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时间里,阿穆尔失去了两个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人,阿穆尔用力握了握明的胳膊,还是那么纤细,印象里她都没有胖起来过。
回到营地之后,还没有给阿穆尔足够的时间去悲伤时,火域人的近乎报复式的攻击像是潮水般袭来,所有的人都强忍着巨大的悲怆抵挡着这猛烈的攻击。这让基塔没有想到,在达达和拉克申还未来得及撤回的时候,火域竟然主动进攻喀利的大本营。
从前方传回的消息来看,大有抵挡不住的样子,如果大本营被攻陷了,那么这次进攻火域十有八九是失败的,领地是否能收回来暂且不说,喀利一族能否得以保存都是个问题。
“基塔小首领不好了,从后方有一大波军队赶来。”
疲于应战的基塔顿时心里一惊,什么时候敌人绕到喀利身后去的?如今腹背受敌的他们想撤退都难,到头来只能是孤注一掷,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基塔正准备召集人马应对从身后袭来的敌人时,又有一人冲了进来,带着欢欣鼓舞的表情:“是阿弩族!刚刚收到阿弩族前锋传来的消息,是乌力木小首领带着人赶来支援我们的!”
阿弩?乌力木?
基塔想起了之前去阿弩族时的情形,当时他并没有把乌力木说的话特别的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兑现了当初的称不上诺言的话。基塔心想,让我看看你们阿弩人的勇士精神吧!
没过多久,侍卫就引着乌力木走进了基塔的营帐,基塔转身给了乌力木一个结实有力的拥抱。
“很抱歉现在才来,单单说服父亲就花了不少时间。”
“你们能来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神兵天降了。”
乌力木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从中并没有发现喀利的大首领,有些疑惑的望向基塔:
“铁木大首领不在吗?”
顿时,整个帐篷的人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整个气氛突然变得很僵,乌力木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疑惑着大家的反应,为什么摆出这样的表情,难道?
“父亲,父亲已经不在了。现在我接替大首领来完成这一战。”
果然,乌力木心里哀叹了一声,并没有去细细过问,直到这次战斗结束之后,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铁木出帐去阵前巡视的时候,被一只冷箭刺穿了胸膛,等到人被送回到营帐的时候呼吸已经停止了。
阿弩人及时伸出的援手像是强心剂般在整个喀利人心中蔓延,乌力木带人冲向前线的时候,偶然间遇到了拼命砍杀着敌人的阿穆尔,那副场面让乌力木想到了地狱,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阿穆尔,像是一头嗜血的猛兽,用最残忍到几近虐杀的形式来结束敌人的生命,他身边的血已经流成了河。
他并不满足于一剑刺穿敌人的胸膛,如果砍掉他们的头颅似乎更加的刺激,对于那些已经丧失战斗能力苦苦求饶的人他视若无睹,斩断他们的手脚割穿他们的喉管,阿穆尔的几乎全身都被血所染红,从他的杀戮中,只能感受到浓浓的化不开的仇恨。
阿穆尔抬起头,乌力木心中一惊,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在鲜血的映衬下成了绛紫色,眼神空洞像失了灵魂一般,他已经完全的杀红了眼,除了杀人,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一直到火域退回到最初的状态,一直到喀利人收复了自己的领地,所有人都在感慨着终于重回这片土地的时候,阿穆尔依然站在那片尸山血海中,一下一下的刺向那些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当乌力木找到他,想去拉住阿穆尔的时候,那柄染血的剑飞速的扫过他的眉梢,乌力木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阿穆尔死死的盯着他,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面无表情。
“阿穆尔,你怎么了?是我,我是乌力木。”
乌力木不敢再近前,只是着急的跟阿穆尔解释道喀利已经赢了这场战斗,火域败了,他们已经退回去了,阿穆尔像是在听,又像是没有在听,最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睛一闭笔直的朝前栽去。
作者有话要说:
46
46、心碎的感觉 。。。
阿穆尔已经到极限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被人送回去之后,无论别人怎么叫他都一直沉睡不起,基塔索性把其他的人都支开,想睡就睡吧,给你充足的时间去休息,等醒来之后有力气去悲伤。
就这样一直睡到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二个晚上,营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阿穆尔翻了翻身,从迷迷糊糊中逐渐醒了过来。
“明,什么时候了?”话一出口,阿穆尔顿时哽住。
他翻身坐起来,鼓足勇气望向明的卧榻,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或许明没有死,而她现在正安稳的睡在那里,隐约中,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翻动,心里徒然有些惊喜,连忙起身去看。
他掀开那张厚重的兽皮,那只长耳朵的雪兔蹦跳着伏在阿穆尔的脚边,瑟缩着有些发抖。
冷吗?阿穆尔小心的把那只兔子抱在怀里,透过那层厚实的绒毛,给人一种温热的触感。曾经他的明也是温热的,也像现在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经常发出几位夸张的笑声,可后来明不会再笑了,也不再温热了,也不会依偎在他的怀里了,到头来他能得到的只是一具冰凉的毫无反应的尸体。
阿穆尔抱着兔子回到自己的卧榻上,重新躺回去。
“阿穆尔哥哥要是跟这只小兔子一样听话就好了。”
“阿穆尔哥哥跟小兔子一样都长得很漂亮啊!”
