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阿拉斯加冰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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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阿拉斯加冰川下-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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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有创意,”她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怎么止都止不住,“两次都打同一个地方,真没有创意……”
元仰松脸色一沉,联想到她刚才讽刺自己学郦东君逃亡的路数,慢慢地将手放了下来。
“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他冷冰冰地警告道。
小桥还在笑,“最后一个问题,元伯伯,你怎么就确信我会乖乖地听你吩咐,把遗产变现汇到你的户头呢?说实在的,我突然发现秘鲁也是个可爱的地方,那里不是盛产羊驼么,就让他们把这笔钱收归国有吧,反正都是非法所得,我不在乎。”
出乎她意料的,元仰松这次并没有暴怒,反倒心平气和地望着自己。
“小桥,你不会不知道我跟你母亲的关系吧,”他望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以为我现在失去东南亚市场,在南城就没有立锥之地了?真是小孩子见识……上个月,我已经和你母亲领证结婚了,她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意思!”小桥刷地一下从角落里站起身。
“如果你再一意孤行的话,我只能把你母亲送到一个有趣的地方——我保证,她的余生都会感到生不如死。”
小桥的面孔顿时失去了血色,默默地退回角落里。
经受了血的教训,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冲动,变得深思熟虑起来。
“在想怎么跟我做交易吧?”元仰松那双锐利的眼睛放出些许赞意,由衷感喟道,“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就好了,小桥,你比健之那个不长进的东西更像我。”
小桥没有搭腔,也不知道正在卧室里枯坐的元健之现在心里作何滋味。
元仰松见她似乎有所松动,也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道,“我不会为难你的,我这次来,只想拿回那笔钱而已,拿到了就放你走。”
然而郦小桥也不是傻瓜,这两个人已经登堂入室了,显然并不在乎公寓楼层中的监控录像,等小桥签署文件之后,根本无须抛售变现,只要迫使她将财产过户,元仰松就可以远走高飞,怎么可能等在美国坐以待毙。
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正是因为过户手续需要时间,元仰松不希望小桥身边的朋友感到她失踪了。她的脸受了伤,稍加修饰,恰好有了向公司请假的合理借口,连同事们都不会怀疑。
她明白自己凶多吉少。元仰松是老江湖,他绝不会带她跑路的,也不可能容许她留在这里成为祸患,最好的办法就是事成之后让她彻底消失。
为今之计,只好尽力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悄悄报警。她不停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激怒元仰松,也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任何怀疑,必须让他猝不及防——不然只怕会连累到远在南城的母亲。

次日小桥本应跟律师接洽,然而她的嘴角还没有消肿,未免引人怀疑,只得把见面的时间暂时往后延。
元仰松需要外出准备资料,临走之前命令健之看好小桥。
手机和电脑早被收走了,电话也在元健之的监控之下,小桥昨晚临睡前被迫服了安眠药,直到中午精神都不太好。其实健之也好不到哪去,一双眼睛泛着血丝,显然整个晚上都没敢放肆休息。
屋子里实在太安静,小桥揉了揉刚刚松开捆绑的手腕,抱着膝盖坐在飘窗上,窗外的阳光像糖炒栗子一样散发着馨香,屋里却只有沉闷的空气。
她偷偷打量了一眼元健之,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
“健之,你帮我看看家里有什么药,我的脸很痛。”
元健之面无表情地打开冰箱,用保鲜袋包了几块冰递给她。
“谢谢你。”小桥轻声说着,朝他的眼睛望去,“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安静么?跟我说几句话吧,元伯伯现在又不在这里。”
他低下头,别过脸不去看她。
小桥叹了口气,“我还没有怪你,你倒来跟我闹别扭了……如果不是你把我弄晕,元伯伯怎么可能进得来?他昨天打我的时候,你明明都看见了,却一声不吭,也不过来阻止……健之,你很早以前就知道元伯伯的计划了吧?你也是他的一颗棋子?那时候我们在南城第一次见面,你就说喜欢我,是骗人的吧……其实我也真傻,居然想都没多想就跟你来洛杉矶了……”
“行啦,别说啦,你嘴上的伤口还没好,一直讲话不嫌累吗?”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小桥见他的态度有所松动,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很疼啊,你帮我出门买一点药好不好?要是明天还在出血,又见不了律师了,元伯伯肯定会生气的。”
健之盯着她的嘴角的血丝和淤青,心里泛起一丝愧疚感,然而他又没有胆量忤逆元仰松,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小桥安静地等着他回答,不经意间朝窗外一瞥,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健之,既然你不放心留我在家里,就带我一起出门买药吧,我发誓,绝对不会跑的,我妈妈还在元伯伯手里呢!你不相信我?那你把枪带上吧,如果我跑的话,你就一枪打死我!健之我真的只是想买点药而已……”
元健之禁不住她软磨硬泡,终于带着小桥走出房间。
管理员乍一看到这女孩子受伤的脸,大吃一惊,她倒是一派轻松,“昨晚喝多了,不小心在浴室里滑了一跤。”
元健之在旁边面色尴尬,低头拉着她朝公寓外走去。
他害怕小桥找机会逃走,其实这倒是多虑了,郦小桥一门心思要将元仰松绳之以法,即使真的报了警,也会留下来稳住元氏叔侄,更何况林苏芬还没有脱离他们的控制,她又怎么敢一个人离开。

