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儿看着离开的小太监有些不能理解青莲的做法,她看了看青莲的脸色,然后小心的问着:“主子,奴婢有个问题想问,可是又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青莲用长长的指甲,将茶碗上漂浮的一片小小的茶叶挑了出来,就那么轻轻的一弹,茶叶飞得老远。她看着那桌子上摆着的熏炉淡淡的笑:“你既然不知道该问不该问,那就不要问了。”
琼儿抓了一下头发,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好主子,可不要生琼儿的气,告诉奴婢好吗?”
青莲哼了一声,抬眼看着琼儿,脸上却有着淡淡的笑容。这个丫头是她没有出嫁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自己了,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站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什么能瞒得住她:“你想问什么?”
“主子,既然那个润格公主都已经嫁给淮北王了,为什么你还要那么注意她呢?”
青莲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眉宇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惨淡哀愁:“因为,陛下的心……”她只是这么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不是防备着琼儿,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将下面的话说完。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捏着司徒翰轩的心一辈子,可是,事与愿违,他的心还是随着光阴从她的指缝中流失了。从小开始她就是一个骄傲的人,她从来没有失败过,就算是现在,她的心里已经遍布了哀愁,可是她的嘴里还是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败。
琼儿跟着青莲十多年,她想说什么,她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于是她静静的点点头,“可是,她已经嫁人了。”琼儿再次提醒青莲这个问题:“而且现在主子圣宠正浓,这皇后之位迟早死主子的,何必去操心这么一个小小的王妃?”
是吗?青莲很想这么问,可是她却问不出来,只是那么笑着,嘴角布满了苦涩。过了很久她才轻轻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淮北王的母妃原来是先帝的弟妹。”
琼儿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可是她立刻蹲了下来,对着青莲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主子,您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为什么总是担心这些事情呢?您现在可是整个白奇皇宫里最最得宠的人了,皇上夜夜都宿在这里还不能安慰您的不安吗?与其想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主子您最重要的是快点紧紧的抓住陛下的心,快快怀上皇子,快快的登上后位啊!”
青莲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她抬头看着那高高的房梁,看着那房梁上画着的缤纷花纹,心里有些累,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也回不了头了。
夏日的午后1
时间如同流水一样滑了过去,转眼之间就已经是夏天了。
肖喜喜懒懒的躺在临水的亭子里睡觉,这做王妃虽然是衣食无缺,可是就是太寂寞了,一天到晚哪都不能出去,只能在自己的家里呆着,就跟住在一个华丽的牢房里没有区别,这样一看,还不如做乞丐来得轻松自在。
一声有气无力的叹息又从肖喜喜的嘴角里飘逸了出来,站在一边的小绿连忙问:“王妃,你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肖喜喜放下了遮在额头上的手,一双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瞪着小绿,几乎是咬牙切齿:“是!我很不舒服,呆在这里我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觉得舒服的!”
“王妃……”小绿拖长了声音,从表情到腔调满满的都是警告的味道。
肖喜喜连忙摆摆手,组织小绿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我是王妃,不是市井走贩,不可以一天想着要出去,对不对?”
小绿见肖喜喜又是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也不好得继续在说下去,只好站在一边,无聊的看起满园的风景来,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王妃。”
“你又有什么事啊?”肖喜喜觉得自己原来真的是小看了小绿教训人的功力,她这个本事要去做个大学教授也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这会子听小绿又叫她,不觉的背脊都冷了起来,她迅速的看了一下身上的服饰,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举止,确定没有逾越的以后才懒懒的搭腔:“我听着呢,有什么教诲快点说吧。”
“王妃!”小绿无奈的摇摇头笑:“你怎么把奴婢当成一个老夫子一样讨厌呢?”
“你这个本事难道还不是老夫子吗?”肖喜喜翻了翻白眼,觉得自己真的是烦透了:“好了好了,你要说什么嘛,快点说。”
“您这个月的月事又是正常的来了哦?”小绿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人以后才蹲了下来,凑在肖喜喜的耳朵边小声的问着。
肖喜喜皱着眉毛,咬着下唇,脸上有一丝羞怯的红晕,她急切的低声说:“小绿!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羞不羞人啊,你没事老关心我来不来月事做什么?”
夏日的午后2
“哎呀!”小绿连忙拉住肖喜喜的手腕低声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了,奴婢的意思是……”她说了这里又顿了一下,然后再次四处看了看了,一副神秘的小声说:“奴婢的意思是,王妃怎么还没有怀上子嗣呢?”
