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面悲伤了好一会儿,陈紫微说:“唉,这就是命,风萧萧兮易水寒,此路一去兮,不寻常……”
“好句好句……”钱先生这会儿也不厚道了。
其实这路没那么不寻常,顾长安和唐西楼安安全全地下来了,她和老经纶们也顺利收场了,就剩下等宗庙的人来了后,再另行祭拜。然后要等的就是立地建庙,供后人朝拜悼念以及……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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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姐牛气了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顾长安都很忙,山南墓室是个大事儿,做为除皇帝之外先皇唯一的嫡子,顾长安要忙的事儿不是一般二般的多。
这就直接导致陈紫微开始了她相对自由的一段美好生涯,以及与某人培养某人所谓的JQ,而在她看来不过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而已。
当然,她也是有正经事儿的,唐西楼的冰雪玲珑盏还在她手上呢,她得找个时间修复了还给人家。看来在祁县的时间会适当延长,正好可以有时间好好修复。
“每一件古物都是有生命的,像冰雪玲珑盏这样的器物,当年也是各大名流所用。因为如冰如雪,质地似玉玲珑雅致,多作文房之中的雅玩。我们现在手里看到的这件,说不定就是当年那位博经谙史的大文家摆在案头经常摩挲把玩的物件。”
“器有灵,乃是因为制器之人有灵,用器之人有灵,藏器之人有灵,几千年的灵气淘洗下来,才有了这一只冰雪玲珑盏。所以想要复原它,我们必需先静下心下和它对话。”
事实总是在证明她是个无比“油菜花”的孩子,因为老经纶们得抽着工夫去山南墓室那边,所以她上课的时间就相对多了起来。正好这一个冰雪玲珑盏就够她讲上无数节课了,所以她会慢慢来滴……
不许说她灌水,谁要说她灌水她跟谁急。
对于她的话,有学生表示严重的不理解:“对话,先生,器是死物怎么能吐人言呢?”
做为一个擅长于忽悠人的,对于此类问题,陈紫微表示毫无压力。于是当即她举着手里的冰雪玲珑盏,感性而沉迷地开始——忽悠:“你闭上眼睛摸摸它,看看你能感觉到什么,要细细地摩挲它,用你的手指,也是用你的心。”
许久之后……
学生说:“陈先生,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神经彪悍的陈紫微答道:“器有灵,你若不诚心正意地与它对话,那么它会拒绝告诉你任何东西。”
“那陈先生能感觉出什么来呢?”学生们不解地问道。
神棍陈兼忽悠陈同学淡定地闭上眼睛,坐在讲台上,双手捧着冰雪玲珑盏细细地摩挲着,甚至还用耳朵听用鼻子嗅。然后按照小时候朗诵诗歌时老师要求的那样,舒缓充满感情地说道:“我感觉到有水漫过了它,它孤独而寂寞地与泥沙一起待了许多年,倒是有些小鱼经常游来游去。日久天长之后,它身上开始长了细细地水草,直到有一天它被打捞出来重见天日……”
听过小蝌蚪找妈妈吗,这冰雪玲珑盏的遭遇可比小蝌蚪惨多了,神棍陈同学极力发挥想象,把冰雪玲珑盏塑造成了一个倾城绝世的物件,但因为没有遇到真正爱惜它的主人,所以一直孤苦而悲怆。
听完之后,课堂之下的学生们个个泪眼儿汪汪的,神棍陈终于领会到爱写虐文的作者是什么样一个心理了,让人哭出来比让人笑出来有成就感得多!
“先生,它都这样了,还能变回千百年前的样子吗?”学生开始无比同情这小小的冰雪玲珑盏。
更有甚者,还在那儿问:“先生,你要把它先破开才能修复,它不会疼吧!”
孩子们总是很好很强大的,陈紫微满意地把冰雪玲珑盏放回案头,说道:“破而后立,它也会高兴的。”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她都日日夜夜沉迷在冰雪玲珑盏上,好在这物件小,就是一调味碟的大小,只是器形更独特雅致一些。拼好了之后,还要复原冰雪玲珑盏的地子,复原好了再一片片粘合,然后再把有缝儿和残缺不全的地方全都补起来。
好在冰雪玲珑盏是青盏无画,素骨天成,要不然还得补画儿。进窑后断断续续烧了几次才得,最后器成时学生们和院里的先生们都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曾经很悲催的冰雪玲珑盏。
“它原来这么美……”学生们震惊了,那个故事再加上眼前的冰雪玲珑盏,对比强烈得让学生们瞬间察觉到了它美在哪儿。
“果然是素骨一色青,险韵得天成,好物件真真是好物件!”祁县相对贫困一些,这里的先生和学生们难得见一件儿价值千金的原物。
至于陈紫微,虽然也觉得它美,但是比起奉贤院的藏宝阁,那真是毛毛雨。要知道每一次进藏宝阁,她都有一种想死在那儿,让一屋子好东西给她陪葬的念头。
“碎成这样先生都补好了,先生真厉害。”学生们开始玩个人崇拜了。
这时正逢着顾长安领着老经纶们回来,恰恰看见一冰雪玲珑盏在黑色的粗布衬托下散发着令人惊艳的光泽,唐西楼这会儿也随着大家伙儿一块从山南墓室回来,一眼就认出了冰雪玲珑盏。
指着那小盏,唐西楼疑惑地说:“这不会就是那破破烂烂得不值二两的冰雪玲珑盏吧?”
