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你的投降,但你要保证,从此之后,火域永世不再进犯。”
“大首领,就这么算了?我们死去的兄弟们会不瞑目的!”
“是啊,大首领!想想铁木首领!想想达达!!”
喀利人的抱怨不绝于耳。
但基塔摆了摆手,制止了手下人群的抗议和不满。
基塔:“我说了,到此为止。”然后指了指鄂金,说道:“带着你的人永远滚出冰雪荒原。”
鄂金将近卫队队长喊到身边,嘱咐了几句之后,队长将剩余的战士们集合起来,带着同伴们的尸体向火域的方向撤回。鄂金却站在基塔的面前迟迟未动,基塔有些莫名的盯着他,揣测着他接下来的动向,没想到鄂金沉默了许久之后,面露难色的说到:
“我想跟他见一面。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荒唐,但是,我想见他,算我求你。”
鄂金不提阿穆尔还好,一提到这个人基塔一肚子的火瞬间翻腾上来,不顾形象的冲上去揪住了鄂金的衣领,杀气腾腾的想要把鄂金给咬碎吞进肚子里。
“你还有脸提阿穆尔!你毁了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配见到他!滚蛋!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他了!”基塔几乎把牙齿贴上去,压低了声音威胁着鄂金。
手里运足了力气将鄂金掷了出去,鄂金朝后踉跄了几步,终于稳住。基塔气愤的咬牙切齿的样子告诉他,他想见到阿穆尔的可能性为零,起码是现在,他没有机会见到他,不过他愿意等。
鄂金倒退了几步,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喀利人群中发生了一阵骚乱,他从那阵骚动中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让他心碎的字句。
原以为只要他能等待,原以为只要还给阿穆尔他想要的和平,他们还是有机会的,可阿穆尔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
阿穆尔,你不能这么对我。鄂金想。
到头来,他也没见到阿穆尔最后一面。那天,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火域,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中。战后归来的事情攒了一大堆,人们再也没再朝会上见到过他们的鄂金陛下,长者团全权代理了鄂金的权利,有些不明真相的人想要去见鄂金,却都被戈林给拦了下来。
“他放弃了王印,已经不再是我们的陛下了。鄂金,已经死了。”
何必呢?为了他,你把自己都给赔进去了。
戈林一开始还劝过鄂金,可惜那个人什么都听不进去,手里一直捏着阿穆尔的那柄好看的短匕首,曾经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匕首。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他是个很随意,也乐观的人。”
“有时候脾气很坏,但很善良。”
鄂金坐在窗台的栏杆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阿穆尔的一切,戈林听着直皱眉头,他想去拿过那柄匕首,却被鄂金猛地推开。
“你怕我想不开?哼,不会的。在完成阿穆尔的心愿之前,我不可能死。”
鄂金记得阿穆尔曾经说过的话,那是所有荒原人死后共同的心愿。鄂金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灰蒙蒙的,果然,在这里看不到阿穆尔眼里的蓝天和白云,果然,阿穆尔不会想要待在这样的地方。
猛然间那块灰色的幕布上滑过一道白光,鄂金死死的盯着那个运动着的白色光点,越发的近了,一双巨大的白色翅膀扇动着,盘旋着,凄厉的鸣叫着。鄂金认得那只鸟,那只雪隼,那只阿穆尔的雪隼。
白色大鸟扑棱棱的落在了鄂金的窗前,握起的爪子里有一抹熟悉的黑色,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的,鄂金的眼眶再一次的被打湿,只能看见一串模模糊糊的黑曜石手串,沉甸甸的,摸在手里是一种温润的触感,不似往常的冰冷。
三天之后,喀利人的帐篷里又一次的发生了骚动。一名士兵慌里慌张的跑到基塔大首领的营帐里,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跟基塔坦白自己的失职。
阿穆尔不见了。
