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明天也好,日后也好,小民的嘴巴紧得很,今日劳烦您送小民回家,虽然一路上您对小民不屑一顾、也不发一言,但小民还是倍感荣幸。”
菠萝麻子的,这番话够明白了吧?本少爷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什么也不说,你只是翻翻眼皮算是领悟了吗?亏我还以为你不同一般的官宦子弟,原来也是装模作样的家伙。
徐少爷行礼半天不见回应,原先心里对流星雨的一丝半点好感也消失了,暗暗腹诽了一轮,终于见到他抬抬手,赶紧一句“再见。”立刻和两名保镖跳下马车,连目送这一基本礼仪都不顾,飞快入了自家的小楼。
车内的远靖小侯爷将车前帘用指尖微揭开一道缝,带着一丝旁人难于发现的欣喜,静静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如逃窜般消失在视线里。
“少爷,小侯爷的马车已经在神武大街了。”一进到莲香楼便被宝少爷下令侦察刘心愉行踪的桑隐雪跃下楼顶,向翘首等待的少爷汇报。
“少爷,小楼周围暂不见可疑人员。”如影第三次从街外回来:“不过我认为我们并没有和那些刺客有所勾结,不怕他们明察暗访的。”
“那是当然,可是那什么疑心病重的太子如果被真正的凶手糊弄糊弄,说不定我们就成了别有用心的同伙了。”电视剧、小说中经常有栽赃行为发生,不可不防啊。
“太子遇刺应该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但自当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京城内有任何搜查捕凶的紧张行为,我认为这是太子刻意不惊动官府,难道太子已经知晓凶手了?”如影对自家少爷的想象力表示怀疑。
“嗯,应该就像流星雨所讲的了。唉,我们连蓟州假如影都没查出是谁,现在又无端端卷入这种是非。”杜夫子说让冰雪大哥修书将蓟州的事告知了徐正爹爹,可还没得到明确的答复。
“少爷,我们一大早便去了玲珑苑才回,杜先生必定挂心,不如现在去他那儿吧?”隐雪提醒今早见色忘义,将师尊抛到脑后的少年。
“嗯,这齐古月太子貌美心眼多,如果真象流星雨所讲,要去玲珑苑陪他那儿打牌,得好好向夫子请教请教,看看怎样才能既不得罪他人又可以应付试探。”杜奇峰不是久居京城吗,应该略知朝廷的知名人物吧,例如太子、小侯爷、吏部易侍郎之类。
于是,不到两刻钟时间,阿越在青龙白虎两名保镖的贴身保护下,坐在和杜奇峰简陋的书房内,一五一十地将昨日易剑到访、今日慕良登门相邀、玲珑苑内遇见的太子等人和事以及刘心愉在回途中的说话都细细叙述了一遍。
杜奇峰坐在藤椅内,眼睛一如往昔地半垂着,沉稳从容的脸庞微侧细心聆听弟子急促的叙说,有时会打断她询问着某些在叙述中较为简略的细节,如各人的外貌、玲珑苑的水榭雅居的具体位置。
“先生,我这次真的惹麻烦了。”她出门的日子必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几次离开徐府外出十有八九是倒霉的,第一次去通州几乎被卖;第一次路过蓟州险些中道;第一次在夯都光明正大上酒楼却遇上刺客行刺变成挡箭牌伤了手臂;这次以为是美男报恩的邀请,原来竟是疑心病的太子设下鸿门宴,导致本来就被徐正毒药惊吓而对所谓的秘密视之如蛇蝎避之千里外、无欲无求无心仕途的她现在后患无穷,真是一言难尽,此恨绵绵……
“若宝,为师明白你的困惑。”他对着隐雪道“隐雪、如影,你二人是如何看法?”
桑隐雪恭恭敬敬应了一声,道:“杜先生,在下认为太子今日邀请少爷赴宴的目的与刘小侯爷所说是一致的,而且,太子遇刺竟没有在京城引起任何骚乱,所知的人也极少,这似乎说明太子似乎顾忌着什么。在客盈门当天,那些刺客刺伤少爷后,因我和如影、还有太子的三名侍卫拼死相护,伤了他们两人,刺客这才逃走。之后太子以感谢为名非让侍卫跟随我们回家。现在回想起,其实就是太子信我们不过,借机查探我们的底细。”
“正是,在去玲珑苑的途中,太子的手下慕良还不断哄着少爷说话,少爷没有提防便不知不觉说了不少事情。”少爷那时说的不亦乐乎,根本不理会他和隐雪的提醒啊。如影点头附和道。
“我……我当时有说了什么话令别人误会的吗?”香蕉西瓜的,为什么不小心的总是我?
