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拥着苏敏心疼把她抱在怀里。
“那么,苏敏你自己呢,苏敏的下半生呢,你究竟该怎么办,有没有想到过自己?”小白的心都要碎了。
“我不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想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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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你们结婚吧 第89页 ' TOP '
'更新时间' 20110621 18:13:10 '字数' 1705
这是一个秋日的黄昏,行道树的叶子,一片片地在淡淡的风中飘落,每一片都象是记载着过去时光里的某个片段,偶有一片轻轻地落在了苏敏的肩头。
很少见的,今天的她只穿了双很居家的平底鞋,牵着方否的手,在这条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小路上遛弯儿。
她们住得离这里如此之近,又是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却从来没有到这里象今天这样静静地走过。暖暖的秋日,两个人很闲适地享受着这份宁静和安逸。
凉而滑T爽的秋天,在方否的心里瞬时幻化成一支又甜又腻的冰淇淋,用舌尖轻轻一碰就溶化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涌路上默默走着,谁也不说话。
方否其实很想跟苏敏说点儿什么,讲讲苏敏,讲讲自己,讲什么都好,就是讲讲书里的故事和人物也好。
说到书,方否突然想到自己好象已经很久没有读书了,但脑中还残留着一些书中的片段,会时不时地在一些特别的场合跳出来。
这是个多美的黄昏啊!
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写着:黄昏的时候,正是黛玉恹恹地躺在潇湘馆里柔肠百转的时候;方鸿渐正忐忑不安地行进在前途未卜的南下途中;而白公馆里的流苏就愤愤地将蚊香盘踢到桌子底下。
此时的苏敏正和自己手牵着手,走在一条最熟悉的小路上,一抹夕阳带着微弱的光在她身上追溯着什么。
方否想到不知是否有一天,自己也会同苏敏一道成为某本书中的人物,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故事。
但起码,对于她们本人,这十年是一段值得珍藏的记忆。
无论岁月如何流逝,无论枪林弹雨,无论血雨腥风,她都要和她坚定地走下去,因为什么都不重要,苏敏就是她唯一的信仰!
散步回来的苏敏,这会儿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微闭着眼,似乎并不是她的用力,椅子就自顾自地摇起来,这个场景居然和方否曾经的梦境诡异地重合了。
“啪”的一声,苏敏抱在胸前的杂志掉到了地上,而她并不理会。方否也没有象以往那样帮忙拾起,只是回到房间拿了条毯子帮她轻轻地盖在身上。
正欲转身离开,苏敏悠悠地对她说:“方否啊,你和小白结婚吧!”
小白和方否并肩站在窗前。
“我要和你结婚!”小白脱口而出。
方否很激动:“你们这种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啊?是不是只有我是生活在火星的?好吧,你们两个混蛋,一边儿伟大去吧。都给我滚远点,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品种,方否、方否,本身就是个错误。我这种人,用得着你们这样吗,值得吗?”方否几近失控。
小白并不激动,很冷静地说:
“是啊,我们确实很伟大。相比较之下,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十年前,你就是踩着苏敏的肩膀活过来的,如今也是一样。你在乎的永远只是自己的感受,这不是爱,这不过是一种自私的依赖感和占有欲,所以千万别在心里把这种情感渲染成什么高尚的字眼儿!能想象和苏敏两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在一块生活的情景吗?你能给她未来吗?没错,你正值青春年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但苏敏已经不再年青了,她也要有自己的归宿!你已经整整拖了她十年,你就放了她吧,也放了自己!”
说完这一段,小白快要背过气了,他觉得自己是比法西斯和这世上一切混蛋都更加混蛋的人!
“归宿?”方否冷笑道:“归宿在哪呢?不会是你吧?你当我不知道呢,你喜欢她,我知道你爱她!林小白,你要是娶苏敏,我主动退出,我站得远远的,祝你们幸福,绝不闹。但是现在,现在你她娘的为什么要娶我?”
方否疯了一样的狂喊!
“因-为-我-爱-她”小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隐藏在心底里半辈子的话。
“因为我爱苏敏,所以我才会娶你!荒谬吗,一点儿也不!
