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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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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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醒来时,笔记本已经没电了。
赖床的感觉还好,仅仅是偏头疼而已。塞了把止疼药片,配上几粒有安眠成分的晕车药,睡得倍儿香。
夜勋不爱她,在利用她,瞒天过海。观后感而已。
被欺骗的感觉陌生而甜蜜。
隐瞒不尽是坏处,若能隐瞒一辈子,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这样的美事,没降临到她身上。
“你呢,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走带颜色的路,也不会参与其中,帮不了你多少。你的私事,我在我们结婚之前不想参与。提供给你消息,我会要回报的。”
这几个月,她自动找上门,和采公的人往来频繁。采公永远是张笑眯眯的脸,对她忽冷忽热,心里信她几分谷致绯不敢妄言。由采公叫来的医生为她做的脑部检查结果应该是有点说服力的——她本来就做过催眠。
几次差点受皮肉伤,次次侥幸免了这苦楚,谷致绯自问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凭直觉,汤仰故在帮她。
在某些地方,谷致绯的嗅觉灵敏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办杂志时她就不止一次令公司员工瞠目结舌过。
“那你怎么违背原则来这儿了?这路黑着呢,你走的不是带颜色的道么?还是你怕我死在里面没人收尸?”
“黑吃黑,我不会参与。我也不希望你进去。”
“所以你是来拦我的。”
“你的私事,自己决定。”
“少爷习气!”谷致绯评价,口气不好,“你做了一笔亏本的生意。”
汤仰故的手掌在方向盘上滞留:“不过不至于破产。”
“汤氏的势力有多大?”
“救不活死人。防弹衣,你去后车座换上。”
指关节敲敲车玻璃,谷致绯问:“防弹玻璃?”
“你该走了。”
“不陪我一起进去?”
“我没时间。”
******
蕾丝晚礼服,简约大方的佩饰,精致的烟熏妆,无可挑剔的身段,妩媚傲然的眼神。
谷致绯注定成为今晚的女主角。
她坐在吧台前,眼神看似不经意的在门口徘徊。
移动的眼神划出弧度,和熟悉的视线在空中擦过零点零一秒。谷致绯中弹一样,反应无能了。
汤仰故在这里!
看不见的地方,说不准哪一刻哪个摄像头是对准他们的,电光火石的一擦后,眼神再无交汇。
谷致绯却接收到了冷意,是提醒。要她警觉。不能喝任何饮料,不能单独一个人,他不会让她出事。
手腕上的凉意让谷致绯回了神:“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来报复你啊。”谷致绯笑意盈然。
“你累了,回去!”夜勋拉她。
“请叫我采小姐。”
“关他受伤了,需要人照顾。”
关是夜勋的朋友,形象设计师兼酒吧老板,谷致绯本能地露出担忧之色,她马上换了表情:“……我有人身自由,爱去哪儿去哪儿。你是我的谁啊,管我?”
刻意放大了音量,撒娇闹脾气的意味。如此一来,即便有监控器,夜勋拉她离开就顺理成章多了。
狭小的房间。
打开藏在十字绣后面墙内的手提箱。
夜勋放入口中一颗口香糖,戴上类似于望远镜的仪器,仪器嘀嘀两声,夜勋锁定位置,粘上一条特制胶带,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仪器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戴上橡胶手套,把广口瓶内冒着蓝色气泡的溶液倒入试管内,夜勋吐进口香糖,黑色芯片沉淀出来。
夜勋打开笔记本,十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一行行奇怪的字符和图标出现在显示屏上,他扫了几眼之后,立即进行更为复杂的操作。
“重要东西忘在外面了,你呆这儿不要动。”
自动门合上。
脚下晃动约一分钟,一艮,恢复平静。
夜勋用过的电脑上出现了他的脸:“我走了。”
屏幕里面,一颗子弹擦过夜勋的颧骨,带出一道血痕。夜勋转头,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噗的声响。
解决了偷袭的人,夜勋又回头对谷致绯说:“半个小时门会自动开启,你就走,不要滞留,警察来了会有麻烦。”
“你骗我!”
哧哧的电流音过后,黑屏。
谷致绯观察周围的环境,她自我暗示:必须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必须!急则乱。
大概过了十分钟,门打开了,一个脑袋探进来:“不好意思,走错了。”
谷致绯冲出门,念了句:“代我谢过汤仰故,就说我平安离开了。”
门外是B2地下停车场。十三楼的房间像电梯一样下落了十五层。
电梯已经坏了。不多磨蹭,谷致绯跑上楼梯。
噗——
谷致绯回头,身后的人倒地。
噗——
又一个人倒下。
然后谷致绯看见了握着枪的夜勋。
面色凝重,眼神冷如双刃刀的夜勋。
“不要跟着我!”
