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看着座窗外面渐渐变得稀薄的天空，眼眶缓缓地变得湿润。
钟凌，我要离开你了。
我是真的，要离开你了啊。
***
钟凌坐在会议桌边，打了个喷嚏。其余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他。正在介绍公司情况的副总也诚惶诚恐地闭上了嘴。
〃没事。〃他摇摇手，〃你继续。〃
〃是。〃副总清了清嗓子，又说了起来。
钟凌靠在椅背上，一副认真听着的模样，脑子里却在想着颜真。他这几天赌气没有打电话给颜真，原本想着颜真也许会像以前那样，两个人吵架了，先认错来安慰他；可是颜真也没有和他联系。
手机没有响。短信也没有一条。他天天上MSN，颜真却总是不在线。连Email也不给他发一封。
颜真到底怎么了？这次不是生了那么大气吧！小气鬼！
还是。。。。。。他再跟别人鬼混？
钟凌忽然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副总小心翼翼地开口。
〃。。。。。。钟总？有什么不对吗？〃
〃嗯？〃
钟凌斜起眼睛，嘴角阴沉地上挑。虽然在在场女性眼里看上去依然很帅，可是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感受到那种莫名的低空气压。
〃这，这里是本公司上个月的财务报表。。。。。。〃
〃哦，没什么，会议结束后再把这些报表拿过来给我看看。〃钟凌站起来，〃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了。〃
余下的人看着钟凌就那样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都不由自主地留在原地，互相大眼瞪小眼。
钟凌赶到办公室，掏出手机，火速地按下快捷键。可是长长的等待声音过后，居然是无法接听。钟凌恼火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摔，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拨家里的电话。
这次接通了。
〃喂，请问找谁？〃
〃素姨！〃钟凌叫道，〃我，钟凌！〃
〃少爷！〃素姨听起来很是激动，〃有件事。。。。。。〃
〃颜真呢？〃钟凌急不可耐，〃叫我哥听电话！〃
〃少爷，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情。〃素姨顿了顿，〃颜少爷他，不见了。〃
〃。。。。。。什么？〃
〃昨天晚上我回家，发现颜少爷不见了。问其他的下人，他们都说没注意。我打了颜少爷的电话，可是怎么也不通。少爷，怎么办？〃
〃你，你等一下。。。。。。〃钟凌脑子里空白一片，〃你说，我哥，你找不到他？〃
〃是啊，我就看见他卧室里留了张纸。〃素姨说，〃那上面写，不要来找我，我去散散心。〃
〃。。。。。。好。〃钟凌说，〃我知道了。〃
钟凌挂了电话。
他眨眨眼睛。
颜真，是走了吗？
第27章
颜真下了飞机，走过边防站和海关，站在维也纳国际机场的大厅，久久提着行李袋的手臂酸软无力。他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了商铭。
〃小真！〃
商铭也看见了颜真，笑着跑过来。〃我来接你。〃
〃多谢你了。〃
颜真上了车，商铭坐到他旁边。
〃我们去希尔顿酒店。〃商铭说，〃我帮你订了一间单人房。〃
〃单人房？〃
〃难道你喜欢双人房？〃商铭笑，〃你过你想和我住一间，我也没有怨言的。〃
商铭以为会听到颜真的拒绝，颜真却一言不发。商铭愣了愣。
〃难道你愿意？〃
〃啊？〃颜真回过神来，〃抱歉，我在想其他的事情。。。。。。你问我什么？〃
〃也没有什么。〃商铭摇摇头，〃。。。。。。不过，我说，你和钟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你魂不守舍的。〃
颜真没有回答。商铭见他不想说话，一路上也没有再开口。等到到了希尔顿，拿了钥匙，走到房间放下行李，颜真忽然说，
〃商铭，你还喜欢我吗？〃
商铭静了一会儿，慢慢道，〃我说过，我喜欢你。〃
〃是真心的喜欢吗？〃
〃是。〃商铭说，〃小真，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你。〃
颜真坐在床上，手放在膝盖上面，一副心事重重想事情的样子。商铭轻声叹了口气。
〃你很累了，先睡一觉吧。醒了再叫我。〃
颜真听话地躺下来。商铭转过头，带上了门。
。。。。。。小真，你还是喜欢钟凌吧？
〃商铭，那是谁？〃阿林突然从一边窜了出来，〃我看你一接电话就飞一样跑出去。是国内的朋友吗？。。。。。。嗯，恋人？〃
〃不是，别瞎猜。我们是好朋友。〃商铭说，〃对了，我叫你去查钟氏总裁的事情，怎么样了？〃
〃噢。最近钟总去了美国纽约，在那里管理两间分公司的事情。还有几个小道消息，〃阿林露出八卦的表情，〃据说他住在他的伯父家里，和他伯母的侄女米容住在一块，还有一个梁氏企业的千金也和他走得很近。〃
〃总之，不管是在中国还是美国，钟总的绯闻事件一直不断呢。〃
〃。。。。。。好，谢了。〃商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今天剩下的时间还有明天，我本来的行程帮我取消了吧。我明天要陪着我的朋友。〃
〃。。。。。。喂！你这个家伙，见色忘友啊！行程怎么可以说取消就取消！那家大企业的小姐一个星期前就预订了你的钢琴演奏。。。。。。〃
〃就说我病了。〃商铭微笑，〃那种弱智大小姐，我可不想花时间去陪她。〃