基塔皱着眉头翻遍了整个营帐也没找到阿穆尔的尸身,自从阿穆尔死后,基塔就把他安放在了冰雪砌成的冰窖中,用冽湖中最纯净的水清洗掉他身上的血迹斑斑,将那柄骨剑从没入的胸口抽出,稳稳的放在阿穆尔的胸口,双手交握住剑柄,英气风扬,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不再温热。
像雪一样冰冷。
俊美的脸颊不会再流露出表情,红润的唇色褪去变成了绛紫,当风掠过发梢的时候,还有那微微晃动的睫毛总会让基塔觉得,下一秒阿穆尔就会从那张冰床上跳起来,然后像是恶作剧的孩子一样顽皮的笑着,嘲笑他又被他骗了,因为小时候,阿穆尔总是喜欢捉弄别人。
上上下下的翻找过之后,基塔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没有再命令人追查下去,只是望着远处的山峦若有所思的沉思了许久。
阿穆尔消失后的第二天,冰雪荒原上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就连礁石林立的戈壁滩和冽湖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荒原上的人很开心,因为从古流传来的说法是雪下的越大,来年渔猎季的时候捕上来的鱼就会越大越多。
“基塔大首领,这场雪太大了,有些偏远的牧民区被封了,虽然阿弩那边帮了大忙,但是人手还是不够啊!”
基塔:“把大本营的人抽掉三分之一过去帮忙。”
“这场雪可真够大的!幸好我提前回营了,不然肯定得让雪给埋了,直接连葬礼都省了。呵呵……”手底下刚从领地外围巡防回来的士兵长开玩笑道。
立即有人附和说:“可不是嘛!少见啊少见。”
“不过,我回来的路上听说下大雪的那天夜里,巡逻的士兵看见有人在雪里走,怀里还抱着些什么,真是不要命了。那个兵远远的喊了两声,远处那人又不见了。我想那家伙估计是看花眼了吧!”
基塔猛地直起身子来,露初探究式的目光。
“有没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呃?太远了,而且还下着雪,只能看清那人披着黑色的大斗篷。第二天,那小兵还跑过去看,连脚印都没留下。基塔大首领,有什么问题么?”
“哦,没什么。”
基塔嘴里说着起身朝外走,走出营帐,刺骨的寒气袭来,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远处阿喀什雪山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圣光笼罩着整个冰雪荒原。
愿光芒与勇气同在,神佑喀利,神佑冰雪荒原。
基塔捂着自己的胸口,默默的祈祷着,拉克申远远的看着一脸虔诚的基塔,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84
84、后记 。。。
冰雪荒原被厚厚的冰雪所覆盖,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基塔压低了斗篷的风帽,将自己的脸深深的躲进风帽那蓬松的绒毛内。
地面上是冷的萧条,地下除了有些阴暗潮湿之外,反倒没有那样冷。
喀利族的地牢里,隐约有铁链子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在宁谧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突兀。
基塔将斗篷解下来搁到一旁的架子上,直勾勾的看着半卧在地上的人,那人蓬头垢面,一只脚踝上缀着沉甸甸的锁铐,瑟缩在宽大的皮袍子里,眼里透着阴冷的目光。
“这地方你住的还舒服么?格鲁。”
“比以前舒服多了。”
在囚室里袭击格鲁的人是阿穆尔,按照基塔一开始的计划,格鲁这个人现在说来应该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偏偏那个人是阿穆尔,因为善念,阿穆尔并没有伤到格鲁,只是把他打晕之后带到了这间地牢,由基塔的亲信把守,一日三餐都会有专人送来,就连火域和冰雪荒原开战的时候都没有断过。
“这是,阿穆尔,对你的恩赐。”
每次基塔提到阿穆尔,心里就一阵难受。
“他死了?是吗?”格鲁手里抓着一块风干的鹿肉,用力的用牙齿撕扯着。
基塔没有回答他,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见格鲁,自从格鲁被关进来之后,他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
格鲁:“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基塔:“到死为止吧!”
