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不理他,继续扯。
“就算这个掉了,我还会给你安上第二个第三个……”乐夫说得很随意,“你总要想办法让我安心,不然我会担心。”
他这话说完的时候,陈乐愣住了,傻傻地回头看他。
乐夫拉过他带上手环的手,粗糙的指腹摸索在手环上,顺便从陈乐手腕皮肤上轻轻划过,带起一阵阵小小的战栗:“不要摘下它,以后的日子,它会代替我陪着你。”
陈乐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看着他。
以后的日子……乐夫真的要送他回家?
“要回家了,开心吗?”乐夫揉着他的手,低头看着那个手环,口中的语气似极了之前那个老医师,
“回去后要好好呆在家里,别乱跑,外头很危险,别给人拐跑了,多吃些东西,别总挑食,看你瘦的,一摸一把骨头,让人多给你炖些骨头汤,补补钙,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没我一半壮,风一吹就能被卷跑了,胆子是要练出来的,不要总怕东怕西,你没有什么好怕的,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别傻站着等人来打……”
陈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干得很,旱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明明满脑子的想法,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语言能力都失去了。
“你看你,怎么又傻了。”乐夫说着,凑上前来,在还来不及反应的陈乐嘴上亲了一口,速度很快,仅仅只是碰到而已,然那凉凉的触感,却让陈乐恍神很久。
“等回去后,不要和你爸爸提起我,就当我不存在过好了。”乐夫又说。
陈乐有一种脸很热的感觉,他张了张嘴,这次说出话来了:“为、为什么?”
“别让你爸爸担心。”乐夫让陈乐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又捧着他的脸,两双眼四目相对,“你会想我吗?”
“……”陈乐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忽然有些红。
他觉得乐夫一定给自己用了什么不好的药,把他脑子弄迷糊了,看着乐夫的那双眼,他竟然有种不想回家的冲动了——
他们才认识了两天!
从昨天刚被抓来时吓得半死,到现在两人随意谈心,总共不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可乐夫给他的感觉,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提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
那高度,几乎是仅次于陈琛和福娃的了。
陈乐在某一瞬间茫然了,他感觉脑子很乱,乐夫的那句问话不断在脑子里回响翻腾,他明明应该很直接地说出否定的话,可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感觉一旦说出来,他就会成为罪人一样。
奇怪的心理,简直莫名其妙。
“你会想我吗?”看他不回答,乐夫又问了句,只是这句话问得比刚刚那声轻多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飘散在空气中一点也听不见了那样。
竹林子里忽然吹起风来,轻轻柔柔地并不犀利,引得一片片竹叶发出簌簌的响动,陈乐的假发被吹动,飘到额前,弄得他视线都有些看不清楚。
陈乐看着乐夫,然后默默地,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字:“会。”
这个字说完,他就看见乐夫笑了,这个初见差点吓死他,现在还是有些怕的男人,咧开嘴露出了大大的笑,笑声不大,却顺着风一直吹到他心底。
“我很开心。”乐夫说,“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话。”
原本还不觉得自己有说什么的陈乐,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脸涨红了。
“媳妇儿。”乐夫又说,“等我。”
说完,不等陈乐思考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意思,乐夫一张手巾捂在陈乐鼻间,陈乐只来得及看见他带着浅笑的脸,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折腾了四个小时,我果然时速废了TOT
一更搞定,努力二更去,不过我觉得我很可能又写着写着就睡着了,唔,要是睡着了那明天就自罚一万字!
☆、71陈琛病下
陈乐醒来的时候;面前是陈琛一脸欣喜的表情:“小乐!”
他的头还有些晕,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这时候陈琛已经喊了医生过来,穿着白色大衣的严老一脸严肃地给他做了小检查;脸上的表情慢慢缓和。
“看样子身体没其他毛病,现在醒过来就好了。”
陈琛听完却是皱了皱眉:“真的没其他毛病?”
对于严老的诊断,他是相信的,只是陈乐这次被人精心设计带走,在他紧锣密鼓浩浩荡荡布置了好大排场准备救人的时候,却又给悄然无息地放了回来……
哪个人会无聊成这样,把人费尽心机抓走还完好无损地放回来?
