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你说这话……”
“怎么?王爷要杀了小绿?或者,让小绿出府去吧,说不定,我也能像王妃那样,天高地阔的去,何苦留在这里做人人都看不起的俘虏呢?”小绿摸了一下头发,她细白的手指从那乌黑的头发上划过,显得没有一丝血色。
司徒翰飞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愣愣的坐在那里,好半天才开口叹气,委屈的像个孩子:“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就连喜喜也没有说过。”
“因为这本不是王妃在意的,在王妃的心中,只有王爷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么都是可以不在意的。”
小绿的这话却好像是针一样,扎在了司徒翰飞的身上,他忍不住跳起来:“哼,说了这些还说不是为她说话吗?她若心里只有我,又为何留宿在凭栏殿,又为何和陛下如此一夜!”
小绿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司徒翰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看着看着,她觉得不光是唇角是冷的,就连心也变得冷了起来。她站了起来,淡淡的说:“奴婢听说,王爷在瑶国也住在别宫里,和那位公主住在一座宫殿里,却不止一夜。”
司徒翰飞生气了,他瞪着小绿:“你说这话可知道是什么罪?你可知道那公主是什么人!你难道要牵连着我淮北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都丢掉吗?”
你自有答案
“看吧,王爷可以做的事,王妃就做不得,原本什么也没有的事,却被人这样当成谈资来嘲笑,原本有些什么事,却成了几百条人命。”小绿缓缓的拜了一下司徒翰飞,又抬起头来,她笑得有些了然,有些无所谓:“王爷,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听别人怎么说就怎样的,你若真的在意,可用自己的心去看过?”
司徒翰飞被小绿的话逼得哑口无言,只是这样愣愣的看着她,连生气都已经忘记了。
小绿行完了礼,又说:“奴婢这就退下了,王爷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奴婢好了。”言罢,她不在停留,朝着外面的房间走去。
司徒翰飞看着她起身,看着她行礼,看着她转过身体毫不犹豫的朝着外面走去。他终于还是喊住了她:“小绿……”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小绿转过了头,微笑,就像是一个奴婢该有的样子。
“那一夜真的,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司徒翰飞想相信,可是,那怀疑的种子就这样种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如何能轻易拔得掉呢?
小绿却只是冷笑:“这个,王爷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而且对那个答案深信不疑。别的任何人来说,您都会认为是骗您的,既然如此你又何苦问我。”说着她又行了礼,转过身缓缓的走了。
一边走,她的声音一边就飘了过来:“王妃说了,您尚且不信,又何苦来问小绿呢?”
司徒翰飞就这么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小绿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面那属于肖喜喜的气息却缠绕在他的身上挥之不去。他皱着眉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长着肖喜喜身上味道的气息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进入了他的胸膛,好像是剪刀一样狠狠的刻在他的心上,让他疼得一个踉跄。他颓然的又坐了下来,静静的环顾着这屋子里的一切,终于相信,那个生气会骂人,高兴会大笑,拉着他的手软软的唤他的女子,终究是不见了。
——————今天更完————————
有些人
肖喜喜的不见了,对于司徒翰飞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可是,在旁人看来,他却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同往天那样的。
下午时分,他又如同往常那样坐在厅阁里,这才发现,那桌子上还摆着昨夜肖喜喜送来的那个食盒。他愣在那里,看了半天,终于打开。里面的豆花早就已经冰凉的了,他却没有犹豫,端了出来,放在了面前。
他看着那碗豆花,低下头去,凑近了,使劲的闻了闻,那股子豆香的味道就这么钻进了鼻子里。就好像肖喜喜那温柔的手不停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闻了许久,终于打开了边上的作料,一股脑的放进了那豆花里,又用勺子,轻轻的搅动着。神情虔诚,动作谨慎,仿佛他吃的并不是一碗豆花,而是在做一次最虔诚的朝拜。
豆花入喉,那早就冷掉的豆花,就算是被作料覆盖,可是还是有一股挡都挡不住的豆腥味。司徒翰飞任由那豆腥味在他的整个口腔里徘徊,顺着他的食管终于流进了肚子里,让那豆腥味包围了他整个生命。
终于,那豆腥味冲进了他的眼睛,一颗豆大的眼泪顺着他的面庞落了下来,融进了那碗已经被搅碎的豆花里,瞬间消失不见。
司徒翰飞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怎么能就这样失去了她呢?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陪着另一个人一辈子,但是,他却忘记了,却偏生有一些人,会像是毒药一样留在生命里,留在记里,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肖喜喜对于司徒翰飞,就是这样的人。
他怎么会让她就这样离开,他怎么能让她就这样离开?司徒翰飞猛然掀翻了书桌,打翻了屋子里的砚台,将那些外人渴慕一生也未必能得到的宝贝全部砸得粉碎!他将那些书尽数的撕了,丢向了天空,看着纸片缓缓落下,好像雪花。司徒翰飞终究忍不住了,一股苍凉而孤寂的悲痛从他的嗓子里冲了出来,化为一声绝望的大叫。
肖喜喜不见了,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用呢!
