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原立在马车外头,见纳兰颜之出来,连忙上前福身作揖:“参见王妃,原说让王妃做王爷的马车一道回去即可,可那位漠雪姑娘却说怕王妃等不及,才回去另叫马车了。”
纳兰颜之微微点头,随即言:“王爷还未有回府?”
“还未有,以往早就出来了,但今年不知怎的,还未有出来。”林景一脸焦色之色。
正说着,便见宫门那处有两个太监扶着慕容子书跌跌撞撞的出来,卫若瑶紧跟在身后,时不时提言:“仔细些,可别跌着王爷,扶上我的马车去。”
俨然就是王妃的气派,慕容子书有自己的马车,何必要做她的马车,纳兰颜之轻咳一声,眼眸撇
向林景。
林景立即心领神会,大步往卫若瑶那处去,福身作揖:“王妃也己等候多时,且王爷的马车在那
处。”
卫若瑶此刻才发现纳兰颜之也在,方才还有些生气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纳兰颜之微微向卫若瑶轻挑一下秀眉,眼眸清澈,嘴角微微扬起,却不言一语半句。
卫若瑶也知正牌在此,她确实是没名没份没地说话的角色,暗念争不过她,便只好放手,任凭林
景将慕容子书扶回他的马车去,一边又往纳兰颜之面前踱了几步,似是在解释:“若瑶却不知六
王妃也在此处等候,王爷今日喝的甚多,似是有些醉了。”
“本该是我操心的事,却要劳驾妹妹,实在心中有愧,我待王爷多谢。”纳兰颜之言语客套,温
和有礼。
“王妃是异国来的,今日这样特别的日子怕是也不知其中缘故,所谓不知者无罪,王妃又何必挂
心。往年也都是若瑶同子书哥哥一道过的,不算什么劳驾。”卫若瑶尽显得意,火药味极浓。
这样特别的日子,慕容子书竟不告诉纳兰颜之,明显就是未将她完全放在心上。顾及她,也不过
就是她异国公主的身份而己。
想来,这慕容子书极为钟情与她,保不定就只是错觉。
尊重与爱,自然不同。
纳兰颜之微微点头,只是嫣然一笑,不愿与她多有争辨,转身对林景吩咐:“天色己晚,早些回
府吧。”
林景还未有应诺,又听到卫若瑶出言:“我的马车坏了,可否与王爷王妃一道乘坐?”
坏了?确实是个好借口。
立在一边静看好戏的慕容子宣轻扫一眼卫若瑶,暗念她还未过门,就如此张扬。若说往后真过了
门,又该是如何场景。
抢人抢心争妃位?
“七王爷。”纳兰颜之未有理会卫若瑶,直直往慕容子宣那处去,对他微微低眉,“还请七王爷
帮个忙,将若瑶妹妹送回府上去,我家王爷一身酒气,怕她一个姑娘家闻不惯。”
“本王的马车宽敞的紧,多一个人也不妨事。”慕容子宣答的痛快,只对着纳兰颜之浅笑,明眸
弯的极漂亮,邪寐陕长的似罂粟般有毒。
卫若瑶气急,却也无何奈何,心里越发厌恶起纳兰颜之,连带着慕容子宣一块在心里暗骂。
原想着出宫怕与纳兰颜之遇上,便故意的走晚一些,而今夜的慕容子书也不同往年,似是酒量大
好,一杯接一杯的不肯放下,若不是太后极力劝着,只怕是要喝到天明了。
谁知这故意,倒成了巧遇,依旧还是让纳兰颜之给碰上了。
慕容子宣冷眼瞧着纳兰颜之的马车远去,便侧身向卫若瑶微微低眉,示意她上车,卫若瑶轻叹一
口气,似有些负气的撩开纱帘,钻进了马车。
二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行驶。
纳兰颜之微蹙眉头,扶着烂醉的慕容子书,他的脸颊正靠在颜之的脖间,呼出的酒气一阵阵的往
她面上扑,这身子也似没了主心骨,随着马车的颠簸有些摇晃。
突然,慕容子书又似清醒了一般直起身子,双手扶住纳兰颜之的肩膀问:“本王的笛子呢?本王
的笛子在何处?”
