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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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系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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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
  【滴滴滴——您有新消息提示。】
  一连串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打乱了柏子仁的思绪,他张开眼睛,在脑海中打开鬼信,一个头像是仙风道骨的老头的鬼魂发给自己的消息显示了出来。
  ……
  【活人不救刘鹤麟】
  “小友可在?老夫刘鹤麟,听闻小友乃新任阎君,不知可否求小友帮个忙?”

  ☆、第十章

  北方小年夜的这一天,Y城下了一场雪。
  鹅绒般的雪花自几万公里的云层中缓缓落下来到人间,在小巷子的屋顶上堆积成一片刺目的白,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床温暖的毛毯。
  柏子仁坐在自己家门口的小板凳上清洗着塑料篮子的芹菜,这种白色的芹菜在Y城当地是家家户户过年都要吃的年菜,以口感清脆爽口闻名。
  可是因为生活长期拮据,往年的柏子仁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价格相对昂贵的时蔬。今年因为发生了菜市场救人的事,他和蒋碧云得到了来自政府的五千块钱见义勇为奖励金。而在缴纳了住院费,偿还了部分好心人的善款后,蒋碧云今年很是用心地准备了一桌年夜饭,务必要让刚出院的儿子好好的补补身体。
  Y城特色的油豆腐扎肝,板栗烧鸡,炒白芹,还有一只咸鹅,一条咸鱼,整整一箱子腊肠。
  还有好几天才开始正式过年,可是蒋碧云此刻就开始张罗着年夜饭。从早上起床起,她就在厨房里切切洗洗。柏子仁想到这儿,透过厨房的小窗户往里面看去,正好看见一脸蜡黄的蒋碧云掩着嘴咳嗽了几下,布满皱纹的额头上爬满了汗水,头顶上一层虽然很浅但是显眼的青光若隐若现。
  窗台下,看见这一幕的柏子仁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心口莫名地开始疼起来。
  因为市场里的外地商贩大多也已经回家过年,蒋碧云的送货生意也只能停了下来。习惯了操劳的她原本想趁着年末找个急招人的工作,可是从前几天开始,蒋碧云的身体就一直有些不舒服,拖到今天早上甚至变得有些严重起来。柏子仁将这些看在眼里,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几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起来。
  就在他发现母亲快死了的那晚,一个已经死了已经有两三百多年,名叫刘鹤龄的老大夫找上门来,说是经由他在市二院上班的第十八代徒孙的鬼魂介绍,希望身为阎王的柏子仁能帮助他消除身上历经几百年都没有消散的恶报,使他能够再入轮回。
  当时的柏子仁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但还是耐着性子和他简单的聊了几句,可这一聊之下,他竟意外得知这老头生前居然是个为当时皇室服务的御医,据说平生最懂得固本培元之道,有起死回生之能,祖上更是代代行医,在民间有杏林国手之称。
  得知这一切,柏子仁几乎是欣喜若狂的,他听说过在中医上有很多神奇的,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目前的西医水准的偏方,母亲的病在他咨询了两个肝病而死的鬼魂之后,几乎可以确定,只能有限地延长寿命而不能根治,就算要保命,也要付出高昂的寻常人无法拿出的治疗费,如果借助这个叫刘鹤龄的老大夫的能力,他是不是就可以救自己的妈妈了呢……
  这么想着,柏子仁眉间的忧愁都散去不少,可是仔细一想,他又察觉出这件事的不对劲起来。
  “你既然是个医生,为什么会带着一身的恶报,功德指数只有…200的?医生不是救死扶伤的吗?更何况你还是个医术高超的医生……”
  【活人不救刘鹤龄】
  “唉……此事说来惭愧,老夫生前虽是个大夫,可也是个御医,更是侍奉三代帝王的御医。帝王后宫从来不是善地,各宫各殿的娘娘们更是为了子息,恩宠之事纷争不断。今日刘贵妃想让周贵人那个贱婢小产,明日沈皇后想让孔昭仪那个贱人绝育。老夫在宫内任职数十载,续命的汤药没开过几服,藏红花麝香膏倒是熬的最多……老夫死后百年来一直安分守己,既不在人间行伤人之事,又四处奔波广积功德,可是这恶报实在是难消,老夫又一心厌倦这尘世,因此这才斗胆找上阎君你……”
  “您……您这医德也是堪忧了……”
  原本还满腔希望,可是被这老大夫一盆冷水泼的干干净净的柏子仁木着脸,总算知道为什么这老头死皮赖脸不肯投胎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是个大夫,可是比杀生的屠夫还要满手血腥,而且所杀的,多是些根本还未成形的婴儿,这孽可不就造大了吗……难怪满身恶报,经过了几百年都没有还清……而这种大夫,自己还能指望他帮母亲治病吗?
