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情人作者:苏格兰-颜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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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情人作者:苏格兰-颜琳-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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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自己的伤害更加严重,安眠药几十片几十片地吞。有几次进了医院洗胃。再让我多痛一点,让我把伤害他的都还给我。
        
        我站在他租住的楼下一直等待。漫天飘飞的梧桐树叶落下的时候,他落寞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拒绝了我,他以为我还是一年多年前的那个我。他不相信我。没有关系,我一直等。就如他当初一直等我爱上他一样。我等他相信我。我等他回来我身边,做我一辈子的爱人,我要一直照顾他。
        
        再次睡在他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我在心里默念“吾爱,我每一天都属于你,我要和你一天比一天更亲密。”
        
        我在日本买了房子,和公司的合同也终止了。这一次,何止是宛如情人。黎风是易然名副其实,如假包换的爱人。一辈子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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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上扉页,我把那一箱的文件和杂物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开始在街上大步奔跑。手里一直紧握著那本记事簿,跑过大街小巷,风声在耳边响,它不是我的哭泣声,是我在说“我爱你”的声音。易然,要不要吃痰。不是,要不要吃糖。我要让浓情蜜意充满你的世界。只要你平安回来我身边,我陪你去日本,哪里我都陪你去。我早就原谅你了,长岛的那一夜我都忘记了。
        
        跑到楚扬的律师事务所,看到楚扬坐在办公桌后面,只著一件衬衫,梳得伏贴的分头被抓乱,落下几根发丝在额前,脸色疲倦,对著厚重的刑事法典抄抄写写,不时还咒骂出声,正在准备这个案子的资料。桌上堆满了纸质资料和法律典籍,还有一杯杯的热卖咖啡。
        
        我上前拉住他还在写字的手,使劲地摇晃,问“有多大把握?不会是死刑,对不对……不会的。”楚扬冷冷地抬眼看我,叫“放开。”
        
        我啪一声跪倒在地,哽咽著喊“求你。求你救救他。”楚扬放下笔,背靠到皮转椅上,似笑非笑。“怎么不关心黎耀的安危,有你这样的弟弟吗?”
        
        我抬眼仰望这个冷酷无情,不知人间疾苦,耀武扬威,得势不饶人的男人吼“黎耀不会死,你不会让他死,我知道……可是易然,易然……我求你,你帮我救他出来。”我跪在地上,颤抖著身体恳求楚大律师。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易然是为了我才杀人的,如果从头到尾他没有遇到过我,他还是那个纯净的优质偶像。都是我的罪恶玷污了他。
        
        我一直跪在地上叫喊著,外面有人推门进来,是楚扬的女秘书,“楚律师,这是警方送来的这件案子的调查报告。”离开的时候看到跪在地上的我,小心翼翼地问“楚律师,他没事吧?”楚扬回答“没事。”接著,翻开秘书送来的文件,看了几秒。
        
        等女秘书走出办公室,合上玻璃门。“起来……”楚扬隔著他的实木办公桌命令我,我一动不动“你答应我救易然出来,我就起来。”楚扬走到我身边,将一份报告扔给我,“自己看,这是警方的GSR调查报告。报告上写明了易然手上沾有开枪后的子弹残余物,而黎耀手上没有,人是易然杀的。”
        
        我在心里倒抽著的一口气松了,唯一的支撑也没有了。我觉得已经听到了法官在判易然死刑。
        
        “起来。”楚扬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你闯祸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现在易然确实杀了人,你让我怎么救他?啊?”他越说越激动,拉住我的衣领大叫“啊?怎么救?为什么做事前都不思考?你们以为世界对你们不公平就可以任性,可以乱来,有没有替身边的人著想过……你们做错的为什么要身边的人来替你们还?公平在哪里……”
        
        说著说著,楚扬自己先哭了起来,我愣在原地,完全被他的反应震慑,这种神经病,不知道有多么黑暗的过去,让他精神分裂成这样。我慢慢开口“你没事吧?”他低著头,黑发落在额前。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墙角的暖气机啪啪地响。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后面,坐到皮椅上拿手搓了搓脸,端起桌上的咖啡一口喝干“易然不会死。黎耀也会平安无事,没有我楚扬打不赢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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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开庭的日子,法院门口人山人海,被一群记者和易然的粉丝黑压压地包围。楚扬开著他的黑色梅赛德斯轿车,穿著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自信地笑著,从车里走出来,礼貌回答记者的提问。
        
