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十岁的年纪,她抱着滚烫的烤红薯讨好的递给她,她咽着口水对他说:“阿狸叔叔,听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是我亲自烤的红薯,很好吃的。”
“我不要,你自己吃。”
“不!我不吃,吃了会变胖,你瞧瞧,我腰变细了,脸变小了,你可以娶我了。”
“你是男的,我不要。”
“呜呜……我不是男的,不是……”
红薯摔落在地被踩成烂泥巴,她捂着脸哭的跑远了。
其实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性子变得越来越乖张,她的身子变得越来越滚圆。
他和她渐行渐远,直到形同陌路。
她再未唤过他一声阿狸叔叔。
两年前先帝驾崩,当时的他征战漠南,俪妃只手遮天联合外戚扶植十四岁的七“皇子”朱玉登基为帝,俪妃成为容德太后。
从此,朱玉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暴政。
他花了整整两年时间肃清容德太后和朱玉的权势,登上帝位。
如今,她于他而言已无任何意义,他想得到的不过是她手中的那枚传国玉玺。
可不知为何,在听到她再喊他一声阿狸叔叔时,他心内忽然一阵酸涩。
他有些恼怒,这个淫荡的女人到这会子还要耍手段,他上前一步,一把扯下薄如蝉翼的纱帐,倾身揪住她单薄的衣领想将她揪起,无奈她实在太重,他竟揪她不起。
朱景禛瞳仁幽深,黑如点漆,隐着森然不耐的怒火:“朱玉,把玉玺交出来,朕饶你不死!”
“咕噜……咕噜……”褚玉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她任他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单伸出肉嘟嘟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慢悠悠道:“我饿了,你终归要给人填饱肚子再说。”
朱景禛愕然,在迎上她那对雾蒙蒙的长羽睫之后,他心一软,怒火褪去,脸上再无半点情绪:“李德胜,传晚膳。”
“奴才遵旨。”
“我甚是怀念烤红薯的味道,让尚食局烤些红薯送来。”顿了顿又道,“我人胖食量大,再多做一些糕点,烫一壶小酒送来。”
李德胜一愣,朱景禛眼中暗光流转,隐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复杂神色,微闪即逝,平静道:“就依太上皇所言。”
褚玉想吃红薯完全是心中怨念。
她本是服装设计院的学生,因她自小独立,进入大学后便不愿伸手跟家里要一分钱,所有学费都是她兼职赚来。
一年前,她兼职成为一名分手师,成功帮一百名情侣和夫妻分手和离婚,就在那一天晚,她完成第一百单。
那是个又冷又饿的冬夜,她一出地铁站就看到一位卖烤红薯的大爷,于是她买了红薯。
香喷喷的红薯勾出她肚子里所有的馋虫,她吞着口水深深吸鼻闻了一下,绿灯亮起,她穿越斑马线。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她被撞飞,手中的红薯也一并撞飞,醒来时,她已穿越到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异世,鼻尖依旧萦绕着那烤红薯的香气。
褚玉忍住饥饿苦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李德胜才来恭请她去偏殿进食,尽管李德胜十分瞧不上这位太上皇,可瞧着皇帝今日形景,是不打算与太上皇撕破脸,他这做奴才的自然也该依主子脸色行事。
褚玉庞大的身躯卷起一股厉风,雀跃的跑向偏殿,李德胜正欲帮她布食,她大辣辣的一屁股落座,差点不曾将束腰圆杌坐翻。
圆杌深深的嵌进褚玉肥硕的腚下,她将宽大的袖袍一卷,手拿红薯将外皮一撕,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朱景禛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心却泛起了涟漪,挥挥手命李德胜退下。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正吃的风卷残云的褚玉,想到小时候她抱着烤红薯递给他时的场景,他内心又升起一股愤怒,这个女人真会耍手段,欲借红薯勾起他的恻隐之心。
嘴角牵起一抹幽凉的弧度,话语里透着森冷的寒意:“朱玉,朕劝你别白废了心思,将……”
褚玉满口食物,鼓着腮帮子,翻个白眼立刻打断道:“难道你不知道打饶别人吃东西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朱景禛冷嗖嗖的笑了一声,突然俯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虽大却不足握住她粗壮的麒麟臂。
就是这种捏了一半的捏法特别显得疼,像要捏碎了她似的。
“朱玉,你当真不知死!”
“咳……”褚玉好似被红薯噎住了喉咙,捶胸猛的咳了一声,“噗……”的一口,口里残渣喷了朱景禛满脸满身。
朱景禛彻底黑了脸,万分嫌恶的瞪了褚玉一眼,沉声一喝:“来人……”
余下的字被淹在她宽厚的手掌之中,她的手死死罩在朱景禛的嘴上:“别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阻止不了老子吃红薯。”
朱景禛幽暗的瞳仁隐着冷戾的杀气,他一把挥开褚玉的手,神色冰冷:“朱玉,朕的耐心有限。”
褚玉见朱景禛动了真怒,眼中氤氲出雾气,泪珠挂在羽睫之上,她抽泣两声,欲作出一个梨花带雨的模样。
只可惜这是个颜值当道的世界,没有丁点颜值,她不是梨花而是猪嚎。
她干脆换了一种幽凉凉的语气:“朱景禛,不管你得不得到玉玺,你终是要杀我的是不是?”
