来又有点……没完没了了。
霍斯维抵着他的额头,说:“有薄荷的香味……”
紧紧握着苏凌的手,在虎口那边不断抚摸着。
这简直就是青天白日公然调情……
“喂……”苏凌轻声警告了一声,不过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威慑力。
大概是因为体温上升,苏凌的耳朵也有些红,他走出浴室,免得因为继续升级耽搁了行程。他问霍斯维:“霍,几点的飞机?”
霍斯维说:“不着急,时间很宽裕。”
吃完护工买来的早饭后,孔医生过来查房了。
因为孔医生和北京的林医生是旧识,所以苏凌的转院并不需要太繁琐的过程,孔医生交代苏凌把病历带过去就好,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嘱咐苏凌回去注意休息和适量运动。
等到了机场,苏凌才知道霍斯维刚才那句‘随时可以’并不是开玩笑。
苏凌知道好多大集团都有购买私人飞机,便于集团管理层出行和公务。
但没想到今天就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直接从绿色通道上的飞机。
霍斯维告诉苏凌:“有几个朋友考察市场刚回来,集团飞机在这边,顺路带我们回去。”
苏凌知道霍斯维不是个一味追求排场的人,但这肯定少不了要照顾自己身体的因素,只是霍斯维只会一笔带过罢了。
所以上了飞机,苏凌就表示自己想休息一会,这样也方便霍斯维和几位集团高管谈公事。
霍斯维在旁边陪了他一会,看苏凌真的睡着了,亲了他额头一下,才离开。
最近出国采购合作事宜,作为一直和政府保持良好关系的华宁集团,自然在这方面是义不容辞,而且能作为代表团一员本身也是一种难得的殊荣。
因为涉及资金比较大,加上还有高层方面的互动,霍斯维自然也要参与其中,虽然他现在已经渐渐淡出一线管理,但基本有重大决策和项目运作,还是少不了他。
制高点
作者:elsaluo
第六十章
制高点
苏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霍斯维还在后面和那些高管低声讨论,看来他实在是很忙。
在苏凌的坚持下,霍斯维并未陪同他去医院,只是交代晚饭他会过来一起吃,苏凌欣然同意。
到了北京那边医院,很快办好住院手续,林医生让苏凌去做了一些检查,表示情况确实不错,在这边再住个一两天就可出院。
林医生和母亲是旧识,当时从青海那边转过来也是由他帮忙,苏凌在病房也被他唠叨了一通:“苏凌,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上心呢?……也是我疏忽了,后两年看你恢复不错,也没让你过来检查。这事你妈知道了吗?”
苏凌说:“林医生,这不是您的错。”一个大医院的专家怎么可能天天盯着病人来检查对吧?“实话说,还没告诉她,怕她担心,现在反正也没事了,您就帮我保密吧。”
林医生说:“糊涂了你,谁帮你签的手术责任书的?你大哥?”
苏凌含糊说:“一个朋友。”
林医生摇头:“你那个朋友什么来头?这种事情他也能压得下去?”现在医患关系紧张,竟然还能绕过患者亲属做手术,真是不得了。
苏凌说:“林医生,这事是我不对。”至于霍斯维,苏凌还暂时不想和外人谈起。
林医生说:“当然是你的不对,这种事情能瞒着父母吗?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林医生是当年目睹苏凌消沉的熟识医生,这些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凌说:“是我的错。”
苏凌这态度也让林医生对他没办法了,说:“药还是要继续吃的,不要忘记了。”
苏凌点头称是。
下午的时候,苏凌还是通过和护士报备,出院了一趟,直奔某干部大院。
其实说白了,就是有人主动做中间人,消除一些所谓“误会”,至于什么误会,双方都心照不宣,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关键是这个中间人官职够高,压得下去。
对这个中间人来说,只是履行一个人情罢了,但对苏凌来说,要面对那种人渣,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到了那边,保姆阿姨开了门,低声说:“苏先生来了,先生他们人在茶室,我带您过去。”
苏凌把带来的礼物递给她,说:“谢谢。”
到了茶室那边,阿姨敲了敲门:“先生,苏先生过来了。”
“进来吧。”有人在里面应声,阿姨这才打开门,示意苏凌进去。
茶室面积并不很大,但满室茶香,古色古香的老树根做得功夫茶台,旁边的实心木椅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正在泡功夫茶,一个端敬地坐着。
看到苏凌进来,两个人的目光扫过来,另一个人多看了苏凌一眼才将目光转开。
原来真的是他,眼前张东洋的脸和苏凌在飒雅画展上看到的那个男人重合起来。
不过也没有什么必要追究细节了。
主人招呼苏凌坐下,淡淡问:“身体好点了吗?”
