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航喘着不平的气息,瞪着懒散靠在落地橱窗前的人。
“凌少桀,你简直坏到姥姥家了,竟然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出那样的话,你……你……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
凌少桀的身上还穿着刚才的那件浴袍,看似散漫,却终难掩那份与身俱来的贵族优雅,见史航消停了,才把放至天边的视线收了回来,一脸不解的样子。
“我都说什么了?”
史航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刚才说……”
凌少桀挑起眉,嘴角有抹坏坏的笑。
史航突然明白过来,脸顿时涨的通红。她是真的,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忍无可忍,史航走过去就是拳脚相加,凌少桀也不还手,只在她发泄完了,闹完了,捉住她的手问她。
“现在心情好了点没有?”
“好了的话,是不是该擦药了?”
“什……什么?”史航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顺着凌少桀的视线往下望的时候才明白。
现在还光着脚的脚丫因为不习惯穿高跟鞋而磨起的血泡。
茫然的抬起脸望着面前的人,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傻了。”
凌少桀的语气并不软和,却有一种让史航说不出的感觉,这就像是被宠着,但仿佛又少了点什么。
“哼……”史航扬起下颌,转身,不以为然。脚底却突然一空,紧接着贴上一堵温热的胸膛,凌少桀把她横抱了起来,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在她的背后以及脚下都垫了一个抱枕。
这都没问她愿不愿意,就霸道的擅自作了主张,史航不满,却没有反抗。
望着凌少桀的目光里,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好奇。凌少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每一次见到的他,都是不一样的他?
他们不知,他们现在的每一举一动,都被一副相机拍录了下来,手持相机的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最阴暗的笑意。
当笙箫从电话里了解大概情况赶到云天楼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媒体全部围堵起来,守在门前的保安正吃力的在维持。
之前不久,有个陌生的号码打过电话给之简,言语恶意攻击而猖獗。
笙箫站在拥挤的云天楼门口,抬头向上仰望阶阶楼层时,夜风拂了过来,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凌乱在眉眼间,茎茎纠缠。
季析如就在远处路边的一棵树后,静静的关注着他的举动,随着他仰望的视线也望了过去,轻蹙起了眉,转望向满目霓虹下那个清冽的身影。
他,到底在看什么?
直觉告诉她,事情或多或少肯定和那些记者有关。
按捺不住疑惑,季析如便从另外一个方向靠近那些媒体,随便逮了一个人问,“你们都在这干什么啊?”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一定是某个传媒公司的记者。
那个人惯性的推搡了一下,嘴里叨叨着,“你是新来实习的记者吗?这你都不知道,我们老大说,是方家的儿媳妇还没过门就红杏出墙,给方家大少爷戴了顶绿帽子,现在大家都在猜疑,方家大少爷可能不仅是瞎子,大概那方面也有问题,要不然他未婚妻怎么会背地里去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然后这个人还故作神秘的凑到析如的耳边悄悄说,“听说他们现在正在云天楼的贵宾客房里,老大说,这个消息要是做成明天头条,一定会大卖。”
季析如望了望跟前这个豪华的一般人只能望而止步的云天楼,她想不明白,这件事和笙箫能有什么关系?
思绪还在游离,身边就有一声惊叫,那些围堵在云天楼门口的照相机在瞬间全都转移了方向。
“你们快看,她……她不就是方家的儿媳妇吗?”
