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小侯爷和易剑都是……认识爹爹的人?”怎么可能,我左臂的伤就是易剑将她抛去替美人太子挡剑所致的,他这么对我,肯定是良心未泯而已;至于流星雨……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凝视这张吃惊不已的小黑脸,道:“我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但如此举动除了用他们和义父或你有某些关联来解释外,我暂时想不到其他理由。我们在浅醉楼演的这一场戏后,太子应当对你没有顾虑了。任何人提及此事你记得都说是我砸伤你的,否则必会再次引来居心叵测之人的试探。”这傻丫头什么都不晓得啊。
忧心忡忡地牵起她的手:“小宝儿,虽然义父和巫行云会护着你,但百密总有一疏,真担心你再出什么意外,可我不得不暂时离开夯都,所以玉指环你一定要留着,那银链上的吊坠是我本家的信物,在东夏和西契境内标有和这吊坠上的战鹰一模一样的地方你都可以使用它调动人手,这些人虽不比巫行云或寒星的武功,但应付突变事件还是足够的。收下来好吗?我希望这两件东西能保你平安。”说最后的一句他眼内流泻的是拨动她心弦的绝对情真意切。
这厮不像是在说笑,也不像是逗弄她,把这么具有权力的东西交给她只为保她平安啊。他当她是心中很重要的人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还要骗大家说你伤了我呢?这会让爹爹越来越误会你的。”鼻子有点儿发酸,阿越怔怔看着他认真地将链子挂入她的脖子,拉开她的衣领放入衣衫内,只是目光触到里面的淡青色内衣时,剑眉轻轻一皱。
“良心发现啊,毕竟你额头的伤我也有责任。”他恢复懒洋洋的调笑:“义父误会我还少吗?多一两件又何妨?”
“你这人说话一时真一时假,教我怎么相信?”她轻叹一声,伸手要取出链子还给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妖孽:“而且你不说清楚要去的地方是不是有危险,这东西我收下了也不安心。”
“小傻瓜,天底下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你来到夯都的种种经历还不够证明这一点吗?以前我说话你可以不信,现在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东西你若不需要便扔下海底深谷,否则旁人捡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若你留着,尽量不要给第三者知晓。”按着她的手,幽幽道:“让我可以安心离开夯都,留着,好吗?”
“我……好吧,当暂且替你保管着,你记得一定要平安回来取走,否则……否则保管费会很贵的。”天啊,这厮魅惑人的时候还可以抵挡一时,可他这般真诚恳切怎么更令她无从招架?
他凝望着她,勾唇浅笑,凤目眼波迷离,片刻后低缓无奈地笑道:“小宝儿,我真的栽在你这个傻里傻气的家伙手里了。”
这话和他的眼神都太突然,阿越心如鹿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和着不愿面对真相的心虚回避,她喃喃道:“你……你的软筋散还没解吗?我是男的啊。”
这丫头当真迷糊,两人数次贴身接触,还真以为他看不出她的性别吗?
“你是男的,那我就断袖吧。”他似笑非笑看着她手足无措,扬眉道:“许你断袖就不许我断袖吗?”
这人一定是受了某种刺激,不会是因为他们船舱夹层的经历而扭转性取向吧?想想中秋围着他的那些凶悍女人,阿越连打了几个寒噤:她可不要死在他那些倾慕者的手里。
“不,你千万不要受我的影响,想想有那么多美貌佳人等着你青睐,你怎么忍心去搞断袖?柳风轻……”
“喜欢你叫我小轻轻!!”断然插嘴纠正。
“我错了,我再也不调戏你啦,你不要断袖好不好?”她低声下气苦苦哀求。
“如果你是女孩子我自然就不断袖了。”这人真的是花岗岩,难道他说得还不够清楚明白吗?除了巫行云,她的眼中能不能看看其他人?
“你……你……又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我的是不是?”
她这样的慌乱不安,还是不要逼得太紧,否则这傻丫头冲动倔强起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她心里只有巫行云就只有巫行云吧,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唉,猪小弟现在怎么开不得半句玩笑了呢?”
“……”他脸上又出现这种满不在乎的坏笑,这大奸商可恶之时实在是可恶之极:“喂,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哪天我的心脏无端停摆一命呜呼必是拜你惊吓所赐。”
她气呼呼的瞪眼嘟嘴如此生动可爱,柳风轻再也忍不住出手捏着她的脸颊:“你生起气来还真有趣。”可一看到她恼怒色变地要扯断银链,忙抓住她的手腕:“好吧,我道歉,别把链子摘下来好吗?”
