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在挑拣着什么。
皆空见状,身子不可抑制地一阵狂颤,他自然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他见过很多次,每一次的血腥甚至都还牢牢地刻在脑海中,每一次尝试过里面东西的人,都恨不得自己未曾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皆空吃力地撑起身子,他缓慢地倒退着,似乎想要离开这让他窒息的房间。
子桑函珞从柜子里翻出几根极细的银针拿在手里把玩,刻意放缓语调说道:“哎呀!暗十似乎又给本小姐带来了不少好东西,皆空啊,不如,尝尝?”
“子桑施主!何必折磨小僧?”皆空摇着头,脸色惨白却还强制保持着镇定:“你若当真心中有怨,不知直接杀了小僧!”
“嗯?本小姐方才说的话,你是未曾听进耳中吧?”子桑函珞拿着银针一步步逼近皆空:“啧啧,莫非,是舍不得本小姐,知道本小姐一生杀孽过重,入不得那西方极乐,你这和尚便也觉得放弃向佛祖恕罪,早些死了今后去陪本小姐进那无边地狱?”
银针缓慢地在皆空眼前划过,仿佛随时都会刺破他的眼球。随即,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传来细小的疼痛,那抵在喉间的银针缓慢逼近,似乎下一刻就会穿喉而过。
“唉,瞧你怕得!”子桑函珞将银针抛在地上,伸手拍了拍皆空惨白的脸:“胆子这么小!还敢擅自放出南宫萧诺?!皆空啊皆空,你拍十安逸得太久了,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吧?说好听了是门客,说明白了不过是我子桑世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话落,子桑函珞一路踹开挡在身前的皆空,朝着房门走去,拉开了房门的房间,倏然回首:“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反省反省吧!”
眼睁睁地瞧着方才还染着嗜血、残忍笑意的子桑函珞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房间,皆空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心凉。
就好像有人硬生生破开了他的胸膛,疼痛得令人窒息,却丝毫不给他缓和的时间,又挖出了他的心,塞进了一块极寒的冰,冷得刺骨。
“一条狗?”他茫然地低喃着,忽而看了看自己的手。
头痛欲裂,却比不上突如其来的心痛。
原来,他对于她而言,只是一条狗……?
她就如此糟蹋他的心吗?他迟迟不归风谷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那该死的,连自己都开始觉得不知所谓的缘?
“哈哈……哈哈!”皆空突然抱着头,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暗夜中越显悲哀……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他喘息着,一手紧紧捏住自己的咽喉,瞪大了空洞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子桑函珞离去的方向。
他不怨她给自己“毒荆”,更不怨她拿出这满地的银针只为了看他的狼狈,他却不能不怨她……方才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侮辱言语!
忽而,他抱住头,不时的发出困兽般的嘶鸣,他缓慢地挪腾着自己的身体,或滚、或爬,一步步挨近了子桑函珞常趟的那张软榻。
他倒在软榻前,吃力地将手探向软榻下方,片刻,终于勾出了一个锦囊,颤抖着解开上面极其复杂的结,取出里面的东西。
在看清手里那略有些发黄的叶片上随手书写的字时,终无声的笑了……
笑得悲哀,笑得凄楚……
第89章 来的不是时候
“唔……”梨木雕花大床上传出一声声压抑的呻吟,忽而一双手从帘内探了出来,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萧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摸索着抓住了床柱,想要坐起来。背上的那道鞭伤已经不怎么痛了,可还是腹痛得厉害,如果继续这样呆下去,萧诺觉得自己一定撑不到子桑函煜回来。
费力地撑起身子,萧诺急喘了两下,深吸口气缓过了些力气,一手捂着肚子,一边扶着边上的矮柜慢慢站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方才的折腾凌乱不堪,背部泛着血迹,她顾不得穿鞋,只能妖冶死忍着疼痛一步步缓慢地朝着房门挪腾。
她没想到郎霄才死不多时,就被发现了,事情真是越发糟糕了!
萧诺还未走出房,诗月就面露忧色地推门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那老者长相普通,萧诺识得,是前院药铺子刚寻到的大夫。
萧诺紧咬着唇,猩红的血珠顺着她的唇角滑落。
诗月见状,惊呼一声,立刻走上前扶住南宫萧诺颤抖的身躯。
许是有了依靠,萧诺身子一软,诗月身子一重险些没扶住她跌倒在地上,幸而一旁的大夫伸手扶了一把,才喝诗月合力将人搀回床榻上。
“南宫小姐?”诗月神色焦急,看了一眼慢条斯理还在整理着衣衫的大夫,不由催促道:“还不快点儿给小姐看看!出了什么事儿你担得起吗?”
