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攻初长成- 第5部分

　　
　　自己妈妈会冲上来：“我家小晨是壮！不是胖！！你们这些死小孩是想讨打伐？”那些孩子就会做个鬼脸然后四处逃散。
　　
　　裘祎晨狼狈地跪趴在地上，直到被妈妈扶起来，然后扑进她怀里大哭。
　　
　　“没关系，”妈妈在给擦伤处搽药水的时候安慰自己，“胖乎乎的才可爱，而且谁说以后我家小晨不会变瘦的？等小晨瘦下来，一定比他们谁都好看！”
　　
　　前提是，自己得瘦下来啊。
　　
　　裘祎晨入了小学，依然是那么胖。校服会被撑开，走路时身上的肉都在晃。小学的时候大家会稍微收敛很多，没有人公然惹事，但是裘祎晨知道大家不喜欢他。
　　
　　世界上有两种胖纸。第一种对自己的样子不以为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性格外向，反而会因为自己敦实的体型和憨厚的性格讨人喜欢；而另一种，就是非常自卑，害怕别人嘲笑自己，不敢跟别人交流，结果，会更加惹人厌啊。
　　
　　很不幸地，裘祎晨就是后一种。有一次上课，裘祎晨看到前座的女生背上有一只虫子，想伸手帮她拿走，结果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捏到了她。那个女生尖叫了一声，从座位上几乎跳起来，全班人都转过头来，看到裘祎晨来不及缩回去的手和女生惊恐地捂着肩膀的样子，连老师也停止了讲课望过来。
　　
　　——那一瞬间，裘祎晨简直想挖个洞跳进地心里，永远不出来——那样就不用面对大家嫌恶的眼神了。
　　
　　他笨拙地把手张开，急急忙忙解释道：“你，你背上有只虫子……”　裘祎晨不知道如何再说下去，额头上密密麻麻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那只虫子刚才在裘祎晨一紧张时被捏死了，白白胖胖的手指上，留下了淡淡的黑色痕迹。那个女生的表情变得更厌恶——
　　
　　最终大家转过头去，老师说：“好了好了，别闹了，继续上课。”
　　
　　自那以后，原本大家对他还算客客气气的，现在就更加疏远了，于是裘祎晨更加沉默。
　　
　　——胖子是不是怎么做，都不会讨人喜欢？一个人放学的时候，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一个人看书的时候，裘祎晨都会有些悲哀地想。
　　
　　六年级刚开学的时候，班上调来一位转学生，名字叫向闽睿，老师介绍他的时候裘祎晨正在低头看书，周围响起女生此起彼伏的兴奋的讨论声。
　　
　　裘祎晨有些好奇地抬起头——
　　
　　向闽睿长得很好看，鼻梁很挺，只是嘴唇紧抿着，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恰巧这时候，他向裘祎晨这边扫过来，裘祎晨慌忙低下了头。
　　
　　这样的人，他看一下都觉得自卑——自己长得很胖，五官缩进脸上鼓起的肉里面，根本看不见。
　　
　　老师给向闽睿指定了一个座位，但是没几天，那个女生就提出了换座位——几乎每天她跟向闽睿都会吵起来。
　　
　　裘祎晨清楚地记得当时她一边哭一边跟老师说向闽睿很讨厌的样子。
　　
　　老师有些不耐烦，班里也没有多余的桌椅了。“那向闽睿过去跟裘祎晨一起坐吧，反正他也是一个人。”裘祎晨有些惊恐地抬起头——之前因为别人抱怨跟他坐太挤，他已经一个人坐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向闽睿已经收好东西，向他走过来，然后放好书包，坐了下来，中途一句话也没说。
　　
　　裘祎晨很小心地把自己的东西挪到一边，自己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位置。事实上以前他也是如此小心翼翼不要碰到别人——但是，如果不想跟他坐，总是能找到理由。裘祎晨不想辩解什么。
　　
　　“我，我叫裘祎晨。”裘祎晨小心翼翼地说。向闽睿没说话。
　　
　　过了很长时间，就在裘祎晨以为向闽睿不会回答的时候——“向闽睿。”
　　
　　声音也很好听啊……裘祎晨有些羡慕。
　　
　　向闽睿上课的时候总是在睡觉，裘祎晨想叫醒他又不敢。他们俩之间交流极少，只有当向闽睿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裘祎晨才会递过一张写着答案的纸条，向闽睿就念出来，坐下的时候也从不说谢谢。但是裘祎晨很开心，向闽睿从没喊过他“胖子”——但是也从没叫过他“裘祎晨”，一般都是“喂”。但是裘祎晨已经很满足了。向闽睿很少笑，脸总是臭臭的，脾气也很差——这从跟他搭讪的被他的不理不睬或者恶言相向而被气哭的女生数量可以看出来。说实话，裘祎晨其实有点怕他。
　　
　　没过多长时间，学校就举办了运动会。班上很多同学没参加，体育委员来找裘祎晨：“你报个项目，成吧？”
　　
　　“啊？”裘祎晨有些发怔。
　　
　　“报个项目啦，我们班人数根本不够！”体育委员有些不耐烦。
