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鸶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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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鸶小调-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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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不信这些,可是都说病急乱投医,若真的走投无路,这法子妥不了要一试。
恰在这时,许家小姐撑着一把伞,欢快地跑来找我玩耍。
仍是一进门便嚷:“鹭鸶鹭鸶,昨儿个有人送了些布匹到我家去了,我瞧着有几样好的,你跟我去瞧吧!”
我哪里有心思管那什么布匹?草草应了一声,手里只管拿着帕子替平果儿擦拭。
“平果儿这是怎么了?”她瞧见这副光景,也焦急起来。
我急道:“也不晓得是怎么了,从早上就一直给梦困住了似的,叫也叫不醒,身上热的吓人。”
“可请了大夫来看?”
“请了,喏,那汤药只灌进去一剂,第二剂怎么都喂不进去了。真真要急死人了。”
正说着,忽然平果儿咳了一声,而后便开始抽搐,口中“嗯嗯”地哼着,眉毛紧紧地攒成团,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忙抓住他的小胳膊,替他将攥得紧紧的拳头一点点捋开,又用帕子替他拭汗,除此之外,根本束手无策。
许家小姐站在一旁瞧了一会儿,忽地扭身便走:“鹭鸶你等着,我去找王爷,他认得一大把御医,家里还私藏了一堆的灵丹妙药,你等着,我去找他!”
许家小姐走了没一会儿,那两个小厮便带来了另一位大夫,号完脉就不住地摇头,也不言语,急得我什么似的。
那大夫又摇着头捻了一会儿山羊胡子,才洋洋洒洒写了两个方子,叫我们去抓药,可平果儿哪里还灌得下去药?我气得拽着那大夫就骂。
正大骂着,忽见素梨从外面跑进来,结结巴巴地道:“鹭,鹭鸶姑娘,有人,有——王爷来了!”
什么?王爷居然来了?
我忙问素梨:“真是王爷?”
素梨还未答,便听得角门外有人朗声道:“可不是我来了?”
话音未落,王爷便踱步来到这厢房小院中,身后跟着许家小姐和阿九,还有两个提着医箱的老头。
彼时我还拽着那大夫的衣襟,气势汹汹,瞧见他,一时竟怔住了。
那大夫吓得要命,脚下一软便跪下了,我这才如梦初醒,松开他。
王爷不耐烦地一扬手:“起来起来,本王没心思受你们的跪。平果儿呢?”
许家小姐早跑到他前面去了,站在门前嚷道:“在这儿呢!”
王爷沉着脸,大步走进房中去,站在床边看了看平果儿,挑着眉对身后那两个老头厉声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些开始诊治?”
那二人想必便是御医了,听见王爷命令,忙打开自己随身的医箱来。
阿九搬了张圆凳放在床前,王爷便施施然落座,看着那两名御医施诊。
房内一时之间除了平果儿难抑的痛苦呻吟,便再没了声响。
许家小姐揽着我的胳膊,探着脑袋看那御医施诊。
我拽了拽她袖子,悄声问她道:“你不是去找御医么?怎么连王爷都一起叫来了?”
她扁了扁嘴:“哪儿是我叫来的?我到了他府上,刚一说要找御医去给平果儿瞧病,他就坐不住了,又是问病情,又是叫人找御医,要不是情况不许,估计他连家里那一屋子的灵丹妙药都得搬过来。”
我心里歉然:“扰了人家的安宁,多不好。”
许家小姐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反正王爷家的仙草妙药多得是,不用白不用,免得搁在他那儿,白白喂了蠹虫。”
王爷忽地极凌厉地扫过一眼来,呵斥道:“你们还有工夫嬉笑?”
许家小姐还嘴:“谁嬉笑来着?你以为就你担着心呐?说到底,还不是多亏了我报信,要不,你也不能知道这情况。”
正说着,那两位御医收了脉,面色都略有缓和。一人撬开平果儿牙关,给他喂了一颗药丸,另一人则对王爷拱手道:“回禀王爷,这小公子脾胃欠佳,又受了风寒,致使其高热不退,意识不清,微臣开一副方子,不出三天,一定痊愈。王爷不必牵念。”
我眼见得平果儿吃了那药丸之后,渐渐平复下来,也不再挣扎着乱扭身,这才放下心来。
却听得王爷道:“鹭鸶姑娘,本王有个建议,不如让平果儿去本王府上住上两天,一来本王那儿方便御医诊治,什么药材补品也都是最好的,平果儿在本王那儿定能受到很好的照料;二来本王若来闵大人府上探病,总不大合适。”
许下小姐笑道:“王爷,你怎么跟平果儿的爹似的,不,比平果儿爹还上心!”
王爷又瞪她一眼:“别胡说!”