陈琛绝对不相信会有这种脑残的存在。
况且……陈琛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陈乐手腕上那个手环;陈乐从来没有在手上戴东西的习惯,他也不记得自家儿子有过这种手环;那金属环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戴在了陈乐手上。
他有试图去摘下,但最后以失败告终,那玩意儿就像黏在了陈乐的皮上面一样,怎么也扯不下来,陈琛可不敢硬掰,都不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万一拆的时候不小心把陈乐伤到怎么办?
他脑中的思想多得有些乱。
看得出陈琛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诊断结果而放心,严老也不恼怒,说实话,若不是自己的医术自己知道,他也不会相信陈乐身上没有一点毛病。
可结果就是这样,全身上下检查遍了,孩子身上健康得很。
身体上没毛病,难道是在心理上?
严老不动声色地凑到陈乐面前,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小乐啊,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什么难受的吗?”
陈乐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卡壳了很久,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陈琛和严老,愣了愣,摇头:“没不舒服的。”
他的思想正处于混乱中,之前还和乐夫在一块儿说话,现在忽然又回到了家里,面前尽是熟悉的一切,这两天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梦醒时分,什么都消失散尽,只余下心底淡淡的情绪。
严老又问:“你睡了整整一天,可把你爸担心的,这几天去哪了还记得吗?”
闻言,陈乐心里实在愧疚,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永远是陈琛,可他却从来未让陈琛放过心。
从父子这一层面上来说,他是个不孝的。
他很想将这几天经历的一切都坦白公开,可莫名地又想起乐夫之前同自己说的话,到口的话又都憋了回去,在脑中权衡一会,陈乐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
也许,忘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手上那个环呢?还记得是谁给你的吗?”严老脑子一转,很快抓住了重点。
那环的样子其实挺低调,只是出现得太不是时候,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陈乐顿了顿,右手抚上左手腕那个凉凉的金属环,耳朵莫名有些红:“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老一噎,回头看陈琛,显然被陈乐的一问三不知弄得有些混乱,陈琛干脆把他推开,低头摸了摸陈乐的额头:“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小乐就当自己睡了几天好了,其他的,爸爸会解决,嗯?”
那种慈爱关切的语气,不掺杂一点利益纠纷,只有陈琛能给予的温暖。
陈乐眼睛酸了,有什么东西想出来,却又硬让他憋回去,他抽了抽鼻子,把头埋在陈琛胸前:“嗯,我没事,爸爸也不要多想,什么事情都没有。”
陈琛隐约觉得陈乐的声音有些怪,但没有多想,无论如何,儿子平安回来总是好的。
只是,他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情:“小乐,忘了告诉你,福娃出国念书去了,短时间内不回来了。”
“啊?”陈乐有些懵。
他忽然想起来,乐夫曾经说过,福娃也是乐夫的弟弟。
这一层关系实在太出人意料,以至于陈乐对福娃的感觉也变得有些复杂了。
“怎么突然出国了?他一个人吗?”无论如何,福娃是陈乐疼了八年的弟弟,尽管现在知道了这弟弟的身世并没有那么简单,但这并不能阻止陈乐对福娃下落的关心。
陈琛点点头,平静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说谎:“他这年纪正是适应社会的最好时机,让他去外面呆两年,学点东西也是好的,国外的教育制度还是挺不错的。”
陈乐听了,心中对福娃就有些愧疚。
八年前,陈琛卖了大部分产业后,是准备带着他和福娃一起移民去英国的,那地方的环境和医疗技术,对陈乐的病特别有好处,同时也可以让福娃去接受英国的教育,甚至当时连学校都已经联系好了。
可没过两天,意外就发生了。
陈琛和福娃仅仅只是走开了一会儿,陈乐就被几个路过的英国小伙给吓得差点疯掉,其实人小伙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他一人躺在院子里,一时好奇进来看看,却没想到他们黄棕色的头发和碧蓝的眸色,把原本就怕陌生人的陈乐惊得几乎晕过去。
自那次事件,陈琛彻底打消了去外国的念头,光是熟悉的中国,陈乐就已经那样了,要是换了满街都是外国人的地方,陈乐不得吓得永远不敢出门了?
就为此,他们又回到了家乡,福娃也失去了接受外国教育的机会。
虽然没什么人说,但陈乐心里总觉得是自己阻碍了福娃的发展,以至于这孩子只能陪着他留在国内。
“怎么了?小乐是舍不得福娃出去?”陈琛误解了他的意思,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找了人去陪他的,你不用太担心,要是实在想,等这几个月后,我就让福娃回来看你?”
