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洌自身后跟了上来,搂着她圆润的肩头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话音刚落,励飒的肚子就应景儿似的叫了起来,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嘴上也不理人,将他晾在那里。
听到身后传来的闷笑声,励飒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肘子,示意他闭嘴。
“等着,老公这就去让他们准备吃的。”傅洌点点她的小鼻子,伸手抓过一旁的睡衣,准备起身去叫人。
待到他从外面推门进来,励飒已经坐了起来,身后垫着大背枕,闭着眼睛享受阳光,表情很是舒爽。
“喏,这是鸡汤,先喝点垫垫胃,一会儿下去吃东西。”傅洌自托盘中端出小碗,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她的嘴边。
励飒看着面前的营养汤,伸手接过汤匙,在瓷碗里搅了搅,并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皱着眉道:“怎么每天都是这个啊?我都喝腻了。”
傅洌叹气,一天内除了鸡汤,吴嫂她们还换了花样给她煲汤,可她都是闻到味道就吐,唯有鸡汤,还可以喝点下去。哪怕是最后又吐了出去,也总比什么都不吃的好。
可是还是得顺着她:“好,一会儿就跟她们说明天换花样好不好?乖,先喝点鸡汤,不然会受不住的。”
倒是很快就喝完了,可见是饿得狠了。傅洌抽了纸巾替她擦拭,随后坐在她的身边。
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反倒让她有些不解,却也知道他是有事要说,于是很有耐心的坐在那里,等待他开口。
“小乖,“他伸手替她理理头发,心里想着该如何措辞她才不会生气:“是这样,以后你出去,我还是要派人跟着你,当然是暗中,但是不会拍照,也保证不打扰你,好不好?”
她倏地甩开他的手,情绪一瞬间变换,脸上也没有了表情,淡淡的道:“不用通知我的,你不是一向都这样做?”
傅洌不理她语气中的嘲讽,握了她的手在手心,耐心的解释:“小乖,别生气,关于这个,我有必要解释一句。之前的那几次,都只是在我出差之后才会有人暗中跟着你,然后拍照。但是也只是仅限于我不在京城的时候。”
他平时没有找人跟踪她?励飒偏过头看他,眸中满是诧异之色,之前的照片,她见到的,好似的确是像他说的那般,时间都显示在他不在京城的时候。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不能派人跟踪我。”励飒坚定的道:“无论你在不在京城,我都要求有足够的隐私,你找人拍下我生活的每一刻,不觉得很变态吗?”
“究竟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傅洌揉了揉眉心,颇为烦恼:“当然是在你出门在外的时候,其余的地方,那些人想拍也拍不到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近期你都不在京城?”励飒突然想到这点,出声问他。
“没有。”他简短的答,看她的神色,知道不给她一个理由她是不会同意的,想了想,只得道:
“这不是要到年底了么,各地都乱的很,京城也不例外,不太平。你又怀孕了,出去不太安全,所以才想找人保护你。”
励飒心想,要是有人来绑架我倒好了,自己肯定是一个无比配合的人质,只要能离开京城这个鬼地方,她不惜一切代价。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她突然这样问,微偏了头看他,眸光晦暗不明。
傅洌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她怎么思路转的这样快,却也坦然的反问:“你说呢?”
他不喜欢她,不会千里迢迢费劲心思替她寻找亲人,只为圆她的一个梦;他不喜欢她,不会每日在她面前端茶倒水,只为她能理解他对她的心意;他不喜欢她,不会这样患得患失每日怕她逃跑,煞费苦心的只为她能安心陪在他的身旁……
他对她的喜欢,早已超出了喜欢的界限,而是爱,世间无与伦比的爱。
他沉沉的目光,犹如一汪最深的泓水,层层涟漪将她溺毙其中,励飒看不懂其中的深意,也许是她不愿意去看,更不愿去懂,她只想躲在自己的壳中,坚守自己的内心。
只是她不知道,她浑身上下仅有的独属于自己的心,还能坚持到几时。
“傅洌,今年我们还要回锦苑过年吗?”
她不愿再谈之前那个话题,傅洌也不逼她,笑了笑道:“随你愿意。”
“那……”她咬了咬唇,纯净的大眼看了看他:“那我们今年不回去住了好不好,我挺怕你们家那些规矩的,人又多……”
傅家是权贵人家,更是规矩繁琐,到时候肯定又是许多人过去拜年的,励飒不太喜欢那些场合,也不擅长交际,平时去倒还好,若是住在那里,少不了要随着长辈应酬的,她和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抑或是豪门贵妇都没什么共同话题,去了也是无聊。
傅洌自是知道她的担心,当下也不勉强她,对她道:“那就不去,但是我们虽然不在那儿住,拜年却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可有的跑了,你的身子吃的消吗?”