他跑,她追。
“我说了让你不要跟着我!!!不然我开枪了。”
谷致绯仍没命地追。
夜勋朝谷致绯脚下开了一枪。
“再跟着我,我就让你这辈子都不能跑。”
“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既然利用了我,就不要半途而废。”
夜勋闪身进了走廊上其中一个房间。
“我不会有事的。”
夜勋听了,脊背抵住门。
“我只有一个请求,这次后,洗白吧。”谷致绯不放弃劝说。后颈钝痛,她晕过去了。
关手脚敏捷地把她拉到最近的房间里。加锁。
“勋哥,我们低估了采老狐狸的实力,人手家伙都不够。趁现在通风报信的人还没见老狐狸,他还不知道两边拼起来了,现在把谷小姐带过去,作为人质,我们就多一分胜算。不,可以多五七分!兄弟们会护着她的。”
“我做不到。”
“谋划的人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人也是你。勋哥,不少兄弟的命都在你手里。这次反戈不成功,大家都玩儿完。”
“谷致绯没有采茜耍枪的本事,心平气和与人斗说得过去,这种血腥场面她应付不来。上次绑架事件,是我一手策划的。看见她和采公作对的劲儿我就后悔了,我让我们的人扮作赵四那伙人去把她劫了回来。采公疯追。带着她坐了船,辗转换坐车,绕了个大弯,没办法了,把她藏在铁桶里才算避开采公的追踪。我有预感,再继续下去真会害死她。”
“勋哥,你爱上她了。”
夜勋整顿好自己的装备:“我们都不想伤及无辜。”
关笑着给了夜勋肩头一拳:“谷小姐对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两个月拿命弄到不少好东西,知情的都为她捏了把冷汗。不知情的听她用和采茜一样的声音说话,八成默认了她就是采茜,配音演员是厉害角色!兄弟们都会好好的!就等着明早重见天日啦,脱胎换骨的爽!”
“警局的人乔装了在外面守着,找到最佳时机,发信号给他们。叫阿莞想办法把谷致绯运到地下车场去,那里有警察,他们会带她走的。我去对付采公,他还有用处,不能死。事不宜迟,你行事小心。”
“你一个人?”
“足够,人多了麻烦,其他人按原计划走。你随机应变,不用管我。”
夜勋扣紧腰上的绳索,跳下楼。
******
晋爵酒廊大火。
大楼多处同时起火,火势很凶,不是意外。
消防队员束手无策。
警局。
会客室。
“汤总,这确实不是黑吃黑,是一项历经多年目标明确的机密任务。上午接到上级通知,我们才知道夜勋的卧底身份。之前,我们怀疑过明星夜勋是太子,苦于找不到证据。说来惭愧,昨天晚上九点钟,我接到围堵晋爵酒廊的任务,等着上级下达行动命令,跟踪了几个人,一无所获,警察没能插上手。但是,这次行动很成功,多起陈年案件都破了。作为代价,我们损失惨重。”
陈警官打开电子档案:“夜勋,原名井夜勋,代号JK。受特殊训练时编号7,是我们优秀的战友,更是我的上司。重大走/私案件的侦破都有他的功劳。他是唯一一个童年期就做卧底的战友,自愿的。井长官的父母在侦察队就职,从事高端科技研究,不幸在一次涉/黑爆炸案件中丧生,死前他们紧抱在了一起,将重大科技成果和资料夹在胸腹保护着,这在井长官心里留下了阴影。他得过自闭症和抑郁症,康复之后就接受了卧底的重任。”
陈警官点击鼠标:“关、猎鹰、阿泰、阿莞……都是后来派过去的人。事关多条人命,这项任务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夜勋是上级重点培养对象,被赋予了很高的期望,但我们帮不上他,一旦露出蛛丝马迹势必功亏一篑。多年来,只有靠他自己。他是早产儿,体质差点。幼年超负荷的训练让他的身体落下了病根,仔细调理后,体质渐佳,但多次受伤,身上还有一颗子弹没取出来,健康状况江河日下,他要求给他加派人手,说他预感活不太久了,要加快行动速度。考虑到危险系数,我们同意。像列英,就是派给他的随身医生。”陈警官把画面跳到列英的页面上,又回来,“井夜勋是受欢迎的大众人物,现在宣布他死亡的消息我们担心粉丝受不了,初步计划隐瞒。所以他的真实身份我们不能公开,不能给他追发勋章,赋予英雄称号。谷小姐的加入是个意外,她和夜勋的情况不同,我们可以给她的家属送去荣耀和慰问,也应该这么做。谷小姐的档案里面,父母一栏是空着的,注明孤儿。请问汤先生知道她还有别的亲戚吗?”
“不知道。”
谷致绯下落不明,汤仰故不想把谷致绯想隐瞒的过往说出来,画蛇添足。
“我们会给谷小姐买处墓地,您有意见吗?”