　　
　　“可是，我这样……”裘祎晨有些犹豫。
　　
　　“没指望你拿奖，你怎么可能赢啊？凑个数就可以了。”裘祎晨沉默了一下，“……哦，好。”向闽睿在边上没说话。
　　
　　因为裘祎晨实在没什么擅长的项目，所以他报了趣味运动赛。抽签的时候，手上的数字是19。
　　
　　“诶诶，2号在哪里……”裘祎晨正在费力地搜索，冷不防脚被什么绊了一下：“……哇啊！”
　　
　　一个人把他扶起来：“没事吧？”裘祎晨抬起头的时候愣住了：他长得也好好看啊……然后那个好看的男生递过一张纸条：“喏，你的签，下次小心点。”裘祎晨感激地接过，然后发现手上的数字变成了16……等他说“同学你好像拿错了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然后他看到远处拿着5号的人：是向闽睿。
　　
　　“喂，还不快点过来系绳子！！磨磨蹭蹭干什么！”向闽睿皱着眉头。
　　
　　“来了……”T△T好可怕！！
　　
　　“对，对不起……”裘祎晨胆怯地看着向闽睿正在给两人的脚腕栓绳子。“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跑的很慢，会拖累你……”
　　
　　向闽睿不屑地哼了声。“这个跟速度没关系，只要两人配合得好，就能赢，过会你跟着我的节奏走。”裘祎晨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又不耐烦了。“……没什么，只是你是第一个不嫌弃跟我分在一组的人……”裘祎晨又感动了。
　　
　　向闽睿没说话，过了半天道：“不过，你这样，就算跟我一个节奏，我还是会受你影响变慢很多。”裘祎晨：“……”
　　
　　最后两个人拿了第三，裘祎晨发现第一名是拿走自己的签的人，他边上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两个人都在笑。而自己……向闽睿因为没拿第一而沉着脸，虽然他一句怪裘祎晨的话都没说，但裘祎晨还是觉得：好可怕！！
　　
　　——偶然发现向闽睿跟自己有很长一段路同路，是在他们成为同桌一个月左右。那天放学时下了很大的雨，向妈妈老早就跟裘祎晨说好要带伞。裘祎晨来的时候，偷偷往同桌那扫了一眼。
　　
　　唔，貌似向闽睿没带伞诶。
　　
　　然后裘祎晨一整天都在思考，要怎么样说才显得很友好。
　　
　　“向同学，你没带伞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额，我带了伞，这么大的雨，我送你回家吧。”
　　
　　不对不对，无论怎么样听起来都好奇怪的样子！！裘祎晨有点沮丧地趴在桌上想。
　　
　　好不容易能增进感情的机会……
　　
　　结果裘祎晨一直沉浸在思考中，以至于下课了他都没发现。等反应过来时，向闽睿已经走了。
　　
　　我真笨啊啊啊啊！！裘祎晨一边骂自己，一边快速跑了出去。他绕了半天没看到向闽睿，只能沮丧地往自己家方向走。结果没走多长时间，就发现前面一个很熟悉的影子，很悠闲地在雨里漫步。
　　
　　向闽睿发现自己感受不到雨点后，有点疑惑地转过头：出现在眼前的是裘祎晨过于殷勤的笑脸，因为身高的原因，裘祎晨尽力地把胳膊伸长再伸长——
　　
　　好酸啊……
　　
　　“我，我看你没带伞……”
　　
　　向闽睿没说话，只是拿过伞。
　　
　　“诶？”这这这难道要拿走吗！！是不是有点过分……裘祎晨当场就傻了。
　　
　　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意思是他来打啊……
　　
　　然后两个人一路沉默地继续走，裘祎晨发现原来这么长一段路他跟向闽睿都是同路的啊……到了一个分叉口时，裘祎晨停了下来。“我从这边走。”向闽睿还没来得及把伞递给他，裘祎晨就跑开了。
　　
　　“我家离这不远，不需要了，你拿着它吧！”
　　
　　向闽睿望着裘祎晨跑远的背影，然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伞，他家明明就几步路了诶。
　　
　　结果第二天向闽睿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虽然旁边人什么也没问，向闽睿却隐隐地有些焦躁——
　　
　　那个胖胖的总是用胆怯的眼神偷偷看他的小人，今天怎么回事？
　　　　　　　　　　　　　　　　　　　　　　




☆、番外1（2）　那些年喜欢的胖纸

　　向闽睿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什么，放学回家去办公室看了下班级同学的通讯录。然后到了那个岔口时，向闽睿发现自己已经在朝裘祎晨家的方向前进了……等到达那个地址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十分钟。然后他敲了敲面前的门。
　　