肖喜喜听着小绿这样的话,吃惊的连嘴巴都忘记合上了,过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我还小吧,现在就要孩子……”
“王妃!”小绿又板起了面孔:“怎么能叫还小呢?您已经十七岁了,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是十三岁就能出嫁,十四岁就该生孩子了,您现在这个年纪还不……”
“生那么早做什么?”肖喜喜翻了翻白眼:“生那么早的话,我不是很快就要变成黄脸婆了吗?我不干,我自己一个人都还是孩子,怎么能做妈。”
“王妃!”小绿几乎要抓狂了,她很不客气的大喝一声,成功的将肖喜喜那大逆不道的话化在喉咙里以后又压低了声音着急的说:“不要有三,无后为大。在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皇家呢?您要知道,就算现在王爷对您再宠爱,如果您不能母凭子贵,以后一样会落得孤家寡人的下场。”
肖喜喜稍稍的愣了一下,然后不屑的说:“他要是敢对我说半个不字,我就不要他了。”
“我的好公主!”小绿简直要被肖喜喜的不在乎气死,她一把抓住肖喜喜的肩膀,使劲的摇了起来,希望这样能让这个大脑发热,尽想一些气死人想法的公主能冷静理智下来:“您可是仔细的想想实事!您现在不是瓦吉国最得宠的公主,您现在是天鼎国淮北王的正妃,如果您离开了淮北王,您就是个没有身份的俘虏!”
“俘虏?”肖喜喜愣住了:“你说是连流民都不算的俘虏?”
“公主,说句体己的话,咱们都是俘虏,您是吉人天相,才被皇上赐给了王爷做正妃,你可知道其他的就算赐婚也是妾,还有的连身份都没有。”
“可是青莲……”
“就算是青莲主子,您看看,据说又是皇帝原来的心爱之人,又是扶风的皇后,可是到现在在后宫里还不是无名无份,光挂了个主子。什么叫主子?那就是对没有身份的人统称,而您是什么?您是王妃,这是多大的荣耀,你不快点想办法留住这个荣耀,迟早一天……”
夏日的午后3
“小绿。”肖喜喜打断了小绿的话,她的唇边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显得整个人神清气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注意的。”
小绿见肖喜喜了解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后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放下了双手站了起来:“我的好公主,好王妃,以后可不能任由性子来,您刚才那话让第三个人听见,可是死罪呢。您现在的正事就是快点给王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保住现在的地位,现在的荣耀,其他的你可别多想了。”
肖喜喜看着身边的小绿,无力的靠在贵妃榻上,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要现在的地位,也一点都不稀罕现在的荣耀,我想要的只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王妃,您说什么?”小绿没有挺清楚肖喜喜嘴巴里面嘀咕的什么,可是直觉她正在说一些不好的泄气话,于是重新确认的问了一下。
“没有没有。”肖喜喜连忙摆手,笑话,如果让小绿知道她刚才说的是什么,不被教训一百次才怪呢。她满脸堆笑的看着小绿:“好了好了,我的好小绿,去帮我看看冰镇的银耳汤好了没有,人家想吃了。”
小绿笑着福了一下,退出了亭子,只留下肖喜喜一个人在亭子里生着闷气。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当这个王妃了,一天到晚的不能到处走,还要被强迫的生孩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难道她就是母猪吗?她的目光朝着远处的山上看了过去:“如果,能一直走出去,不会来就好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的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司徒翰飞的声音从亭子外面飘了进来,跟着进来的就是那张漂亮的连脸孔和春风一样温暖的笑容。
肖喜喜转头看着走进来的司徒翰飞,也懒得起身,反正小绿不在这里,没有人强迫她行礼,更没有人嘀嘀咕咕的教训她,于是她就干脆放任自流,等着来人闷声说:“我在嘀咕你干嘛是王爷?”
“怎么?我是王爷惹我们的王妃不高兴了?”司徒翰飞挑了一下眉毛坐在了肖喜喜的身边,先凑到她的脸颊旁边偷了个香,接着在她的耳朵旁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难道王妃想让我做皇帝?”
夏日的午后4
“呸!”肖喜喜立刻的啐了一口:“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你当个王爷我都想死了,你要是……”她说了这里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毕竟三个月的王妃生活不是白过的,她可是知道现在司徒翰飞可谓风头正劲,这个时候是最容易让人揪小辫子的时候。虽然她是不太愿意做王妃了,可是自己不愿意做和别人不许她做,那是两回事,她可是绝对不想自己好好的风光王妃做着,就因为几句话被人直接给掳了下来。她翻了翻眼睛等着司徒翰飞:“那我不是连喘气的都不用了?”