“不管阿穆尔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我要是变成大坏蛋呢?”“喜欢。”
他想起那天晚上跟明的对话,是那样的开心,那样久违的开心,那孩子总是无条件的信任着他,依赖着他,而他又何尝不是依赖着明?明总是能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可现在,明却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当初能够预知未来,能够预知到现在是这样的痛苦,还不如让那孩子在奴隶群里自生自灭好了。
“阿穆尔哥哥!”一闭上眼仿佛就能听见明的声音,再也忍不下去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脱落,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把雪兔柔软的毛打湿。呜咽声在喉咙里打着转,整个胸腔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人难受的喘不过气,喉结不停的颤抖着,嗓子刺刺的痛。
那个夜晚,有那样一个男人独自一个人哽咽着。
当阿穆尔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他不记得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抹了一把脸,眼睛似有些浮肿,眼角竟还挂着泪痕,枕边的雪兔已经跑去一边寻寻觅觅。
阿穆尔四下里搜寻者自己的衣服,却只在角落里发现一件染血的长袍,整个战袍像是浸过血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样子,原本的白色变成了透着黑的暗红,浓浓的血腥气令人胃里不断的翻腾着,阿穆尔立刻把它甩到一边。
自从有了明之后,阿穆尔从来没有发愁过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因为每天早上明都会把阿穆尔的衣服叠整齐放在他的枕边,醒来之后随手穿上就可以了。就这样,长久以来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可如今没有了明,他又要去习惯。
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今后,我要习惯没有你的生活,明。阿穆尔默默的告诉着自己。
走出营帐之后,阿穆尔被远处垒得像是小山丘一样的东西给惊呆了,不知不觉的走进才发现,那是死去战士们的尸体堆积起来的。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悲痛,死去的那些人是自己的伙伴,朋友,至亲至爱的人,如今成为了尸体的他们已经抹去了所有的特征,洁白的裹尸布是他们共有的特色,分辨不清彼此,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融为一体凝成同一股魂灵。
阿穆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跑开,他闯进基塔的营帐缺发现里面没有人,空空如也的样子昭示着这里将不再会有人居住。
在哪里?去哪里了?
阿穆尔走出营帐,顺手抓起路过的一名战士。
“基塔小首领呢?”
“阿穆尔大人怎么还称呼基塔为‘小首领’呢?现在他是喀利的大首领,现在当然是在大首领的营帐啊!”那个人的话像号角一样把他从梦中惊醒,短短的两三天,变化真是快啊,而他就在这睡梦中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此时的基塔正在与议事团的人商议着铁木大首领,不应该是前大首领以及死去战士们的丧葬事宜,阿穆尔走近营帐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他。基塔连忙站起身问道:
“阿穆尔,身体怎么样了?”
“能不能把明还给我?”阿穆尔没有回答基塔的问题,只是急切的询问着:“能不能把明还给我?”
基塔显然被阿穆尔的问题弄得有些迷惑,阿穆尔刚从敌阵中脱离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明的死讯,没有来得及安慰阿穆尔就因为火域的反攻而忙得焦头烂额,直到战斗结束才从尸体堆里找到失魂落魄的阿穆尔,把他救了回来。
难道阿穆尔把明已经死了的这件事忘记了吗?