  想到这儿失望地叹了口气,柏子仁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不死心追问了一句。
  “你的问题我爱莫能助,还清恶报这种事本来就要靠你自己……除非你现在忽然做下一件有利于成就大功德的好事,否则在短期内恶报根本无从消除……多问一句,除了给人堕胎,老先生你会医治肝病吗?我虽然帮不了你立马转世投一个好胎,但是等下次你条件吻合了,我一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另外的诊费我也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活人不救刘鹤龄】
  “哎哟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老夫虽医德不佳,但用我那徒孙的话说就是救死扶伤乃是老夫身为白衣天使的天职,又怎可计较那些身外之物呢……而说到这保肝养肝之道,老夫家倒是有一本祖传的医术专门记载各种疑难杂症的根治方法,若是阎君需要老夫自然竭尽所能……诶!这说到这儿医书老夫忽然有了个主意!不知阎君可否成全!”
  “什么主意?你说说看?”
  【活人不救刘鹤龄】
  “是这样的,老夫那本家传医书乃是先代祖先所著,自写成之日就从未被外人所知,我们刘家靠着这本医书被皇室重用,但也一直恪守着祖训,从未将这本珍贵的医书传给外人过。只可惜老夫被赐死时,尚没留下自己的后嗣,因此那本医书至今还留在老夫的祖宅中无人知晓……若是我现在将这本医书找到,阎君可否帮老夫将这本医书无偿捐献给国家,用以医治天下黎民百姓。以助老夫成就大功德呢?”
  “……”
  刘鹤龄的话给了柏子仁启发,他知道这个存在了百年的老鬼现在一门心思的想投胎,可是他深知自己恶报多,怕是只能投生成猪狗生禽之类,因此才挖空心思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而柏子仁恰恰也需要他的帮忙,因此当下他也就应下了刘鹤龄的请求,并和他说好一找到医书就立马交到他的手里。
  ……
  这时间转眼就过了五天,这五天里柏子仁一边等待着刘鹤龄的消息,一边接着各种鬼魂伸冤报仇寻人的生意。
  如今正值年末,生前讨薪不成,死了也要找老板算账的农民工数量明显增加,柏子仁几乎是每晚都要偷偷溜出去,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能回家。
  不过加班也有加班的好处,他的业务收入终于在昨天晚上达到了六千七百块钱。这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大的一笔钱,这对于还只有十一二岁的柏子仁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而他也在心里打算好了,等过完年,他就和母亲说清楚他智力恢复的事,然后他要说服母亲去医院和自己做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
  想到这儿,又忍不住戳开了和刘鹤龄的聊天记录,这老头自从五天前开始就一直处于离线状态,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还是在线隐身了。
  确定没有新的留言,顺手删掉了两个推销香烛纸钱的垃圾号,柏子仁无奈地关上鬼信,略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将水盆里已经清洗干净的芹菜甩干净水珠,刚要站起身往屋子里走,就听见有个上了年纪的声音在身后试探地问道,
  “请问……这里是蒋碧云的家吗?”
  “……”
  闻言停下脚步,柏子仁维持着木讷的神情转过头,正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三个穿着陈旧土气的成年人和一个虎头虎脑的黑小孩。
  “俺们是来找蒋碧云的……你听说过吗小兄弟……”
  女人中年纪稍大的一个老年人头上围着条脏兮兮的大围巾,一身深色的小褂子上满是补丁。见柏子仁回过头来,这个老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下一秒她的脸色大变,半响才回过神来猛地上前一步,用手使劲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那个弓着背的中年男人,怪叫着开口道,
  “老二啊!老二啊!你快看!这孩子长得多像你大哥!那眼睛……那嘴唇……”
  “啊……是,是挺像,看来这就是我大侄子了……”
  嘴里叼着只旱烟,一脸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将两只手斜插在兜里瞧了瞧柏子仁,见面前的这孩子眉清目秀,身材挺拔,果然和他那个在村里有秀才名头的大哥有八分相像,当下便拖过身边的黑小孩,大喊大叫着道,
  “哦哟找了几天可算是找到了!碧云啊碧云!俺和娘都来找你们了!你快出来啊!来!壮壮,快叫哥哥!”