这一句话道破了唐西楼的本质,其实这东西原来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只是因为陈紫微看着很喜欢似的,所以他才肯花二百两,不要然二两他都觉得是瞎扯。
见是唐西楼来了,陈紫微特得瑟地托着小盏说:“当然就是它了,其实只要在强光下对照,还是能看到微小的补痕,这一点是怎么也没法修掉的。不过这补痕可不损身价儿,反而得涨身价儿才对,要知道浑然天成和妙手天成那是有区别的。”
接了冰雪玲珑盏,唐西楼和顾长安都看了看,老经纶们也各自看了,眼里多是震惊于拜服:“陈先生果然是一大大的能人啊,我怎么就没个适龄未婚的儿子呢,陈先生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地相视一眼……
末了,顾长安站到陈紫微面前,拍了拍她的手臂说:“紫微啊,你有事做了……”
啊?什么事儿啊!陈紫微戒备地看着顾长安,心里有点儿不太牢稳:“什……什么事儿啊?”
“当年从山南遗址发掘出来不少残器,等回京后这桩事儿就交给你了。”残器也是山南墓室的,自然收在皇宫里,顾长安这主意打得妙!
回京,这在陈紫微心里是多么遥远的词儿啊,所以她浑不在乎地回话说:“这事儿啊,看残到什么程度,缺失得多是补不回来的,如果缺得不多,或许残片完整那倒没问题……”
浑不在乎的陈紫微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她自由的日子就结束了,顾长安天天【奇】带她在身边,去山南遗址【书】周围探查。起先她还不知道【网】为什么来的,到后来才接到了顾长安交托的“重要”任务。
——复原山南遗址的建筑群,就以那九十九根金枷料为主殿,而且还不改料了,石料也不改,就原地原柱而建。金枷和各类石料都是千万年不倒的物件,所以自然撑得起来。
但是陈紫微很悲剧啊,这事儿就跟一人指着圆明圆的残骸,连个图纸也没有的指着说:“姑娘,你把圆明圆复原出来吧,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的。”
这让陈紫微恨不能喷顾长安一脸:“你们家才凭着几根柱子就敢复原遗址的建筑群呢,反正姐是不敢,你另请高明吧!”
“这有困难,我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复原。”尤其是她一想到这是龙地,将来要是没复原好,得有多少人戳着她的后脑勺骂她呀。
“山南有一些建设风格的图样留下来,照着那个和这里已有的地势进行复原就可以了,这对你来说不难吧。”顾长安渐渐开始越来越高看她了,自然也是因为这姑娘在他心里本来就高,眼下更高了而已。
不难吧……不难吧……这多么荡气回肠的三个字啊,陈紫微捂着脸心里无比悲催:“其实……很难,眼下的皇宫和一般的建筑风格能一样吗,皇宫是不同的,这点你该比谁都清楚。”
看着陈紫微这小模样,顾长安忽然笑了,很自然而然地揉了揉陈紫微的头发,揉得有些乱了才撒手:“紫微,你是越来越痴傻了,何必复原得跟原来一模一样,只要符合人心里对山南遗址的期待就可以了。它恢宏、大气、威严、庄重、肃穆……还需要更多的形容吗?”
这几个词儿一形容下来,陈紫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故宫,再一想这时的皇宫并不是以碧瓦朱墙为主,那干脆咱照故宫来。
依山而建的故宫,这想法儿太美妙了,想到这再一看遗址的断壁残塬,还确实发现有中轴线这么一回事儿,那就好办了。
“那这画片给我,回头我把最终的安排给你。”对于仿制一个故宫,陈紫微表示她很感兴趣,而且是觉得大大的好玩。
谁都有可能有机会穿越,可是不是谁都能仿制出一个故宫来,如果有个什么穿越协会,她应该能在协会上留下漂漂亮亮的一笔……
咱又名“吹”青史了!
