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是杜明的孙子吗?”
白药点头“是的!您知道吗?”
“抱歉”女人簇着柳眉回忆“我只记得他孙子高中的时候他们在这儿住过,后来似乎是移民了?”
“这样……”
突然,手机传来短信消息。白药拿出一看,是杜康发来的,上面是他家的地址。
“……”白药无语。
“呃,我朋友刚给我发了地址,您知道怎么走吗?”白药把手机拿给女人看。
周彤也凑过来抱着女人的胳膊一起看“5排……姐姐家是一排,你等下出门右拐,一直往前走,最后一排就是了。”
“谢谢!”白药道了谢,欲起身告辞。
“如果方便的话,再坐会吧?很久不见面应该有很多话要可以聊聊?”女人道。
周彤也赞成“不是急事聊会再走吧,我和姐姐两人刚刚正大眼对小眼打发时间呢!”
白药不知怎么拒绝对方的热情,想着照片的事情应该不急,便又坐了下来。
周彤似乎很怀念高中那段时光,拉着白药回忆那时候的趣事,白药听着昔日同学回想当年往事,不禁也觉得感慨,渐渐加入了对话。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周彤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彤接起来讲了几句。
“姐,阿庄来接我了,已经到了。”
周彤抱歉地对白药说“不好意思啊……有点急事,我得走了。你再坐会把,回儿见!”说完,拿了提包匆匆跑了出去。
周彤走后,两人短时间沉默了一下。白药刚打算出口告辞,女人先开了口“白先生,有女朋友了吗?”
白药不知这是哪一出,心想反正对方也不知道,便答“有爱人了。”
“那就好。”
女人又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白药你,在彤彤房间里。”
“……”这是什么情况?
“高中的时候你和彤彤是同班吧?那时彤彤就喜欢你,可你很刻苦,她一直不敢告诉你。后来她还偷偷去办公室看了你的大学意向书,想和你考一个学校。”女人喝了口茶“很意外吧?不过她成绩不好,没考上你的学校,在你们隔壁学校读了传媒。”
“我……我……”白药开了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后来你交了女朋友,她伤心了大半年。”女人回忆着“那段时间她一直很憔悴,也瘦了很多……”
白药震惊“我一点都不知道……”
女人为白药添了些水“她一直都只是暗恋,我有和彤彤谈过,她觉得她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
“感情有什么配不上配得上呢,其实我不该和你讲这些。”女人叹气“只是我想着,我家彤彤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六年了,若是对方连知都不知道,多可笑。哎,我总觉得可惜,为什么对所爱之人不能勇敢一些呢,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更有勇气吗?”
“那,那周彤现在?”白药突然想起借记卡上那些小小含羞的爱心,也许就是出自当年周彤之手吧?可是他喜欢的是别人啊……
女人笑道“她已经找到良人了,幸好你也有了爱人。不然我也不敢告诉你这些,这些少年往事,你也当笑谈听过就算了吧。”
“那当然,我也很爱我呃,爱人。”白药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看……”
挥手告别了女人,白药晕乎乎地往杜康家走去,没想到走错路还能让他找出些当年的旧时。
“若是那时候能勇敢一些……哎”白药自嘲地笑着。周彤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尚且六年都不敢向自己开口表白,自己是个男的,当年的风气更不开放,自己若是说了,大概连兄弟间的情谊都没了吧。
不过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子会暗恋自己呢?白药思索着,为了避嫌,自己是不可能去问的,估计这会成为自己这辈子的难解之谜吧……
白药就这样子混乱地找到了杜康家,按了门铃。
这次出来的是个四十多岁整洁的妇女,白药呼了口气,这次应该没找错。
“请问是杜康家吗?”
