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鸟多栖息于灌木丛或松桦树混交林中,春夏时雌雄成双成对,形影不离,有“林中鸳鸯”的美称。冬季则结成小群,钻入雪下过夜。
这种鸟头小,颈骨长而弯曲,犹如龙骨;爪细长,分五趾,爪面有鳞,就象龙爪一般,故取名“飞龙鸟”。
但在鄂伦春人的传说中,飞龙鸟原来叫满盖鸟,是一种庞然大物,体大如牛,嘴里发出“突噜噜”的响声,有着锋利的巨爪和闪着绿光的大眼。它的翅膀像船帆,飞起时遮天蔽日,狂风乱舞,沙石飞扬,山削树倒,河流干涸,鸟兽绝迹。
鄂伦春人派出十名最出色的弓箭手去征服魔鸟,但十人有去无回。长老对大家说,只有祈祷山神了。
山神为之感到震惊,就施展法术,缚住了满盖鸟,把它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分赐给其它动物当食物。
从此,满盖鸟变得很小,威风不再,每天在森林中做深呼吸,身上的肉也变得格外清香鲜美,用以做汤无须调料,成了向朝廷进贡的贡品。
在东北民间,自古就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说法。所谓龙肉,就是指飞龙鸟的肉,是著名菜肴,被誉为八珍之一。
我们会像鄂伦春人传说中的满盖鸟那样,经过上山下乡“一片红”的法术之后,从庞然魔鸟变成玲珑鲜美的贡品吗?
86、拿定主意 '本章字数:142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18 13:36:31。0'
东北的夜晚应该是十分凉快的,可是今天大家却忙得满脸流汗。
在公社的大礼堂,我们知青点演出了小话剧《松岭朝霞》。
我扮演其中的主角――程刚。
程刚是知青,放弃上大学,留在农村。
演这个主角,我心里很别扭。因为我要去上黑河师范与程刚放弃上大学,岂不矛盾?
但知青宣传队的队长仲志红非要我演他。
排练时,仲志红有一次不顾发热头晕,帮我纠正动作。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要领会这当中的意思,才能演好。”
我最后安慰自己:上师范中专,只是为学点知识,我的理想并不是在黑河这个地方谋个安生的职业。
演出时,公社礼堂挤满了各大队来的老乡,里面热得要命。
结束时,台下掌声一片,毕竟知青自己演自己的节目,老乡觉得看了亲切。
黑河师范一而再,再而三地延迟开学时间,看来,我在生产队还要呆很长一段时间。
这样也不错,我作为生产队一个已经要走但还没走的人,显得比较超脱,讲话反而好使了。
插队干部老邵向我提了两个尖锐的问题:
“这次知青班子要开展整风,你有什么想法?是想解决你与邵子昂遗留在这儿的矛盾呢?还是要解决今后留在生产队的知青班子之间的矛盾?”
我说:“当然是要解决后者,邵子昂与我遗留在这儿的矛盾已经成为过去。”
他又问:“为什么你不敢碰前途理想的问题?”
我说:“我还没想好。”
傍晚,在江边洗衣,水清得像上海的自来水一样,恨不得一下子扎进去!
天空中的云朵被西落的太阳燃烧得红彤彤的,已经不是云了,而是一团团火,慢慢地向东蔓延。
父母又来了第二封信,信中是这么说的:
关于今后的事,现不必去多考虑。既然已经被录取了,不论中专、师范或是其它什么学校,都应该积极去报到,好好读书,绝不能辜负老乡和当地干部对你的希望。
如果没有录取的话,也得安下心来,认真搞好生产,继续努力自学。
左思右想,我基本上定了:中专也去读。
我很清楚,作出这个选择,从此也就放弃了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但如果作出相反的选择,我也不可能再获得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
无奈之中,既然左右都不能完成大学学业,那只有作好在毕业后重新回农村的打算。
虽然经历过家庭被冲击的坎坷,但我的骨子里依然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毛病,根本没把读中专取得干部身份作为自己的追求目标,我还是回到了插队前就已经确定的最低目标:做一个农民作家。
我下乡的两年中已经这么做了:我在日记中积累了许多传说故事、人物事件、四季景色,甚至描写了当地的鸟鱼虫草。我猜测大概很少有人会像我这样去记这些东西。
晚上开会,王队长说了这样一件事:
“公社里有一个知青在被批准上黑河师范读书后,他自己又提出不去了,让给了别人。”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问王队长:“让出来很好么?”