直到基塔看见阿穆尔眼眶里隐忍的泪水时,他才明白,阿穆尔要的只是明的尸体而已。
“明跟死去的战士们在一起,他们的灵魂都会进入到阿喀什雪山的。”
还没等基塔接着说下去的时候,阿穆尔已经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去。
“在哪里?在哪里?”阿穆尔冲向尸体堆成的小山,不顾别人的阻拦把裹尸布一一掀开着,翻看着里面的人,乌黑发青的尸体已经在寒冷的空气里已经冻得僵硬无比,阿穆尔知道明就在这里面。
“明,在哪里?”阿穆尔翻腾着,喃喃自语。终于其他人看不下去冲上来把他从上面给拖下去,狠狠的按在地上。
“阿穆尔大人,你在干什么!”
“阿穆尔大人,请不要亵渎已经死去的人。”
这怎么能叫亵渎,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明而已。阿穆尔想挣扎着起身,混乱中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基塔走来,停在他的身边,一挥手周围的人全部散开。
“你跟我来。”而后又转身离去。
此时营帐里变得无比安静,基塔和阿穆尔相对而立,彼此都没有讲话,沉默了许久。
“阿穆尔,在你眼里现在难道只有明?难道你忘了铁木大首领,忘了其他的战士们吗?”
其实阿穆尔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得知铁木大首领死去的消息时,难过的几乎忘记了战斗,但是最终他还是撑过来了,可是明死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只有心碎,噼里啪啦的,心脏就像一块冰砸到地上摔个粉碎,然后化成水什么都没有了。
铁木的意外去世给喀利造成了巨大的震动,群龙无首的情况对于一直陷入在战争泥潭中的喀利来说是危险的,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总是有大首领的嫡长子来继承这个位子,可偏偏格鲁人间蒸发,翻遍了整个喀利都没有找到他,最终基塔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大首领,这也是众望所归的,毕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基塔比格鲁更适合做首领,这对喀利而言是有利的。
“不过,现在我依然派人去寻找格鲁的下落。你知道,我必须这么做,起码是做个样子。”
阿穆尔一阵冷笑:“有必要吗?你我都知道格鲁去哪里了,不是吗?”
“阿穆尔!”基塔显然有些动怒:“你一定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吗?到底有什么不满,你倒是说出来啊!”
“我只是希望能找到明。”
“你!”基塔突然叹了口气,向阿穆尔走过来:“阿穆尔,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虽然已经夺回了领地,但是情况依然危险。先把明的事情放在一边好不好?现在喀利族人们需要你。”
基塔伸出手臂拥住阿穆尔的肩膀,把人带向自己,阿穆尔靠在基塔的肩膀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连阿穆尔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为什么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淌呢?
“如果你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
47
47、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阿穆尔(小虐) 。。。
想得到他,想得到他!鄂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于阿穆尔的欲望如此强烈。
自从被人从战场上半死不活的拖回来之后几乎一直陷入昏迷中,在那些暗淡无光的意识流之中,几乎全是阿穆尔的剪影。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阿穆尔将匕首插进他胸口时的表情,那是极度的痛恨与厌恶,毕竟他失手杀死了阿穆尔如此亲近的人,是他活该,是他活该忍受那样的表情,活该忍受那样的伤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阿穆尔动心思的呢?也许从最初相见时,他就已经在潜意识里倾心于阿穆尔,他明明知道阿穆尔对谁都那样,可那种关心偏偏就结结实实的砸进了鄂金的心底久久不曾忘记。也或许是从占卜师说出来的那些话开始,在幽暗的帐篷里,占卜师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麋鹿的肩胛骨,在火焰焚烧之后骨头上留下了两条纠缠交错的纹路,占卜师指着其中一条说:这象征着现在的你,另一条差不多粗细却稍稍短一截的人是跟你最近的人,你们的一生都将会在纠缠在一起,彼此影响着对方。
“最近的人”?当时鄂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阿穆尔,他虽不清楚这所谓的“近”是情感上的亲近,还是距离上的相近,但是阿穆尔就在那一刹那跳进他的大脑中,毫无预兆的。
感情似乎就在那时不断的蒸腾发酵,直到后来的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只期望着能够跟阿穆尔成为朋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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