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习惯
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肖喜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不知不觉竟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恍惚间才昏昏睡去,就听见小绿在边上轻声的唤她:“王妃,王妃,天已经要亮了,快些起来吧,昨儿个不是说今天要早早的回去吗?”
肖喜喜只是听见这话,浑身的睡意就立刻消散了,没错,她要快些回去。这皇宫,这凭栏殿,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能适应的。她的家是淮北王府,早早回去才是最好。她猛地就坐了起来,转头看着小绿急急的说:“是是,快些给我梳洗,我们这就回去。”
小绿也不着急,只是盯着肖喜喜的脸上看,一脸的迟疑。
“我脸上有花吗?看什么?”肖喜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摸了摸脸颊,皱着眉毛问道。
“王妃,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昨夜没睡好吗?”
肖喜喜苦笑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可不是没睡好,我就跟你说,会认床的,这个地方虽说是皇宫,可是到底没有家里舒服,一晚上我都没有合眼,就刚才才睡着,你就着急喊着回家了。”
小绿见她起了身,就连忙招呼宫女们进来倒水给她梳洗。这一圈忙碌完以后,她才坐在了镜子边上,小绿小心翼翼的给她梳起头发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不是眼睛红得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害了眼病呢。她伸出手摸了摸眼睛,然后叹息:“这宫里熏的香真受不了,一股子味道。”
“什么味道?”小绿也是好笑,王妃似乎很不喜欢皇宫,每次从皇宫回去都要说这不好那不好,这次居然在皇宫里住了一晚上,也难怪她会发牢骚了。
“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还是我们王府好,我们那没有味道。”肖喜喜大有一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的感觉。
小绿只是抿嘴笑,什么也不说,手指更是翻飞了,肖喜喜那一头顺滑的头发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真实
肖喜喜归心似箭,早饭也没有用,就拉着那风馨问:“这位姑姑,我还要去向陛下辞行吗?”
风馨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她脸上的笑容毫无心机,虽然面容不是最好看的,可是,她的周遭却有一种气,一种给人十分放松气息。她想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陛下总是在心里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猛地她想起了刚才她口无遮拦说这皇宫里这不好那不好的神态,一点也不是骄纵的嫌弃,而就是真的感觉不舒服的那种神态。她想,大概,在陛下面前她也会这么说的吧。
跟这宫里每一个谄媚的女人比起来,她真实的有些可怕。这样的真实,有时候大概是死亡的催化剂。风馨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个王妃司徒翰飞将她紧紧的藏在府里,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带她出来,因为在这太过虚伪的皇宫里,她的真实就好像利刃,随时会刺伤自己。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陛下那么想念她,那么将她看重,却要花费如此大的毅力压制住这种思念,因为,她的这种真实放在陛下身边,或许连陛下也要万劫不复吧。
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是不适合生活在皇亲国戚中的。可是她却一直生活在这里,像个异类,却也像一团巨大的火焰,烧着了陛下,烧着了淮北王。
风馨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带着笑容:“回王妃,陛下一直在却非殿处理国事,一夜都未休息,现在想必是歇息在却非殿了,昨儿个吩咐下来,您早上走就不用辞行了。”
肖喜喜点点头,唇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知道了。”可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司徒翰轩昨天明明就在这凭栏殿,怎么这会功夫就成了在却非殿呆了一夜处理国事了?她左右想了一会,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掩人耳目罢了。
她不由得又苦笑一阵子,他也有他要顾及的,而她也有她要避讳的。既然如此,司徒翰轩又谈什么后悔呢?要知道,有些事一旦做了就连一点后悔的理由都没有了。
回府
自从知道了不用拜别司徒翰轩,肖喜喜早饭也没有吃,就带着人趁着还没有大亮的天色早早的回府去了。大概是这实在是起来的早吧,这街上连个鬼都没有,整个白奇城安静的好像是死掉了一样。一路快奔,总算是到了王府。肖喜喜下了车,抬头一看,这天还在灰蒙蒙的呢!