        “我的两位当事人都是无辜的。”“法律会还给他们公平。”“你们觉得有我楚扬打不赢的官司么?”“当然,正义是需要我们这些卫法者来维护的。”“谢谢……我能透露的只有这么多。”
        
        我坐在听审席位的前排,程响坐在我身边,他今天也穿了西装,气氛隆重。早上林和平打了电话给我,告诉我他不会让黎耀出事,而易然,他也尽量关照楚扬去替他开罪。他在电话那头笑,说“S城没有谁不会不给林和平面子。地区检察官也要看我的脸色办事。”我在电话这边“和平叔”,“谢谢”“多亏您了”的一声声叫得清脆。靠,你他妈这次一定要救他们俩,不然我自杀前也一定先杀了你,替我的好兄弟报仇。
        
        开庭了,我的心跳到嗓子,终于看到他了。他在庭警的押送下,站在犯人席。我朝他看去,小声地叫“易然……易然……”,他回望过来,脸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可是目光闪亮著,他张开嘴朝我笑,是类似于梦中情人的那种笑。我见到后,鼻子马上一酸,立刻拉起程响的袖子擦眼泪。
        
        等陪审团成员入座后,审判长敲起法锤,宣布开庭。书记员开始形式化地宣读关于被告和诉讼人的权利义务须知,期间的二十分钟时间里程响一直在旁边抖著大腿,压低声音骂“操,你他妈有完没完……快点,没罪,快点把人给我放了。”弄得我更加心神不宁,“程响,别抖了。”我忍不住喝斥。然后坐在位置上抬高了腰,紧张地等待。心跳一下,又停一下。缺氧得厉害。
        
        我全身冒出冷汗,耶稣基督的,来来回回祷告了几十遍。终于等到法庭辩论。楚扬开始滔滔不绝地替易然和黎耀辩护,陆续传讯了几位证人,同检方律师吵得不可开交,他高大笔挺的身材一站起来就带给对方极大的压迫感,再加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比炒豆子还要快的语速,轻易地在气势上将对方压倒。检方律师被反驳得哑口无言,连喊“法官大人,我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楚扬向陪审团呈上了酒店房间的闭路监控录影带。那一个清晨发生的事重新在人们眼前上演。“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的成员,如你们所见,我的两位当事人只是在生命受到威胁下做出了正当防卫……”
        
        “请注意看,第一被告,就是我的当事人之一,易然是在第二被告黎耀的生命受到威胁,不得已的情况下开的枪,这么做纯粹是为了阻止死者对我的当事人之二黎耀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
        
        耳边的声音一直是模糊的,身边的事物一直是被忽视的,我只看得到他。他清瘦倦怠的身体引得我心疼。我抬头和他对视,一脸的担心被他看在眼里,他穿著法院提供的西装,精神矍铄,一直微笑,却带著些许凄婉的色彩。我连哭带笑,目光穿越前面坐著的陪审团和他交接,在心里默念“我原谅你了。”
        
        “所以,这样的行为只能算作防卫过当,我恳请法官大人和各位陪审团员能网开一面,还我的当事人一个清白……”
        
        几个小时后,法庭审判结果出来了。“本席宣判,第一被告中国籍男子易然,因防卫过当,造成死者死亡,根据刑法第xxx条,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期间不予保释……第二被告美国籍男子黎耀无罪,当庭释放。”
        
        四年零六个月,我抓紧程响扶住我肩膀的手,傻笑。太好了,不是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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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城近几日的雨夹雪天气,阴冷得人的骨头都颤抖。程响约了他的两个好兄弟,整日在家里打魔兽,吃火锅,四个男人挤在一起吃吃睡睡,我觉得很不方便就搬回了以前的那个破旧小公寓。没有任何记者再跟踪,偷拍,或纠缠我,毕竟我的男友不再是当红电影明星了。一个杀人犯吸引不了任何观众的注意。黎耀也没有再怪罪我,只是让我回美国。
        
        我定期到监狱去看易然,他要服四年零六个月的刑,楚扬说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现在的他不用退出娱乐圈,娱乐圈也不要他了。大街上不再出现他的海报和广告牌,他曾经代言的茉莉花茶也停止生产了。没有人会记得易然曾经演了多么卖座的电影,人们只会记得他与同性恋男友在酒店偷欢,失手杀了人。有的时候天气会是晴朗的,看著日光慢慢洒在S城天桥上人头攒动的浩浩人海,我会有错觉,觉得他其实一直都在身边。握紧我的手纯净地笑著,让我等他。
        