我想了想,虽不安,也不舍得,但盛情难却,还是应了下来,并求王爷能许我随时去探望。
王爷一口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一直未停,我像鹭鸶一样喜欢雨水,总觉得能洗干净世界。。。
虽然我晓得世界总是不美好,但是有那些期许,就好像有了更大的勇气。
老子又胡言乱语了。。呵呵。。。
将军府
我想了想,虽不安,也不舍得,但盛情难却,还是应了下来,并求王爷能许我随时去探望。
王爷一口应下。
平果儿被王爷带走了。
与平果儿相处久了,还从不曾这般分开过。一个人坐在空空如也的床上,总想着小小的他醒了没,热度退了没,王爷家的丫鬟虽多,可是真能照料得好么?
这一通忙乱,却也不过是半晌午的事,太阳赶到天空正中,素梨提着食盒来送饭,瞧见我这么怔怔的,不由宽慰我道:“姑娘还挂牵呢?没事的。王爷不是许了您随时去探望的么?”
我听着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可是,素梨,他许我可以探望,好似我是个外人,而平果儿倒变成他王爷的了。”
素梨笑道:“姑娘,您怎么想起来计较这个了?不过是去王府瞧病罢了,等好了,自然给送回来的。”
可我心里仍旧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真真憋闷。
心不在焉地吃过饭,我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和素梨匆匆说了一声便要去梁王府。
反正他说是随时可以去探望。
可等到出了那长长的巷街,我才想起来,我压根不晓得梁王府在哪儿。
每次去王爷府上,都是马车来马车回,第一回被王爷搭救,之后又是坐闵秋宵的马车回,再后来踏春时亦是坐马车,若是想得到今日这般情形,我早就记下沿途了。
无奈,又跑回去找素梨他们问了问路线,那巷街长的要命,这么来回两趟,真真折磨死我了。
等再度折返,迎面驶来一驾马车,车顶上那硕大的琉璃和象牙珠子耀眼得很,而坐在车前驾马的,却是长不认识的脸孔。
那是王爷的马车么?
我正疑惑着,却见那陌生人背后的幕帘一掀,许家小姐探出头来:“鹭鸶,你作甚去?”
我答道:“我心里不踏实,想去看看平果儿。”
她叫马车停了,下了车来,道:“你瞧瞧你,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又不是再不能见,隔两日一定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平果儿,你且宽心吧!”
“可是……”
“有王爷在,你还怕什么?我这才刚从他那儿回来,平果儿没甚大碍了,热度也降了许多,睡得安稳了。这大老远的路程,你不必去了。等明日,明日咱们一起去,可好?”
我仍是迟疑,许家小姐索性一把揽住我,嗔道:“今日得闲,你来我家耍一耍吧,正巧替我选一选布料子,昨儿个人家送来的,这么大一堆!我都快挑花眼了!”
我不及多想,便被她拽上了马车。
马车没行多久,便到了威严的大将军府上。
那瞧着脸生的驾车人将我二人送到府门前,便回去了。
府门紧闭,许家小姐一手拽着我,一手拎着裙裾上得台阶来,“哐哐”地叩着那硕大的狮头铜门环。
应门的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仆,开门一瞧是许家小姐,立马苦着脸道:“我的小姐哟,您一大早又跑到哪儿去了!府里为了找您,都快翻了天啦!”
许家小姐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昨儿个不是说了么,这两日骁战公邀我过府联诗对对子,雅兴得很,不用到处寻我。”
那老奴瞧着一点都不信的样子,摇了摇头,好似对自家小姐的行为司空见惯了,转而又问:“小姐,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好友,随我来玩的。”
那老奴上下打量我一番,道:“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千金?”
许家小姐嫌他啰嗦,摆摆手道:“哎,本小姐就不兴找个寻常百姓家的闺友了?她呀,谁家的千金都不是!你别在这儿站着了,去,到后头把昨儿个人家送来的那几样布匹都拿出来。”
那老奴拱了拱手,自去了。
许家小姐拽着我乐道:“呐,鹭鸶,这就是我家,我带你好好瞧瞧吧!”
我点点头,将心内不安强压了下去。
许家小姐便带着我一路逛过去,她家和闵秋宵家差不多,也是一个小园叠着一个小园的样式,不过更大,更气派,且鲜少那种婉约的格调,庭院里多种植常青的松柏。直至许家小姐带我来到北面的一处小园,园里挨墙种了一丛一丛的竹子,秀颀挺拔,颇有谦谦君子之态,据许家小姐说,这是她哥哥许泽繁的住处。
而到了许家小姐所住的绣园,由青石小径直行,入眼便是一片抽了新枝的月季丛,旧枝暗红,衬得上头新嫩的枝子愈发翠□滴;再向前,是两树开败了的红梅,小小的红花都蜷缩成团,像是结出的小红果儿,很是可爱。
许家小姐在我身畔道:“这花期刚过,你若是早几天来,嗬,这满树的红霞,真真爱煞人了。”
再向前去,便是两排小小的新芽,许家小姐一个个地指认与我:“这个是鸡冠花,那个是一串红,这排小枝儿是绣球,前面这儿路两旁都撒了猫脸儿的种子了……”
我笑道:“你居然这样喜欢花卉?”