“你很聪明,无非是两种不同死法而已。”
“哦?”褚玉狠拭了一把眼角的泪,问道,“如何不同?”
朱景禛的声音似冰冷珠玉:“好死和不得好死。”
褚玉眼神一黯淡,果不其然,这个老狐狸最终还是要杀了她,他留她命到现在,又是派容痕施美男计,又是自己亲自前来,可见那玉玺有多么重要。
可那玉玺究竟是在哪儿,她根本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她必须要逃走。
不过依她的体形,翻墙爬窗钻狗洞之内的实在太不现实,唯一可行的就是光明正大的从宫中走出去。
她想了想,抬头道:“也罢,朕还是选择好死吧!朕喜欢做个饱死鬼。”
说话间,她复又坐下自顾自的吃起红薯来,心思却是百转千回,她需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朱景禛倒还残留着些许耐心,吩咐李德胜帮他净了面换了衣服,然后又安静的坐在褚玉对面,眼里一派清冷。
褚玉也不知他想些什么,不露声色的掸了一眼酒壶,她微咳了一声:“阿狸叔叔……”
朱景禛并不看她:“叫朕皇上。”
褚玉磨了磨牙,变了脸露出微笑有一搭没一搭道:“朕身为太上皇终还算是你的长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景禛你如今该年愈二十了吧,国不可一日无后,你该娶个女人充盈后宫了,不如……”
☆、03肥龙在天
“朱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朕自叹于国于民无功,临死前总想做件功德善事以弥补从前所犯下的过错,难道你竟连一个赎罪的机会也不愿给朕?”褚玉深深看了一眼朱景禛,仿佛猜中了什么似的惊叹一声,“莫非你跟朕心心相印,喜欢的不是女人?”
朱景禛却像没听到,压根不准搭理褚玉,褚玉补刀:“又或者你根本就是个ED?”
“一地?”朱景禛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何意?”
褚玉自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朱景禛面前:“来,喝杯酒,关于ED的问题朕慢慢解析给你听。”
朱景禛看了眼前的琥珀琉璃杯一眼,冷冰冰的望着褚玉含笑带春的眼眸淡漠道:“你不用解析,朕并没兴趣知道。”
褚玉干笑一声,自饮了一杯酒,磨着牙道:“好生无趣的男人。”说完,复又将酒递到朱景禛眼前,肿眼儿微勾,“你若喝了这杯酒朕就给你玉玺,难道你怕这酒里有毒?”
他冷冷的看着她:“你说对了。”
她被噎了一下,对上他的眼:“你不仅是个ED,还是个小肚鸡肠的ED。”
说完,她又欲自饮一杯,琥珀酒杯刚触及樱唇,他伸手指了指道:“朱玉,朕要你这杯酒。”
褚玉心里一喜,心道这鱼儿果然上钩了,她在胭脂里下了药,这药还是前主留下的,她就知道这只狐狸疑心病重,若要饮酒必然会饮她喝过的这一杯。
正好这一杯酒融解过她唇上的胭脂,她就不信这只狐狸不中招。
她满心窃喜不敢浮现在脸上,只要她能摸到朱景禛身上的玉牌就可出宫,一出宫天大地大就不信没有她褚玉容身之所。
朱景禛接过酒,神色淡然,若有所思的看了酒杯一眼,继而冷笑道:“朱玉,难道你真的以为朕会饮下这杯毒酒?”
褚玉一怔,这句话尤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了她个透心凉,这个狐狸果然狡猾,根本不会轻易上当,刚刚他只是耍了她而已。
褚玉低低一笑,眼角眉梢竟带着少有的春水荡漾,轻睨了朱景禛一眼起身走向他。
她的眼紧盯着他,发上玉簪擦过他的鬓角,她在他耳朵边轻笑道:“内心阴暗的人想别人也总是这样阴暗。”
说话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压上他的唇,她用尽最大的力气想要敲开他的牙齿。
朱景禛身子一僵,想拒绝她突如其来的吻,她却伸出了软软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他的唇齿之间。
他的眸子开始变得暗沉。
好软,好香。
好勾魂。
那柔软滑嫩的唇齿相贴让他沉沦,他渐渐的开始有了回应。
褚玉莫名的有些害怕,尼玛!这男人一直不娶妻难道是有什么怪癖,看来他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
她只想强上,然后毒晕他,不想他竟然给了回应,这可是她的初吻,就这样葬送在这只死狐狸手里。
他吃到她唇上的胭脂就该晕了,她只要再忍耐一会就可以开溜。
她身子有些酥软,因着她体积实在太过庞大,一软就撞到桌子,桌边的酒壶和杯碟掉落在地。
李德胜站在殿外,听到响动心想蹊跷,却也不敢擅自闯入,只敢侧耳细听,寝殿之内传来一阵男女粗重的喘息之声。
李德胜蓦地僵在那里,心中喟叹:一向待在军营难见女色的皇帝见到肥猪也觉得清秀了?
