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妻- 第162部分

待到了医馆门口，慕清秋当先一脚踹向医馆紧闭的大门。

只听‘哐当’一声，门被踹开。

女神医突然发威，把那些对慕清秋医术执怀疑态度的民众，惊呆吓住，再不敢有半句忤逆的话。

门开了，竟发现里面有人。

慕清秋一愣，搀着阿慧丈夫的严维宽、一脸冷霜抱着阿慧的紫瞳，包括紧跟而来的慕清暘等，均是一愣。

孕妇阿慧垂危时，阿慧的男人在门口那么声嘶力竭的敲门，医馆里面有人，竟然不给开门，这可真是，世态炎凉。

慕清秋眉眼压窄，很生气，这叫什么事，大难面前，难道不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吗？

转念一想，蹿起的气性儿又瞬间落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尤其是大难面前，街头灾民如过江之卿，不开门，才是自保的上策，才能活的长久吧！

唉！这就是世态啊！

医馆老者为了活着，如此，也情有可原。

慕清秋想到此，敛去神色见的不悦，冲医馆老者很江湖的抱拳道：“老先生，借贵地一用，多有唐突，还请勿要见怪。”

元玄适时赶上隔开医馆老者，慕清暘、慕清玥、琴悦，迅速跑进去各处找房子，慕清秋也随之奔走。

医馆老者回过神，跳脚急呼：“哎呀！不许进去，不许进去，人都死了，你们抬进来干什么？我们这是医馆，你们是想砸我招牌吗？”

老者想拦，可元玄岂会让他妨碍慕清秋救人。

医馆有人倒是省事，慕清暘找到药堂后的隔间，说那里有塌可歇，慕清秋立马跟进去。

“喂喂，你们不能这样！快出去，快出去啊！”老者急的不行，可被挡的死死的，根本脱不得身。

慕清暘找到的屋子，类似问诊间，只是此刻被收拾的有些居家，塌上被褥一应俱全，屋里炭火烧的很旺，整个屋子暖烘烘的，这样很好，不怕小婴儿一出生受不得寒气，一命呜呼。

手术台、安全卫生什么的，没有那条件也没时间考虑。

慕清秋将人放在塌上，找来剪刀咔嚓咔嚓剪女子肚腹上的衣服。

眼看着露出肚皮，跟进来的元玄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离开，他已经猜出来，慕清秋要如何救已死女子腹中的孩子了。

衣服剪掉，拿起已经高温烫过的刀子，划上女子的肚皮。

元玄心下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如此。

女子新死，肚皮被划开时，有血喷出来，却并不是很多。

慕清秋一边操作，一边喊元玄帮忙。

元玄一会儿拿刀子一会儿拿剪子，一会儿又准备热水，又是烫剪掉，又是烫刀子，还单独准备一盆热乎乎的水，真是被慕清秋指使的团团转。

慕清秋手脚麻利的掌握着力道，划开阿慧的肚皮，再用剪子将为划透的部分剪开，找到胎盘，剪开胎盘的瞬间，快速的将孩子从女子肚子里捞了出来。

见小婴儿虽然脸色发青，却轻微的扭了扭脖子，慕清秋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元玄见此，心中震惊的简直没法形容，虽然已经猜到慕清秋救孩子的法子，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法真的可行，至少孩子此刻尚有生机。

看着慕清秋快速的剪掉婴孩的脐带，孩子‘呜呜’的跟小猫儿一样哭了一声，动了动小脑袋，眼睛闭的紧紧的，再不吭声。

慕清秋又紧着将孩子放进温热的水中，清洗沾在孩子身上的羊水和血污。

“把那块帕子拿过来。”

接过帕子，将洗干净的孩子小心的包起来，转身塞进元玄怀里：“先抱会儿。”

完后拿出缝线，缝合女子被切开的肚皮，因为慕清秋近期连番救人，有被倒塌的房屋砸伤的伤患需要缝合伤口，所以慕清秋的随身药箱里备有缝合的针与线。

元玄眼眸深沉的看着慕清秋，里面透着越来越亮的神采。

“慧、阿慧、阿慧……你们把阿慧怎么了？还我阿慧，把阿慧还给我……”男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一醒来就想起有人抢阿慧，惊的大呼，慌乱起身时，发现阿慧正躺在他身侧，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他说的一样，阿慧只是睡着了。

可是看到如此安静的阿慧，男子的眼泪，滚珠子似的一粒紧着一粒。

127　【惦记】

男子知道，他的阿慧真的死了啊！

想到阿慧已死，男子绝望的呢喃：“阿慧，等等我，我马上去、马上去找你……”

说着话，男子起身，目光四扫，寻找可以让他追上妻子阿慧的东西。

很快，他看到一把剪刀，他踉跄起身拿起剪刀，重又躺在阿慧身边，一手搂着阿慧，一手握着剪刀对准了心口。

搂在阿慧腰间的手突然一顿，脸色一变，赶紧掀开被子，软和的棉花被下，阿慧换了一身干净的棉袄，只是那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竟瘪了下去。