肖喜喜不见了,他的生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月白的得意
司徒翰飞在屋子里这样砸着东西,这样的大叫,让守在外面的人,心里担心不已。早就有几个灵巧的人连忙跑去找来了月白。
月白自然是知道肖喜喜不见的,说实在的,肖喜喜不见了,她的心里是由其的欢喜的。那样的女人本就不能作为王妃,现在却自己走了,倒是省了以后的麻烦。她中午甚至让小厨房给多做了两个菜,自己好生的吃了一顿饭。
这刚刚吃完了,躺下,就听见有人来喊说王爷在厅阁砸东西,于是又慌忙起来,穿好了衣服,匆匆的就跟着那人朝着厅阁去了,一边走,她一边忍不住问:“这什么时候开始砸东西的?”
“可不就是才刚一会。中午吃过饭了还好好的呢,也不知道怎么,这进了厅阁没有一会就在里面砸了东西。”那来报的侍卫是不知道肖喜喜已经离开王府的事情,对于司徒翰飞这般行事自然也是不明白就里的。
侍卫不知道的事情,月白确实知道的。可是这话却不能对别人说,她就皱着眉毛说:“为什么不进去拉着王爷,那书房里本就瓷器玉器多,东西碎了没什么碍事的,要是伤了王爷,你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那侍卫倒是也委屈:“月白姑姑,这王爷本来就有的规矩,进了书房除非他吩咐,是谁也不许进的。他刚砸东西,我们就已经去叫过了,可是,王爷不吩咐,不让进,不然怎么去叫您?”侍卫说着又带着点谄媚的笑容:“这谁不知道,在王爷心里,月白姑姑怎么都是对的,别人不可的事情,到了月白姑姑这里都是可以的。”
月白听着那侍卫这么说,虽然嘴里啐里两声,可是心里却是甜得不得了。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嘴角不翘起来,只是说:“说这些贫话做什么?难道平时里,都不让你们说话吗?快点过去吧。”
那侍卫答应了一声,脚步也快了起来。月白则跟在他的后面,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这就连一个普通的下人都知道,王爷最离不开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个已经跑掉的王妃。
一片狼藉
到了厅阁的院子里,远远的就听见那在厅阁里不停传来的砸东西的声音。
月白皱了皱眉毛,脚步更加快了,甚至将那侍卫都甩在了后面。几个侍卫站在厅阁的门口进去也不是,出来也不是,只是焦急的站在那里窃窃私语,一看见月白了,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就行礼道:“月白姑姑,您可算是来了,这屋子里王爷是怎么了?”
月白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自己提起了裙子,就缓缓的朝着门口走过去了。
门并没有锁,月白推开了门,只见外间的一切早就已经被砸得一片狼藉了,什么名贵的玉器,什么珍惜的瓷器,还有什么赏赐的东西全部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柜子也已经横着躺在了地上,里面的书运气好的还只是随意丢在了地上,运气不好的已经被尽数撕成了碎片。
窗户是开着的,那一阵吹过来,将书页吹得哗啦啦的响,也将那一屋子的碎片吹得漫天都是。
在里面西侧的屋子还继续有砸东西的动静,伴随着那动静,还有司徒翰飞那凄厉的喊叫声,听了叫人心里好不难受。
月白小心翼翼的绕过每一处的碎片,尽量找一些相对干净的地方,朝着屋子里面走去,十分担心那些锋利的碎片会不会划伤了自己的脚。
终于,她走到了那西侧的屋子边上,看见司徒翰飞正在撕扯着榻床上的被子床单,一副疯癫的样子。他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早就散开了,乱乱的披在身上,身上的袍子也因为这一气的疯狂变得松松垮垮,甚至很多地方都被碎皮划破了,甚至还有出了血的地方。
月白见他这个样子连忙就冲上去,拉住司徒翰飞的手,劝道:“王爷,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啊!”
