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宇文倩大略地看了一下招聘内容:
性别不限,时限为一周,征求某项人文科学实验的志愿者,每日工时二十四小时,为了维持实验的纯粹性,将与外界隔离,所有工时都会支付薪资……
宇文倩郁闷地想到,性别不限,这真是奇怪,这究竟是什么内容的工作啊,由于不清楚细节,确实令人感到不安,与外界隔离一个星期似乎也很可怕的样子,但是如果是在偏僻的度假地点打工的话,也同样是手机没有信号,与外界隔离也是很正常的,看着招聘的公司名字叫UC,也让人瞧不出什么名堂来。反正征人的公司到处都是什么ABC之类的机构,这样普通的名字也不会让人感觉特别奇怪。
比较让人纳闷的是那个时薪问题,那数字竟然是:七五〇〇。视工作表现,还会有额外奖金。
“如果是七十五元的话,二十小时全额支付,一天薪资有一千多,看起来也不错……”宇文倩已经在心底暗自计算起来,根本就已经相当好了,不仅仅是不错,可以说是好过头了。
十月在一旁微笑道:“宇文小姐,你刚才说了临时工薪资都差不多,这可不一样呀。”
宇文倩瞪大了眼睛,他是说刚才那三十和这七十五的区别么?确实,三十与七十五差很多了,虽然,如此,宇文倩再次向时薪的项目看去:工作内容,心理实验受测者,时薪——七五〇〇。
哪不一样了?
等等——
三〇跟七五〇〇……
宇文倩的下巴差点就吓掉了。
时薪:七千五百元。
“虽然还是不太够,不过比没有的好多了。”十月在一旁低喃道。
、第三章 心理学的实验
“不,这应该是招聘公司搞错了吧。”宇文倩讷讷地分析道,甚至觉得这种错误连说出来都嫌可笑,她合上了杂志。
“搞错了?你是指刊印的时候弄错的吗?”十月不解道。
“刊印的时候印错了么?嗯,应该是吧,不小心印错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宇文倩毫不在意道。
“不会吧……”十月用一种温柔如水的微笑,低声道:“毕竟一本杂志,可是负责的编辑辛苦排版,然后做出来的啊,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错误才对。”
听到十月温和的声音说着这样怪异的话语,宇文倩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她揉了揉太阳穴,摇着头,低喃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一定是这样的吧。”十月和蔼道。
“就算是圣人也会有犯错误的时候,所以偶尔刊印上面出了点问题,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宇文倩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不知羞耻的人,在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上面瞎扯淡。
“这样的吗?”十月迷茫地望着她,不过,他似乎认为自己要商量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伸出手来,礼貌地说道:“感谢您的大力相助,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太感谢了,我得去把它抄下来,请把那本杂志给我。”
宇文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接下来的事情,您就不需要为我担心了,我会再跟家人商量的。”十月原本就相信有时薪七千元的工作,而宇文倩只是他在店里找来问问题的人而已。
宇文倩坚信十月一走出店门,他就会完全忘记‘宇文倩’这三个字,而她的形象也会在他的记忆中消失吧。
……十月只是个陌生人而已,然而却提醒了她一件事情,如果那个工作真的有这么高的时薪,怎么办呢?
如果宇文倩去应征这工作的话,可以享受好长一段时间,既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赌场出老千,也不需要去餐厅洗盘子。
由于不是很着急找工作,宇文倩在你不抱任何期望的情况下,应征了这项工作,与外界隔离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就能拿到超过一百万的工钱,实在是超棒的。
与十月在便利店分道扬镳,宇文倩心中想着,未来的时间里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跟那样的人交谈了吧?但是这并不会令人觉得十分惋惜,就如同某个电影明星跟你问路,对方说了句谢谢然后跟你再无交集一样,自己也不会有“真希望还能再见他一面”的荒谬念头一样。
※※※
宇文倩将简历邮寄到杂志上刊登那则广告的联系地址。
一开始几天,宇文倩还一直关注着是否有人打电话过来联系她去面试,然而,到第三天的时候,依旧杳无音讯,渐渐地,她已经忘记了曾经报名应征的事情。
可是,第五天的时候手机响了。
“您好,请问您是宇文倩小姐吗?”一个让人感觉有些低沉而稳重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了来。
“嗯,是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宇文倩没想过是简历的事情。
“这里是UC机构,非常感谢您来函应征受测者的工作,经过评选,您已经获得录用,因此,特别来电通知。”那个声音不徐不缓地从电话中传了出来。
咦?难道不用进一步面试就直接录用了吗?宇文倩疑惑着,原本她还躺在床上,看着从破旧的小书店买回来的盗版小说,她根本不太在意电话,但是,听明白这通电话所代表的意义之后,她猛然坐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那……那个,请等一下。”
“是……”对面没有挂电话,低沉地应道。
“时薪是依照那招聘广告上面写的一样的吗?”宇文倩急忙问道。
“是的。”
宇文倩吞了吞口水。“你们有注意到吗?上面……那招聘信息上面印的是时薪七千五百元耶!”虽然宇文倩断定那个绝对是刊印的时候出了问题,不过对方电话一打来,她还是要问一问,她实在无法让自己保持冷静,虽然感觉很难为情,她还是问了。
然而,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既没有嗤笑也没有一点慌乱的感觉,他保持着原来的语速,清晰地说道:“那只是最低的薪资而已,依据各位志愿者的工作表现,我们还准备了各种奖金。”
啊?!原来真的不是刊印错误啊!宇文倩一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对方并不理会她的沉默,以例行公事一般的态度继续说了下去。“只是以电话询问您真的是很抱歉,但是,请容我向您做最后的确认,宇文倩小姐,请问,您是否愿意花整整七天的时间,参加这次由我们举办的‘实验’呢?”