“那王妃要怎么样?”司徒翰飞将肖喜喜从贵妃榻上抱了起来,直接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用着她的背脊,觉得实在是温暖。
“我想出去玩。”
司徒翰飞哈哈笑起来来:“我就知道你想这样。”
“怎么?我想出去玩很奇怪吗!”肖喜喜不平的瞪着司徒翰飞:“你要知道我可就是叫花子,从小就是在大街上溜达惯了的人,你现在倒是好,直接把我往这王府里一关,你可是叫我怎么活!”
司徒翰飞听肖喜喜这么说,笑得的更加起劲了,就在这个时候,小绿端着一碗银耳汤走了进来,她见了司徒翰飞先是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个礼,然后才将银耳汤递到了肖喜喜的手里。
肖喜喜接过了银耳汤,然后舀了一勺递向了司徒翰飞的嘴边,嘟起了嘴角:“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还要分一半给你。”
司徒翰飞也不客气,将那凑到了嘴跟前的勺子一口喊住,吞下了里面的银耳汤,带着一种讨好的笑容:“我现在就赶回来还不是因为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可不觉得现在有什么好消息。”
“如果我说过几天能带你出去走走,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呢?”司徒翰飞看着肖喜喜那张不屑的小脸,笑得愈发灿烂起来,他抬手喊小绿先离开,然后趴在肖喜喜的胸口,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赖皮起来:“你要不要给我一点奖励?”
“真的假的?可以带我出去?”肖喜喜瞪大了眼睛,看着司徒翰飞一脸邀宠的样子。
“当然。”
“去哪里嘛?”肖喜喜立刻在司徒翰飞的脸上印上了一个大大的吻,心急的催起来。
“下个月初五,皇上让百官携家眷进宫。”
“为什么?”
“皇上新封了不少的妃子,大概是因为这个事吧。”司徒翰飞随便敷衍了肖喜喜几句又赖在了她的身上。
肖喜喜的手微微一抖,那冰冻的银耳汤从碗里洒了出去,落在地上,像是哭过的痕迹。
聚会1
本来是七月初五的聚会,不知道为了什么又推后的两天,最后就落到到了七月初七的七夕节。这本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在民间里,有多少的男女都是在今天订下了自己三生之约,可是,在宫里又多了一层的涵义,那就是祈福。
不例外的,今天也是一个祈福的日子。
不过,今天的宫里特别的热闹,除了各宫的主子们争奇斗艳外,更多的就是携眷进宫的那些“眷”们了。肖喜喜这天其实穿的并不出众,不过是穿着一件青色的罩衣,里面一条雪白的素纱裙子,头上带着三只素素的簪子,还有两朵在园子里开的蔷薇花,除此之外,连个多余的链子都没带,虽然在衣领裙摆的细节的地方也是精美华贵了,可是和诸位夫人,特别是在衣裙姹紫嫣红的美人中间确实是最不起眼的。
她此时此刻正坐在御花园里的角落里安静的像是消失了一样,全然让周围的人注意不到她的存在。其实,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是万万不想来的,毕竟现在来是来看司徒翰轩的新老婆,虽然她已经嫁给了司徒翰飞,可是,心里有那么一个软软的角落,还是忘不了这个将她卷进这一切的男子。听着他纳新妃,她的心里还是会挤出着了几丝的酸涩来。
要不是因为她这个特殊的身份,要不是因为司徒翰轩那个携眷,想来,她打死也不会在进宫的。
肖喜喜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她不是个干脆的人,到了现在,看见司徒翰轩还是会难受,到了现在她还是会想起那个在瓦吉王宫里的拥抱,可是,又能如何?他是皇帝,她是淮北王妃,他是哥哥,她是弟媳,这辈子他们已经就这样了。就算肖喜喜不想跟这个家伙有什么牵连,可是,这样的地位,这样的身份还是注定要有斩不断的联系,真是恼人。
不过,肖喜喜是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她从来不垂涎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她不可不想在这个乱哄哄的宴会中出什么风头,当然,也轮不到她出风头。
聚会2
所以,在今天出来之前,小绿拿得那些扎人眼睛的衣服肖喜喜一件都没选,偏偏选了这件素得不起眼的袍子。她抬头看了看园子那些环肥燕瘦,仔细比较了一下,嗯,不错,她的衣服颜色最素,她的簪子最少最不起眼,她的花最小。
小绿看着肖喜喜嘴边流露出的那一抹笑容有些奇怪,她看了看其他的夫人们全部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叽叽咕咕,而自己的主子呆坐在这里,丝毫不受人注意,不免有些怨气,她撅起了嘴巴:“王妃,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你也去跟那些夫人们说说话啊?”
肖喜喜回头看着撅着嘴的小绿继续笑着:“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