司徒翰飞现在的心里只有那一个念头,肖喜喜走了。其他的人,其他的事,他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看不见,现在被人猛地抓住了胳膊,他除了生气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劝
他转过身,朝着那拉着自己胳膊的人就踹了脚。
月白只是感觉到司徒翰飞猛然转过身,接着就有什么重重的踹在了她的腰上,她疼得大叫一声人就已经飞了出去。然后就重重的撞在了一边的地上,那踹过的地方,疼得她脸色苍白,半天喊不出一个字来。
而司徒翰飞却丝毫都没有发现这样一般,又转过头去,继续撕着那些东西。
月白看着司徒翰飞这个样子,又气又恼又心疼,再加上自己的腰上疼得厉害,眼泪就哗哗的落了下来。她顺了顺气,存了点气力,终于大喊一声:“王爷!她人都走了!你何苦这样糟蹋自己!”
她这话也着实灵光,才这么喊出来,司徒翰飞就像是一个发条到了头的玩具,猛然就停住了一切的动作,愣愣的站在那里。
月白见他停住了,心中还是有几分的喜色,毕竟自己说话对于司徒翰飞来说还是管用的。她挣扎了几下,站了起来,走到了司徒翰飞身边,轻轻的拉着他的衣服,有些怯怯的害怕,生怕他又转身踹自己一脚,只怕那就连命都没有了。
“王爷,您好生的吧,她既然已经走,那就是走了,你何苦这样。”
司徒翰飞的眸子里有光闪了一下,接下去,又敛了起来。他丢下了手中的东西,缓缓的转过了头,看着月白,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王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既然她自己愿意走,您也不用这样,这么多年,她一个低贱的俘虏因为的缘故不但得了这样的锦衣玉食,更是得了自由的身份,她自己不知足,既然做了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倒是还有些脸面走了。王爷又何必顾念她,只是要好好顾念自己才是。”月白见司徒翰飞看着自己,目光清明,也就不担心了,就低下声音,细细的劝慰着。
司徒翰飞忽然觉得面前的月白很陌生。那个害羞的,那个细心的,那个会笑着听他说自己抱负的月白上哪去了呢?
年少时分
恍然间,司徒翰飞记起当时他第一次见月白的时光。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他不过六七岁的光景,独自一人坐在皇宫的角落里看着那满树的桃花落尽。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宫女正捡了许多花瓣过来,从他边上走过,歪着头打量他。
他恼了,恨恨的说:“看什么看!难道没有没见过男人?”
这小宫女却扑哧笑了:“没见过这么小的男人。”
而司徒翰飞生气了,又转头坐在一边生气。这整整的宫中,没有一个人当他长大,只道他是孩子。可是,他却是那般的羡慕大哥,羡慕他可以策马扬鞭,羡慕他可以刀枪剑戟。而他只能坐在一边发呆。
他就这么生着闷气,忽然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他很是难为情。这肚子饿得叫了本就害羞,现在又是在一个小宫女面前,更是害羞。
可是这小宫女却坐了下来,就坐在他边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他说:“肚子饿就吃吧。”
司徒翰飞哪有接过这样的施舍,生气的打掉了包子,包子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个圈,在桃花瓣上停下了。那小宫女也生气了,跳下来,捡起了包子,大声的说:“你这人真不知道好歹,这包子能随便的丢吗?这包子呆的地方是肚子里!你要多吃点包子才能长大!不吃包子,怪不得那么小。”
司徒翰飞却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宫女,她的头发还微微的发黄,她的眼角眉尖还是圆圆的可爱,可是,她那大声说话的样子却让人很安心。
“把手伸出来!”这小宫女命令着他。
而他也不知觉的伸出手来,那小宫女仔细的拍掉了包子上的尘灰,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中,微笑:“快点吃吧,吃饱了就会长大了。”
司徒翰飞愣愣的看着那包子,过了半天才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喂,你叫什么!”
“我叫月白。”
“那从今以后,你就在我边上当差吧,好好的伺候我!”
何况是你
那样的光景,那样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一样。司徒翰飞曾经以为,这样的月白是永远不会变的,可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月白也会了心机,也会这样说些嘲讽的话。
他歪了歪头,伸出了手,轻轻的抚摸着月白的脸颊。月白惊了一下,可是随后又害羞起来,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的碰她。她的心跳得很乱,自从他将自己要到了身边当差,过去了那多年,他早就在她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了。
他可知道。
“你是谁?”司徒翰飞实在想不起来面前这个女人最初的面庞了,她到底是谁呢?
月白有些诧异,可是还是老实回答:“王爷,我是月白。”
“月白?”司徒翰飞那抚摸着她面颊的手终于变成了钎子,狠狠的掐着她的面颊。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还是那样的轻柔,还是那样的微笑,但是月白却惊得一脸的诧异,浑身上下都泛起了寒来。“月白,月白,我说过,不要任何人进来。你做什么进来?你是当你不是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