陈乐连连摇头:“外面挺好的,不用特意让他回来的,有人照顾就好了。”
好不容易福娃出去了,他可不想再成为福娃发展的累赘。
陈琛笑了,看了看时间,让他先躺下继续睡会儿,自己出了病房。
“严老,真的找不到一点问题?”关上门走了几步,陈琛问。
“真的没有。”严老走在他后面,摇头。
陈琛不再说话,只是面上的表情更严肃了,陈乐这次的被绑架事件给了他深深的打击,原本他以为的安全原来一点都不安全,陈乐是毫发无伤地让人送回来了,可福娃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之间两儿子少了一个,这给做爸的带来的压力实在很大。
尤其,他陈琛自诩本事挺大,却连陈乐是被谁送回来的,怎么送回来的都不清楚,这给他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大。
他心中的危机感犹如潮水一样,不紧不慢的,却以绝对疯涨的速度开始上升,直至逼近心脏。
必须搞清楚这次事件的主谋是谁,否则这么个隐形炸弹埋在身边,陈琛睡觉都不能安稳。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喂?”
“陈老板?”对面的声音有些痞,“在干啥呢?”
陈琛面色有些难看:“童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刚刚还记得要问你一件事情的,怎么现在忽然忘记了,陈老板,要不你和我说说话?说不定过一会我就想起来了。”
“既然忘了,那么就等童先生记起的时候再来找我吧。”说完,陈琛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严老在旁边看得有些傻眼,陈琛这人其实挺冷心冷血的,除了家里人,他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尽管如此,对待外人的时候也总是冷静温和的,轻易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怎么刚刚,突然那么直接了,连面上那层温和的皮都不要了?
严老忽然对刚刚打电话那人有些好奇了。
下一刻,电话再次响起,陈琛再次接起来,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陈琛的脸色更难看了:“我的儿子很好,童先生多虑了。”
说罢,又挂了电话。
等第三次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他直接关机了。
“……谁给你打的电话?”严老忍不住问。
“一个需要找你看看精神是否正常的神经病。”说完,陈琛走了,“小乐交给你了。”
严老一脸咋舌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
陈琛这次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整个人神经紧绷得好像琴弦一样,把除了陪陈乐以外的时间都用在了查找主谋的事情上,废寝忘食的态度很是不要命,紧紧张张的一个礼拜过去,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点线索。
陈乐是被一个年轻男人带走的,还曾经被带到过云南边界的一个小县城里,奇怪的是,所有线索都断在了进城的时候,好像有人刻意抹去了这一切。
最关键的那个年轻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查到一点背景,就好像不是中国人一样。
等等,不是中国人?
如果对方不是国人,那么有些方面就说得通了。陈琛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个很关键的点,只可惜这个想法刚萌芽就被他掐死在娘胎里了。根据调查显示,那男人是个黄种人,陈乐这辈子除了刚开始的英国,就没出过中国,怎么可能会惹上黄种人?
况且,即便是陈琛,这么些年来生意上接触的外国人也是寥寥无几的,他的势力几乎只在国内发展,压根儿没想过去惹老外。
所以这个想法就有些不符合逻辑了。
可除了这个可能,陈琛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证明这个男人的身份。
调查陷入了僵局之中。
福娃还是没有找回来,事情也没有一点进展,陈琛心头压的石头越来越重,最后,终于病倒了。
陈琛向来身体康健,生病对他而言都是鲜少的事情,这次竟然病得需要躺床,实在是让人惊讶。
陈乐一听这消息就冲到了陈琛房间,傻儿子守在爸爸面前等了一夜。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陈琛还没醒过来,而陈乐,虽然担心,可已经困得有些不行了。
家里不好进外人,和陈琛相交比较好的严老一时之间沦为了保姆,既要伺候病人,又得给两人准备吃的,真真忙得很。
陈琛的手机响了,铃音将死死撑着不睡的陈乐吓了一跳,此时严老正在熬粥,这两天已经麻烦老人太多,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扰,犹豫了下,终于接了电话。
“喂?”陈乐的声音有些轻。
“……陈乐?”对面一片沉寂,就当陈乐以为对方没在,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对面传来一声惊讶的男音。
陈乐也有些惊讶,他以为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