说起来,诗月对南宫还是有些好感的,画月在子桑山庄时主要负责南宫萧诺的起居,这次画月虽然没有跟着出来,但平日里也常说南宫萧诺没有平常小姐常有的娇蛮之气,待人也是极好。
“是!是!”老者连忙应道,停下整理衣物的手,就着诗月搬来的凳子坐在床边,伸手搭上南宫萧诺的右手手腕。
忽而,老者蹙了蹙眉头,空下的那只手轻轻撑开萧诺因为疼痛煎熬而紧闭的眼睛,看了看,脸色有些复杂。
“丁大夫,怎么样啊?”诗月见老者脸色怪异,心里一突。这南宫小姐虽然惹恼了少主,但少主还是请人来给她看伤,应当是对她存着几分情分的。
“唔……”萧诺疼得直冒冷汗,现在瞧见丁大夫脸色不好,也是吓了一跳。她又没被打着,肚子,可肚子怎么这么疼啊?
“无碍。”丁大夫摇了摇头,突然站起身笑眯眯地看向南宫萧诺:“恭喜小姐,小姐是有喜了。”
“什么?!”惊呼同时响起。
丁大夫笑了笑,转身走到矮柜前整理自己带来的药箱,摆了摆手,像是没有看见二人复杂的神色般继续说道:“小姐放心,腹痛只是动了胎气而已,待老夫先开两贴安胎的方子……”
“咚!”一个药瓶不慎从矮柜上滑落到地上,“咕噜噜”滑进了床底。
直到此刻,萧诺才慢悠悠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眸子,仿佛忘却了腹痛一般,吃力地坐起身,探出手去一把扯住丁大夫的衣服下摆,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刚说本姑娘,怎,怎么了?”
“哦,回小姐。”丁大夫转过身,撸了撸胡子,淡笑着说道:“小姐是有喜了。”他当大夫多年,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
瞧这小姐乐得,唉,也是……快做母亲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丁大夫走后,萧诺一直呆呆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任由诗月怎么和她说话,她都不理会。
诗月瞧了半响,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可是又不能放任她不管。思来想去,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打算让人去前院铺子里拿药过来。她不是没想过去书房将这消息告诉少主,可少主和南宫小姐之前才出了问题,只怕……
果不其然,诗月才动,南宫萧诺就倏然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她,低喝道:“不准出去!”
“这……”诗月有些踌躇,沉吟片刻才解释道:“婢子只是想让人去前院取药。”
“不必!”萧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疼痛感犹在。
该死的丁大夫!居然说她有喜了,开什么玩笑!呵,有喜,不用动脑子她都知道这肚子里的种是谁的!该死的子桑函煜!
“小姐,您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诗月也有些急,她不知道少主的态度,若是少主也不喜欢这孩子怎么办?可是若是少主喜欢呢?要是因为她照顾不周出了事儿,只怕她小命不保啊!
萧诺垂着头,茫然地抱紧了双膝,将脑袋埋在膝盖里,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
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她从来没想过给子桑函煜孕子。
“呵,我自是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萧诺笑着,笑容中满是讥讽,语调冷得让诗月觉得恐惧:“这孩子能留下吗?诗月,你告诉我,有必要留下吗?”
诗月被萧诺那毫无感情的眸子盯着,颤着腿倒退一步,垂下头不敢和她对视,半响,她犹豫着开口:“小姐,这……不如等少主回来……”
“呵,问他?为何要问他?你不是说了,要为了我自己的身子着想吗?不要他不是更好?”
南宫萧诺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在她的身上,一缕清风拂过,床纱轻扬,遮住了她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水。
孩子……
诗月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心跳得极快,微红的眸子时刻注意着南宫萧诺,似在忧心她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心里祈祷着,少主快些过来。
“诗月,来!”萧诺突然朝着她招了招手,等了片刻又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帮我倒杯水过来。”
“是。”诗月低应一声,急急地去为南宫萧诺斟茶,却没看见南宫萧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
见诗月端着茶走过来,萧诺拭干了眼角的泪水,掩在袖下的手用力轻轻拨送竹筒的盖子,随即深吸口气朝着诗月露出一抹浅笑,隐约间透露着感激。双手接过茶杯,萧诺垂下头看着水上浮着的绿叶,苦涩地笑了笑。
“小姐,您慢……唔!”