“太子不是说少爷为人磊落吗?何况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并非杜撰,而且我们本来就是清白的,自然不怕他们深究到底。”隐雪忍不住冷言反诘那个经常犯糊涂的少爷。
杜奇峰拍拍为自己轻信于人而懊恼不已的弟子:“按你们所分析的,其实太子在玲珑苑出现前就已经得到来自至少是侍卫、易剑、慕良等人关于若宝情况的汇报,那么他故意当着若宝的面与自己的叔叔撕下面皮的责难,我却认为除了刘心愉所述的原因和隐雪方才所讲的外,应该另有目的在内。”
“另有目的?”徐家主仆三人均是一呆。
“隐雪、如影,前天你们在客盈门除了太子、他的侍卫和几名刺客,还见到其他人和太子一起吗?”
“好像没有。”如影回想片刻,摇头道。
“……走出客盈门时,我回头似乎看到有个白衣人急匆匆奔上二楼,不知是不是去见太子的。”隐雪迟疑道。
“还记得白衣人的衣着和相貌吗?”杜奇峰问。
“我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容我回想,白衣人应该是名女子,她虽作男装打扮,但那么焦急地往上跑脚步却迈得细碎轻盈,透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当时酒楼里的客人都往外走,只有她急着往上跑,十有八九是担心认识的人出事。”
“哦。”杜奇峰点点头:“我猜太子的目的有可能是在保护若宝。”
“保护我?”杜夫子的分析比我的胡说八道更使人惊吓,莫非我作为本次穿越的女猪脚,逃不出被美男一见钟情的俗套?不过,也看不出太子有什么明显的表示啊,难道太子是闷骚?
“你不要想歪了。”知徒莫若师,杜奇峰一看弟子的神色便知这个见色神飞的家伙在胡思乱想。“太子之所以不声张遇刺一事,说明他心中对刺客的主使人已经有了嫌疑对象,但还未能证实,因此以你的出现试探闵王和刘心愉,其实既是旁敲侧击也是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阿越瞪大眼望向隐雪和如影,那二人只是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
“这次行刺事件纵然与闵王和小侯爷都无关联,但此二人一直和太子不和,太子此次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是警告二人切勿轻举妄动,否则他便有可能将行刺的主谋顺水推舟、嫁祸于人,作为现场目击者,若宝和隐雪、如影当然是人证的关键重要,所以,太子让你每日到玲珑苑便是变相的监控和保护。”
“……很菠萝麻子的。”那个什么美人太子看上去应该还没到二十岁吧?怎么如此工于心计?“先生,太子为何不干脆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我算了?”
“二十四小时保护?”这是什么形容词?
“哦,就是贴身保护,寸步不离的意思。”忘了古人每天是按十二时辰计算的。
“你以为现在没有人暗中监视吗?”杜奇峰微微一笑:“所以今日后,隐雪和如影都可以偷偷懒了。”
“……不好吧?”哪能将本少爷的安危交给太子的保护证人组,说不定哪天他翻脸不认人来个杀人灭口怎么办?
“隐雪、如影,你们到房外候着,有人靠近便出声提示吧。”杜奇峰笑对徐家两名保镖挥挥手。
“……”现在才叫人在房外守着,杜夫子你的反应也太迟了吧?阿越目送二人离房,在腹诽心谤着自己的师尊。
第九章
待二名保镖步出书房关上房门,杜奇峰带着戏谑笑道:“这样若宝可放下心来?”
一直正经严肃的师尊难得会表露出这般幽默的一面,导致他的弟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老半天才“嗯”的应了一声。
原来夫子并非一味古板。
“若宝,为师觉得你这次遇到太子并非什么惹麻烦,反而是一个机遇。”
“机遇?”无端卷入太子遇刺案,是畸遇才对!!
“徐老爷千金礼聘我到府上,为的就是你能应试高中挤身仕途、荣及家族,这一年来你虽有长足进步,却还没达到出类拔萃、才艺非凡,正式的参加考试,能上榜的把握并没有十足十……”
“慢着,先生是让我投靠太子,走后门?”亏杜夫子你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现在居然怂恿弟子投机取巧、违反公平原则?
对上弟子质疑的目光,杜奇峰一时语塞,道:“……也不是……东夏国有一项举荐良才的律法。”
人家好不容易伤了手臂,一时半会儿痊愈不了,正想借此为由逃避仕途,夫子怎能趁机让我连考试都不用就进入朝廷?她立刻以践踏公平、无视教育这样的悲愤提出抗议:“先生不必说,若宝虽然平时不好学,有愧您的教导,但是却懂得公平二字。”
顽劣的弟子突然大义凛然起来,弄得杜奇峰心中暗暗惭愧:“罢了,就当为师唐突了。今日太子在知道你是今年应试考生的前提下还对你说起你现在的臂伤会影响这次赴考,我琢磨着他是否会因此而有意提携呢?”他停顿片刻,继续道:“不过你既无意,就不要理会他的暗示了。明日你便要与太子相处,为师需告诉你齐古月不是他的本名,古月二字是拆分了他亲生母亲胡姬的姓氏,他真名为启沣。”
“奇峰?和先生的名字……”
“是启发的启,三点水丰收的沣。”杜夫子正色道:“本朝皇子的名字皆以启字为引,大皇子启湉、二皇子启涵、三皇子启泽、四皇子启浩、五皇子启沣……”
“启浩?”这名字很耳熟,曾在哪里听过?