作者有话要说:名垂青史,本来是打错字了,可一看“吹”这个字用得真恰当啊,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错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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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姐彪悍了 。。。
纵观历史,封建时期的所有建筑形制都有很严格的规定,所以当初版的山南版故宫被陈紫微画出来时,顾长安看罢了就看着她久久没说话。
这一眼可看得陈紫微直哆嗦,小眼儿一瞥说:“怎么了,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你画的山南复原图比皇宫建制还要高出很多,从你描绘的图上看来,皇宫还远不如它大气恢弘。”顾长安叹气看着陈紫微,这姑娘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建筑形制这种事陈紫微还真没考虑过,不过她是真想复原出一个故宫来啊,怎么能不让呢:“那咱们改改呗,院长大人,你看咱们这样……”
好在陈紫微对建制也熟,所以改起来丝毫不费力,无非是哪儿短点少点矮点削点的事。所以她当着顾长安就开始比划,浑没觉出自己扑在桌上衣衫如花一样散落下又被风吹开时,场景是多么地曼妙与暧昧。
她这会儿离顾长安可近得一呼一吸间都似交缠在一起似的,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让顾长安不由得胸怀激荡。
因时渐天热,这时穿得即薄又飘逸,浅青色的薄绫像清波一般披泻在她身上,如波澜一般的袖摆下露出一截儿脂玉葱白的手腕儿,带着香气在纸下涂改描画时,那真叫一个“婉转于前,处处可怜”。
就贴着她的额头,顾长安轻轻地喷出气儿来,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她的额发间拂过,顾长安便更靠近了一点儿:“紫微,等回京了,我差人上你家去可好!”
去她家?去她家做什么,陈紫微这时满心扑在图画上,哪转得过弯来。在她兴致高涨准备名垂青史的时候讲这个,那简直就是在扼杀她的脑细胞:“还有好多事要忙呢,什么时候去不是去啊,这个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她这憨憨呆呆的表情让顾长安笑出来,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顾长安知道这姑娘还是没反应过来,真是个迟钝的傻妮子。
这时的顾长安心底却是极罕见的一片柔情,并不掺半点杂质,当他这样看着陈紫微时,陈紫微就觉得自己脑袋跟被雷劈了似的。她似是想到了点什么,可又转不过弯来,只能继续傻模傻样儿地看着顾长安,任他揉任他贴得更近……
贴近时,顾长安一笑又拉开了距离,轻拍了她的头顶说:“真傻!”
别的要费脑子想,可这句不用,陈紫微想也不想一张嘴就回:“你才傻呢。”
没想到顾长安压根不反驳,反而笑出声来顺着她的话茬儿说:“对,我更傻。”
看上这么个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傻妮子,他可不是更傻嘛!
良久良久地,陈紫微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顾长安说:“你病了吧!”
这么反常,要是没病哪能啊,今天太阳是她看着打东边出来的,所以怎么也不能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导致的异象。
听了这句话,顾长安就是再没脾气也瞪了她一眼:“快点改,还等着送到京里去给皇上看。”
“哦,知道了!”
心底“哼”了一声,陈紫微这会儿其实心里正高兴呢,她能真的不知道顾长安在想什么说什么吗,她能真迟钝到这份上吗,当然不能。只是慢一点点而已,她虽然这会儿才想明白,可是刚才自个儿的表现实在太让自己满意了。
这傻模样的多好,被顾长安圈养一辈子,她才不干呢。天天待一块儿且提心吊胆着,要一辈子待一块儿,她觉得将来自己的墓志铭肯定得写——担心吊胆活了一辈子,姐终于可以死了,真幸福!
说到圈养啊,她就接着想着了一件事儿,再怎么也是要成亲的,她这都有年纪了,咱得开始物色然后好好培养喽。可是她认识的就那么几个,学院里的先生还是不要了,个顶个的酸,那她认识的就只剩下唐西楼和安西大营最近派过来的一拨人了。
而唐西楼在陈紫微脑子里那是有主的口粮,所以唐西楼被她很自动地跳过。于是安西大营里那几位二十上下,根正苗红好出身的小将们就被她惦记上了,至于根不正苗不红的……这时代门第观念太重,她可不想操心死自个儿。
可怜的小将们……
“杨小将军,我们今天往这边去吧!”因为顾长安另有事儿要忙,她通常是个安西营里的小将一块儿到山南遗址去察看,这就提供了便利啊便利。
这世上近水楼台得了月的事儿还少嘛!
被她叫杨小将军的是累世的将门星,景朝版的杨家将,就差人门里没女将了。
“陈先生,这边的路年久失修,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先派人去探探路。”杨小将当然有名有姓儿,人叫杨牧山,年方二十因为常年在军中建功立业,所以至今没娶,多合适的条件啊。
关键是人既有军人气,还有心细,看这会儿多体贴啊……
乖乖巧巧地应了声“好”,陈紫微正在心里评估着杨牧山值不值得发展一下。
其实陈紫微也就是个心里想法儿跟星星一样多,动起手来胆儿跟针鼻儿一样小的,所以她压根不可能有任何行动。更兼着是去办她感兴趣的正经事儿,她要一忙和起来,哪管得着啥呀。
所以……一切都停留在陈紫微想象中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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