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依旧眯着眼,问朱景禛道:“阿狸叔叔,瞧那里有个美人。”
“哪里有美人?”朱景禛问道。
褚玉伸手指了指,朱景禛顺着她手势的方向一看笑道:“哦,原来是根倭瓜。”
“阿狸叔叔,你忒虚伪了,故意在我面前说美人是倭瓜。”
“豆豆,不是你禁止我看美人的么?还说若不小心看到了,就当是看了一根倭瓜。”朱景禛意笑融融的看着一她,一双带着温暖热度的大手始终不曾离开过她的手。
褚玉白了他一眼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人家还是个美人喽?”
朱景禛笑道:“除你之外,我眼中再无美人。”
“瞧,美人来了。”褚玉见吕华彰摘了一枝开得正盛的红梅走了过来,心里勾起旧事,想到她陪在朱景禛床边落泪的样子,便有些不大舒服起来。
本来,她对吕华彰无感,可是黑子君一再对吕华彰表现出强烈的好感,并将这种好感传达给她,说华彰姨如何如何对他好,她就对吕华彰产生了一种好奇,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比较复杂的感觉,有感谢,也有抵触。
吕华彰的确不像年如樱那样嚣张跋扈,她甚至是很温柔和顺的姑娘,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可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的消失却是因为吕华彰。
吕华彰为阿狸叔叔挡了致命一击命在旦夕,黑子君又为吕华彰盗了九宫盒拿出帝灵珠,这一切究竟会不会重演?
历史无法更改,未来可能更改?
她迷惑了。
迷惑间,吕华彰已捧都会红梅行了礼:“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朱景禛淡淡的嗯了一声,褚玉道:“原以为吕姑娘只喜爱牡丹花,不想也喜欢这红梅。”
说话间,褚玉吸了吸鼻子,却是一股清冽的梅香之味,幽幽淡淡,极是好闻。
却听吕华彰道:“是太后喜欢红梅,她……”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神伤,声音也低了下去。
朱景禛问道:“太后怎么了?”
吕华彰的身子微一萧瑟,脸上端庄却是半点未减:“太后病重,想看一看红梅。”
说完,她抬眸微微看了一眼朱景禛,似乎有所祈盼,她想即使皇上再恨太后,太后都快不行了,即使不去永寿宫看望太后,也至少该表示一番关切之意。
朱景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退下吧!”
“是。”
一丝酸楚蓦然袭卷了吕华彰的心,在这天下,除了皇后,怕是皇上对任何人都如此冷酷而绝情的吧。
她微微看一眼褚玉,觉得她鲜活的美丽有些刺眼,只是再刺眼,她也是不想害人,呆呆的望了望褚玉发上插着那一支白玉兰花簪,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内疚。
她不懂那个黑子君为何会对她表示出特别的好感,那种好感也不像是单纯的喜欢,更像是一种小辈对长辈的敬爱,说起来,也甚是可笑,黑子君就是苏非,苏非的年岁明明比她大。
黑子君对她有好感也就罢了,可偏偏自己还竟莫名的挺喜欢这个黑子君,反正就是说不出来的亲切,在这深宫,她从来都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也只有黑子君了。
一个月前,黑子君亲手雕了一支白玉兰花簪说要送给皇后,还问她玉兰花簪雕的好不好看,当时,她就有些奇怪,黑子君如何知道她会雕刻玉器,不过她也并未多在意,很热情说出了心中想法。
这一支玉兰花簪雕的好看是好看,却少了一种玉兰花独有的清骨。
黑子君将玉兰花簪留在了她那里,她也很乐意帮他细细改之,谁知道,太后竟然命人趁机在玉兰花簪里下了慢性毒药。
如果当初知道玉兰花簪带毒,她是绝不会拿给黑子君的,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再也无法说出口,因为太后是她的母亲,她绝不能说出母亲的不好来。
她心中一叹,转身走远,心中却是凄苦无比。
从前,她比不过姐姐。
现在,她比不过皇后。
其实,就算没有姐姐和皇后,她也无法得到他的心,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爱过她,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过她。
她就早该清醒了。
她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传来:“豆豆,瞧你的脸都冻红了,我们回去吧。”
“嗯,阿狸叔叔,我想睡觉,睡……”她突然就睡倒在他的身上。
他急唤了一声:“豆豆……”
吕华彰的心猛地一抖。
这一睡,褚玉没有醒来。
朱景禛日夜守护,黑子君更是急如热锅蚂蚁飞奔至玉留山找君北衍,而七天前,朱景禛已派人去了玉留山,只是玄机受了旧伤发作,君北衍正为他闭关疗伤,任何人等不得打扰。
这一次,黑子君比较聪明,没有走正门,而是摸弯走了地道。
论玉留山的地形,估计没几个人比黑子君熟悉,他打小就在玉留山长大,这玉留山有几个洞几个地道他甚为清楚。
他终于找到了君北衍,只是此刻的君北衍已是体虚的快走不动道了。
于是乎,君北衍被人抬下了山,抬到了皇宫。
他给她诊治良久不说话,朱景禛顶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孔问他道:“国师,皇后怎么样?”