“孩子、孩子呢？”男子大惊，阿慧珍如宝贝拿命护着的孩子呢？那是他们的孩子啊！

一家三口同赴黄泉的想法泡汤，他必须将孩子找回来，要不然阿慧会伤心。

恰在此时，慕清秋抱着襁褓走了进来，她说：“孩子在这里。”

她身边，还有元玄、紫瞳、严维宽、慕清暘等，连医馆的老者也跟了进来。

慕清秋在男子发呆的时候，将孩子塞进男子手中。

“孩子好好的活着呢！她的人生刚刚开始，如果你忍心，不顾阿慧的心愿，想全家共赴黄泉，那连你们的孩子一起带走吧！”慕清秋说的轻描淡写，这些话落在男子耳朵里，却让他浑身发抖。

有些激动，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些情绪与他浑身透出来的忧伤相比，依然有些微不足道。

说完后，慕清秋就出去了，元玄等也跟着出了房门。

独留下男子一家三口。

男子看着怀中红彤彤的孩子，那眉宇间甚至依稀看出阿慧的影子，他突然心头一怔，不，不能死，他要把孩子养大，这是阿慧的心愿，临死前最不甘最遗憾的事。

男子本来在家中，妻子即将临盆，却苦于没有接生婆，无奈带着妻子上街找医馆，可从街头走到结尾，每一家医馆都大门紧闭，直到怀中妻子的身体渐渐脱了力，他摊坐在地，遇上了慕清秋。

妻子死，尚未出世的孩子必死无疑。

家破，人亡，妻死子未出世，男子以为他失去了一切，却原来，妻子舍不得他痛苦独活，保佑孩子活了下来。

他感激妻子，也感激慕清秋给他机会，完成妻子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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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府。

福远将军府着火的事众人皆知，可大家都选择了沉默，好像那火灾从未发生过。

只是，大家不提，有人要提。

卡在年节之时，皇帝轩辕承天在朝堂之上将沐阳县赈灾一事大加表扬，又提起福远将军府的火灾，说福远在外替天昭赈灾安民，家中后院却不慎起火，是他这个皇帝失职啊！

此话一出，吓跪了一片。

开玩笑，皇帝是天昭之主，皇帝有错，那就是天下皆错。

谁敢不跪？一个个跪倒在地，还在反思，是他们没能替皇帝分忧，导致福远将军府后院起火。

皇帝轩辕承天嘴角一弯，对朝臣们的反应很满意。

既然知道错了，当然得出点血弥补弥补。

接下来，轩辕承天将慕云腾等人所遇困难之艰险一一道出，说来说去，最大的困难还是，差钱！

右相闻言嘴角微抽，合着他们的腰包又被惦记了？

左相闻言额头冒汗，拿银子是躲不过了，可是到底该拿多少银子出来才合适？拿多了招事，拿少了被比下去有失颜面，有点不好斟酌啊！

轩辕承天话说的并不含蓄，能在朝堂上的人都不笨。

可是没人愿意当出头鸟。

轩辕承天正觉郁闷之时，三皇子轩辕凯出列，主动奉上纹银二十万两，替他家父皇爹分忧。

三皇子都出来了，二皇子四皇子也纷纷出列，都想压过三皇子一头，所以每人出了二十五万两，接下来朝堂中各位官员，纷纷捏着汗出来掏银子，一个个掏腰包掏的肉疼。

皇帝看的心里那叫一个乐呵。

这年过的，国库又肥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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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节，天气似一夜之间回暖了一般，厚厚的白雪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虽然化雪时空气变的越发森冷，可是看着暖暖的太阳不再羞涩的躲在云层后，每个人的心都充满了希望。