这让季析如猛的一惊,还以为是在说她身后的人,在返回看到身后没人,见鬼了都。
季析如没有管这些记者,放远的目光一直在寻找笙箫的身影,可那些记者就缠上她了,相机咔咔咔的一直照个不停,而且还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季析如一心念着笙箫,她哪有心思搭理这些,没一会儿就被记者惹毛了,抢过一个记者手里的相机就砸在地上。
“我说我不是,我有名有姓,我叫季析如,什么史航,你们疯了吧。”
混乱的场面顿时一片肃静,似乎都意想不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
季析如平了平气息,直直从这群记者里走过。她真是要疯掉了,人跟丢了不止,还闹出这样的笑话,竟然被当成一个不知羞耻,背着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乱来的女人,这事无论怎么想,季析如的心里都无法忍受。
而已经身处在云天楼里的笙箫,回想起电话里之简说的门牌号,现在正在一间一间的寻找,耳边,时不时的响起之简的交嘱。
不管事实与否,都不要说什么,把她带回来就好。
可就在他找到这层楼最尽头的两间时,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门牌号,门就被打开来,出来的是一位男士,脸上戴着墨镜。
笙箫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微笑着道歉。
“不好意思,我看错门号了。”
隔着那副没有色彩的墨镜,笙箫清楚的能感觉得到这个人的眼神锐利。
那双墨镜没有瞅笙箫一眼,关上门就独自离去,在擦肩的时候,从这个男士身上掉落出一张照片。
笙箫见那个男士毫无察觉,便走近拾起照片,刚想开口叫住,音节都发出来了,但话不知怎的却没说出来。
那个男士敏锐的意识到什么,转身回望在看照片的笙箫,走近。
“这是我的。”男士缓缓开口,语气淡漠平静。
“你说,这是你的?”笙箫顿起的膝盖站直,把照片的正面对着男士。
“对。”男士应得很利索,伸手想把照片拿回来,笙箫却躲闪开,望过去的目光警惕而戒备。
“你是谁?身上为什么有析梦的照片?”对,是析梦,这张照片,还是他亲手照的。
男士愣了一瞬,稍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动作在摘下脸上的那副墨镜时,笙箫的理智,在这一刻被全部击溃。
、第十三章
唇瓣僵硬了许久,才叫出那个陌生了好几年的字眼。
“伯父。”
“嗯,长大了啊。”男士的手掌大力拍在笙箫略显单薄的肩上。
笙箫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门牌号和要找的那个房间的门牌号,两个房间的相对位置以及挂在男士胸前的专业照相机,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解。
“伯父你……”
男士看了一眼临近的那个房间,极为深沉的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知道笙箫想问的是什么,只是现在还不到说出真相的时机。
“回去以后,不要和婉娥说我今天看到了我。”
“伯父……”
在男士转身即走的时候,笙箫拦在了他身前,神情严肃。
“你能告诉我,你刚才都做了什么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好好帮我照顾析梦,陈彦这个角色,你扮演的不错。”
笙箫的身形一怔,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人,投过去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那种陌生的震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两者之间的装扮,析如和周婉娥都没有分辨出来,他……
“我是传媒公司的,像你这种乔装改扮,对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家常便饭。”
“你放心,析梦是我女儿,我不会害她的。”说出这句话,男士放在笙箫身上的那抹晦暗不明的笑意,变得悠远而深长。
男士走后,蹲点在云天楼门口前的媒体记者都纷纷散去。
笙箫见到史航的时候,是在门口,他没有进房间,所以,在门口等她出来。
那时,笙箫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黑色的边框眼镜,额头的发固定在头顶,清隽的面容有些削瘦,看见史航出来了,便径直走过去,没有顾理当时凌少桀也在场。
“史航小姐,少爷让我接你回去。”
史航困惑的望着陈彦,之简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先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之简肯定很担心。
在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那一刹,史航忍不住回头。
“凌少桀,刚才你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
虽然凌少桀一直说这是交易,没有什么好答应不答应的,可史航就是想听到那句,好,我答应你。
才能安心。
凌少桀的阴晴不定她是有领教过的,所以必须再三确认。
隔着距离,史航望着凌少桀,没有回应,手机却响了起来,按下接听,那边人的声音,让史航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意。
站在另一角度的陈彦,眉头深锁了起来。
回到方家,时间有些晚,史航也是一身的倦意,本想直接回房洗个澡就睡,但下人说,之简在书房等她。
“什么?去法国?”史航不懂之简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这让她一时无法接受,来的太突然了。
“对,去法国,明天。”
“可是,之简,为什么这么突然?”史航也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内心的情绪很抵触。
“你很不想去吗?”突然调转的话锋,让史航一颤,稍后又缓和了些,似是知道吓着了史航。
“你要相信我,不管做了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你。”
“你应该知道,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后来躺在床上,耳边总是反反复复响起这句话,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之前一直无法确定之简的感情,那么这次,她能彻彻底底的感觉得到之简的喜欢和依恋,是那么的毫无保留。
只是,史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听到明天就要出国的时候,内心的抵触情绪为什么会那么强烈?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之简吗?