  ☆、第十一章

  圆圆的餐桌上摆满了碗筷菜碟,难听的吞咽声和咀嚼声在耳边回响,大鱼大肉被几双带着急切的筷子迅速的夹走,在碟子边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沉默的柏子仁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眼看着母亲脸色难看地将厨房里的一盘盘菜端给桌上正大摇大摆坐着的四口人,黑沉沉的眸子里幽幽地映衬着那几个人粗俗的吃相,周遭的动静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此刻正身处于猪圈的错觉。
  “壮壮吃,奶奶喂……啊,啊,吃,诶,对。“
  用筷子在盘子里粗鲁地肆意挑拣着,解开了围巾坐在正中间的老人此时正抱着怀里的小黑胖子,苦口婆心的劝着他把筷头上的肉咽下去。
  “娘,壮壮不吃肥肉……你给他夹点腊肠啊,腊肠好吃!“
  坐在老人身旁的健壮中年妇女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再被婆婆瞪了一眼之后,她委屈地撇了撇嘴,用蹩脚的方言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大嫂啊,再切盘牛肉上来吧,俺们这儿坐了一个晚上的车了,真的是饿坏了啊……”
  翘着二郎腿,叼着牙签,脱下脏兮兮毛线帽,顶着头乱糟糟头发的中年男人看了眼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节目,打了个饱嗝嘿嘿一笑道,
  “要不说还是住在城里好呢……难怪大嫂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俺们……俺大哥没了,俺们就是你和大侄子的亲人啊,你咋就这么狠心呢你说说……”
  “碰——”的一声,从这几个人进门就一直情绪不太对的蒋碧云手里的菜刀掉落在刀板上,她低着头,散乱发丝垂落在脸颊两边,鼻翼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地抽动了两下,接着她吸了吸鼻子,重新艰难地拿起菜刀一边将腊肠切成薄厚均匀的片状,一边哑声开口道,
  “柏强你别胡说行吗……当初吵着闹着要和我撇清关系的是你们……老柏一死,你和娘就当着全村人的面把我赶了出来,你们嫌我生了个傻子,我就带着阿柏进城找活干,十几年间再没有去打扰你们……可你们现在又这样大过年的跑过来,是什么意思?”
  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蒋碧云低下头用围裙擦了擦眼睛,一边哽咽着一边道,
  “这十几年都是我一个人带着阿柏,你们真要是想联系我,为什么不早点过来?还不是生怕我拖累了你们……”
  “咋了咋了!哭啥哭!俺们想怎样?这不是你的家嘛!你不是我儿子的老婆嘛!我儿子没了,你当然要替他继续照顾着俺们!俺们可是他柏青的亲娘亲弟弟亲外甥!是!当初俺们是把你赶出来了,可是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你说说你,你要是肚皮争气点,像是壮壮妈一样生出个又健康又有力气的好娃,俺用得着那么对你嘛?还不是你自找的,个赔钱肚子……”
  嘴里骤然间发出尖锐的斥责,今年已经七十八岁,教训起儿媳妇来依旧神采奕奕的赵金花立起两条眉毛对着蒋碧云就是一通好骂,言辞间俨然还是十几年前教训那个刚进门的懦弱儿媳妇的架势,说话间很是咄咄逼人。
  而蒋碧云被她这么一骂,居然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连脸色都瞬间变得惨白,看的一边没吭声的柏子仁当下眉头都皱了起来。
  “讨骂的东西,没良心!”
  嘴里嘀嘀咕咕地骂着,完全没有此刻正身在别人家中的尴尬,赵金花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又看了眼坐在一旁,从她进来以后连屁都没有放过一个的柏子仁,皱着眉头问道,
  “俺们听说这孩子受伤了?”
  “……”
  闻言愣了愣,蒋碧云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个一向自私自利,从来只在乎自己的婆婆会关心柏子仁的情况,而还没等她回答,她丈夫的弟弟柏强就在边上搭腔道,
  “真受伤啦……呀!那一定赔偿不少钱的吧?俺听一个在城里打工的老乡说,这次大侄子干了好事,那可是得了好多政府的好处还上了电视的……这也是巧了,咱们村现在要建房,说是过几年国家征用土地,修的越好的房赔的越多,咱们家那个条件嫂子你也知道,多少年的老瓦屋住着,哪里有那个闲钱啊?这不,咱们就举家来城里投奔你来了嘛……嫂子啊,俺们可是你的亲人,你一定要帮帮俺们啊……俺知道你有钱,你就先拿个五六万给俺,等房子盖出来,俺肯定划一间大屋子把你和大侄子风风光光迎回来啊……”
  “柏强……你不要脸……我没有钱!我哪来的钱!”
  从听出柏强话里的意思起就开始哭,蒋碧云几乎是带着绝望的眼神地望着坐在桌前的这几个像是蝗虫一样的人,咬牙切齿地道,
  “你们既然知道我和我儿子得了好处,难道没注意到他还受了伤吗?从进门开始,你们关心过我儿子伤好了没有?有没有吃晚饭吗?你们是他的亲奶奶亲叔叔亲婶婶啊!他长这么大你们管过他吗?知道他叫什么爱吃什么吗?你们只在乎的只有钱!钱!赵金花!柏强!你们不是人!你们就是来逼死我的对不对……”
  呜咽着捂住嘴,蒋碧云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头的委屈在再次见到这可恨的一家人的瞬间再次爆发。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柏青,那是个多么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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