午后的阳光洒在脸上,晒得嘴角伤痕有点发烫。
小桥哼着歌走在元健之身边,状似不经意地踢起一块石子。
道路拐角处有个年轻人回过头来,“嗨,桥!真巧啊,我刚好路过这里,你上次说的那种神奇草药还有吗?”
小桥笑微微地站在原地。其实她在楼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蒂姆了,她知道他并不是恰巧路过,刚才他一直在公寓楼下打转,想按铃却又有点犹豫的样子。
原来上次通电话谈到草药的事,小桥说自己不在家,蒂姆要去接她,电话却莫名其妙地断了,因此他害怕小桥那天心情不好,懒得搭理自己了。
他快步走过来,突然发现她嘴角的伤痕,澄澈的蓝眼睛顿时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桥,你的脸怎么了!你受伤啦?这是怎么回事?”
元健之站在一旁,紧张得脸色发白,唯恐小桥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来。
谁知她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对蒂姆笑道,“跟你一样啊,上回你的眼睛为什么肿了?”
“啊?”蒂姆有点诧异,“你也遇到了……”
“不是那个墨西哥孩子,”她立即截住他的话头,“不是未成年人。”
元健之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打哑谜,心里越来越紧张,“走吧,我们还要去商店买药呢。”
“还记得从前在办公室玩游戏,你说我送给你的礼物吗?它们成真了。”她被健之扯着往前走,一边回头一边大声说,“还有荷塞的事,我跟你说过,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应该立即去做什么?”
“啊?”蒂姆满脸诧异,跟着他们身后小步跑着,“喂,这位先生,你松开她的胳膊好吗,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女士!”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纠结所谓的绅士风度。
“蒂姆,别这样,这是我的男朋友……”
“他就是你上次说的未婚夫?”
“当然不是,”小桥脱口而出,接着又怕健之起疑,侧身朝他怀里靠过去,“蒂姆,你快走吧,别忘了我送给你的礼物……”
“桥,你等一下!”
小桥回过头,紧紧地盯着他,语气依旧很轻松,眼睛里却泛起一层水雾,“我请你,立即把上次没有做的事情做完!”

元健之拖着小桥钻进路边泊着的一辆汽车,蒂姆仍旧站在人行道上,呆呆地看看那辆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你刚才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元健之咬着牙恨恨地问道。
“只是随便打个招呼而已,蒂姆是客户公司的实习生,我们以前在好莱坞的夜店里遇见过。健之,你紧张什么,我不是跟他说了么,你是我的男朋友。”
“还有什么礼物……你让他立即去做什么事?”
“难道你没听见他刚才提到‘神奇的东方草药’?其实就是云南白药之类的小玩意,他问我有没有,我请他自己去买。”
她的话让他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再大意,沉着脸开车在街上绕了个大圈,没有去药店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小桥并不气馁,这次出门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买药。她刚才已经把重要的信息传达给了蒂姆,那次在公司玩枪战游戏,她送给他一枚“子弹”,如今子弹成真了。而蒂姆被荷塞殴打之后,小桥曾经提醒过他,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一定要立即报警。
子弹。报警。
她相信蒂姆得到这么多暗示,又亲眼看到元健之胁迫她的场面,一定能够有所领悟。
或许他已经去报警了,而元氏叔侄却一无所知。
或许今天晚上,荷枪实弹的警察就会破门而入……
小桥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闭目养神,心里很期待。