包括,和凌少桀之间的约定。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下雨的原因,翻来覆去睡不着,史航总觉得之简好像误会了什么,没有明说出来,一个人憋在心里。
心里只要搁着一件事,史航就会睡不着,打开了床头灯正想下床去找之简,手机就传来了铃声响。
是简讯。
凌少桀发来的,是明天赴约的时间和地址。
犹豫了一下,史航回复了过去。
:对不起,我明天要和之简一起去法国了,所以……约定取消吧。
本来今天是去找童美桥解释上次的事情,还有想通过她多去了解一点之简,但没想到自己会不小心闯进桑拿室,而且还碰见凌少桀……
但凌少桀不许她去找童美桥,两人之间这才达成了约定。
他告诉她,她一切想知道的。
简讯传过去后不久,凌少桀就打了电话过来,那边干硬的给了她五个字。
——“我不许你去。”
史航微微有些愣着,问他为什么?
她听得出凌少桀的语气中有强烈的排斥。
——“你现在在家里对吧,我来找你,你下来。”
“我……你现在别过来,喂,喂……”
不知道那边的人有没有听到,话筒里传来的急促盲音,让史航蹙起了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阳台上摆着的几盆盆栽都被摧残的只剩下枯瘦的枝桠,史航不安着,把电话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好久,到最后却传来了无人接听。
凌母看着手机屏幕闪烁了很久才熄灭的跳跃,目光严厉的盯着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凌少桀。
“你还没玩够吗?你到底要长辈们为你操多少心才会长大?当年送你特种部队,那些日子所吃的苦你都忘记了吗?”
凌少桀别过头,没有去看凌母的脸色,只是那种淡淡的语气,带着满是刺心的嘲讽,“所以说,您是又准备把我送进去吗?”
凌母微微一颤,神情里流露错愕,但仅仅只是一瞬就不见了。
轻叹了一口气,凌母把手机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你是不是还在生妈的气,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没有接受那个叫百蔷薇的女孩?”
于此,凌少桀的五指蓦地收拢,幽暗的黑眸里隐匿出疼痛,所有的光华瞬间暗哑,那种处境,就好比是一个人在最孤独绝望的黑夜里捶死挣扎,没有阳光,没有温度。
“我和你说过,既然生在凌家,那么你的婚姻从来就不是你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既然当初我阻挠得了一个百蔷薇,那么现在,我也一样能让你的命运按照我的布局走,以后,别在让我看到你和一个有夫之妇有任何的瓜葛,她可以不要脸,但是你不可以不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就算你不顾及你自己,也要顾及凌家的脸面。”
一想到上次在洗手间的事,凌母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沾染上任何关系。
凌母的口吻很强硬,带着压人的气势。
凌少桀转过脸直直的望着面前的人,死寂的眼底灼灼迸发出的某种东西,越来越超出控制的范围在翻腾,恼红的血丝分裂开来,布满整个眸子。
“如果我说不呢?”
看出凌少桀的认真,凌母反而轻笑了出来,不过不是轻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愫勾起了她的回忆。
“十年前给你指定婚约的时候,你也说过这样的话,但到最后你还不是一样心仪到了一个女孩,指定了只要她。”
“我想,你会喜欢百蔷薇,应该是把她当成析梦了吧,梦,我记得你这样亲昵的叫过她,因为这孩子过马路没有看红绿灯的习惯,有一次差点出了事,你不是还把人家骂哭了吗?”
目光转向别处,一忍再忍,凌少桀最后只说,“不要阻拦我。”
他顾及不了那么多,眼下,抓着他心脏抓着他呼吸抓着他所有思绪快要把他逼疯的人,是她,是那个才和他约定,转眼就说要离开的罪魁祸首。
“你是铁了心要去找她对吧。”凌母的笑意顿然尽敛,指着身后的门,语气平静却狠绝,“你今天要是走出这里,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凌少桀的视线猛地一抬,正好撞上母亲那双从不服弱的目光,凌母一向要强,岁数虽然大了,可性情却很偏执,凡是只要是她下了决定的事,那么就一直会坚守那份信念。
就好像,她曾答应过的那份婚约一样。
“妈,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我没有逼你,只是你要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失去什么。”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出现在黑空中的闪电雷厉纵横,橙黄的路灯宛如一个奄奄一息的残喘老人,各色霓虹的街角,空寂无人,偶尔寥寥行驶过往的车辆很快就淹没在看不见的地方。
那抹高大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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