一切看上去都在渐渐变好，但是慕清秋、元玄、慕云腾等却心里明白，有些事只是隐而未发罢了。

随着积雪融化，慕云腾的灾后重建工作也提上了日程。

往前朝廷但凡遇到祸事，像灾后重建之类的事，都是由朝廷直接拨款，按部就班的抚民重建。

可是去年‘善堂’‘兵容府’的落成，大部分的银子都是朝臣与民众出的，皇帝陛下瞧着事情办成，他的国库未见折减，尝到了甜头。

所以慕云腾出行时，他只给拨了区区三十万两的赈灾银子，连往年天灾款的五分之一额度都不够。

轩辕承天如此做，是想让慕云腾的小财神义女出银子。

皇帝多精明一人，善堂看着是赔本的买卖，可一年来明白善堂的运作之后，皇帝发现善堂压根不是烧钱的营生，反而赚钱的很，他赏的牌匾，赚的钱当然得孝敬点给他咯！

得知慕清秋也去了沐阳县，皇帝越发框定，此次赈灾有慕清秋那个小财神在，他的国库不会折减，不仅如此，怕还会更加充盈呢！这可真是，赈灾赈的国库充盈，太美妙了。

皇帝高兴，慕云腾头大了。

只是慕云腾压根没有经验，不知道皇帝克扣了赈灾银子。

前期用撬门开仓借物资的法子，到了沐阳县又抄了王为的家，王为攒了不少好东西，一应所需倒也不缺。可现在开始筹划灾后重建时，所有事儿都暴漏出来。

银子还是不够啊！缺的漏洞从那里补？

慕云腾有些干瞪眼，要力气他有，要银子？兵容府落成前，他的收益基本都是负的，这半年才刚刚缓过来，就是把家里所有银子拿出来，也不够百两！

轩辕宇从小吃喝不愁，要不是此次随行，都不知道人还能被冻死，被饿死。

他自然不会知道灾后重建，需要大量银子。

元玄作为右相府的寄居者，不能漏财，余下的只有慕清秋了。

128　【筹款】

慕清秋看着灾后重建规划书及庞大的资金空缺，再想想慕云腾前期手头时时高紧的状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尤其是近一次皇帝来的公文上还提到善堂，夸赞了慕云腾的义女。

慕清秋有点牙痒痒，这皇帝，真是老奸巨猾，她讨厌被人算计。

唉！事急从权，让她眼睁睁看着灾民不得安，她也过意不去，何况天都府善堂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还有雅客居、彩衣坊、（美味）糕点铺，宫里的娘娘们可都从彩衣坊定期拿货呢！

为难之时，慕清秋给距离沐阳县最近的善堂，兖州府写了信，派了几名特训兵护送苏孝文前去筹款。

原本年终各地收益都会送去古阳镇，年前慕清秋担心沐阳县遇到打手的急事，便给兖州府善堂去了信，没让送钱，现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慕清秋有点无语，怎么感觉自己上赶着给皇帝陛下收拾烂摊子？

好吧！谁让人家是皇帝呢？能抱紧皇帝陛下的大腿，这买卖还是挺值的。

这么一想，慕清秋心里稍微舒坦了点。

兖州府善堂的掌事岩峰听说慕清秋在沐阳县，亲自跟过来，一见着慕清秋激动的跪倒在地，一头磕下去，竟有些泪眼婆娑。

岩峰都五十好几了，这一跪，还是当着慕云腾、元玄、轩辕宇等人的面，闹的慕清秋很是无奈，还略有尴尬。

赶紧将人扶起来，请进屋。

岩峰激动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满脸激动未退，高兴的说：“这是八十七万两。”原本可以更多，但年前沐阳县这边受灾，好多人都跑到兖州府，兖州各处善堂一下子拥进数千人，这段时间正是入不敷出的时候，不过主子需要，就是勒紧了裤腰带，也得把银子拿出来。

慕清秋看着厚厚的一叠银票，微微皱起了眉头。

岩峰是善堂的掌事，也是整个兖州府各产业的总管事，慕清秋在兖州的产业除了善堂，还有彩衣坊、（美味）糕点铺、饭馆、田庄、鱼塘……

三年前兖州开办善堂起，随后各类产业陆续开办，到了前年年底，兖州的收益是每年八十万两，去年冬天沐阳县受灾，兖州必定受到牵连，怎么会拿出八十七万两的银子？

岩峰活了大半辈子，能得一府管事，自然有些眼力劲儿，见慕清秋神色微变，心里咯噔一下。慕清秋将产业交给他打理，他做的很努力，也希望得到慕清秋的肯定，可是此刻发现慕清秋似乎并不满意，他老巴巴的心有些失落、也有些委屈。

慕清秋拿起银子，从中抽了五十万两，余下的全部推给岩峰。

岩峰虽然低着头，却注意着慕清秋，发现慕清秋将好些银票推过来，一时有些不明白，心里漏了一拍似的，好像慕清秋推过来的是遣散费，他要被辞退。

“岩爷爷，这些银子你拿着，沐阳县受灾，兖州各处善堂产业必然受到波及，这时候咱们善堂也是正需要银子的时候，不能挖断了自家墙根。”除了连婆婆等人，慕清秋很少在谈正事儿的时候用长辈称呼，可是岩峰的样子实在让她有些心疼。

五十多岁瘦巴巴的老人家，大老远颠簸过来，就是为了给她送银子，慕清秋甚至注意到岩峰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很旧了，怕是过年连件新衣服都没给自己买。

慕清秋一向对自己产业上的人宽厚，工钱发的多，一年四季的衣裳和节礼都有。

可是岩峰，唉！想来是以前苦日子过怕了，生活要求降低，才导致给自己用银子总是畏手畏脚。

“这、这……”岩峰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岩爷爷，善堂近四个月收留了多少人？”慕清秋突然问了句。

“五千七百八十三……”岩峰下意识的报出个数字，刚说出口，就愣了。

慕清秋心惊，居然这么多。

兖州共有善堂八家，均下来每家新进七百多人，这些人的衣食住行，暂时都得靠善堂，累加下来，所需耗费会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关键是，由于灾情，慕清秋在兖州的其他产业，生意肯定大受影响。

相当于，花费较之以前翻倍增加，收入较之以前急速降低。

这种情况下，如果接了岩峰送来的全部银子，那就是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