只要他说“好”,我就会说“我也让出来”。
王队长警惕地瞥了我一眼,想了想说:“如果以后有大学名额他也放弃,就是好;如果他不放弃,就是坏。”
果然,天下人不都是傻瓜。
我必须向他说出自己的打算,以免日后让人感觉突然:“说心里话,黑河师范是个中专,不是我理想中的学校。但我没办法像他那样挑来拣去,也不会瞎编个不去的理由。读就读吧,读后再回生产队,就当是一次文化培训。”
王队长听了直摇头:“再回生产队?这不可能的。”
我说:“有什么不可能?从上海都到这儿来了,从黑河回生产队也没什么。”
小兴安岭没有陡崖悬壁,陡崖悬壁很危险、很雄壮、很奇异,此山到彼山暗伏了许多捷径。
小兴安岭都是平坦漫坡,平坦漫坡很安静、很宽广、很平凡,两座山坡之间只能一步步走。
下乡两年后,我已经没有了冒险、雄心和惊奇的心境,在不同的山坡之间,我只想安静、坦然、平凡地自顾自向前走。
87、雨后彩虹 '本章字数:134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19 07:37:12。0'
自从去不去读中专的主意拿定后,人倒也潇洒了起来。
今天,带工去打马草。
一场大雨,把那片荒草甸子都变成了河,我们就在这齐大腿的水流中打草、捆个子。
可是蚊子并没有被水冲去,而是和水一样越来越多,追着我们不放。
活儿很难干。有时一脚踩进苔头中无底的深洞,有时又被水中高出的“暗礁”一下绊倒,一个个的草捆从水里捞起,份外沉重。还要翻一下个子,弄得全身湿透,草腥味布满全身,那土包上的蚁穴被惊动后,四处乱爬,手上早被刺草划出了道道血口,在水里一泡,如同刀割。
当太阳偶然从积云中露出脑袋时,我发觉它已经当头高照。
我们是早晨太阳还在被窝里睡大觉时就起身的,早饭都没吃。劳动的艰辛,让我们把肚子饿这个平素的大事忘到一边去了。
直到装好了车,把车赶到大道上时,才觉得肚子饿得难受。
车往回去,老天还是一阵暴雨一阵晴的,我们在马车上浑身湿透。
公路上一辆吉普车停在我们马车面前,下来两个解放军。
其中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向我们打招呼:“今年小麦怎么样?”
我说:“春旱秋涝的,不太好。”
他问:“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说是上海人,他又进一步打听我在上海时住在什么路上?
我很奇怪,他对上海的每一个区,每一条路都那么熟悉。
我问:“你大概也是上海人吧?”
旁边那个年轻的军人说:“他就住在上海。”
“大肚子”和我们聊得更多了,什么零食吃不吃呀,安不安心呀,有没有回家去过呀……
最后,我问他:“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很远很远。”
我不好再问下去了,于是和他告别。
那时,来爱辉的人很多,光是跟我们生产队知青接触过的,就有中央媒体的记者、解放军报的记者,上海著名话剧演员、还有什么杂志社的、大学的、电影摄制的……都带着不同的任务。至于部队来的人,我们就不好多问了。
赶着马车继续往回走。
蔡景行对我说,邵子昂走时,大家写过一首诗,现在你要走了,也留下一首吧。
我想起那首“漫绘远景笑田头”来,被认定为小资产阶级情调;我想起那首“愿与青松共成材”来,栽下的松苗被羊啃了个精光,成了羊屎。
我们既不是诗人也不是伟人,走就走了罢,有什么好写的?
我找了一个推托的理由,说:“这样吧,如果暴雨之后有彩虹,三天之后我就写一首。”
话音刚落,暴雨滚滚而去,阳光洒满人间,黑龙江中跃起一轮彩虹,横跨两岸。
我无法描绘它的色彩,只见江边沙滩一片柔黄,江心流淌一川深碧,七彩的虹被瓦蓝的天衬托,颜色分外娇媚。
这不就是童话中的仙境吗?我和几个知青看呆了。
谁知道会有这么巧呢?现在老天成了证人。没办法,哪怕是戏言我也得兑现。
三天里,我绞尽脑汁构思,平平仄仄,寻找押韵,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填了这样一首词:
《瑷珲江虹·水调歌头》
龙首破云腾, (北树林为龙头,处爱辉古城北面高岗之地。)
凤尾浣涧垂。 (南树林为凤尾,在爱辉古城南面的二道泉边上。)
十里江激沙岸, (十里长江,是当地对黑龙江在爱辉一段最宽最直的称谓。)
惟有残墙摧。 (北大营,是清朝留下的兵营土墙。)
苍松百年挂耻碑,(中俄签订《瑷珲条约》第二天后种下的树。)
将军九坟噪鸦鹊,(清朝时,爱辉出现过朝庭任命的九个将军。)
断楼碎石堆。 (魁星阁,1945年苏联红军出兵东北时,被炮火洞穿。)
挥臂指古城,
笑问何年归?