把满口抱怨滔滔不绝的阿林赶走，商铭在颜真的门口站了一段时间，终于又忍不住打开门走进去。颜真蜷在床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被子也没有盖。。。。。。〃商铭苦笑着，把被子从一边拉开来改在颜真的身上。
颜真的睡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曾经和颜真的出走，两个人的单独相处，像梦境一样不真实。他原本以为那个时候可以和颜真有所进展，却因为钟凌的出现而不了了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发现，颜真对钟凌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颜真没有接受他，因为钟凌的存在。或许钟凌也喜欢他，所以那次住院的时候才会那么激动。
可是现在钟凌又那么对他，不仅抛下他飞去了美国。还和其他的女人纠缠不清……那个梁小姐，商铭记得在中国的时候他们好像也是一对过。
难道钟凌可以一边和颜真交往，一边又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钟凌不是和颜真告白了吗？
如果换作是他，一定不会让颜真伤心。一定不会的。
他可以比钟凌让颜真，更幸福。
***
颜真再醒过来的时候，天空是很明亮的蓝色。颜真看了眼钟，居然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
颜真揉了揉眼睛，发现身上多了床空调被。在往旁边看过去，赫然看见了商铭趴在他床边的睡脸。
〃。。。。。。商铭？〃
〃嗯？〃商铭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你醒啦。。。。。。〃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颜真不由笑道，〃看你脖子都歪了。〃
〃昨天我本来是进来看你的，没想到在你这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商铭站起来，〃我去我房间里，你起床吧。〃
颜真在房间自带的浴室里洗了澡，换上衣服出门，商铭已经靠在一边的墙上等他。
〃我带你去逛逛维也纳吧？〃
〃你没有工作吗？〃颜真说，〃你来维也纳演出，应该很忙吧。〃
〃没关系。〃商铭说，〃你来了，你就是我的工作。〃
颜真笑了笑，〃。。。。。。你真体贴。〃
〃那你会爱上我吗？〃
商铭的表情很认真。颜真垂下眼睛。
〃不用现在就回答我的。〃商铭揽过颜真的肩膀，〃我们走吧。〃
车子在维也纳的公路上奔驰。商铭边开车边说道，〃我们现在去圣斯特凡大教堂。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就随便带我去好了。〃颜真说，〃你这样小心翼翼的，我感觉自己好像怪物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吃掉你。〃
〃你不会吃掉我，可是会从我身边跑掉。〃
颜真看着商铭迎着风的侧脸，心里慢慢变得柔软。
圣斯特凡大教堂是维也纳市中心的哥特大教堂，也是欧洲最高的几座哥特式古建筑之一，带有东欧教堂的浓厚地方色彩。
〃你看这里，〃商铭指着教堂顶盖外面，那里绘有大面积的色彩缤纷的图案花纹，〃人们都叫它‘维也纳的精魂'。南塔也很壮观吧？你看镶嵌在屋顶上的青黄两色的瓦片。〃
〃很漂亮。〃
〃等到晚上来看，更加漂亮。〃
〃那我们就在这里待到晚上好了。〃
〃那可不行，〃商铭笑，〃我还打算带你去别的地方呢。〃
参观完了莫扎特《费加罗的婚礼》里面的费加罗厅，也听过了海顿曾经唱过的赞美诗，颜真和商铭从教堂又转到海仁街。
那里有一幢公爵府，是一栋挂满了壁画和彩绘的房子，画满了希腊神话中的诸位伸祗和一系列的传说。
街道后巷的音乐钟楼广场。坐在咖啡厅里，十一点钟的时候，屋顶上的音乐钟楼放起了音乐，窗户自动打开，然后出现了一对身穿传统服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木偶。最后，一只金鸡探出头来鸣叫了三声，音乐才缓缓地结束。
颜真看得几乎呆掉。嘴里只会喃喃地说，〃好神奇。。。。。。〃
〃你这时候还真像一个小孩子。〃商铭把手在他眼前晃晃，〃呆住了哦？〃
〃哎呀，别笑我，我没有看过这种场面嘛。〃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商铭说，〃去豪夫街好了。〃
颜真跟着商铭，逛过了豪夫街，看过了费迪南德二世陵墓，又在埃德嘉塔克斯宫廷面包房里买了一大堆的面包和蛋糕。这里的天黑得很快，商铭就又把颜真带回了早晨去的教堂。
〃怎么样，天黑的时候看，觉得它特别不同吧？〃
〃嗯。〃颜真感叹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棒的建筑。〃
山腰的灯光像天空上的星星一样。教堂里人来人往，唱诗班的声音依旧在远处悠悠地飘荡。颜真和商铭肩并肩站在一起，看高耸如云的南塔。
〃商铭，我觉得总是带给我惊喜和感动的，好像一直都是你。〃
〃是吗。。。。。。〃
颜真的脸在灯光下一明一暗。商铭忽然就抓住了颜真的手。
〃小真，你从中国跑到维也纳，不是只是来旅游的吧？〃
〃。。。。。。啊？〃
〃小真，和我交往，好不好？〃
〃。。。。。。〃
〃我可以给你幸福。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不会让你哭，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地跑到外国去。小真，我可以保护你的。和我在一起吧。〃