“您是?”妇女没给他开门,隔着铁门问。
“我是白药,这是杜康要我交给你的。”白药把装着照片的信封给了妇女。
“是您啊!抱歉抱歉!”女人赶忙开门。
白药却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他想再去趟图书馆,确实下记号是不是周彤画得,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慧。
有人分享自己的心事其实是件让人觉得轻松地事情,尤其是那人和自己的交集并不太多的时候,反而更容易说些真心话。
告别保姆,白药继续想图书馆进发。
白药踏着下午三点明朗的太阳,却有些沉重地向前迈着步。
作者有话要说:
☆、五
“这么说……已经确定那个人了?”周慧一边整理着书架上的书一问。
“恩,她姐姐是这么告诉我的,想来想去只有她有理由做这种事情了。”白药靠着书架坐在地方,漫不经心地翻着《山海经》。
周慧整理完书,也席地坐在了白药身旁“哎,觉得挺可惜……如果当初那个人勇敢一点就好了,说不定现在你们已经领证了。”本来让觉得非常浪漫的一件事,没想到确实这样令人唏嘘的结局,这让小姑娘情绪有点低落。
“那到不可能,就算她告白了我也不会答应她的。”白药把头枕在曲起的膝盖上“哎,怎么说呢……感情这件事不是坚持啊勇敢啊这样就能成功的。”
“恩?”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考虑家人的看法,别人的眼光,恩还有家境啊后代啊很多很多的因素,并不是只要互相喜欢就好了。何况只是单相思呢。”
“谁说的,我就是主动追的我男朋友,追了一个多学期,最后还是成功了啊!”小姑娘不爽的皱起了眉头“你们大人事情就是多,喜欢一个人还思前想后的,怪不得现在还单身着呢!”
白药忍不住笑了“谁说我单身的,我屋子里可是有二房的!”
“谁信啊!哎……不对!学长你怎么对感情这么悲观,你有什么悲伤的往事吗,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原因!”
“……”混蛋分析原因你一脸‘好开心求八卦’是想干嘛!
“没有,老子无数美女倒追看都看不过来呢!”白药转了个头,愤愤道。
之后周慧被楼下老师大着嗓门给喊了下去。白药便一个人留在二楼,漫无目的地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趴在桌子上提不起劲来。
四点多的太阳不似中午那么明亮了,从窗口看去,绿茵茵的操场边几棵年代久远的树在和风里微微抖动,微黄的阳光在树冠上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大片碎金。楼下似乎是体育课刚解散,一群男生抱着篮球从操场跑过,女生们则手牵手三三两两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白药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体育课了,当时生活并不宽裕,为了生计还找了份兼职,再加他读书刻苦,一直睡眠不足。而体育课每次都是集合五六分钟就解散,之后的时间可以用来补眠。天气好的话,白药就会去操场边的合欢树下睡一会。也不用担心睡过头,等快下课了,杜康就会过来还篮球,顺便把自己捎回去。
有一回体育课上忽然下了大雨,学生都躲回了教室,唯独没有白药。杜康怕白药还在睡觉,借了雨伞就跑过来找。结果白药因为坐在树下,到没怎么淋湿,来不及撑伞就跑过来的杜康却全身湿透了。
那天倾盆大雨,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两人撑着伞并肩站在树下等雨小些,也不谈天,一人一只耳机听着杜康MP3里的钢琴曲。
白药到现在还记得那天那把画着彩虹的女式伞和杜康湿漉漉的T恤的颜色。
那年的白药还倔强的像颗仙人球,他固执的守着自己的秘密,觉得自己对杜康的无法说出口的感情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
却没想到那场年少的大雨一直下到了今天还是停不下来。
“白……白药?”
白药抬起头来,来人居然是自己高二的班主任,绰号“老头”当年教他们的时候已经快五十了,估计做完今年也快退休了。
“张老师,好久不见啊!”
老头笑眯眯地摆摆手“不是上个礼拜刚见过吗,不过你是在这里借书吗?”
“是啊,这边的环境我很喜欢,感觉很有当年读书的感觉。”
“哎,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我的学生都开始回忆往事了。”老头话锋一转“对了,我正好在寄点东西给你们那一届的学生,你要不要跟我去教室拿,正好省了我一张邮票!”
白药自然不会拒绝,便起身跟张老头去了。
张老头今年教的还是高二,教室也和当年一样,高二一班。
白药进去的时候已经放学了,教室里还有四五个女生聚在一起,看到张老头来了,都笑着问好。
张老头把白药引到几个女生那边,从桌上拿了个信封递给白药“喏,这个你还记得吗?”
白药接过看了,上面是当年班上一个女生的地址:“这是……成绩单?”
“年纪轻轻记性怎么这么差!”张老头白了白药一眼“还记得那时候你们刚升高二的时候我让你们写的梦想吗?”