        我握紧那本笔记簿,上面记载了我和他的点滴辛酸。以后,不管多么辛苦,我都决定和他一起面对,决不允许他独自承担。现在的我才刚开始煎熬,熬到白头我也要等他出来。从今往后,每一天,黎风都属于易然,而易然也完全属于黎风。
        
        我带了好多东西去监狱看他,哮喘的喷雾剂,水果糖,CD,漫画,杂志,我的照片,隔著看守所厚厚的钢化玻璃,我坐在位置上一直笑,小弧度地扁起嘴,笑得勉强。他理了平头,很短的那种,短到可以看到头皮。他穿著监狱的土黄色囚犯服,黑色的眼睛亮亮的,精神很好,脸上有瘀青,耳朵下部三分之一的地方是红肿的,那里的耳钉没有了,耳洞的小孔空洞洞地暴露出来。还有手腕上多了一块难看的刺青。他静静地微笑,他说“你来了……这个月你来了好多次喔。”
        
        男子监狱里的情况我都知道,梁铮告诉过我,我抖著声音通过对讲机回答“嗯,我想来多看看你。过年了……是需要团聚的。”即使是监狱,我也想来多陪陪你。监狱外面的爆竹声响起,隔在我和他之间的钢化玻璃上偶尔还会映出绚烂烟花的倒影。
        
        “听楚扬说你要回美国了?”
        
        “嗯,我要回去那边看看我家人。”
        
        “帮我问候他们。”
        
        “……”
        
        “最近天气好冷,出门记得多加件衣服。”
        
        “嗯……”
        
        易然,挑重点出来说好不好。为何不说让我等你,为何不说你爱我,为何不说你过得很辛苦。我又小弧度地扁起嘴,笑得僵硬“我买了这一期新的东洋摇滚杂志,他们有做X 

        
        JAPAN的专题,有几支单曲的乐评写得很中肯,你一定喜欢。”
        
        他握住白色的对讲机话筒开心地回答“真的……”。他强装的笑比哭还难看一百倍。我见到了嘴里发苦,心里发堵。不知道怎么样做才能帮他分担这一切的苦。
        
        “今天监狱里的犯人在一起包饺子,大家玩得很开心。”是吗,开心得你被人家打成这样,唯一的一颗小耳钉也被人家抓走,耳朵肿得这么厉害。以前的你哪一样不是被人照顾得周到体贴,何曾受过这种苦。
        
        外面的爆竹声越来越响。看著他清瘦的脸上隐隐浮现的凄婉神情,我终于忍不住,拿手捂住嘴小声啜泣,“易然……对……不起。如果你没有认识我,你就不会一无所有,变成阶下囚。都是我,一味地想要得到你,从来都不管你跟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对不起……”
        
        他把手贴上玻璃,忧伤地笑,眼泪滑落下来“是我该说对不起。杀人也只是想对你做一些补偿。以前的事你都原谅我好吗?”我也把手贴上玻璃,和他掌心相印,不住地点头“好……我原谅你,早就原谅你了。”
        
        “那以后可以不要来看我吗?就这样慢慢忘记我……”
        
        我贴在玻璃上的手贴了更紧,手心里一片冰凉,贴得再紧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寒夜的一片黑暗里只记得他那受伤的眼神和那句“慢慢忘记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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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后。
        
        在法国的一套小公寓里,电视机上的体育频道正在直播德国甲级足球联赛。“好的,球传到了禁区,拜仁队今天表现良好,一开场就给对手制造了几次不小的威胁……球传给了前锋,他带球过人,一脚远射,球……”进啊,一定进,我坐在沙发上跳著喊。
        
        “风二,来吃面。”一个理了简洁平头的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吃……”。我头也不回,仍然看著电视机屏幕,拜仁,你一定给我踢好这场。你他妈知道我做了你多少年的fan嘛,一直踢这么烂我都没有抛弃你。
        
        “吃面……”男人在后面继续拍我的肩膀。见我不给反应,他转到电视机前,挡住我的视线,手里端著一盘刚炒好的意大利面。香味扑鼻,盘子边上还用雕成花的胡萝卜装饰著。真是卖相很好的一盘面,可惜我不喜欢吃面。
        
        我抬眼斜视他,恶狠狠地吼“让开。”
        
        “你尝尝,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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