实验?!宇文倩脑海中顿时敲响了敬重,如此高的薪酬,还有‘实验’这个单词,实在是非常非常地可以,她低声询问道:“在回应您的问话之前,我想要了解一下这项‘实验’的内容。”
然而,对方却非常冷漠地回答:“宇文倩小姐,十分抱歉,为了保证‘实验’的纯粹性,请容许我们只能提供有限的信息以及预备知识,请您在了解这样的状况之后,再决定是否同意参加。”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透露吗?”宇文倩仍然不死心地问道。
“上头交代,只能透露这是一项人文科学方面的实验。”对方依旧是以原来的语气和语速解释着。
宇文倩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是“人文科学”,最可能的大概就只有“行动心理学”吧,宇文倩虽然不是学心理学的,但是却选修过心理学的课程,某次实验的时候,老师说过,让实验者每天都将手伸到一个孔穴中,告诉受测人:“每天都要抽少量的鲜血……”
然而,只要你这么告诉受测人,即使每天在孔的另外一边为他注射营养剂,他也一定会渐渐消瘦下去,事实上,却没有抽掉他的血,只是用针孔注射营养剂罢了。
这只是一项心里学的实验,用来测试人类精神层面的自我暗示程度。宇文倩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果这次的“实验”也是一样,事前是绝对不会透露太多的,反正有个心里准备,到时候只要能拿到薪水就好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光是这样的精神或者行为测试,就应该能有这么高时薪的可能吗?果然,还是……不太对劲啊。
、第四章 初始
……可是,以宇文倩此时的思考能力以及谨慎程度而言,她也只能够想到这么多了,就在她思维运转的过程中,电话那边的人再次开口道:
“宇文倩小姐,您觉得如何呢?”
因为在这种迷糊又处于思考的状态,宇文倩不小心回答对方说:“嗯,呃,好的。”原本应该还要再考虑考虑,却因为一时迷糊而草率地答应了。
对方态度忽然变的热情起来。“那真是太好了那么,我就将您的名字登记上去了,我们会把车票用快递邮寄给您,当您在指定车站下车之后,也会有专门的人前去迎接。”
这还真是无微不至的款待啊!宇文倩心底的那不安如同蘑菇云一般越来越大,竟然支付交通费,这实在是不多见,竟然还是将车票以快递的方式邮寄过来,甚至会有专人到车站来迎接……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工作啊。
孤儿院的老师曾姨曾经说过:“天上是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的,太幸运的好事,其中一定有隐情,在了解隐情之前,不应该接受。”
宇文倩思索着,现在回绝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吧?然而……当时老师也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人生就是要亲身去体验。”
最后,宇文倩嘴里支支吾吾地嘴里咕哝着,不清不楚地说道:“嗯,那个……麻烦您了,请多指教。”
※※※
怀着依旧无法平静的心态,宇文倩拿着收到的车票去搭车。当她所登上的列车行驶之时,她立刻注意到了什么地方不太寻常,她就这么扛着七天的行李,按照车票上的指定席进入车厢,里面却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乘客。
前后左右,完全没有其他人,宇文倩立即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他前往其他车厢查看,无论是指定的,还是其他,居然看不到任何爆满的状态,这真是太不寻常了,真是让她感觉诡异不安。
宇文倩郁闷不安地回到空无一人的指定车厢之中,紧张地注视着列车窗外的景色,绿树,群山,田地……从眼前飞驰而过。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黄昏也过去了,深夜笼罩了下来,列车没有停歇过。
虽然早就知道路途遥远,但是这样迟迟无法抵达,也让宇文倩的心情越来越焦躁,就在这个时候,车内的广播忽然通知说还有几分钟便能偶抵达目的地。
一片静寂的车站,实在令人惊愕,宇文倩走出了车站。
暑假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夏夜的气息依旧浓厚,夜晚的空气依旧带着白日的余韵,闷热的要命,宇文倩茫然地站在这种与大城市不一样的偏僻场所。
没有霓虹灯照射的星空下,一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走进了宇文倩,向她简单的行了个礼。“请问,您是宇文倩小姐吧?”跟电话里面的声音一样低沉而稳重。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穿黑色的西服,黑色的头发,个头不算太高,举手投足却相当讲究,但在这样的情况下,那身装束无疑让宇文倩感觉更加闷热,她不禁想到:这家伙的这身行头是不是穿错地方了?