白药失笑:“抱歉老师,我还真没想起来。”记忆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但是时隔太久,白药完全忘记了当年写了什么了。
“亏我个老人家还给你们记着,今天差不多就是十年了,寄还给你们看看,当年的梦想,实现了没有。”
“……”张老头你要不要这样浪漫啊喂!
不过白药确实被勾起了好奇心,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想象当年那个刺猬一样的少年会写下什么样的愿望。
不得不说时间是把钝刀,它缓慢又偷摸着切掉你的记忆,总是要等到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才让人觉得疼。
“你自己找找你的吧,没寄出的都在桌上了。”张老头在旁边坐了下来,喝着茶慢悠悠地说。
白药也在她们身边坐下,帮着女同学们一起往信封上贴邮票。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一边动手一边叽叽喳喳地谈笑着,让人觉得就像树梢明黄色的小鸟,声音再大也不觉得烦人。
“听说你现在在XX大学教书?”张老头看着白药贴了会邮票,突然问道。
“是啊,那时候去抱着侥幸去应聘,没想到还真进了。”
张老头满足的喝了一大口茶“好啊,真是后浪推前浪,我们做老师的,最愿意听到这样的消息了!”
白药见他茶杯快见底了,起身拿了茶杯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替他接水“怎么说呢,其实大学老师不怎么和学生亲近,我读大学那会也是。这么多年了,最挂念的还是高中老师。”
“听你这么说我就满足了,教完这个班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享福了,哎,岁月不饶人啊!”
白药将被子双手递给张老头“老师辛苦了那么多年了,也该享享福了,倒是养两只鸟,种些花,或者和师母去旅游也好啊!”
“哎,教书这么多年,还是你们那一级最贴心。杜康,你,还有张未也就你们年年过年记得发条短信给我。”
白药挺到杜康的名字心里一动,后又听张老头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张老头大半被子奉献给了学生,到头来连条过年短信竟也难得求到,确实令人心寒。
“老师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也会给您发的!”旁边做事的女学生们偷听了好一会了,这时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就是就是!”
“老师放心啦!”
张老头慢悠悠喝了口茶,笑。
“那个……学长,能帮我们贴下奖状吗?”白药和张老头正聊着,旁边一女生说道:“太高了我够不到。”
教室还沿袭着当年的习惯,奖状都是且在黑板上面的白墙那里的,对女生来说确实够呛。白药便接过了那张‘优秀班级’奖状,笑道:“没问题。”
“谢谢!我帮你看着位置!”
“好。”
白药踩上凳子,看着黑板上面贴得满满当当的奖状,低头问张老头“把之前的撕掉可以吗?”
张老头摆摆手道“你看着办,不是这个班的都撕了吧。”
白药便照做了,他把之前的奖状都撕了下来,递给下面的女学生,“中间几张是上个学期的奖状不撕了,贴旁边可以吗?”
“可以!”
白药依言去做,正要贴上去时,却看到了墙壁上刻着几个小字,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字刻得很深,即使时间已经过得很久了,它还是清晰地留在墙上。
‘白药’两字写得很工整,后面跟着的那颗小小的爱心却有些微的模糊了。
白药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抚摸。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了,加油加油加油!!
☆、六
“学长?……学长!”
白药猛地回过神来,忙举起了奖状虚虚压在那几个字上面,问那女生:“这样正吗?”
“恩,可以的。”
在完全贴上去之前,白药再一次看了那行字。
白药有些疑惑,周彤高二的时候不是和自己一个班的,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表白?或者说……并不是周彤偷偷跟着自己?
也是,若是周彤这样级别的美女,即使白药再无心,也肯定会发现她的存在的。然而搜索记忆,除了和她同班过之外,自己和周彤根本没什么交集……
会是谁呢?
白药贴完了奖状,妹子们正好找出了属于白药的信封。
白药接过,拆开看了,上面写着短短一行字。
“愿:衣食无忧,心中有爱。”
“实现了吗?”张老头看着白药。
“是的。”白药微微笑起来,“我实现了呢。”
白药莫名的有些害羞,他把信纸仔细地叠了起来放进信封,又将它们小心地放到了自己包得夹层里。
临出门之前,白药握住了张老头的手“老师,真的很谢谢你,我很开心。”
老头并未说话,只紧紧握了白药的手。
白药离开的时候路过隔壁教室,里面几个孩子正站成一排在排练节目,唱的是一首他并不熟悉的歌。
“……我们即将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