　　裘妈妈打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惊讶，眼前这个俊俏的小男生是？向闽睿有些不自然：“……我是裘祎晨的同桌，他今天没来。”裘妈妈马上反应过来，脸上全是惊喜：“哎呀，你是来看小晨的？你人真是太好了！昨天小晨说把伞不小心忘在学校了，回来的时候给淋生病了，这孩子，明明要他注意天气的……”
　　
　　“……见鬼，”他低咒一句。
　　
　　等看到向闽睿的时候，裘祎晨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向闽睿有点不爽：“难道我不能来么？”然后把裘祎晨按回床上。又给他拿了杯水。
　　
　　“你以后能不能别那么傻，那么长时间的路还说不要伞？”
　　
　　“我以为，我以为，你家还很远……”裘祎晨小声嗫嚅道。
　　
　　“那也不能乱来！而且我身体比你好多了，哪像你一样，淋个雨就发烧！还上不了学！！”向闽睿声音猛然拔高，把裘祎晨吓了一跳，裘祎晨赶紧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脸和手指，可怜巴巴地看着向闽睿。
　　
　　向闽睿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算了，快点给我好起来，然后早点去上课。”
　　
　　“嗯……”
　　
　　然后两人没再说话，一会儿，裘祎晨就睡着了。向闽睿盯着他烧得通红的脸，不自觉伸出手去。
　　
　　脸上嘟嘟的肉摸起来手感很好，难道这是胖一点的好处？向闽睿不自觉加重了点力道，直到手下的人不满地皱了皱眉，挣扎着想脱离魔爪。
　　
　　仔细看来，也不算太难看嘛，还挺端正。向闽睿轻轻笑了笑，收回了手。
　　
　　裘祎晨没过几天就好了，自那以后，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开始主动找向闽睿说话——
　　
　　“向闽睿，你星期五去看电影不？蜘蛛侠4……”向闽睿没拒绝，裘祎晨暗暗握紧拳：耶！然后周五两个人就买了爆米花去了电影院。
　　
　　“我妈妈同事给了两张自助餐的餐券，你能和我一起去吃吗？”向闽睿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了顿晚餐。
　　
　　裘祎晨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了朋友了！！虽然他性格很差，脾气也很暴躁，一点都不温柔，但是人其实很好的哟！！（向闽睿：……）
　　
　　到高中的时候，两个人进了一个班。裘祎晨还是跟向闽睿是同桌，两个人没怎么交流就达成了默契。
　　
　　向闽睿比以前更好看了，少年的身躯发育得很好，看起来蕴满了力量。裘祎晨经过老妈的努力，总算是瘦了下来——虽然脸还是有点婴儿肥，不过比小学的样子，要好太多——五官也展现出来，不算太难看。向闽睿对裘祎晨的变化没说什么，还是以前那样待他。两个人还是一起走，裘祎晨还是会主动喊向闽睿玩。
　　
　　不过，有件事裘祎晨感到有些好奇，向闽睿一直有收到过情书——有些女生就算知道向闽睿的某些传闻，却还是会前仆后继，裘祎晨听到过她们讨论的，按她们的话来说，这样的男生很专一——但是向闽睿好像从来没有接受过谁。裘祎晨摇了摇头，这些自己还是不要管比较好。话说，从小到大也没有女生喜欢自己……他有些自嘲，这样普通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呢。
　　
　　情人节的时候，向闽睿的衣柜里堆满了巧克力，裘祎晨很羡慕：巧克力很好吃的说……
　　
　　“我不要，给你了。”
　　
　　“啊？”裘祎晨愣了愣。
　　
　　向闽睿有些不耐烦，“我不喜欢吃啦。”
　　
　　“可是，这些是她们送你的啊……”裘祎晨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说了不要就不要，谁说别人送的我就一定得接受？”“但，但是她们很喜欢你……”
　　
　　“那我就得接受她们？”向闽睿好像生气了。还没等裘祎晨说些什么，向闽睿转身就走了。
　　
　　为什么会生气啊……裘祎晨看着打开的衣柜里的巧克力，有些掉到了地上，然后一颗一颗捡了起来。
　　
　　第二天放学后，一袋巧克力放在了向闽睿的桌子上。
　　
　　向闽睿抬起头。
　　
　　“我觉得别人送你的东西还是拿了比较好，毕竟她们……”还没等裘祎晨说完，向闽睿随手拿起巧克力就扔进了垃圾桶。裘祎晨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你不要就算了。”向闽睿冷冷地说。
　　
　　“……”裘祎晨看着垃圾桶里自己捡起来的，特意用盒子装好的花花绿绿的糖果，眼圈有点红。
　　
　　他其实很生气：向闽睿一点也不珍惜别人的心意，而且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火！反正他不会道歉，自己根本什么也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