学闯道,
继先烈,
驱惊雷。
雨后化为虹,
七彩满江霏。
四季赛春暖人间,
永世无终伴天飞。
兴谈理想醉,
看漫漫前程,
誓滴血成辉。
88、追降落伞 '本章字数:126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20 09:00:38。0'
下午,正地里干活,一阵凉风吹来,沁人心肺,不觉抬头喘口气。
这一抬头,只见层层白云中间,有一只降落伞,正慢慢悠悠地往下落呢!
黑龙江边上,经常能看到苏方从水中漂来的东西。
夏天在江边铲地,中午休息时,我们经常会游到与江岸分离的江岔小岛上去躺一会儿。
在那个小岛上,有时会捡到苏联的铝制水壶、写着俄文的画册碎片……这些从江面上飘过边境的异国物品,常常给年轻的我们带来很多新奇。
但苏方从空中飘来的东西却不多,这让大家吃了一惊。
有人大叫:“会不会是苏联派遣特务呢?”
杜义田对我说:“走!去看看!”
这时,降落伞已掉在半空中,马上就要落地了。
我们奔跑过去,许多人也一起跑起来,甚至有人把马也骑来了。
小时候练长跑的基础,帮了我的大忙,我一直跑在前面。大概跑了有三里地,上前一看,是个方盒子,外面缚着个仪器。那降落伞也不是布的,而是橡皮的,薄极了,听说里面装了氢气。
这是一个测量天气的玩意,外表上没有任何字,是苏联的东西,顺着东风飘到中国这儿来了。
大家虚惊一场。
但边境上有很多事却不是虚惊。
我亲眼看见过老毛子在中国安装的电话窃听器。
那是在北树林,细心的放牛人看见树林中的电话杆上,有一很细小的缝,缝里嵌了根铜丝,一头挂在了杆头上的电话线上,于是报告了武装民兵和边防站。
我们到那里,顺着铜丝,在土里查到了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盒子。小盒子里,是个像线圈样的东西。
边防军说,这就是电话窃听器。
那么安放的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从苏联越境到中国来的?
这都成了悬案。
除了苏联越境到中国来的特务外,在下乡的后来几年,我们还听到过一些从中国越境到苏联的故事:
富拉尔基农垦兵团有个上海知青,冬天溜到黑龙江边境线上,扔了一张纸条,被边防军抓了回来。纸条大意是想到苏联去,希望约个时间。这个知青被押到各个大队批斗,也被押到过我们的大队。
瑷珲县北面有个生产队的某上海知青出身不好,他原以为“重在表现”,只要自己努力就行。没想到几年过去,表现得再好也入不了团,于是他失踪了。人们在他的箱子中发现上面摆着拾来元钱,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哪位好心的同学能将我的东西和仅剩的这点钱邮到上海我父亲那儿,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估计他是去了苏联。
逊克县有一个来自关内的年轻人,表现不错,已经当上了武装民兵排长。但有一天他留下一张纸条:黑暗时离去,光明时再见。从此人就失踪了,肯定是跑去了苏联。
在北安到西岗子的客车上,曾逮捕了一名女特务。后来说边防军的人说,她原是在呼玛插队的上海知青,偷渡出境后被苏联当局送到一训练基地,半年后即派往我国刺探情报。她潜回的前一天,身着苏联军服,戴上假鼻子,用望远镜查看熟悉我方地形,渡江的地方正是我所在的瑷珲大队头道沟。
我们知青点的凤凰阿哥(知青点中最年长的,我们把他比喻成当年抽的最好的凤凰烟)也抓住过一个越境者。
那是黑龙江冰封的季节,凤凰阿哥在江边干活,看见一个人影向江面上走去,于是大叫:“回来!”
见那人不听,凤凰阿哥就踩着冰雪追了上去,在那人到达主航道(边境线)之前,将他逮住。
后来发觉越境者是邻村的一个精神病人。
尽管如此,公社武装部还是给凤凰阿哥发了一张奖状。
89、蝈蝈笼儿 '本章字数:133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21 13:10:56。0'
麦收即将开始,队里组织了芟刀队。
知青中选了我。
记得去年我们开始学习打芟刀,只是打点青谷子、青黑豆,都是喂马的。今年,可以打小麦了,心中有几分得意。
可打小麦那天,我举着芟刀走到地头,心中不由一凉:别的芟刀手身后都站着捆个子的人,而我的身后空无一人。
毕竟我是新刀手,谁都知道,跟在新手后面捆个子是很吃力的。
我不管,只顾自己打起来,心想,反正队长会安排人来捆个子的。
我那刀打起来还蛮带劲的,心中正高兴呢,冷不丁一刀扎进泥里,把土块打得老远。我连忙把刀从泥里拔出来,刀尖上晃着块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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