这个男人十分简洁,无论是从礼仪方面还是说话方式,宇文倩深深地感觉到,他与自己不是同一个精神层面的人,却又有别于十月给她的感觉。
如果还想要犹豫着退缩的话,那就已经太迟了。
都已经来到了这里,还在这个男人面前现身了,宇文倩就已经无法逃避了,她心里这么想,尽管现在心中还是很忐忑,但是她也确实没有逃走的打算,反正原本就没有认为这个是一个正常的工作,她自己是带着一定程度的觉悟才来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多半都能设法解决吧。
即便如此安慰着自己,宇文倩在说出‘是的,我就是宇文倩,真是麻烦你了。’这句话的时候,她声音稍微变调。
男人恭敬地将她迎上另外一辆轿车,因为牌子什么的看得并不清楚,宇文倩认不出是什么牌子的车,只知道这辆车子的引擎声很小。
车子沿着狭窄崎岖的山路前行,车子的性能实在很好,基本上没有任何噪音和振动,不仅如此,虽然坡很斜,道路却很平稳,在这种根本不会有什么人会经过的山路上,竟然是全新的柏油路。
不久之后,车子开到了有点高度的山腰上停了下来,西装男人殷勤地帮宇文倩打开了车门,有礼地将她迎了出来。
“宇文小姐,请。”
宇文倩轻轻地踏入坚硬的地上,抬眼望去,清冷的月光洒在视野上,月光下,建筑物若隐若现,那是一栋极为规矩形状的、外层以一种毫无装饰的水泥包裹住圆形建筑,实在毫无美感和亲切感,乍看一下像是某种防空洞的入口似的。
西服男子带着宇文倩前往一个像是会议室的房间,这是一个足以容纳两百多个成人的巨大会场,里头却只有寥寥无几几个人,地面上铺着如同鲜血一般鲜红色的地毯,房间的格调很单一,长长的方桌、雪白得刺眼的天花板,以及冰冷得难以言喻的白色墙壁。
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大屏幕下是围了半圈的阶梯,地板呈现出阶梯的形状逐渐升高,离屏幕越远地面越高,座位也越高,如同大学的阶梯教室一般,离屏幕远的,座位靠后的人也能够清楚地看见大屏幕。坐在屏幕正对面,从前面数来的第二排桌子的男人,忽然从座位上转过头来,对着走进来的宇文倩微笑着。
那个男人是十月,她绝对不会认错人!宇文倩心中一凛,上次十月站着的时候,看起来像个堕落凡间的天使,现在他坐着,看起来就像散播着诱人花香的夜来香,十月只是微笑着,似乎无意与宇文倩说话。
宇文倩找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她不打算与十月离得太近,她专门远离了十月,找了距离他隔开了一条过道的座位,不过,也因为十月的关系,宇文倩坐在很前面的位置,而其他应征者都坐在稍微后一点的位置。
虽然宇文倩很想看看哪些人来应征这份诡异的工作,但是刻意回头盯着别人看又是一种很奇怪的举动,最重要的是,宇文倩没有勇气与十月视线交会,连盯着他的侧脸,她都会觉得心虚,因此,她只好一直盯着空白的大屏幕。
宇文倩坐下不久,一个黑长发的男人走了进来,和前去迎接宇文倩的男人一样,这个长发男人也穿着黑西装,打着黑领带,长长的黑发规矩地束在脑后,不过,那张堪比妖孽的脸庞让人不敢逼视,他走上讲台,向在场所有人行了个礼。“很抱歉,让诸位久等了,感谢诸位报名担任志愿者。”
看来……宇文倩应该是最后一个抵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