纳兰颜之先是一怔,随即忙问:“王爷哪里来的笛子?上马车时也未曾见到。”边说着边帮忙去
寻。
那支玉笛原来就别在慕容子书的腰间,他竟不知,又是一阵慌乱动作,如失了魂一般的掉落在马
车上,慕容子书伸手要去捡,那笛子却又长了腿似的滑出了马车。
“停车!给本王停车!”慕容子书整个身子都要往外头扑,幸而纳兰颜之使出蛮劲环抱住他的
腰,皱着眉心吩咐:“林景快停车。”
林景连忙应诺拉住马儿。
慕容子书一把推开纳兰颜之,还未等马车完全停稳,便径自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纳兰颜之怕他
醉酒之后发酒疯,连忙也跟着他下了马车。
却见那笛子一路的滑下去,竟跌进了一个小池塘。
“王爷!”林景眼瞧着慕容子书无所顾及的奔进那池塘,心下担心不己,也要跟着去。
“你不必过来!本王寻到笛子就上岸。”慕容子书似乎是清醒了,只是眼眸似被带起一层薄薄的
雾气。
纳兰颜之从未见他这般过,上一次为那笛子杀人,这一次为这笛子没了身份。
他毕竟是王爷,终究怕他会出事,连忙走到池边出言:“王爷您先上来吧,天色这般晚,怕是寻不到了,待明日在寻。”
慕容子书全当未听到,根本未有理会她,独自站在那里又摸又抓的,拍起无数水花。
幸而池塘的水不算太深,只到膝盖上面一些。
林景原本是要过去一起找,却又不得不听王爷的命令,心急如焚。
他还是醉了,纳兰颜之轻叹一口气,暗念着寻不着那笛子,他便不会回府,他若不回府,自己也
别想回去,便也不顾及许多,撩起自己的裙摆也往池塘里去,帮忙找那只笛子。
夏日还未彻底过去,脚心处也不过稍有些凉意,只是溅在身上的水花,再又一阵微风拂过,便觉寒意。
慕容子书突然愣住了,站在那处冷冷望着纳兰颜之毫无方向感的东摸西抓,莫名的就升起一股温
意,亦或者醉酒的人都是容易被感动,特别是在这样的月色。
稍纵即逝,流水无痕,慕容子书就算是在醉酒时也太懂得控制自己的心,眼下除了皇位,他不可
以对任何其它的动情动念。
“好像找到了。”纳兰颜之一脸欣喜,连忙从水里捞上一瞧,却是一根树枝,当下便重叹一口
气,嘟着嘴,丢的老远,“竟然不是!”
慕容子书微微蹙眉,又弯下腰去寻,似是摸到什么东西。
纳兰颜之突然也觉得腿底下踩住了什么东西,惊讶之余竟没站稳一下要跌进水里,幸而身边的慕容子书拉扯住她,才未变成落汤鸡。
纳兰颜之稳了稳定情绪,连忙往脚下摸去,却是半支玉笛,它竟断了!而慕容子书此时也从水里
摸上半支,恰恰好可以合成一支。
“王爷眼下是要砍谁的脑袋?”纳兰颜之不自禁脱口而出,抬眸望向慕容子书。
慕容子书突然讪笑起来,暗念它竟这般脆弱的就断了。
这支笛子自懂事起便一直伴随身边,年年都拿它吹笛,明年却吹不出声响了。是不是连自己的命运也会如它一般的脆弱不击?