第28章
商铭以前觉的，恋爱是一个人的事情。只要感觉对了，愿意投入进去，就可以享受到一段或者真实或者虚假的恋情。可是遇到颜真以后，他才发觉恋爱其实关于是两个人的。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一头热。虽然在从前，很多他的恋人都是死乞白赖地缠在他身边，他虽然对他们没有多大心意，可是愿意陪他们玩玩爱情游戏。
而现在，却换作是他硬要留在颜真的身边。
他知道颜真的心里有了别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颜真才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钟凌曾经口口声声地说会对颜真很好，所以他很俗气地放心，然后放手。可是睡觉做梦的时候依旧梦见颜真。
这样过了很久。维也纳是个好地方，音乐也可以让人静下心来。商铭自以为就算颜真再出现，他也可以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他了。但是真的再看见他，爱情却比以往更加翻江倒海地涌来。
他没救了。商铭想，他大概陷入了一种叫做〃不求回报〃的爱里面。
然而颜真真实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开始不甘心。他想要颜真，想要颜真做他的恋人。躲在幕后，看着颜真和另外一个男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实在是痛苦得不得了。
更何况现在，钟凌又一次抛下了颜真。
商铭真的不明白，钟凌到底有什么好？他对颜真温柔，只有差不多一个月，过去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呼来喝去，只把他当作下人来看。这样的人，为什么颜真还是死心塌地呢？
如果换做他商铭，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喜欢的人伤心。
圣斯特凡大教堂，无数的人曾在这里交换戒指。夜幕光华灿烂，沉静的深蓝色温柔得仿佛要漫出水来。
〃小真，我们交往吧。〃
颜真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向商铭。他不是不知道商铭的好，他来维也纳，也确实不只是来旅游的。
或许到这里来，他就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心。和钟凌告别，再和商铭重新开始。
而此时此刻，商铭就站在他的身边。向他再一次告白。
可是，他真的无法对像商铭这样好的人自私。
颜真缓缓开口，〃我没有办法向你对我那样去爱你。〃
〃我知道。〃
〃这样的话，你不是很吃亏？〃
〃喜欢上一个人，本来就是吃亏的事情。〃商铭把颜真转过来面对自己，〃小真，我不介意。只要你开心就好。〃
商铭把颜真的头抬起来。
〃小真，我可以吻你吗？〃
颜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商铭。商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紧张。
脸慢慢地低下去。嘴唇相接，最私密的触感。颜真的嘴唇微张，像是在迎接商铭的侵入。商铭轻轻地探入，吮吸颜真的舌尖。
吻到动情，商铭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颜真的表情，却看见他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商铭一愣，连忙把颜真放开。
〃小真，怎么了？〃
〃。。。。。。对不起。〃颜真擦了擦眼睛，〃我，我还是。。。。。。〃
〃等一下，先不要告诉我吧。〃商铭抱住颜真，〃我知道要你忘记他很难，毕竟他和你度过了那么多的岁月。不要紧，我会慢慢等。我们的时间很长。〃
颜真靠在商铭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古龙水的香味。钟凌不擦香水，他身上总是一股沐浴乳的味道。
钟凌，现在你又在哪里？你知道我离开了吗？你，会想念我吗？
***
钟凌气急败坏地把手上的文件往眼前的人脸上一摔，〃滚！你给我滚！〃
四天了。四天了！钟凌发动手上的人去找颜真，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居住的城市没有他的踪影，他的老家没有他的踪影，他又让人翻遍了附近所有的城市，还是找不到颜真出现过的痕迹。
他甚至突发奇想找了遍纽约，但是想当然还是没有找到。
不知道是哪个人说的，一旦一个人是真心想要躲起来，再怎么样神通广大都找不到他。
那么这样，颜真是真的想要离开自己了吗？他凭什么！凭什么不说一句话就走掉！
钟凌坐下来，看着眼前的电脑。如果是自己做错了哪里，颜真明明可以说出来的。可他为什么就是什么都不讲出来！
正懊恼的时候，屏幕上忽然跳出来一条新闻。
〃中国著名钢琴家商铭赴维也纳演奏，预定X月X日在金色大厅出演。。。。。。〃
钟凌顿时浑身僵了一下。
。。。。。。商铭！他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颜真没有什么朋友，虽然他不想承认商铭，可是行商的家伙确实很颜真走得挺近。换句话说，颜真很有可能会去见商铭！
钟凌迅速地按铃，把手下叫进来。
〃帮我查一下去维也纳的钢琴家商铭，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