他不敢打扰一二,唯有尽职值守在殿门之外。
褚玉的心越来越慌,莫非这个药过期了,怎么这只该死的狐狸还不倒下。
她为逃命丢了初吻已是大大的牺牲,难道今晚连身子也要丢了,可想想自己这副身材应该属于安全系数顶级高的那种,这朱景禛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会强占了她吧?
正想着,他果然猛地推开了她,眼里盛满幽不见底的水光,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愤恼的冷笑。
“好一个又肥又荡的女人,朕真该活剐了你。”
“剐你老母!”褚玉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倾身如山倒,闷哼一声,“肥龙在天!”
话音一落,朱景禛的身子突然被重重一压,眼前只浮现出一坨圆滚滚的肉山,整个人已被褚玉肥龙压顶,跌倒在地。
脑后传来一阵剧痛,他浑身仿佛都散了架,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看着他如死尸般躺倒在那里,褚玉脸上渐渐浮起一个得意的笑。
“小样,就算不毒死你,老娘也能压死你!”
褚玉骂完,迅速的开始收拾包袱,她将宫里所剩无几的金银珠宝和刚刚从尚食局弄来的糕点一应收拾完毕,然后蹲下身子扯向朱景禛腰间的玉牌。
“你?”朱景禛忽然睁开眼,咬牙崩出一个字,伸手欲抓住褚玉的手。
褚玉一惊,重心不稳,跌滚在地,正想爬起来逃跑,他又是翻眼一晕再无生息。
褚玉扯完玉牌,又将他浑身摸了个遍,摸到一只玉雕小狐狸,她想也没想将玉狐狸收入囊中。
她本想趁机一屁股坐死他,可转念一想,她不是朱玉,她是褚玉,她与他算是陌生人。
作为现代文明人,她懂法守法,怎会干杀人犯的事。
不过这人实在可恶,她站起身来狠狠的朝他猛踹了两脚,想想还觉得不解气,直接一脚踩上朱景禛阴郁完美的脸。
本想留个大脚印在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也就罢了,可不知哪来的怨念,她的脚在他脸上碾了一下。
哼!
踩扁你丫的!
叫你成个大饼脸!
爽!
碾的好爽!
褚玉爽的想直接把朱景禛的脸碾成葱油大饼,谁知突然当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单脚立地实在难以掌握胖子该有的平衡感。
“噗通”一声巨响,褚玉将桌子彻底撞散在地,自己也摔了个四仰八叉。
“皇……皇上,你怎么了?”殿外的李德胜的心随着这一声巨响“咚”的一跳。
这两人动作实在太过激烈,不对劲,很不对劲!
李德胜身一转就准备跑进殿。
☆、04他乡遇故狗
“哎哟!阿狸叔叔你压疼人家啦,哎哎哎……别急嘛……”褚玉顾不得摔的浑身作痛,揉揉屁股十分机智的嘤咛起来,“唔唔唔……好痛,阿狸叔叔你轻点啦……唔……痛痛痛……”
“嗯……玉儿乖!”褚玉唯恐装的不够逼真,再接再励模仿了朱景禛的声音,“放松点,松点才不会疼……乖……”
“唔……不要,外面有人会听见!”
“滚,给朕滚远点!”
“呃?”李德胜立刻停止脚步,额头上滚出一大颗冷汗来,抬手挥去冷汗,赶紧麻溜的滚出了好几十步,他长吁了一口气,委实庆幸自己没踏出错误的一步。
谁他娘的敢打扰皇上和太上皇的嗯嗯啊啊。
重!皇上的口味实在太重!
怪道皇上不近女色,原来皇上好这一口,以前可完全没看出来!看来他的眼睛还不够亮堂。
为了维护皇帝的威严和形象,他这作奴才虽然滚的远了点,但也不敢真的离开太极宫。
本着一切为主子着想的原则,他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打发了一切有可能窥探到皇上和太上皇隐秘好事的人。
自始至终,他坚守岗位,待在殿外做个人肉柱子,一双小眼如雷达般四处扫射,连一只苍蝇也不给放入殿内。
褚玉两耳一竖,听殿外没了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她本想装个太监之类的,怎奈何自己身躯实在太过庞大,样貌特征太过显著,扮什么都不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她自己就得了。
玉牌在手,她就不信走不掉,怀着强大的自信心,褚玉背着包袱从寝殿的后门光明正大的逃走了。
宫里的人对新帝不处置太上皇纷纷表示难以理解,但自古君心难测,皇帝考虑事情通常比寻常人高瞻远瞩多了,是以宫墙之内也没谁敢置疑新帝,所以当褚玉手持新帝玉牌,也并没谁敢阻拦。
由太极宫一路行去,向北踅过琉璃宫,来到御花园,褚玉身上已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