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攀附正德之外,这次还是谢宏第一次利用穿越者先知先觉的优势,针对的就是张太后。正如朝臣们所说的,张太后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又深明大义,不但从不参与朝政,而且还压制自己的弟弟,不让他们仗势胡为。
可以谢宏的观点看来,与其说张太后是因为性格恬淡,或者明白道理,这才不参与朝政,还不如说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过野心。
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记载很少,谢宏知道的更少,但是谢宏知道,但凡她有半点野心,正德死后,嘉靖就不会那么容易上位。
嘉靖登基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在这个时代,完全就可以看做是成人了,事实也是如此,嘉靖一开始就是亲政的。如果张太后是个有野心的,肯定会更乐于找个年纪小不能亲政的,襁褓之中的婴儿才是最佳选择。
至于人选问题,宗室那么多,总是能找得到的,断然不会任杨廷和等朝臣摆布,让兴献一脉即位。就算没有野心,可只要有点政治素养,为自己的日后考虑,张太后也应该寻觅年纪更小的人选,而不是嘉靖这样的成年人,前者至少能培养点感情出来呢。
可历史上张太后却是完全认同了外朝的意见,最终也是被刻薄寡恩的嘉靖虐待而死。所以,谢宏认为她要么是被儒家的妇德洗了脑,要么就是本身对政治没有兴趣,她不干涉朝政的行为不是有选择的,而是压根就没那个打算。
朝臣们以为张太后不干涉他们是因为明白大义,因此想挑动这么个女人跟正德相斗,其实是很好笑的,可以算得上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此外,谢宏也专门给正德准备了说辞,让他去安抚自己的娘,洁身自好什么的虽然有些夸大,但大体上没什么出入。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正德虽然不太靠谱,可跟自己娘却不曾生分了,何况还有永福在呢,小公主跟杨叛儿相处的很不错,想问点关于亲娘的事儿又有何难?
于是,在慈宁宫,提起寿宁侯正德就说喝花酒;提起谢宏就说孝顺专情,不大获成功才怪呢。跟曾鉴却是没法说那么透彻,谢宏也只是拣紧要的说明,可饶是这样,曾鉴也大为惊叹了。
“谋定后动,贤侄思虑竟然如此周全,休说老夫揣测不到,就算是阁臣们此时只怕也是满腹疑惑吧。贤侄小小年纪,却有一双洞彻世事的眼睛,实在难得,实在难得啊”
“伯父谬赞了,小侄是不敢当。”谢宏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他有多厉害,只是多了后世的见识而已。此外,他与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们不同,对女性的尊重让他更能体会太后的心思,因此定下的策略也更有效。
“可是,户部那边……不要紧吗?只是为了些银钱,就冒这样的风险……”想起谢宏的另一桩举动,饶是对谢宏有着很强的信心,曾鉴还是皱起了眉头。
“既然有人不知死活的惹上来,就要狠狠的给他个教训,让他记一辈子才好。”谢宏恶狠狠的说道。实力不够要隐忍,可那是在大事上面的,跟韩文的纠纷属于私人恩怨,不会造成严重后果的。
“蒋松那边只是先锋,小侄还有其他安排,今天,定要让韩文在自己的衙门口栽个大跟头,哼,分进合击,爆了他的菊花。”
曾鉴愕然,老人不知道爆菊花是个什么典故,不过看了谢宏的架势,他心里很清楚,谢宏的疯劲又上来了。
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在短短一瞬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从一个筹谋深远的智者变成了一个愣头青。不过,曾鉴也不打算劝阻谢宏,反正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乱来的,效果却比自己谨慎的作法强了很多,那就随他去吧。
……
户部衙门前。
作为曾经的南镇抚司一把手,千户蒋松这段日子里的心情一直很复杂。
当日谢宏初至南镇抚司,蒋松打的是两面都不得罪的主意,可全没想到,只是回去给谢宏报了个信,就因为突然爆发的大冲突,结果被站队了。
事后,虽然谢宏赢了,可他还是很懊悔,就算谢宏得了圣眷,毕竟北镇抚司才是外朝承认的锦衣卫正统,可世上却没有后悔药买,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倒霉了。
不过,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他的心境随之改变,南镇抚司突然得了朝廷的认可,而且威名远播,在京城中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衙门。而且谢宏的名声更是了得,在京畿范围内,瘟神的名号已经可以止住小儿夜啼了
前所未有的圣眷,和神鬼莫测的手段,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不死,那就是前程远大啊于是,蒋千户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因为他当初的投靠行为看起来很有魄力,所以谢宏倒是接纳了他。可除了看风色,而且看的还不怎么准,蒋松还真就没有其他本事了,何况,谢宏也不会轻信一个刚投靠的人,结果他只能在南镇抚司当个闲人了。
也只能闲着了,南镇抚司可不是寻常地方,想看门都有对武力值的要求;端茶送水也需要忠诚度;想出个外勤,更是需要飞檐走壁的技能和眼观六路的天赋。这些,蒋松都没有,所以,军器司飞速发展的这两月,对他来说很难熬。
正因为这样,当谢宏问他要不要为皇上出力的时候,蒋松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假思索的就承担了下来,尽管这项任务看起来风险有点大。当然了,户部衙门就在端门之外,六部衙门都在这里,在这里闹事风险能不大么?