“王妃,王妃,您可总算是回来了!”管家一看见肖喜喜下车,连忙就迎了上来,凑到了她边上小声的说:“就只有内苑的人知道,外院的人都不知晓。”
肖喜喜微微一愣,随后就明白他的意思,她点点头,带着歉意说:“辛苦了。”
“王妃,怎么脸色那么差,一晚上没有有休息好吗?”月白也看到了肖喜喜的脸色苍白,眼睛有些红,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嗯,那皇宫的床实在是睡不习惯,睁了一晚上的眼睛。早上还没有吃东西,饿死了,快点进去,先弄点吃的。”肖喜喜听见月白这么问,忍不住诉苦:“下次谁在跟我说皇宫万般好,我先上去给他两个耳光,简直是说瞎话的。”
她这话让月白和边上的几个贴身侍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话历来是不忌讳的,原本她们也有些不习惯,可是王爷却似乎就喜欢她这个样子,她们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听见她这么说,月白连忙吩咐边上的人下去弄早饭,自己则快步的跟着肖喜喜到了西霞院的偏厅,那里早就烧好了暖炉,榻上也摆好了小桌,桌子上放好了丰盛的早膳。
“王妃快些先吃点东西,然后就睡一下吧。”月白扶着肖喜喜,帮她脱了身上的罩衣斗篷,换好了衣服这才坐了下来。
肖喜喜看了月白一眼,这个女人是司徒翰飞的大丫头,什么都是以司徒翰飞为大的。原来对她也是照应,可是到底没有这么殷勤,今日这般,她自然是明白为什么的。于是她也就顺从月白的安排,坐了下来,抬眼就笑:“这屋子里那么多人做什么,有小绿和月白服侍就好了,其他人忙了那么长时间,一定是乏了,快些去歇着吧。”
憋气1
屋子里的侍女这才行礼都下去了。只留下了小绿和月白站在那里,肖喜喜又拍了拍小桌的边上笑:“你们也没有吃早饭,坐下来陪我吃。”她说着又看着小绿笑:“这里不是那皇宫,用不着守那什么该死的规矩,只管坐下来吧。”
小绿本来就和别的侍女不一样。她是这个淮北王妃润格公主在皇宫里面的侍女,又陪着她出生入死走了那么多遭,现在更算是淮北王妃神身边的大姑姑了。她虽然平时私下和肖喜喜没有什么忌讳,可是,这会子当着月白的面也不好怎样,只是端起了一碗丸子汤说:“王妃,先喝点汤吧,别操心奴婢了,一会就下去吃了呢。你要是真心疼奴婢,就快些吃了睡下,我也可以换换人,下去闲一会。”
肖喜喜见她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她拔了两口饭,胃里面有了点东西,这才抬头看着月白说:“月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下来?”
月白知道,可是,作为奴婢的是绝对不能揣测主子的心思的。她只是笑着摇头:“奴婢愚钝,奴婢猜不出。”
肖喜喜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竟然让月白不寒而栗。她一直以为王妃是没有什么心眼的,可是那一眼为什么这么深沉,里面包含了太多她才不透想不明白的事情。只听见肖喜喜又说:“其实你明白的很,何苦在这里跟我装不明白。”说着她抽出了手巾,擦了擦唇角,才又说:“行了,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就趁早问吧,反正这昨儿个的事,你们是要告诉飞的,与其让你们在那里猜得火光,倒不如亲自问问我好。”
这话说出来,月白只觉得无地自容,她一直以为王妃只是一个听话的女人,官家也算是本分,做事虽然有时候有些乖张,可是到底还算本分,也只是一个老实地没有什么心眼的人。去额没有想到她倒是比谁都看得清楚这些事情。这原本昨天的事,她只是想找下奶妈和几个跟去的奴婢问问,却没有想到,这王妃直接却叫了她,说了这么一道,让她好不惭愧。
憋气2
至此,她连忙跪了下来,还没有等开口辩驳说话,就听见肖喜喜又说:“别跪着了,也别说那些虚套子,直接说吧,我也累了,快点说完,我好睡一会子。”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月白也不好继续这样,只得站了起来,立在一边,看着肖喜喜一边吃东西,一边小心翼翼的问:“王妃,昨天怎么就没有赶上出宫们的时辰呢?”
“这个你要去问莲妃娘娘。”说起这个肖喜喜就一肚子的气,要不是那个女人非要问什么飞去瑶国的目的,又东拉西扯了那么一个多时辰,她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嘛。“谁让她在凤阳门口截了我,让我去她那宫里坐坐,这一坐就弄出这遭的事情来。”
月白点点头,看来和那传话的太监说的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又问:“那王妃昨夜是歇在哪里?”
肖喜喜听见这话,就放下了碗来,看着月白冷笑:“其实月白大姑姑是想问,陛下昨夜歇息在哪吧?有没有和我歇在一处?”