诗月瞪大了眸子,惊恐地看着被南宫萧诺紧紧拉住的右手手腕,手腕上一条胖胖的白色小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进她的肉里。她疯狂地摇着头,想要摆脱南宫萧诺趁着她惊呼时塞进她嘴里的手指。
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臂上,萧诺皱紧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可是,这时候决不能心软!诗月或许不懂,可她如何会不知?子桑世家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宠怀上子嗣?就如这壳子原本的主子,真正的南宫萧诺,母亲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为了保全萧诺,不得不逼着萧诺伪装成男子。
呵,不管怎么说,这坨肉都是在她肚子里,如何能不想念?打掉他?她做不到世家的狠心!不是因为他是子桑函煜,只是因为,孩子是她的,他会叫她一声母亲。
“诗月,你别怪我。”萧诺见虫子已经消失在诗月的手腕上,慢慢地抽回了塞在她嘴里的手,手指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可是她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有的人从来不在乎手上究竟染了多少鲜血,可是,她做不到。
嘴里弥漫着血腥气,诗月方觉得手腕一松,立刻挣脱了出来,她面露痛苦地抓挠着方才虫子钻进去的地方。泪水不停地顺着眼角滑落,摔碎在地上,皮肤被抓得通红,破了皮,流了血,却依旧找不到那虫子,只有一条细小的紫色纹路像细线一般缠上了她的手腕。
“诗月,别怕,不会死的。”萧诺吃力地探出身子,轻轻拍打着诗月的背:“只要你不将此事告诉子桑函煜,我绝不会伤你。”
诗月闻言,倏然转过身,怨怒地看着南宫萧诺,突然讥笑一声:“便是我不说,你以为少主就无从得知了吗?别忘了,丁大夫可是知道实情的!”
萧诺接触到诗月怨愤的怒光,身子微微颤了颤,收回了手,一言不发地蹙紧了眉头。
“怎么,又想去害丁大夫吗?”诗月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宫萧诺:“南宫小姐!你好狠!”
“我不会去害……”
“嘭”门被用力推开,旋即,子桑函煜出现在了门口。
“少……”诗月一惊,立刻低头行礼。
“下去!”子桑函煜大步走到床边,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见诗月站在原处面上犹豫不决,心里不由觉得心烦,骤然厉喝:“滚出去!”
第90章 不想悔之一生
“少主……”诗月走到门边时轻唤了一声,却咋接收到子桑函煜凛冽的目光时,硬生生将欲脱口而出的话有吞了回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面露悲戚。
房间里出现了刹那间的沉寂,萧诺抱膝坐在床榻上,目光落到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鎏金器物上。
子桑函煜踱步到床边,一手扳过她的肩膀,逼她正面对自己,冷冰冰的质问道:“郎霄是不是你杀的!”
萧诺半阖着眸子不说话,可这一次子桑函煜似乎也不着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怎么?不想承认吗?”
“我若说不是,你可信?”萧诺垂着头,隐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
子桑函煜在床沿坐下,犀利的目光犹如一把锋锐的尖刀狠狠刺进萧诺心里,笑容完全收敛了起来,花与剑竟是让人从背脊至心头不由发寒的森然与冷漠:“你让我如何相信?”
话落,他从怀中拿出一只花形奇怪的簪子重重地砸在萧诺的身上。
萧诺看向那只完好的簪子,缠着手将它拿到了眼前,忽而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浮现出讥讽的笑意:“既然知道了,何必还要问我?”
本以为带走了自己的衣衫就不会有事,岂料还是留下了证据。怎的偏偏就是这支簪子?这珠钗,是子桑函煜照着她当初绣的胖烤鸭让人做的。
“他是我子桑世家的人!”伴着子桑函煜的怒吼,萧诺一把打掉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突然觉得心寒。
这就是肚子里孩子的爹爹吗?
呵,子桑世家的人……因为郎霄是子桑世家的人,他就能不问缘由的质问自己吗?也对,自己算什么?不过是个女宠罢了。冷笑一声,萧诺毫不畏惧地直视子桑函煜的眼睛:“他一再辱我,我为何不能杀他?”
“当真如此?”子桑函煜在床边坐下,目光阴晴不定,忽而,他伸出手捏住萧诺的下巴:“萧诺啊,你何时变得这般狠毒了?”
“我狠毒?”萧诺轻笑一声,也懒得管那束缚着自己的手,目光直视着前方淡淡地道:“呵,我狠毒?子桑函煜,你为何不想想你自己?想象你子桑世家!若非你将我关入那地牢中,每日只送些馊臭的饭菜,我会受不住跑出来?平日里不过一点儿小事儿,也要受着你的责罚、辱骂!何况,这些年死在你手里的人又少吗?你扪心自问!是我狠,还是你这连自己造了多少杀孽都不知道的人狠!”话落,萧诺突然轻笑了出来,看向子桑函煜的目光也多了几丝悲怜:“呵,心都黑了,何必还来说我?”
子桑函煜轻柔地拂过萧诺的发,突然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舌头轻舔着她的耳垂,刻意放缓语调说:“萧诺,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别忘了,要让你变乖的法子多不甚数。”
萧诺浑身一抖,放在腹部的手倏然收紧,内心克制不住的恐惧。协议可却不由苦笑,这孩子要保住,怕是难啊。
“不说话了?姐姐让人送了几颗毒荆来,不如试试?”子桑函煜站起身,拍了拍萧诺的头,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的瓷瓶,倒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