“我跟着我哥哥玩的,他嫌这些花种在他园子里显得女气,可是又喜欢得紧,就都种到我这园子里来了。我呢,只管看,浇水施肥都不是我管的。”
说着,打开房门。她房里全是粉嫩粉嫩的颜色,四大美人的红木屏风,粉嫩的床帐,两端的玉帐钩上结了长长的流苏穗儿,鹅黄的被褥上绣着蝶,而前面的博古架上全是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而最惹眼的,莫过于那只红绿相间的大沙燕儿了。那正是踏春时阿九做的纸鸢儿,她嚷嚷着都要拿走,阿九却不肯,她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讨要了那么一只回来。
她热情地招呼我来坐,跟我指着哪儿是她惯常读书的地方,哪儿是放绣架的地方,她家的老嬷嬷又总在哪儿躲着偷偷监视她。
“喏,就在窗下那儿,她总以为我瞧不见她似的,哈哈,多好笑。我叫小蝶替我弹琴,反正嬷嬷也晓得我的琴弹得稀烂,小蝶随便拨拉拨拉就成。”
正说着,先前那老奴便带着两个丫鬟来了,二人手中皆托着几叠各色布料,再搭眼一瞧,可不正是那一日仗势欺人的两个丫鬟么?
看见她俩,我就隐隐地手疼。
她俩瞧见是我,也有些畏惧的神色,放下布料,便急着往外溜。
我心里叹一口气,反正我现下与许家小姐早已和解,也懒得再与她们计较。
许家小姐此时眼里只剩了那布料了,拽着我道:“鹭鸶,你来瞧,这几块料子,哪一块与我比较相称?”
我细细瞧了一遍,对她道:“这块鹅黄的,与这块浅桃色的搭起来不错,那块雪青色也好,不过得配上些绣花儿才好看。做成裙子,在裙摆这儿,拿银色和白色的线绞成股绣迎春花,或者玉兰花,都是极好的。”
说罢,我又到桌前,拿纸笔描了花样,迎春花一组,玉兰花一组,绣球花一组,祥云纹一组。
她看了开心得不得了,拿着描样对我笑道:“这花样儿真好看,先前我们府里的绣娘也做过这样的花色,却不如这绣样儿好看别致,鹭鸶,你真巧。”
呵,这十多年来,还是头一回有人夸我巧来着,真真愧不敢当。于是我笑答:“这写绣样儿都是我娘亲画的,我不过是描样而已,她和巧哥儿,那才是真正的巧手呢!”
许家小姐亦笑:“那好,等我爹爹和哥哥凯旋了,我就央求他们带我去济南走一遭,我要去瞧瞧你们家的绣庄,还要瞧瞧你那心上人的茶楼,品一品他家的香茶。啊,对了,你不是说,他家的茶楼里,有个唱得极好的戏子么?我也要去听一出戏,等你回了,记得叫他排一出最精彩的等着我……”
在她家呆了半日,直至夕阳西下。我准备回去,怎晓得她非要挽留我吃饭,我被她缠得无法,便坐下与她一同吃了。
回到闵宅,已是万家灯火时。
素梨见我这时辰才归来,还以为平果儿出了什么岔子,担心地问我情况如何,我把今日事与她说了一说,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日疲累,我早早地便困了,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我起了大早,梳洗完毕便跑去找闵秋宵,哪曾想叩了好一会儿门板,却无人应门,我索性推门进去,却见他床上被褥整整齐齐,全然没有睡过的痕迹。
他今日走得那么早么?
我疑惑着回到厢房这边来,没一会儿,素梨提着食盒便来了。
我便问她闵秋宵是否一早便走了。
谁料素梨却答:“公子一夜未归。”
“他公务居然忙成这样子么?”我很是疑惑。
“今宁不在,昨个儿公子是自己一人上朝去的,到现在也不归,连个报信的也没有。”素梨一边摆盘一边道,“不过公子晚归是常事,一夜未归却还是从来没有过的。等下,我叫前面小铁他们去宫门那儿打听打听吧。”
我心里装的全是平果儿的事,应了一声,便草草吃了早饭,没消停,便去找许家小姐,准备一同去王爷府上。
到了将军府,应门的还是昨天那个老奴,开了门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不苟言笑地引着我去见他家小姐。
许家小姐才刚刚起床来,正对着梳妆镜,叫两个丫鬟替自己梳头,瞧见了我,展颜一笑。
她整个人沐在清晨的日光里,分外清亮似的。而青丝如瀑,映着缎子似的光泽。真真是位美人,巧笑盼兮的模样极惹人爱怜。
待她梳妆完毕,又待她用过早饭,瞧瞧日头,却早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我心里焦急,便催她快走。
折腾到晌午头上,才总算到了王爷府门前。
守卫大概是被叮嘱过了,瞧见我二人,二话不说,便替我们开了府门。
许家小姐熟门熟路,带着我一路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未进门,便听得院中有人在说笑。
“说真的?咱们可一言为定咯?”
“唔,一言为定。”
推开门时,却见王爷蹲低了身子,正与平果儿拉钩。
许家小姐愣了一愣,“扑哧”笑了:“原来王爷,也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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