“恩恩,”励飒赶紧点头,生怕他反悔一般,“没事的,跑两趟还是可以的,我没那么弱。”
“过年那几天还好,初七那天是奶奶的寿辰,到时候我们也一定要出席。”傅洌提前跟她打招呼,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励飒去年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知道那时候是宾客大肆拜访的又一个人潮,心下也有准备,并不像第一次那般紧张。
“到时候你跟着冰儿就好了,若是不想出去就说累了,奶奶和妈妈不会怪你的。”
他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估计婆婆小姑那里也打好了招呼,让她们照应着她。只要有他在,万事她都不必担心,只要跟着他就好。
励飒看着他清俊的面容,眼中有些轻雾,变得伤感起来。若是没有子恒,若是她最先认识的是他,若是她忘记从前的一切,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
大年三十的晚上,励飒和傅洌在锦苑和傅家人用餐,都是熟识的人,励飒倒也自在了许多,并没有过多的拘束。
晚上傅洌送了她回家,看她睡着才离开。大概是今天闹得有些久,励飒累得不行,倒头就躺了下去,直接进入梦乡。
他好像还有应酬,说是要和他那些朋友聚聚,励飒当时昏昏欲睡,倒也没有细听,胡乱恩了几声表示知道了。
傅洌看她累及的模样,也不敢再扰了她。这一觉估计要睡到天明的,恰好吴嫂是要守岁的人,就嘱咐了她几句,随后就出了门。
励飒做了个梦,梦到卢子恒在监狱中鲜血淋漓的模样,和那时候在东北一样,浑身都动弹不得。
不同的是他脸上的表情,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那样狰狞的样子,像是要撕碎了她一般,狂吼着扑向她,说是她害死了他的父母,还连累了他……
一眨眼梦境又转到了他在医院的那个时候,她坐在病床前,听着那滴滴答答的声响,心下也跟着那音阶不断跳动,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就再也没有了呼吸……
头好疼,励飒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一直陷在梦境中出不来,耳边是各种声响,她大叫一声,终于惊醒。
傅洌还没有回来,励飒开了床头灯,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准备下楼喝水。
却突然听到与梦中极为相似的诡异的嘀嗒声,励飒循声望去,却在床脚厚厚的锦被中看到了一个东西。
是炸弹!
上面的红灯和绿灯在不停交替着闪烁,励飒吓的心都要停了,她打开大灯,看清了上面的时间。
最后的十秒!
吓的连尖叫都忘了,励飒怔愣的瞬间,时间已经到了三秒。
直到此时,她才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滴答声突然停止,励飒睁开眼睛,看到那时间停留在最后的一秒。
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想要下床,门外已经传来吴嫂的敲门声,焦急的询问发生了何事。
她掀开被子,正要穿鞋,铃声突然大作,她浑身一震,几乎要滑到床下。
她颤着手抓起了话机。
“傅太太,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二少提个醒,做事不要那样绝,否则,下次炸弹就不会这样‘恰到好处’的停在最后一秒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人是谁?
大家看文愉快。
、第四十六章
“你是谁?”励飒颤着声音问,一手紧揪着胸前的睡衣;眼睛四处查看;想要知道那炸弹是从何而来。
“我是谁不重要,”那头阴森的男声低沉传来;很是可怖;他低低笑了两声:“重要的是,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见到爸爸。”
“你什么意思?”励飒脑中警铃大作;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今天是除夕,哦;很特别的日子;辞旧迎新;为了表示诚意;我可是给您和傅少都备了份大礼;”那边的人慢条斯理的道,顿了顿又接着说:“只怕,明年的这一天,可就是某人的忌日了。”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只剩滴滴的挂断声在励飒耳边有节奏的想起,搅得她的心头更乱。
吴嫂还在外边大声叫人拍门,励飒却已然全然注意不到,此刻,她全部的心神都在刚才那人的话上。
他说给他俩都备了‘大礼’,还有忌日……
励飒倏地捂住了嘴,她不敢去想自己的猜测,若是真的像她想的那般,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抬起头,看向卧室一侧的落地钟,三点了,他还没有回来。以往他就算有重要的事也不会彻夜不归的,而且每次都会提前告诉她,更何况今天是除夕,他又是出去聚会,怎么也不该这样晚还没回来的。
也许是准备玩通宵?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励飒下意识的安慰自己,对!对,也许就是这样。
她急急忙忙的起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奔到卧房门口开门。
门外的吴嫂一脸焦急的神色,见她安然无恙,不禁拍着胸口呼了口气,忙扶着她道:“少夫人,你没事吧,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直在楼下守着,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尖叫,声音太过刺耳,显然是惊吓过度所致,这才赶忙叫人和自己一起上来看看,却不妨再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叫门也没人应,急的她团团转。
“吴嫂,”励飒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转过头问:“傅洌有没有打电话回来?他有没有说什么?”