“怎么,你认识四皇子?”杜奇峰居然没有责怪弟子再次插嘴,反问道。
“觉得启浩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想不起。”阿越抓抓头,懊恼道。
“哦……”或许徐正曾和她提起过。
“咦,东夏国立太子不按照长子嫡孙吗?”好像以前学过的中国古代历史多数是这样。
“近几年好几位皇子死于非命,只余下有异族血统的五皇子启沣,而且他这太子之位也是今年初才正式册立的。”
“皇帝这么倒霉,死剩一个儿子,那就只好传位给他了,有异族血统又不是齐公子的错,咦,齐公子的娘亲是异族?”清朝还发生过九王夺位,可见帝王家的子嗣单薄是注定的。
嗯,夫子说到异族两字,一脸的悲愤,当真是书生意气,自以为心系家国维护社稷,迂腐!!迂腐!!!
“若宝!”夫子一声怒吼,那没有种族歧视的弟子吓得收起满不在乎,马上肃然起敬。
杜奇峰好一会才平息心中的怒火:“你从未出过徐府,年纪也小,为师可以暂时原谅你的无知。当今天下两分,东夏、西契数百年来的君主均想吞并对方统一霸业。五皇子的母亲胡姬是皇上西征时带回的西契人,当时已经引来非议,现在几位皇子的死亡关系东夏国之根本,举国上下议论纷纷,矛头指向现存唯一的五皇子及其母亲胡姬,所以刘心愉说他疑心较重也是正常的。前天为师的朋友前来叙旧时提过胡姬极力反对五皇子娶吏部侍郎易断雨的侄女易凝霜为太子妃,还在本月十八日聚集五品以上官员府上的适龄未婚千金参选太子妃,此母子二人现在正在僵持。我猜测如果那天隐雪看见的白衣女子其实就是易凝霜,五皇子不公开遇刺一事,有可能是因为他怀疑刺客针对的是易凝霜,那么胡姬便也成了他的嫌疑对象,所以你去玲珑苑期间,为师的建议是尽量少话,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开口,太子若故意在你面前透露什么朝廷大事,你便见机行事吧。再有便是你今日来这儿,五皇子的人会如实上报,很快便会彻查我的情况,现在你我需按照……如此这般说法,既可将为师的来历告诉他,也可掩饰你突然拘谨少话的缘由。”
这段长话杜夫子说的语重心长,阿越收起逆反心理,认认真真倾听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在脑里反复记忆两遍,确认自己所记无误,这才恭恭敬敬向师尊一揖到底表示致谢。
只是正经事情一完结,她那爱想象的脑里却浮现着夯都八月十八选太子妃、八月二十五恩科开试,正宗的才子佳人云集,东夏版超女快男现场直播的热闹场面来。
杜奇峰觉察到弟子的神情从专注、思虑、受教、感激忽然转到若有所思、窃笑隐隐,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弟子的所思所想常常出人意表、天马行空,现在这副神情估计是想到其他什么古灵精怪的方面去了。
“若宝,你可知胡姬为何反对五皇子和易凝霜的婚事?”赶紧提出另一个话题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为什么?”应该和狗血的豪门恩怨肥皂剧的情节差不多吧。
“作为未来的皇后人选,历朝都是以其背景家世为主,易断雨十九岁高中状元后,一来为人谨慎、二来没有显著的政绩,三来在朝中并没有较大权势的靠山,仕途比较平淡,是以七八年后才升至掌宗庙礼仪的太常寺卿一职,大约终于认定五皇子为太子并将登上皇位的事实,听闻今年三月他借赏桃花之机让其兄之女凝霜与五皇子相遇,结果五皇子一见倾心、难分难舍,易断雨也在不久前被五皇子一力推举为吏部侍郎,级别从正四品直上四级位居正二品官列,在东夏国也算是首开先例了。但是胡姬怎会同意家势微小的易氏入主东宫?有消息传易凝霜多次被人下毒未遂,且易断雨也被胡姬无端训斥多次,若不是五皇子对易凝霜细心照看,想来佳人早已落得和远靖侯府的刘小姐一般境地了。”
哇,这样的未来婆婆好恐怖,为了儿子的远大前途,不惜屡屡毒害自认为是绊脚石的儿子心上人,难怪太子会怀疑母亲也是嫌疑犯之一。
“那易凝霜是不是很美?”能让已经风华绝代的五皇子一见倾心,该是怎样的天人之姿才入得他的法眼啊。
“听说胡姬与此女相比,一个艳冠牡丹,一个清如百合,各有风姿,不分上下。”
俊男美人,仙颜玉容,天般地设,养眼啊养眼啊。阿越yy不已。
杜奇峰轻咳两声,提醒弟子切勿神游其他。
“先生,你还说到远靖侯府的刘小姐,她是刘心愉的妹妹吗?也是一代佳人?远靖侯不是很有权势吗?她落了怎样的境地?”估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