拿过纳兰颜之手中的笛子,与自己手上的合拼在一起,不禁暗然神伤。
纳兰颜之突觉慕容子书欲要扔了它们的意思,连忙的夺过来,护在胸前:“王爷若说嫌弃它断
了,送及我吧,我不嫌它。”
怎可以扔了,他眼下醉着,若说明日念及起来,问自己要起笛子,该如何是好,断了也比扔了
强。
慕容子书的身子微怔,他没打算要扔,但也不气恼纳兰颜之抢它过去,只是木纳的看着颜之沾有
水渍的清秀脸庞,盯睛瞧着一颗水珠落下睫毛又划过脸颊,在下巴处留恋着,不自禁的抬手替她
拭去。
纳兰颜之愣住了,这是她与他第一次这般亲密的举动,竟忘了自己小半个身子还在水里。
池边的林景竟不想去打搅他们,这画面甚是温馨,从未有一人肯这般对王爷,虽然样子狼狈,却
令人欣慰,银色之下的这二个人很般配,就算脸上有水渍,衣裳也湿了大半,却依旧赏心阅目。
是天生一对嘛?
怎么会?
他们不过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不过是硬拉配在一起的,全无半点的两情相悦,不仅仅卫若瑶这
般念想,连慕容子宣也是这般想。
纳兰颜之从未有对慕容子书动情,她的眉眼梢处太过淡然,而慕容子书原就是个无情无爱的冷漠
之人,他最爱的是天下人都要的权利。
“七王爷怎还不走?难不成还在留恋那处的风景?王爷若看的下去,我可看不下去。”卫若瑶催促着慕容子宣赶紧的走人。
越看越憋着一股子闷气。
慕容子宣冷扫卫若瑶一眼,低沉出言:“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次日,晨缕落下,一点点倾洒院子,占尽整间屋子。
纳兰颜之起的甚早,身子也未感不适,只是拧不过络月,硬是喝了碗预防风寒的草药。又遇上她
要打扫屋子,便只能去院子里逗鱼,锦鲤因为一点鱼食便争相抢斗不停,跃起无数水花。
下人们也忙碌不停,穿梭在院子及屋子之间,只有纳兰颜之最悠闲,因人手不够,络月连漠雪都拉扯上去帮忙。
黎夜悄然立在纳兰颜之身后,福着身子轻声禀报:“公主,属下有急事禀报。”
纳兰颜之将手里最后的一点鱼食都洒进了河里,问的漫不经心:“何事?”
待黎夜正要开口,便见望舒端着干净的棉帕及一杯清茶过来,微微欠身:“公主,拭下手吧。”
“有何事?这般难开口?”纳兰颜之轻扫一眼黎夜,随即将拭过手的棉帕又扔回望舒手里端着的
木托盘里,一口茶未喝,示意她先退下去。
“是王爷那处出了些事。”黎夜总觉得此事不太光彩,便在纳兰颜之耳际轻言说明事情原委。
纳兰颜之展起一丝冷笑:“竟有这般的?叫上漠雪,随我一道往前院去。”
想必是这日子过的甚是太平,谁都想争破脑袋耍些新花样出来让大家乐乐。
漠雪不明就理,但瞧黎夜这般神色,又见纳兰颜之脸上未有笑颜也不敢多问,只跟着出了浣霞
居。
络月及望舒二人面面相觑,自家公主这段日子除了出隐衫门,从不去前院,今日是破天荒。
纳兰颜之这边才刚踏出院子半步,便差点撞上大步前来的林景。
林景连忙往后退了二步,福身作揖:“王妃。”
他匆匆而来,便是为了请纳兰颜之,却不想纳兰颜之正巧也要出院子。
昨夜慕容子书大醉,又湿了衣裳,至今未醒,仍在昏睡中,下人们深知他的脾性也不敢前去打
扰,但转眼己是午膳时间,乃未有半分动静,难免心中焦急,故才来了这浣霞居。
“不必说了,本妃便是要去瞧王爷的。”纳兰颜之明眸轻撇一眼林景,直直往前头去,林景只紧
随其后,便不在多言。
“王爷自昨夜到眼下竟未醒过?连屋子都未出过?”纳兰颜之似有些不信,一边问及身后的林
景。
“确实,未有一点动静,王爷未醒,属下也不敢随意应门,更不敢大胆进入,唯有王妃可以,故
才来请王妃过去瞧瞧王爷眼下是何情况。”林景微福着身子,紧跟在纳兰颜之身后恭敬出言,
“昨夜王爷醉酒,又湿了一身,只怕这么晚未起,或是病了?”