事实令人沮丧,一直到元仰松回来的时候,小桥期待的场面前没有发生,倒是蒂姆的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铃声响起,熟悉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元仰松瞥了小桥一眼,“把它调成免提。”
“嗨,桥,我是蒂姆。”
“什么事?”她失望到极点,反倒失去了怒意,声音很温和。
“今天下午你对我说的话,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礼物变成真的了,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墨西哥孩子的事,对了,你怎么知道那天我遇到他了?”
小桥已经感到利刃般的目光从身畔射来,元健之捏着手指站在屋角,大气都不敢出。
她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就随口说了几句。荷塞的事是我自己猜的,至于那个礼物,蒂姆,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见面了,就留给你做个纪念。”
“桥,你怎么能够说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当然会见面的啊!”
小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以想象,那年轻的男孩子正瞪着一双海水般纯净的蓝眼睛,对着话筒大声责怪自己。
她无奈地笑起来,“总有一天你会回莱比锡的吧。”
“可是……”
“好了蒂姆,我今天很累,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等等,还有你那个男朋友,看上去他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感受,你怎么会……”
“我真的很累,不想再说了,再见。”
小桥轻轻按下挂断键,坐在椅子上等待元仰松发话。
“你们今天出门了?”他的怒火是显而易见的。
元健之声音有点发抖,“三叔,小桥嘴角的伤口总好不了,所以我带她出门买点药。”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一声暴喝,健之的身上早挨了一脚,他也不敢说话,捂着肚子低头认错。
元仰松盯了小桥一眼,拧着浓眉说道,“放心,今晚我不会打你的。早点睡觉,过几天还要去见律师!”
“你不问我跟蒂姆说了些什么?”
他哼了一声,“一听那小子说话,就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如果你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只能说明你也是个蠢货。”
小桥低下头,不得不承认元仰松比自己老辣百倍。

又过了一天,郦小桥嘴角的伤口终于愈合,多按一些粉底就能掩盖,元仰松很满意,立即让她打电话约见律师。
两个人在公寓的会客区碰了面,所有的文件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她签上名字。
元仰松没有出面,只有健之陪在一旁,巨额财产正向小桥招手,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撞击肋骨的声音,这当然不是因为兴奋——只要签了名,她就等于订下了生死契约,元仰松凭着和林苏芬的婚姻关系,大可以杀死小桥,依照法律分得遗产。或者干脆直接过户,然后再杀死她。
这意味着在自己的身上绑了定时炸弹,总有一刻它会引爆,区别只是时间而已。
然而小桥愿意赌一把,她相信元仰松不会立即采取行动。他那样贪婪的一个人,才不甘心再付一次遗产税,必定要等小桥把所有资产都转移到他账户之后,再痛下杀手。
律师依旧操着温和的南方口音,把一份份文件递到她面前,耐心地解释着每一项条款。
这份资产数额巨大,元健之坐在一旁,居然听得额上冒汗。
小桥却没有心思关心款项的细节,她一直在沉思,忽然之间抬起头,伸手按住律师的胳膊。
“秘鲁是个好地方吧,你也曾经在那里生活过?”
律师有点诧异地望了望她,“是的,郦小姐,鄙事务所的总部就设在利马,这些年,林先生一直是我们合作最密切的客户。”
“我知道,”她笑了笑,然后迅速地说了一小段西班牙语,“你觉得我的口音怎么样,和利马当地人比起来?”
律师脸上呈现出职业性的微笑,“郦小姐说西班牙语,就像是说母语一样流畅。”
“是么,”她也微笑回应道,仔细地盯住他的眼睛,“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我们继续解释条款吧。”
小桥的脸色渐渐苍白,她的心沉了下去——这人根本就听不懂西班牙语。刚才她用秘鲁的官方语言对他说,“请你装作没事的样子站起来,找借口要回文件,然后立即去警察局报警。我遇到了危险,有人要侵吞这笔资产。”
然而他居然让她继续听这些无聊的条款!
小桥轻声说,“你根本就听不懂,对不对?”
律师表情尴尬,职业性的微笑有点挂不住了。
“没事的,请你继续念吧。”
这时候,就连元健之都看出小桥的脸色不对劲了。
“郦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一定要跟我说明,我们力求让每个客户都感到满意。”律师很诚恳地说道。
小桥点了点头,“我很满意啊,只是不知道过世的林先生满不满意。你上次不是提到过么,这份遗嘱本来应当做废的,林先生特别交代的‘转账的前提’恐怕并不具备,他却突发心脏病……”
“快点签字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元健之在一旁紧张地催促道。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却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律师是个聪明人,此时也发现情况不对,面不改色地读完了所有附带条款,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对小桥说道,“真不好意思,郦小姐,我忘了把那份最重要的文件带来了。看来今天是没法办完所有的手续了,这样吧,我们以后再联系,你提的意见我会好好考虑的,这次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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