“陈警官,我不信她死了。”
整理现场时,汤仰故在场。被担架抬出来的烧焦的尸体和翻找出来的零碎人体器官都被验过身份。
没有谷致绯。
但不排除身份未明的人里面没有她。
地下车场烧得最厉害,两名警察守着那里,谷致绯应该不会在那里多做停留。
他太自信了,自信能保她安全,自信她安然无恙。她在他心里面就是这样的,怎么摧折都不会倒。
买块墓地,有了她的墓地,即使里面是空的,就好像她真的躺在里面一样。
他没有烧成灰还能认出她的火眼金睛。
“我们也不想相信,再找找看吧。失去爱人的滋味不好受,节哀顺变。人生还要往前走,该休息的就休息。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看开点。”
陈警官安慰。
他是个刚硬的男人,是位军人,一位决策者,遇到紧急事件,他若慌了,下面的人势必乱了。长久克制自己,形成了习惯,见多了悲欢离合和紧张场面,情绪摆不到脸上来,只留下刚毅坚硬的线条。
汤仰故的脸色不好,但也不是太糟糕,眼里血丝密布。陈警官知道汤仰故经营着环达集团,也是位决策者。男人间不该多说啰嗦话,汤仰故不需要他的安慰。或许是把他看做同类,一张嘴,那些话就出来了。
“陈警官,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谷致绯只是个普通市民而已,协助办案是她的职责,她应该不想接受任何荣誉,在公众面前曝光自己。让媒体不要提到她,她的朋友同事问起,就说她是运气不好的无辜受害者。没人问起,就不要再提她了。”
“没问题!”陈警官答应得爽快,不是难事。
******
汤仰故给自己放了个小假。
按时上下班,下班后就接了汤董一起回家,汤夫人准备好了晚饭等他们回来,吃过饭看看电视,聊会儿天。处理不完的工作汤仰故就带回家做,但不会熬太晚。
汤董也尽量不出差,享受三口之家的生活。
周末则是完全放松,一起吃饭,一块散步。汤夫人挽着他的胳膊逛街选衣服,两人穿着同款衣服戴着太阳镜。汤夫人一脸幸福。
给汤董说说公司里的事,两人去打高尔夫,下盘象棋,打场篮球,买款易驾驶的车送给汤董,汤仰故坐在副驾驶上护驾,熟悉之后,由汤仰故开着,一家人去郊外吹吹风。
玩着寻常家庭付得起的娱乐项目。
在一起久了,汤仰故看着父母的笑脸,一个人笑得迷离而虚幻——亏欠了他们太多。
美中有不足。
汤氏夫妇挂心儿子的婚事。
但他们现在担心的是儿子的身体状况。
纨绔叛逆期,哪块因打架受了伤,缝几针好了。发烧感冒,吵着嚷着不打针不吃药,跑几圈睡上一觉就好。工作后,虽然争分夺秒,但意气风发,精神状态很好,有过挫败和失落,汤仰故很快就能找到症结所在,卷土重来,一直做到现在的规模。好像他有强大的精神支柱,什么困难都不能把他击垮。
这段日子,汤仰故的生活规律多了。定期去健身房,定期去做检查,最初身体各项指标显示正常,但长期的夜不能眠,食不下咽和头痛把他拖得精神衰弱、营养不良。家庭医生建议多吃补品多休息,无奈之下选择给他注射营养液。
汤仰故不认为这和谷致绯有关系。
因为他没法想这个人。一念起,脑子就犯空,什么都想不起来。愣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要去做什么。
不心痛,不难过,没有心事,所以不是心病。
只是脑子里有一块是空的,碰到就会短暂失忆似的。
他自己不会蠢到刻意去碰。
走过光线柔和的医院花园,汤仰故忍不住多看某处一眼,风将飘渺的声音送入耳朵:
““如果是我出意外了呢?比如死了。”
“该难过的人一个也不会好过。”
对她,也就是嘴巴上狠点。
他不知谁知道她死亡的讯息,不知谁为她难过了。但他并不好过。
是并不比恨着她时好过。
找不出自己对于她的死是什么感觉。没感觉。
查过谷致绯的下落,一直在查。找得到就联系他,找不到就什么也不用跟他说。
汤董问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人,汤仰故否认,停止了查询。
想找个时间去带她见见父母、结婚。她不在了,汤仰故再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事,多年前不想,多年后如斯。
年少时的几个朋友聚齐了,谢米亚、江威、黎翰……汤仰故是最后通知到的一个,聚会地点定在某酒家,避开了他们常去的KTV。当年一起混的哥们都是已婚人士了,默契的是,老婆孩子都没带,看不出来只有汤仰故一个人单身。那时大伙儿推测汤仰故会是最早结婚的人,因为他身边的花蝴蝶最翩然,男人占有欲强,看到心仪的很快就会有想结婚的念头,汤仰故结婚的几率最大。汤仰故说他自由惯了,难保是最晚的一个。
晚是一回事,当年的汤仰故亦没想过,一辈子单身。
大家一样互相开一些没有底线的玩笑。
比如谢米亚见了黎翰就说:“宝贝,你又不好好吃饭了吧?瘦得我心疼,来,让爷摸摸你骨感的小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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