纳兰颜之灵眸一转,又问:“管家在何处?”
“管家在王爷院子里头候着。等王妃过去。”林景连忙如实禀报。
步子走的略快了些,大管家带着几个下人依旧在院子里候着,一见纳兰颜之来了,连忙齐齐恭敬
福身:“王妃。”
“启禀王妃,王爷此刻还未有起身,也不知是何情况。”大管家往前踱了一步,向纳兰颜之出
言。
纳兰颜之面无声色,一眼都未瞧大管家一下,只往慕容子书的屋子门口去,“开门。”
管家微微点头,便连忙将门推开,纳兰颜之在前头走,其它人都退后三步跟着,漠雪则在前头撩
起纱幔,纳兰颜之在最后一道纱幔处停下,轻言吩咐:“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漠雪同本妃一道进
去即可。”
众人都称诺,漠雪撩起纱幔,
纳兰颜之径自往前行,拿着绢帕轻拭鼻尖,便用纤纤的玉指撩开床榻上的纱帐,却见床榻上不止
一个人。
确实没看错,除了慕容子书,竟还有一个女人,她还真是一个胆大胞天的女人,此刻上身只着一
件肚兜,裙摆撩起,露出雪白的小腿肚来。
紧随其后的漠雪心里头一怔,随即便是一阵恼怒,速度极快的拿出贴身短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令
她不敢随意说话动作。
在往慕容子书那处一瞧,却见他半坐在床榻之上,只是上衣半敞着,脸色有些微红,大口喘着
气,冷冷盯着纳兰颜之瞧,眸底升起一股子杀气。
一个女人对着一个男人霸王硬上弓?
卫若瑶,你是要作死呢!
“除了黎夜,其它人都给本妃退出去!”纳兰颜之的双眸直盯着卫若瑶瞧,语气冰冷。
跟在后头的下人们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却又不能拂了王妃的意思,依照吩咐慢慢退出屋子。
纳兰颜之微微侧身,隔着那道纱幔唤住大管家:“管家且留步。”
“王妃有何吩咐?”大管家连忙收住脚步,福身。
“今日有谁来过王府?”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可纳兰颜之的双眸却是盯着卫若瑶在瞧。
卫若瑶圆瞪杏目,一副恨不得扒纳兰颜之皮的凶相,且又不能有任何动作及言语。
漠雪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还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卫大小姐方才来过,但听王爷还睡着,未留太久,便又回去了。”管家福身小心翼翼作答,额
头却无故冒出冷汗。
“你退下吧,无事了。”纳兰颜之对着卫若瑶冷笑,轻言吩咐。
大管家连忙退出屋子,又阖上门。
纳兰颜之确定大管家离开之后,微微往前踱了二步,对着卫若瑶轻笑:“卫大小姐好兴致,怎么
还未进府,就这般急着往王爷的床榻上爬?”
慕容子书微喘着气,似是难受至极,突然抻手抓住纳兰颜之的手,他竟烫的这般利害,纳兰颜之
警觉不对,连忙扶起慕容子书问他:“这是怎么了?发热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本王中了媚药。”慕容子书只觉着纳兰颜之身上冰凉的很,紧紧抱着便不肯撒手,在她耳根子
吐着热气。
卫若瑶怒不可遏,他竟抱着纳兰颜之,却不肯让自己碰!
方才自己使了多大的劲道想靠近他,可他虽是中了媚药,神志有些不清,却依旧拒绝她。
实在是不服!
纳兰颜之心里头一怔,只怕慕容子书会做些出格的事,连忙唤黎夜:“你进来。”
黎夜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