“哼,让我捏回你的脸!!”反正她根本没力甩开他的手,不如先做些力所能及的现场报复。
“……好……下手轻点!”只要她肯息怒就好,或许以后再难与这傻丫头这么心无芥蒂的相处了。
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某人无奈主动献脸的机会,阿越本想肆意蹂躏这张完美无缺的俊颜,可触到他盛满溺爱留恋的目光,怎么也无法狠心去拧他的脸,视线被他如海深邃、动人心魄的凤目牢牢纠缠住,抬起的右手失神地停留在他的左颊上,待得樱唇被他缓缓靠近,她立时反应过来,慌忙一面后仰一面推开他欲要跟上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急急说。
“是因为巫行云……”他有点受伤地摸着那条金风玉露手链,哑声问“还是送这条链子给你的人?”
“……你知道我是喜欢巫大哥的。”爹爹说过为了偶像的安全暂且不公开他们两情相悦的消息,虽然这妖孽现在的神色很让人不忍,可她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这链子是我出钱买回来的。”这是实话,钱虽然忘记还给老爸,但名义上还是她买的。
“这种手链明明是双双对对出售的,既是你买回,那另外一条在哪里?”他伸手讨要:“如果你没有给别人,那么你手上这条便给我,回去再带上另一条。”
“不行,另一条在夫子那儿。”如果这条被他拿走,杜奇峰老爸会用怒火活活烤熟她啊。
“夫子?你家姓杜的先生?”眼前浮现印象不太明显的气质沉静文雅的中年儒士,虑及百思不得其解‘徐少爷与教书先生同室而居’的问题和她堕湖昏迷念念叨叨的名字‘翰墨’,他敛眉狐疑地问:“这杜夫子难道就是你嘴里唤着的翰墨吗?”
这什么跟什么嘛,可也不能透露老爸和她的关系……唉,老实说,听了杜夫子那句话后,她也不敢肯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看着她迟迟疑疑的不作表态,柳风轻更是肯定自己的推断。他尊重这傻丫头现在的选择,由巫行云照顾她,他可以选择退出;可这个什么杜夫子翰墨在她心中处于什么地位?在巫行云之下,但居于他之上吗?……
直到送她回到莲香楼,柳风轻犹豫再三,为了不使她徒增烦恼,还是没有当面证实这个排名问题。临别前深深回看房内俏立目送、头缠纱布、臂悬胸前的小伤兵,愈觉忧心忡忡、牵肠挂肚。
这种在任何女子身上从未有过的感受令他更清晰的明白自己确确实实栽在这个丫头手里了,还是一个心有所属、迷糊傻气、不知何年何月才领悟他心意的小丫头,这或许是上天对他随意游戏花丛、枉顾众多女子痴情的惩罚。
第三十一章
柳风轻走后,徐少爷见寒星对她欲言又止,便非要守在她房间的如影和寒星换岗位,之前莫名被叫出少爷卧室的如影还没弄清楚干站足足一刻钟、一言不发的寒星到底要和她说什么事,自己便已经被少爷安排守在楼外,不过她见识寒星之能,他和少爷又是总角之交,她便不好再做抗议。
房内只余徐少爷和寒星二人时,他单刀直入质问:“小三,方才在房顶我看到你二人举止亲密,是因为柳风轻才不肯娶芊芊吗?你果真是嗜好断袖?”
闻言愕然,哭笑不得、却又不能明说身份的阿越只好绞尽脑汁解释,结果连篇大论过后,寒星得出的结论是:“你喜欢他,所以才断袖的。”
面对判断以印象先入为主的寒星,她决定放弃争辩,但听得寒星说:“我看得出柳风轻也很喜欢你,不惜强压身上未清的掌毒连夜来看望,只是这么一来他势必受损,功力在三个月内只余七成。”
是的,就是寒星的这句话,阿越当场便坐不住,忖度着妖孽即将离开夯都去做扑火的飞蛾,身上只有七成功力人身安全岂不更没保障?再细问他推断这些掌毒应该是两日前所中,且十有八九是出自远靖侯刘喻天下闻名的‘绛宵掌’,中掌者三日内服用解药便可恢复时,她立刻拿定了主意。
敌不过阿越软磨硬蹭的寒星见徐正未回,便同意带她立刻前往侯府讨药。偏偏那侯府的门卫将形象堪比上门寻仇的瘦小伤兵和散发寒意煞气的冰唇战神上下左右打量一遍后拒绝通报,心急如焚的徐少爷一不做二不休让寒星带着她绕门越墙而入,再明目张胆地施一招引蛇出洞,大张旗鼓地自报家门喧哗吵闹,直至惊动小侯爷出现为止。
远靖侯府的后院,刘心愉身上仅披中衣,脚蹬轻底薄靴,显是接到消息顾不得穿戴整齐便急急赶来:“大家不准动手,不可伤了徐公子!!”
不请自到、甫一现身便被团团围住的徐少爷笑嘻嘻对全身处于一级战斗戒备状态的冰唇战神寒星说道:“寒星哥哥,我还估计你将这儿的三十二人打倒后小侯爷才会出现,想不到根本不用这么折腾。”
寒星脸上抽动了一下,没有吱声。
几乎八、九年没有见面,小三还是那么冲动性急、胆大妄为;说话还是那么嬉皮笑脸、没有正形。他有点后悔自己告诉她柳风轻身中毒掌、余毒未清,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被逼夜闯侯府陪着她胡作非为,义父明日必定要狠狠责罚了。
侯府侍卫散去,小侯爷笑望着恭敬行礼、诚恳致歉后提出索要绛宵掌解药的不速之客:“据我所知,你堕湖那天和在浅醉楼,这柳风轻共伤了徐公子两次,你为何要来求解药给他?”
