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私,我就是想和你过一个生日,就自私怎麽了?”
向扬远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轻易上甜言蜜语的当,一脸怀疑地说:“那还不容易,去年你和谁过的,今年还和谁过不就好了。”
“去年我跟你值班,出警以後我想带你去吃蛋糕,是你说又甜又腻不愿意吃,也不问问我原因,笨死了!”
向扬远皱著眉头苦想,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有这麽一回事,於是放软了语气,说:“你又没告诉我是生日,谁知道你这个铁公鸡突然变大方会不会是陷阱。”
“你这是在当著我的面说我坏话吗?”
“是啊!”
熊浩然一顿,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一副不屑於和他计较的样子。
向扬远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太幼稚了,这可是熊浩然,死皮赖脸唯我独尊嘴巴超贱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熊浩然,自己那麽熟悉他的恶劣,还和他怄什麽气呢。
拍拍熊浩然的肩膀,向扬远说:“等你过完生日我还是要休假的。”
“早该这样了嘛。”熊浩然理直气壮地说著口头禅。
“可是你得答应我,不许把事情都留到我回来做。”
“行了,我什麽时候这麽欺负过你?”
“经常……”
☆、第八章 关于是不是有夫妻相
周末的早晨,阳光很不错。
“熊浩然,几点了?”
“不知道。”
“麻烦你看看闹锺好吗?”
“外面太冷了,不想把手伸出去。”熊浩然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副没有睡够的样子,向扬远在心里默默地把他鄙视了一百次,掀开一点被子,试图伸长手去够书桌上的手机。
几秒锺後,他放弃了,缩回来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直哆嗦。
熊浩然嗤笑一声,说:“笨。”
“你才笨。”向扬远被冷了一下,睡意全无,不停地翻身,熊浩然被他动得不耐烦了,问:“你又想干嘛?”
“被窝凉了,不如我们起床吧。”
熊浩然微微地睁了睁眼,手一伸,用力把人拽到了自己的被窝里:“这里不凉,继续睡。”
熊浩然体温高,被窝就跟在暖炉里烘过似的,一进来果然全身就变得暖呼呼了,向扬远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犯著犯著迷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两个大男人挤一被窝里,像话嘛?
“喂,熊浩然。”
“又怎麽了?”
“好像有点热……”
“你耍我是吧?”熊浩然掐著向扬远的耳朵使劲地揉:“折腾到两点也不困,年轻人真是好体力啊。”
向扬远躲著他的手往被窝里缩,说:“那你呢,一把年纪还熬夜,不怕猝死。”
“老师这是老当益壮。”
“再不知节制很快就不行了。”
“……”熊浩然阴森森地睁开眼睛,盯著向扬远:“为师三十大寿的时候听到爱徒这句话,真是倍感欣慰啊。”
向扬远吐了吐舌头,连忙说了句“生日快乐”。
熊浩然哼了一声,懒洋洋地说:“勉强接受了,看你多有面子,可以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
“说不定也是唯一的一个。”
”屁话,你老师我闯荡江湖多年……“
向扬远挨过去,用胳膊肘撞了撞熊浩然:“说到这个,其实我早就想问,你到派出所多久了?”
“就几年啊。”熊浩然闭目养神,回答得很敷衍。
“几年是几年?”
“谁知道啊,又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干嘛记那麽清楚。”
“是啊,你这种得过且过成天偷懒的人,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什麽差别。”
刚开始发现熊浩然流氓本质的时候,向扬远也经历过对偶像幻灭的惊讶和不理解,只是时间一长,他也懒得费力气去声讨指责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嘛。
熊浩然沈默了片刻,说:“好不容易有个不用加班的周末,又是我生日,你就非得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向扬远也觉得自己有点煞风景,连忙伸手拍了拍熊浩然的肚皮,这是他经过无数个值班的夜晚总结出来讨好熊浩然的办法,百试百灵。果然,熊浩然抓住他的手,笑著说:“说好请我吃海鲜的,别赖账啊。”
“废话,我又不是你。”向扬远说完,愣是忍住了对熊浩然昨晚提出“你请我吃海鲜,我请你吃长寿面”这种要求的唾骂。
这不是向扬远第一次留宿在熊浩然家里。夏天的时候,有好几次加班到深夜,熊浩然用摩托车载著向扬远去吃宵夜喝啤酒,喝多了向扬远不放心让他一个人骑车,就干脆陪他来这里凑合一晚上。
熊浩然的床不大,两个人挤有点勉强,所以以前熊浩然会把床让给向扬远,自己睡地铺。可现在是冬天,向扬远再想虐待熊浩然,也还是输在了心肠软上。
因为昨晚打游戏打到太晚,两个人起床的时候都挂著大大的黑眼圈,刷牙的时候熊浩然看著镜子莫名其妙地乐,向扬远问他乐什麽,他说,我们俩真有夫妻相。
然後……
然後向扬远就被牙膏泡泡呛到了,吞了好大一口进肚子,一直到出门的时候还在犯恶心。
“吃口牙膏至於麽?”熊浩然丝毫没有始作俑者的愧疚,还伸手使劲拍了拍向扬远的後背,结果向扬远咳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不咳了,我去给你买饮料喝。”
“滚!”