“奴婢不敢!”月白见自己的心思被人猛地戳穿了,更是难为情的无以复加,连忙就跪了下来。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肖喜喜这般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罢了,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昨天歇在了凭栏殿,而陛下歇在却非殿吗?现在却来问这些,也不知道你们心里到底存着什么。”肖喜喜越是这么说,心里就越发难受起来,难道所有的人都要以为她和司徒翰轩一定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她将手里的碗丢在桌子上,也不管弄出怎样的狼藉,歪头就倒下了,闷闷的说:“既然对我这样不放心,你大可告诉你的王爷去,休了我,让我天高地阔的去,岂不是大家痛快。”
这话越说越让月白心如刀绞,她想说什么,就看见一边的小绿给她使了个眼色,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王妃,你先睡会吧,想那么多作甚,身正不怕影子斜。”小绿走上前去,将她的被子掖了一下,就让人进来收拾了桌子,拉着月白一起出了里间。
丫头1
小绿拉着月白出了里间,就在靠着外间的门处停下了。她首先是抬起头,看了看里间,像是在打量肖喜喜是不是睡着的样子,其实不过是做个让月白安心的样子罢了。然后她才叹了一口气说:“月白姑姑,这一天晚上让您担心了,王妃本来就是没什么心眼的人,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严重了。虽然月白是一直伺候司徒翰飞的人,也最受他器重,在这王府里面是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可是月白自己知道,越是这样的宠信,就越要注意自己做事说话的分寸。虽然她跟了司徒翰飞这么多年,但是,她到底是奴婢,司徒翰飞到底是主子。而里间躺着的肖喜喜,就算再是俘虏,现在也是司徒翰飞的正门王妃,也是她名正言顺的主子。哪怕她心里有诸多的不满,在面子上更是不能冲撞,更不要说逾越了过去。
而现在小绿说的这个话,实在是在狠狠的打她的嘴巴。她笑了笑,看着这个本来不算是起眼的丫头,头一次发现,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过,刚才的事确实是她说得心急,有些逾越了,现在被人这么编排也无可厚非,可是,她到底是在这王府里高高在上的人,今天出了这么一出事,心里还是难受。于是她说:“小绿姑娘这话说到哪去了,王妃是主子,我是奴婢,主子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有生气的心?倒是小绿姑娘,为王妃顾念那么多,可真是辛苦了。”
小绿却仿佛没有听懂这月白的冷嘲热讽,只是笑眯眯的回答:“什么顾念不顾念,王妃自小是在宫里长大的,任性一些也是常事。只是,这心眼确实单纯,小绿有天大的福气能一直守在王妃的跟前,这是前世修来的。既然先就守了那么些年,那么今后自然也是规规矩矩的守下去,只要王妃太太平平,小绿就算送上一条性命又如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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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道了这里,只是哼了哼,也没有指名道姓,又说:“姑姑是不知道,我们今天从宫里出来,就被那看门的侍卫盘问了一干,弄得王妃又恼又气,你说说,这才回来,可不是想好好歇歇吗?”说着她拉住了月白的手,又笑:“姑姑是这王府里最深明大义、最知冷知热的人了。断然是不会跟那守门的侍卫一般见识。可是我是眼皮子浅的,听见那侍卫盘问,心里就生气了,上去非要理论一番。可是你知道那不长眼的侍卫说什么?说这淮北王府的车子在宫里停了一夜做什么?你说说,这是人说得话吗?先不要说,这昨夜有没有什么事,就光说侍卫,你一个奴才,就算官职在高,在王妃面前他还是一个奴才,就算再受宠信,就算王妃再好说话,再好欺负,奴才也不能越过了主子去!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这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都知道,这么大一个守宫门的侍卫长就不知道吗?。况且,昨天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更不是王妃自己的意愿,何苦一大早的就要受这的那的编排?”
小绿说了一段,虽然好像是在拉着月白说这些闲事,可是月白知道,这是在骂她。她又想想刚刚自己做的事,说的话,脸上越发觉得过不去了。只得呐呐的敷衍:“可不是,这些人也真是没大没小。”
“所以啊,刚才王妃那是生气早上那侍卫的事,月白姑姑可千万别放心上。”说着小绿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月白:“月白姑姑,你说可是。”
“是啊,小绿姑娘说得极是,不过,我怎么敢跟王妃生气,这不,王爷还等着我们带信呢,我这就下去了。”月白冷笑了两声,像是威胁一般的提及了这一出。
而小绿更是不甘示弱,“可不是嘛,这王爷走了有半月了,要带信了,王妃昨儿个还说这次要亲自写上封信呢,姑姑要带信的时候,不妨来问问王妃,可要一起带。”
计较
月白听见小绿这么说,心里越发不舒服了,嘴上却只能应承:“这个自然是,这代家信的自然是通过王妃的。”说着就匆匆跟小绿告了辞,朝着外面去了。
小绿只是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月白离开了院落,这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来,啐了一口,暗暗道:“不过是一个大姑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