“小侯爷有所不知,他并没有伤我,只是作为兄长教训小民不懂事而已。他曾多次相救小民,小民理应报答。”
“他有什么资格作为你的兄长教训你。”刘心愉目光炯炯,像是大为不满:“他救了你多次?”
“他也曾是家父的义子,自然也算是小民的兄长;他确实多次为小民解困渡厄。”近日三番四次的意外,堕湖、中毒、被试探都是这妖孽相救,这次他更因为维护她而无辜中掌毒,细数思量下试问教她如何不感动?
唉呀,天明之后就是妖孽中掌的第三天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夯都,这病猫流星雨再啰里啰嗦的,我便让寒星哥哥出手制服他强抢算了。阿越不住颦眉,双目投向小侯爷已经带着老大的不耐烦。
刘心愉笑吟吟看着徐家少爷焦急的神情:“要是我偏偏不给解药呢?”
“喂,他身上的掌毒可是拜你所赐,别以为你是小侯爷就可以随意伤人,京城之地就没有王法了吗?”心急如焚的阿越再也不想虚言以对,恼怒之下自己慎行谨言的警告也抛诸脑后,跳到小侯爷面前叱道。
他不动声色地凝视眼前的少年,视线触到她额上的纱布和胸前的左臂,目光渐渐柔和:“告诉我,你这么紧张担心他的掌伤,是因为喜欢他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误解?她只是想到妖孽因她受伤,帮他取得解药以减轻她心中的内疚啊。她这叫义薄云天,不是什么喜欢在乎;想当初曾劫持她的空空六盗被爹爹擒住,她不是一样想方设法相救吗?
“小侯爷说是就是吧。”懒得解释了,反正人人都知道通州徐若宝嗜好男色、觊觎柳少东家已久,不过这和解药有什么关系?她烦躁道:“那么你究竟给不给解药?”
“这姓柳的胆敢伤了你两次,我便是再打他两掌也不为过。”见徐少爷脸一沉,目中火花簇闪,似要撕破脸皮了,刘心愉忍住笑意,拍拍她的肩:“别着急,记得初次见面我在马车上提过对你一见如故,这样吧,解药可以给,可是有两个条件,一是解药由我与你一起送去,二是你需随叫随到教我牌技。”
菠萝麻子啊,这病猫不会也喜欢我吧?别的穿越女猪脚遇到为之倾倒的美男叫桃花运,但以我现在的处境,那全部都叫桃花劫啊!!不管了,解药要紧,届时见一步行一步吧。
“小侯爷,再有几天我便要应试了,而且家父现在身边督促管教甚严,我们便是要打牌,也需等到应试结束后;你先交解药,应试结束我便遵从吩咐,你看这样可好?”
“好!!”刘心愉答得干脆利落,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三人一同乘坐侯府马车前往柳风轻的落脚处,一路上小侯爷不住瞅着徐家少爷,嘴角眉梢的笑意越扩越大,倒令徐家少爷心里直发毛,浑身不自在起来,但想到柳风轻的掌毒拖延不得,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挨着寒星,哪料他竟拿了链刀隔在两人中间,她顿悟必是避忌自己断袖之好了。对面的刘心愉皱眉看着两人别扭的举止,示意徐少爷坐在他身边,只吓得阿越立刻危襟正坐、目不斜视。
柳家在京城的别院颇具规模,三人半夜前来,若不是刘心愉出示远靖侯府的腰牌,那守门的还不肯通报。但进入会客厅两三刻钟过去竟不见柳风轻出现,寒星不住暗示阿越该回去了,可她又担心自己一旦离开流星雨不一定将解药交给妖孽,于是把心一横,重复在侯府引蛇出洞的招数,奔出会客厅高声呼叫柳风轻的名字。
这招果然有效,在她叫第六声时一身白衣的柳风轻带着喜出望外、笑若春风般站在她身后:“小宝儿找我吗?”
“你有没有再过份一点?知不知道我还要赶回去的?”这厮怎么发丝湿漉,脸色疲惫发白,是毒发了吗?
“我以为是小侯爷带人前来寻晦气……”见她目光望着他身后一呆,脸色倏地转为惊愕,跟着浮现的不屑迅速掩去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恍然。
两名香汗淋漓的艳丽少女一左一右快步上前俏立在他身边,着急道:“主人,您这么一离开,我们又需重头再来了。”
他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听她笑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柳少东家的好事。两位姐姐不必着急,他很快就可以和你们再继续了。”
“小宝儿……”
只说到这儿,便听见有人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