“……你怎麽火气那麽大。”
“谁让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此话怎讲?你骂人得有原因啊。”
“谁让你说……说我们有……”向扬远实在说不出那个变态的词,窘得满脸通红。
“夫妻相嘛,我也没说错啊。”
“呸!猪才跟你有夫妻相!”
“你怎麽说自己是猪?啊,不过智商倒是挺像的。”
“熊浩然!”
“干嘛?我是认真的啊,你看,咱俩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夫妻还要长,有夫妻相很正常的啦。”熊浩然生怕向扬远不理解,还好心解释,结果换来了向扬远的一记拳头。
熊浩然险险闪过,心情好得不得了,还想调戏几句,却被自己的手机铃声给打断。
“有没有搞错,连个生日都不给好好过。”熊浩然一看来电是办公室,脸色立马晴转阴:“最好没事,有事老子立马就辞职!”
向扬远在一旁冷哼一声,凉凉地说:“你要说到做到。”
“你再说风凉话,我就是辞职也得先把你拐跑。”
“你做梦。”
“对!做梦都想!”
“……”
“扬远,给。”一身警服的段瑶瑶从旁边的超市走出来,扔了一瓶矿泉水给同样身穿制服,老老实实守在执勤点上的向扬远。
向扬远接过矿泉水,局促地道了谢。
不能怪他别扭,自从在去年所里组织的擒拿术交流大会上被段瑶瑶一个过肩摔,差点磕掉门牙以後,他只要和这彪悍的女人独处就会不由自主地觉得紧张。相比之下,还是和那个人嫌狗不待见的熊浩然在一起比较踏实,至少熊浩然再怎麽捉弄他,动起武来一定会手下留情,不会害他在大家面前丢脸。
“很郁闷吧。”段瑶瑶以为向扬远是因为周末被打扰而不开心,感同身受地说:“看来在人抓到以前我们都不可以休息了,好倒霉。”
向扬远笑了笑,心里默默地想,某个人应该更郁闷才对,期待已久的生日,却因为这一起辖区内持枪抢劫珠宝店的恶性事件,海鲜大餐泡汤了不说,还得被揪回来执行任务,以他的脾气,现在一定是咬牙切齿,满腹牢骚,气得脸都要绿了吧。
段瑶瑶又说:“刚才我看见陆西,那小子又放了女朋友飞机,都快哭了。”
陆西是比向扬远早两年到派出所报到的小夥子,因为工作太忙和发型太土的缘故,一直苦命地打著光棍。前阵子陆西好不容易通过相亲找到了一个女朋友,常常没空见面,害他成天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给甩了。
“唉,所里一个电话,不知道搞砸了多少约会。”段瑶瑶感叹,向扬远点点头,也没多想就顺著她的话说:“是啊,我本来也──”
话卡在了嗓子里,向扬远突然觉得脑门一凉,被自己吓了一跳,等一下,他是不是搞错了什麽?
段瑶瑶同样很震惊,杏眼圆睁,八卦地问:“向扬远,你有女朋友了?!”
“没,没啊。”
“哈哈哈!说漏嘴了吧!难怪刚才过来的时候你脸色那麽难看,原来是跟陆西一样约会被打断了啊!”
“不,不是。”
“别否认了,你一撒谎我就看穿了!”
“真,真的没有……你别瞎说……”
“那你怎麽还脸红?喂,咱俩谁跟谁还有什麽好害羞的!”段瑶瑶狠狠地一掌拍到向扬远的背上,差点把他给拍出马路去:“快给姐姐从实招来!”
“大小姐,我们还在执勤,认真点儿好不好……”
段瑶瑶完全不理会,揪著他的警服说:“快告诉我,什麽时候的事情?”
“真没有。”
“鬼才信你。”段瑶瑶哼了一声,说:“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熊浩然,他每天跟你在一起,肯定知道!”
“喂!你别问他!跟他又有什麽关系啊!”向扬远急了,要是被熊浩然知道了,肯定会花整整一年的时间嘲笑自己的。
“我偏问!”
“你别问!”
“就问!”