君北衍的面色很凝重,无力的揉揉额角摇了摇头。
皇后若单是中毒还算小事,不过是两粒解药的事,可雪上加霜的是中毒的同时又中离魂之术。
离魂与控魂同属一种阴诡之术,目的都在于控制人的思想和行为,但相比于离魂,控魂术简直就是小儿科。
离魂术最可怕的是让人的魂魄灰飞烟灭,从此再不能进入轮回转世,渐渐的被控之人就会丧失所有思想,成为一具供人驱使没有灵魂的躯壳。
离魂术几乎无人能解,一旦解了离魂术,施术之人也会受反噬而飞灰烟灭,既然施术人施术就绝不会解,没有哪个人会脑子进水先施术再解术。
不过,他小时曾无意翻阅过《帝书》,据书上记载,离魂七日,魂魄无所依,终止灰飞烟灭,永生永世再无回转可能。
欲解离魂术需七日之内利用帝灵珠打开冥府之门,以施术人的心头血将魂魄牵引回来。
他想施术之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夺走《帝书》的夜倾城,只是她为何要对皇后使离魂之术?
想着,心头蓦然一惊。
摄魂引,龙魂玉。
皇后虽然不会武功,会拥有毁灭的能力。
他正自心惊,却李德胜忽然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皇上,皇上,端王从边城传来急报,东秦皇帝季承欢御驾亲征,大军压境……”
……
三日围城,城里城外,尸横遍野。
朱景然的脸上越来越绝望,太后谋逆,他跪下苦苦哀求皇帝,让太后落了个禁足的结局,他心已灰,自请前往边城镇守。
仅仅三日,他已完全顶不多东秦士兵的强军压境,不仅他,他所带领的士兵人人脸上都开始浮现出一样的悲痛与绝望。
倘若朝廷援军再不赶到,他们将全军覆没。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大楚皇帝带领五千精兵赶来,随之而来的还是大楚五万大军。
一时间,大楚军队士气大震。
当晚,大楚皇帝亲自带领精兵五十人突袭东秦,东秦粮草被烧,趁着混乱之际,大楚皇帝只身涉险潜入东秦皇帝的军帐之中。
幽幽烛火中,两国帝王对决。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互相厮杀,两个人面色沉静的互相对望一眼。
季承欢冷淡一笑,随之请朱景禛入座,朱景禛似乎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应当帝王间的寒暄和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季承欢,交出夜倾城,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
季承欢的眉色隐在烛火里看不太清,只挑了挑一侧眉稍冷幽幽的看了看朱景禛道:“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你若真想要,就拿去。”
季承欢从鼻子里冷嗤一声:“你倒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啊。”顿一顿又道,“只是你没有死在美人手里,我倒甚觉惊讶。”
“吉它已毁,龙魂玉碎,豆豆她还凭什么能杀我?如今她能杀的只有她自己。”
“什么?”季承欢沉静的脸色有了丝丝裂纹,“你的话我的一个字也听不懂。”
“离魂七日,魂魄无依,灰飞烟灭,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不。”季倾城的身子开始有些不稳,冷冷的盯着朱景禛道,“离魂术乃世间秘术,你如何能知?”
“秘术来自《帝书》,很不巧,本朝国师看过《帝书》。”
“君北衍?”季承欢眼里布上重重阴翳,“不可能,他若看过为何不想着一统天下?”
“国师若想一统天下,也不会让你轻易登上了东秦帝位,《帝书》有注,解离魂之术需在七日之入冥地夺回魂魄以施术人的心头血召唤魂魄,所以这一次,我只跟你要夜倾城,而你却可以跟我要很多很多。”
“难道你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下?”
“天下?”朱景禛的声音里充满冰冷的绝望,“若没有豆豆,我还要这天下做什么。”
季承欢依旧冷眼看着朱景禛,心里却是突突的跳着,怎么可能?夜倾城明明就说离魂术可解,只要控制了阿玉刺杀了朱景禛,助他谋夺了江山,她就可以解了阿玉的离魂术。
为什么夜倾城的说辞与朱景禛的完全不一样?究竟是谁骗了他。
他要想天下,却不想阿玉死。
倘若朱景禛的话是真的,那他不交出夜倾城,阿玉岂不命在旦夕?
可偿若朱景禛的话是假,那他又有什么目的,他要夜倾城做什么,蜀云国早已亡国,夜倾城一个亡国公主的身份什么也不是,难道他想要从夜倾城的手里得到《帝书》?