“你别着急,”吴嫂看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下很是担心,“少爷没有打电话回来,倒是他的好朋友宁少爷一点多的时候打过电话,说是今晚他们要玩儿到很晚,可能不回来了,若是您问起了就转告一声。”
宁少爷?应该就是上次在饭局上遇到的宁陵润了,听说是傅洌的发小儿,和他是铁哥们儿。
“那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励飒觉得还是得打个电话问一下,要不然她怎么也不会放心。
现在的她,早已没心思去想自己的心跳这般跃动是为哪般了,更没空去理会她和傅洌之间曾经的那些深仇大恨。此时此刻,她只想确定他是否平安,其他的都再也不愿去想。
吴嫂想了想,告诉她:“没有,宁少爷是用的少爷的手机打过来的,我记得很清楚。”
一听这话,励飒四处焦急的找东西,吴嫂站在她的身旁,却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看着她的身影道:“少夫人您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励飒在找电话,自从她怀孕,手机早已被禁用,加上平时也不常和其他人联系,并不用家里的座机。眼下又是心急火燎的,居然一时没想到二楼的客厅沙发旁就是座机。
她光着脚站在那里,根本顾不上坐,手里拿着听筒,几乎听不清里面的声响,她的心从未跳的这般快过,几乎要跳出来一般,噗通噗通的,完全掩盖了电话内的声音。
她凝眉屏息,静待那边的消息。
没有人接听。
她按了挂机键,重又拨通傅冰的号码,却还是一样的结果,仍是没有人接。
再也等不及打第三个电话,励飒转身就朝楼下跑,慌得吴嫂在后面一叠声的叫,生怕她出个好歹。
总算是大门处拉住了她,吴嫂看她急着出去的样子,赶忙拿过鞋柜中的羊皮小靴替她套在脚上,
惊疑未定,拉住她:“我的小祖宗哎,哪能这样往外跑,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外边那可是零下的天气,身上只穿着……”
她拿过一旁挂着的裘皮大衣替她陇上,一边问:“您可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励飒却已经顾不得她,跑到了大门外。
暗处的便衣本就时刻注意着这公寓附近的动静,看到有人闯出来立刻围了上来,待看清来人,都是一惊。
“嫂子,这么晚了,您……”
“傅洌在哪儿?”励飒顾不上许多,劈头盖脸的问。他们这些人有的是常跟着他的,也许知道他的行踪也说不定。
“二少?”面前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个看似是头领的人站出来回:“嫂子,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
看来从他们这是问不出什么了,励飒朝一旁的车库走,准备出门。
身后几人赶忙跟上来,跟上前阻住她的脚步:“嫂子,这么晚了,您要是想要出去还是等到明天……”
励飒不理,她也没空理,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走:“傅洌有危险,你们谁有能立刻联系上他的办法,最好立刻赶过去,晚了也许就来不及了。”
她语速极快,步伐匆匆,神色更是一派清肃,那几人倒也不敢真的拦住她的去路,只是手臂在身前虚挡着不住被逼的后退,听到这话倒也不敢再拦,替她打开了其中一辆奔驰车的车门。
大概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为首的那个人跟其他几人吩咐几句,又在耳麦中对暗处隐藏的其余的数人交代了一番,就和另一个人一起上了车子。
因为是夜晚,他们丝毫不敢大意,前后共出动了三辆车,剩余的数人仍是守在公寓附近,随时等候消息。
“给郭永祥打电话。”励飒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道,心下一阵发紧。
那人依言联系,待到挂断了告诉她:“嫂子,祥哥正在打听,说是一会儿给您回复。”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赫舍,励飒知道,那几人有时会在这里聚会,不仅因为这里的酒店,还有一个原因是在赫舍和锦华酒店旁,还有一个顶级娱乐会所,隶属于赫舍,酒吧赌场包间一应俱全,是许多公子哥儿的消遣地。
有人下去问话,不一会儿传来消息:不在。
励飒心慌的不行,指尖攥的泛白,她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白雪茫茫,不知该去哪里找人。
“嫂子,有消息了,祥哥说二少在盛元。”之前的那人转头道,同时吩咐司机开车。
总算是有了信儿,若是再没有一丝消息,励飒下一步就打算通知傅家人了。可是今天又是大日子,若是那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