要知道,除了一个南镇抚司的名头,蒋千户可是什么都没有。身后那群是以前跟着他混的市井无赖,除了嗓门大,其他功能近乎于无,别说兵马司的军兵了,只要顺天府来几个衙役,这帮人都只有挨揍的份儿,带着这样的队伍,他能不心惊胆颤么?
好在南镇抚司的名头足够威风,只是亮出了身份就足够威震宵小了,不然蒋松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富贵险中求,经过了刚刚的一幕,蒋松的心也彻底安定了,决心好好完成自己在新南镇抚司的第一个任务,争取得到谢大人的信重,然后彻底融入到团队之中。
“弟兄们,喊起来大点声,再大点声”蒋松挥舞着双臂,高声招呼着自己的手下们。谢大人说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打人咱是没能力了,那么,就让骂声响彻京城吧。
那些市井无赖本是不敢来的,可蒋松许下了重酬,他们实在是舍不得。开始的时候,这些人都很忐忑,也只是畏畏缩缩的跟在蒋松身后罢了,那个时候的噪音主要来自于蒋松一个人。
等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到了之后,这些人一个个的更是怕的厉害,若不是被包围了,只怕早就作鸟兽散了。可没想到,蒋松只是亮了一下腰牌,威风凛凛的巡城军兵,威武不凡衙役却反而作鸟兽散了,这帮无赖看得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光听传闻是没用的,只有亲眼见了才真实,所以,无赖们终于意识到了,南镇抚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难怪蒋大哥敢来这里闹事呢,原来是有这样的底气啊无赖们的气势上来了……
“贪鄙无耻谁第一,户部尚书韩贯道。
民脂民膏满肚肠,化作广厦千万间。
娇妻如雨妾如云,老韩尤唱菊花花。
恶贯满盈还不算,欠债不还大棒槌。
……”
唱完了顺口溜,随着蒋松的指挥,众无赖又是齐声呐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户部尚书人品低劣,为官不仁,还欠钱不还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啊”
这帮人嗓门本来就大,再加上士气受到鼓舞,更是超常发挥,别说周围的衙门了,就算是紫禁城内都隐隐听到了骂声,何况是户部衙门里面的人?
韩文此时面色铁青,他总算是体会到当日刘大夏的心情了,也不知道谢宏哪里找来的这帮祸害,实在太可气了。
“去,再去几个人给那几个衙门传讯,告诉他们,要是再不管,本部堂豁出去乌纱不要,他们也别想指望这几年的俸银了”见了韩文气急败坏的样子,户部官员自是不敢耽搁,急忙去了。
韩文的威胁很有效,没多长时间,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就到了,颜府尹和赵指挥使都是刚上任不久,原本也是不想惹南镇抚司这个刺猬的,不过,韩尚书动了真怒,也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只好硬着头皮派了人来。
正文第248章正德报仇记
第248章正德报仇记
“蒋千户,你们也吵了好半天了,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就别让兄弟们为难了吧?”
原来的指挥使张彪勇在宣武街一役中伤得太重,已经回老家休养去了,有了前车之鉴,现在的赵指挥使更加谨慎了,虽然碍于户部和兵部两边的压力不得不来,可是说话却是极为客气,又是暗示,又是恳求,就差没跪下来求情了。
“赵提督,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只不过咱们此番来要债,也是奉命行事啊这可是皇命”蒋松往北面拱拱手,“你也知道,珍宝斋是皇庄,欠了珍宝斋的钱就是欠了皇上的钱……这样好了,兄弟给你个面子,赵提督,你给韩大人带个话,让他早早把银子还来,咱们立刻收队,如何?”
蒋松说的客气,更重要的是他背后有人,所以,赵指挥使虽然知道不妥,还是派人送了信进去。动手收拾蒋松这帮人容易,善后可不容易,谁知道瘟神会不会直接打上门去?赵大人刚坐上这个位置不久,还想着大展宏图呢,不想那么快就因伤隐退。
“说什么混账话本部堂会欠那群无赖的银子?”韩文得讯自然大怒,这份愤怒自然也传递到了赵指挥使身上,谁让他是传话的呢?