苏凌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谢谢您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苏凌和张东洋都只是静静坐在主人两边,看着他动作娴熟地进行功夫茶的一道道工序。
不一会,从茶壶里倒出淡青色的液体,在白色的精致杯子里显得格外剔透,主人说:“天气热起来了,喝点绿茶去去火,自便吧。”
两人低声说了“谢谢您”,等主人拿起了杯子,才端起小茶杯喝。
在品茶的时候,主人没有讲话,两人自然也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会主人才说:“怎么,这么点小事,大老爷们也这么计较,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发呆的,有什么误会就说清楚,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长辈,权当给我个面子吧。”
张东洋连忙说:“不敢不敢,您都开口了,还能有什么误会,本来是小事,苏总说对吧?”
苏凌轻笑,说:“张总说的是,不过我的朋友是做错事情,请您多包涵吧。”
张东洋也笑了笑:“没多大问题,一场误会罢了。”
苏凌倒了点茶水:“我就以茶带酒,感谢张总大量。”
张东洋也举起茶杯,说:“苏总,往后还是朋友啊。”
苏凌说:“那是。”
主人将一切看在眼里,过了一会才说:“误会解开就好了,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在社会上,做人做事都要有分寸,怎么说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别给外头人看了笑话。”
“樊叔叔教训得是。”
“您说得对,下不为例,呵呵,下不为例。”
事情解决了,也不宜多留,苏凌提出告辞后,张东洋也表示了离开的意思。
告别了主人,两人走出大门。
走出大门,苏凌的表情就不那么和煦了,相信那个张东洋也是吧,这戏演到头了。
“苏总留步。”张东洋叫住苏凌,“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这种女人动了这层关系。”
苏凌淡淡说:“张总不是也为了个女人不依不挠地动用特权吗?还是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配拥有特权?”
张东洋不怒反笑:“……看不出来啊,苏总原来是个痴情种。”
苏凌看着他,说:“张总不必再说这些话激我,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了就不那么光彩了。”张东洋说:“高意涵的事情你不管了?”
苏凌说:“高意涵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前女友,有些东西我不会否认。不才奉劝张总一句,
有些事情,做得太过,恐怕不是好事。这道理你肯定比我明白,就像樊叔叔刚才说的,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令尊更是如此吧?”
张东洋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苏凌,你是在威胁我吗?不要太高看你老子了,在北京,你可什么都不是!”
苏凌说:“张总你错了,这可是诚恳的规劝,至于你硬要理解成威胁,我也不反对。”
张东洋说:“你既然请得动樊,算你有本事,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苏凌心想:有些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他说:“张总能管好自己下半身,自然没有下次,我说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苏凌虽然脾气还算温和,一般都秉持着不愿意得罪人的心态;但不代表他是任人揉捏的病猫,再者跟这种人渣也没什么好虚与委蛇的。
张东洋铁青着脸,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苏凌在车上打了电话给赵宇:“小宇,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嗯,见面就不必了……这事你负责就行了,谈好再告诉我吧……好的,过两天我们聚一下。”
今天是工作日,路上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堵,到了医院,已经挺晚了。
有值班护士轻声对苏凌说:“苏先生,有位姓霍的先生在病房等您了。”
苏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面上还是微笑着:“好的,谢谢。”
霍斯维怎么不打电话给他?苏凌怀着一丝疑问,打开病房的门。
看到窗边的高大身影,听到开门的声音微微侧过头,苏凌主动走了上去:“霍,我出去了一趟。”反正是事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霍斯维合上PDA,过了一会才说:“怎么,这时候倒老实了?”
苏凌笑了笑,主动握住他的手,进而……手指互相嵌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