但朱景禛若真想得到《帝书》,他有的是机会,当初九宫盒一直在朱景禛手里,他为何不让阿玉打开?
有关这件事,他一直也想不通。
明明朱景禛早就可以得到帝书,却偏偏不怕夜长梦多,终让《帝书》落入夜倾城的手中。
“季承欢,难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也会被人施了离魂之术,将得到的大好江山拱手相让给别人。”朱景禛见他犹豫不定,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
他不能再等,现在的豆豆就像一具行走的尸体,整天想做的事就是杀他,虽然君北衍有先见之明提前毁了吉它,藏起了龙魂玉,但豆豆还是不肯罢休,他不怕被豆豆杀死,怕只怕自己死了之后,无人能救她。
现在,豆豆由君北衍守护,他一心想抓住夜倾城却根本不知道她躲藏哪里,他能得到的最有用的情报便是夜倾城如今和季承欢相互勾结。
他能想通这其中勾结的关键,只是想不通夜倾城如果不是夜倾城,那她到底对大楚有着什么样的怨念,要害豆豆要杀他。
黑子君不是苏非,他是他的儿子,那真正的苏非去哪儿了?死了,亦或灵魂穿到别人的身体去了。
他不是没有过怀疑,夜倾城其实就是苏非。
这种怀疑太过匪夷所思,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穿到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去。
突然响起了“啪啪”的巴掌声,一个身着遒劲紫色男装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雪白的脸上带着冰凉的笑:“朱景禛,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死。”顿一顿,阴阴的笑了一声,“枉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施了离魂术,朱玉真是太不顶用了。”
“夜倾城,你终于敢出现了。”朱景禛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狂风骤雨前的沉静,“你来的正好,也省得我去找了。”
“好大的口气。”夜倾城面无惧色,望一眼季承欢道,“皇上,不如你我联手杀了他,这样就再无人能阻挡你一统天下的步伐。”
“夜倾城,离魂术究竟是怎么回事?”季承欢脸上已带了明显的怒气。
“怎么?皇上你着急了,我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想着别人的女人。”夜倾城眉眼凌厉,冷冷的盯住季承欢,沉声道,“只是你再想,朱玉也是别人的女人,你若杀了他,兴许还有机会,不然,你就只能一辈子干眼看着。”
“我只问你离魂术究竟是怎么回事?”季承欢脸色已如乌云笼罩。
“你若相信了朱景禛的说辞,我解释再多有何用。”说着,她又看一眼朱景禛,冷笑道,“难道今晚你们两个准备对付我一个?哈哈哈……只可惜你们已经中……”
“皇上皇上……”夜倾城话说到一半,黑子君就闯了进来,两眼一扫,怒视着夜倾城道,“夜倾城,你竟敢害皇后,今日……”
“就凭你也想取我性命,真是不自量力。”夜倾城的声音很冷,却也很复杂。
这是他的身体,没有帝灵珠,他永远也无法回去,不过既然朱景禛已经找到这里来跟季承欢要她,那他必定就有帝灵珠,没有帝灵珠绝对打不开冥界之门,看来,他很有希望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体。
不自觉的,在望着黑子君的时候,他的脸上就荡出一丝笑来,搞的黑子君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盯着我家黑子君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身艳色红装的李月静闯了进来。
紧接着,又闯进来一个身娇柔美的女子:“阿非……”
这一声阿非,黑子君毛反应没有,夜倾城的身子虽忽然一僵,脸面肌肉微有抽搐,颤声道:“映……”
那声月是却是没有唤出口。
他想说:映月,你认错人了,我才是你的阿非。
可是他无法面对她,他不敢让她知道,她的阿非此刻顶着一个女人的身体。
人的**都是在一步一步增加的,起初,他只是想单纯的复仇,后来他想要的更多,在失去了帝灵珠之后,他想夺了帝书谋一个天下,可他除了帝书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再次选择与季承欢合作,让他替自己打一个天下出来,然后再以离魂术控制他。
映月他得不到,帝灵珠他得不到,他没有办法做回自己,他觉得自己不能白重生在别人的身上,或许谋一个天下才能证明他重生的意义。
只是,有所多事情他始料未及,僻如君北衍竟然知道离魂术,竟然能破坏她的完美计划预先毁了吉它和龙魂玉,不然此刻朱景禛是再没有命站到他面前。
她之所以脱裤子放屁的朝宫幺幺下手,而不直接对朱景禛使离魂术,实在是因为她功夫没到家,她太过急进导致差点走火入魔,唯有选择和这具身体一脉相传的宫幺幺。
因为夜倾城和宫幺幺是至亲姐妹,血脉相近,才更容易为他所控,其实,有时候,他也应该感谢一下夜倾城的身体,若没有这具身体,他也无法轻易得到《帝书》,无法轻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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