“……韩尚书是这样说的。”赵大人肚子里也是大骂,老子惹谁了,偏偏的夹在中间受气。
“我家大人可是有证据的,寿宁侯亲笔写的借据和指证,给你开开眼好了……所以……”蒋松也是扬着下巴,把对面的赵大人当成了韩文。谢大人可是叮嘱了,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三十万两银子请韩大人速速还来,若是拖到明天,就要往上加利息了”
“呸一群无耻的东西。”韩文双眼赤红,破口大骂,只是谁也不知道他骂的对象是谁。
知道计划破产之后,韩文就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对寿宁侯有可能服软,甚至把自己供出去,他也是有预估的,只不过没想到谢宏会使出来这么恶心人的招数罢了。
韩文虽是也知道刘大夏的事儿,可他却万万想不到谢宏会派人到衙门口来骂街,这可是大明朝廷的中枢何况,跟珍宝斋签订契约的是寿宁侯,又不是他韩文,这账怎么可能算在他身上呢?根本就没这个道理啊
“派人去告知兵部,让他们敦促兵马司,这里可是大明中枢,任人胡闹算怎么一回事?朝廷的体面都不要了吗?”韩文当然不会就范,对谢宏方面提出来的不合理要求,他用强硬态度给予了回应。
往常几个衙门也经常会打罗圈官司,不过,像今天效率这么高的,却是一次都没有了。户部到兵部,兵部到兵马司,只是一炷香的工夫,赵指挥的中间人身份就被取消了,在兵部来的一个主事痛斥声中,他再一次光荣的担任了炮灰的角色。
“……事关朝廷的体面,蒋千户,你若是再不退走,那上命难违,兄弟我可就要得罪了。”
“哼不是本官瞧不起你,赵指挥,谢大人可是有言在先,兄弟身上要是少了一根毫毛,谁动的,那就要谁一只手你动我一下试试?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只有六次机会。”一直默念着谢宏的交代,蒋松开始进入状态了,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嚣张。
六次机会?赵指挥反应算快了,可这六次机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想了半响,想明白后,身上也是直冒冷汗,瘟神的威胁啊,不怕才怪呢。
“大人,您看……”他转头去看兵部那个主事。
那主事也不傻,孙松出事后,他也去探望过,那凄惨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哪敢胡乱出头?他也不看蒋松,只是厉声训斥赵指挥:“赵指挥使,你可是朝廷命官,有维护京城治安之责,这里是朝廷重地,正是你的职责所在,你看本官做什么?”
他想得通透,反正他只是催促兵马司解决问题,到底怎么解决他没说,不论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南镇抚司又是多不讲理,这责任也不能算到他的身上。
赵指挥两面坐蜡,这叫一个郁闷,心说早知道就不来当这个指挥使了,好好的在京营里面厮混多好?不过,他好歹是行伍出身的,被两边一逼,结果血性被逼出来了,他突然抬起头,大喝道:“兄弟们,动手,把这些人给我统统拿下。”
他这一声喊,不但把蒋松吓到了,连兵部那个主事都是刮目相看,心道:没看出来,这个丘八还是很有血性的,好,很好,只要你这次不死,日后本官一定保举你。
不但如此,兵马司的军兵也被吓到了,今天来的多数都是没去过宣武大街的,可没挨过打,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疼,一群人都是狐疑的看着自家大人,心说指挥大人不会是被逼疯了吧?
那姓蒋的可是有话在先,咱们人虽多,可架不住他身上寒毛更多啊一个人只有六次机会,咱们这点人似乎不大够用呢……
“你们这帮白痴,谁让你们抓蒋松了,抓他身后那帮混蛋,给老子上”
一看手下的眼神,赵指挥就知道他们想什么了,于是把自己的计划做了个详细说明。蒋松是番子不能动,可他身后那些明显没有编制啊,为啥不能动?没了这帮喽啰,蒋松一个人嗓门再大也没用不是。
“大人英明”一众军兵都是恍然,齐声赞叹,然后往蒋松身后逼了上去。
“大哥,怎么办?”蒋松的小弟们自己也很没底,没有编制果然是不行,没有福利不说,连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不就是骂了个尚书么,咋就区别对待呢?
“别慌,谢大人早就安排好了,咱们会有援军,都挺住,不要弱了气势。”蒋松嘟嘟囔囔的说着。
谢宏倒是随口提了一句,让他保持气势,危急时刻会有援军赶来。不过具体的情况却是没交代,而且也不像戏文里那样有个锦囊啥的,让他心里也有点发虚。
“蒋千户,你还是放弃吧,你们要是自己离开,本官保证不予为难。”赵指挥见策略有效,也是信心暴涨,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先行劝降,试图让蒋松自己放弃。南镇抚司一直很霸道,谁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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