格鲁呵呵的笑了起来,“基塔,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滴水不漏的,你果然很适合当首领,输给你,其实我心服口服。”
基塔拎起自己的斗篷重新穿好,没再搭理格鲁,迈开步子往外走,格鲁忽然从身后叫住他。
“这样说你可能不信,但我最近总是能梦见你小时候的样子,比现在可爱多了。”
基塔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当他迈出地牢的大门的时候,才深呼出一口气,手掌微微有些疼,仔细一看,竟然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在掌心里抠出几道月牙形的血痕。
几天之后,拉克申悄悄的告诉他,格鲁死了,用磨尖了的鹿骨刺穿了自己的脖子,死得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静悄悄的没有人发现。基塔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拉克申知道其实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无所谓,因为整个晚上,基塔都在翻来覆去,呓语中不停的在叹息,第二天就看见基塔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
基塔没有告诉拉克申,那天晚上他一直在做梦,梦见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的格鲁很年少,抱着他,给他指着喀利的天空、土地、湖水、戈壁,还有一匹一匹的雪鹿,教他举剑持弓,笑起来很温和的样子。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那段时间,冰雪荒原上的喜事似乎越来越多,先是乌雅为乌盖族诞下一位漂亮的未来的族长,这个消息还是达兹特地跑来告诉基塔的,达兹告诉基塔,乌雅过的很好,跟她的丈夫似乎正在筹划着生养第二个孩子的计划。
基塔就要当舅舅了,心里自是美不胜收,拉克申在一旁看着基塔满溢着笑容的脸,冷不丁的说道:“如果当时你跟迦什联姻了,现在估计子女成群了吧!”
气氛急转直下,基塔从那句话里咂摸出了一丝醋意,竟不明白两者有什么联系,他确实很喜欢小孩子这是真的,他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也是既成事实。他是喀利的首领,如若不能留下子一子半女,那么基塔首领的血将不再属于基塔家族所有,周围的人也为此而担忧过,但后来他当着整个喀利族人的面,牵起了拉克申的手,指着身后大首领的专座说:“这个位子只属于强者,只有强大的人才配拥有它,与血统无关。”
拉克申当时无比的震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基塔,冷峻的脸上挂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基塔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用口型告诉他:我可是为了你哦!
让拉克申顿时感动的心都融化了一半,于是那天晚上,基塔的床吱嘎吱嘎几乎响了一整夜,帐外的两个守夜士兵尴尬的对视了一个晚上,只能假装用轻轻地咳嗽来掩饰。
天空亮起第一道光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基塔能做大首领,就像他之前说的,那个位子只属于强者,只有强大的人才配拥有它,而基塔,果然,够,强,大。
“如果你喜欢小孩子,可以去生一个,我不介意。”拉克申在基塔的唇上轻啜一口。
“我介意!”
“……”
“对了,乌雅不是要生第二个孩子嘛?”
“你想?”
“嘿嘿,跟她商量商量?”
“够呛。”
两个人很放松的聊着天,基塔时不时的把手在拉克申的身上蹭来蹭去。
“如果,阿穆尔还活着,就好了。”基塔突然满腹惆怅,他知道阿穆尔时为谁死,又是谁带走了阿穆尔,每次他跟拉克申卿卿我我之余,总会想到阿穆尔跟鄂金,身处不同的阵营,生在这个时代,或许死亡是他们唯一的解脱和出路。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也只是想想,阿穆尔身边一定有那个人陪着,所以他也不会太孤单……喂,你,不会连这种醋也会吃吧?!”
“不是,我希望你能连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你活着,我才能活着,唯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未来,数不尽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game over
只能勉强结尾了,想改的地方很多,但是没有时间了,最近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仔细考虑,有一堆的疑难杂症,欢迎提意见,欢迎各种抨击,,不闭口下留情。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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