“向扬远,段瑶瑶!你们两个在干什麽!”威严凌厉的声音在背後传来,把两个人吓得住了口,常所长大步流星,一脸不悦地走到两个人面前,低声教训道:“出了那麽大的事儿,执勤还敢在公共场合打打闹闹,成何体统!想要被人投诉我们玩忽职守是不是!回去写检查!”
☆、第九章 关于和刑警队伍争风吃醋
晚上七点多,在大街上站了好几个小时的执勤民警换班,被接去了附近的刑警队吃饭。
“乖徒弟,老师一个下午没看著你,就被罚写检讨啦?真是太让人放心不下了。”
向扬远才刚找到一个位置坐稳,就被一个非常讨人厌的声音非礼了耳朵,嘴角抽搐一下,他果断地埋头扒饭,把坐在对面作流氓状试图跟他套近乎的人当透明。
“发生什麽事情了?你不是一向很乖的嘛?”
继续吃。
“哎,我问你话呢,至不至於饿成这样?”
不理。
“这麽爱吃,以後我天天带你来刑警队吃饭。”
“谢谢,不用。”向扬远冷著脸拒绝,本来被所长批评就让他自尊心受到打击了,现在想起自己闹乌龙的原因,再看看这个死皮赖脸的罪魁祸首,更是打心底觉得不爽。
为什麽没心没肺的人是他,受苦受难的人却总是自己?
熊浩然不知道向扬远心里怨气这麽重,还想逗他说点什麽,就听见隔著好几桌以外有人叫唤:“熊浩然!过来!哥们儿有事交代!”
“等会儿,跟我徒弟说话呢。”
“赶紧!”
和站在街上吹风受冻的普通民警不同,熊浩然被所长派到了向扬远非常崇拜的刑警队专案行动组待命,拉风得很。原本以为这个又懒又贱的家夥会被刑警队的精英们嫌弃,然後垂头丧气地找自己哭诉,没想到他居然混得还不错。
这让本来就郁闷的向扬远更嫉妒了。
没好气地看了眼显然心情很不错的熊浩然,向扬远边戳饭边面无表情地说:“才在这里呆了一个下午就有人跟你称兄道弟了,不愧是我们所里的交际花。”
熊浩然愣了愣,笑道:“吃醋了?”
“神经病才吃你的醋,快滚开,我要吃饭了。”
“哎,向汤圆,我生日还没过完呢,你态度也变得太快了。”熊浩然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可眼里的笑意不减。
向扬远不做声,半晌抬起头正想说话,那边桌却来了一个人,拉拉扯扯地把熊浩然给揪了过去,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著,咱们话还没说完呢,怎麽吃著吃著你就跑了,支队长说了,难得见你一次……
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向扬远气呼呼地站起来,抱著饭盒就走出了食堂。
第二天晚上,熊浩然算准了向扬远换班的时间到食堂逮人,结果等了快半个小时,向扬远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找了一圈,只看到和向扬远一个巡逻小组的几个同事。
“段瑶,向汤圆跑到哪里去了?”
段瑶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又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说:“什麽时候你能念对我的名字,我再回答你。”
“你不是叫段瑶吗?”
“我叫段瑶瑶,谢谢。”
“有什麽差别吗?”
“……”
“哎,大武,看见向汤圆没有?”看到刘大武走过来,熊浩然立马转移了目标。
“上车前看见了,我有叫他一起过来,可他说刑警队的菜太难吃,不肯来。”刘大武在段瑶瑶身边坐下,揭开饭盒的盖子:“我觉得挺好的啊,那小子真是要娇气死了。”
“他不是娇气。”段瑶瑶摇了摇头,说:“扬远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检讨的事情。”
“小屁孩儿心理承受能力就是这麽差,写个检讨就闹绝食,哪像我徒弟……”
熊浩然挑眉,伸手就要往刘大武後脑勺上抽,刘大武吓得一缩脖子,大概是自知踩到了熊浩然“谁也不许对我徒弟说三道四”的雷区,马上住了口,假装什麽事情都没发生似地低头猛吃饭。
说到检讨,熊浩然突然想起昨天被打断的对话,说:“对了段瑶──瑶,我昨天没来得及问向汤圆,老常干嘛让他写检讨?”
段瑶瑶耸耸肩,不以为意:“撞枪口上啦,本来我们只是开开玩笑的,正好被常所看到了。”
刘大武插嘴:“什麽玩笑非得执勤的时候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常的脾气。”
“哎呀,就是扬远有……”
“指挥中心呼叫行动组,指挥中心呼叫行动组,请立即集合,准备出发,收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传出的指令打断了段瑶瑶说到一半的话,刘大武精神一振,看著熊浩然:“有情况?”
对於二十四小时守在刑警队等待线索的行动组来说,集合令就意味著嫌疑人的出现,工作当前,熊浩然也只能作罢,冲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快步走出了食堂。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