我一定要让方否得到幸福,这样才能让苏敏感到幸福和安心!这就是我要娶你的理由,难道这样的理由还不足够吗?”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神经病!”方否开始放声痛哭。
小白不理她,只低声对她说:
“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苏敏喜欢的人不是我,如果我可耻地缠着她只会成为她的负担。
而我对方否很了解,我是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的,我娶了你,就一定会对你好,我一样会很爱方否,只有方否幸福了,苏敏才有幸福的可能,苏敏也才会安心的寻找她自己的幸福。这就是我爱苏敏的方式,也是爱方否的方式。”
小白顺手打开了薄纱的窗帘,一束阳光透进来,带着绚丽而奇异的光。
小白搂着方否的肩站在窗前,看窗外熟悉的景致。
“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都会很幸福,那温暖的阳光,我们都会拥抱它,我们会让生活变得越来越明朗而不是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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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意外 第90页' TOP '
'更新时间' 20110621 20:20:22 '字数' 1149
二更。
结婚典礼前一天。
苏敏:这是婚车行驶的线路图,你看一下,今天下午我会去帮你取婚纱。
方否幽幽地说:“不觉得可笑吗?两个爱着你的人结婚了,我真想知道这么绝妙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更想知道,今后,你打算怎么过?”
苏敏:我感觉很不错,真的,很踏实,两个我爱的人从此走上了康庄大道,没有比这个更让我快乐的事了。
小白走进来,手里捧着两个大号的牛皮纸袋儿,“这个,我送给你们的,一人一份,还有放大的版本,太重了,今天没带过来,改天再说吧。现在,我得去安排婚宴的事儿了。”
夜深人静,方否一个人坐在房间的地毯上翻看着相册,就是小白今天拿给她和苏敏的牛皮纸袋儿里装着的东西。那是她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十年间小白帮她和苏敏拍过的一些照片。
每张照片都取好了名字,其中有那张著名的《抱大腿啊抱大腿》,还有方否穿着晚礼服挽着苏敏胳膊的《方否的十八岁》;有苏敏手臂上打着石膏的照片《全为了你》,也有两个人站在双胞胎车子前的合照;最后一帧是苏敏在金店里给自己戴上钻戒的那一张,名字居然叫做《一生一次》......。
这是她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一同拥有过的日子,她们参与了彼此的生命,用尽力气送给了对方最为难忘的一段岁月。方否如此,她相信苏敏亦是如此。
依她的个性,总会死命地象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抓住那个人的,永不言弃,绝不放手!因为她不相信有人会代替对方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她方否有这个自信。
在这件事上方否预测过种种波折,从未想过会走平坦的路,却从未预料到这样的后果。
她从来都是一条道儿跑到黑的人,不会采取迂回手段,就算天崩地陷,死也要和那个人死在一起。
可是,现在,现在的方否已经觉得浑身瘫软,从精神到身体都被抛到了空中似的,从心底里往外地感到无力,什么都做不了了。
那么执拗的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因为她知道这是苏敏做出的最后决定!苏敏的个性、行事风格,方否很清楚,那位绝不是一拍脑门儿就做决定的人。
归根结底,苏敏不是对两个人没有信心,只是自以为是地替自己选择了她自认为的最好的将来。
小白那天对自己说了那么狠的话,她不怪他。主意是苏敏拿的,小白不过是坚决彻底地贯彻并强有力地执行罢了。
方否不是傻瓜,十年,小白好似在两个人中间摇摆不定,可是方否明白,小白的心始终在苏敏一边,论起对她的感情,也丝毫不逊于自己。可是不到最后他倒底是没吐这个口儿,这是小白的高明之处。
临了,他也还是站在苏敏的立场,剖析了整个事件本身。而站在大众的角度,小白也理所当然地会认为自己并不适合苏敏,他还是坚定地要推苏敏走到阳光大道上去的。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结局。
于是,一切都结束了。
方否知道,这就是最后了。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人妖果然殊途,终究不能一生厮守!
方否开始绝望地痛哭,泪水一滴滴地滴在相片上,她知道她和苏敏的十年已经完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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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意外 第91页 ' TOP '
'更新时间' 20110621 22:11:04 '字数' 1953
“新人很般配呀”,麦冬在小白和方否的婚礼上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那个叫做姜宇辰的男孩儿,却在一旁咧着嘴,眼睛都哭肿了。
苏敏站在麦冬身旁,面无表情,没哭也没笑。象是一个观众,超然物外,仿佛在看一场话剧,或是一场电影,左右反正都是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干了。
在交换结婚戒指的环节,新娘在台上哭得几尽崩溃!
苏敏看得很清楚,小白给方否戴上的钻戒正是自己当年给方否戴在无名指上的那一只!
方否将这钻戒不伦不类地戴在脖子上,一戴就戴了十年。如今,这枚戒指终于戴在了正确的位置,大小粗细都是那么地合适!
新郎在台上很绅士地替方否拭泪,又小声地安慰着她。
苏敏的嘴角终于挤出一丝笑意,呆呆地望着台上的一对新人。方否泪眼朦胧地望了一眼台下的苏敏复又泪水绝堤。
终于挨到仪式结束,苏敏没有参加婚宴,匆匆地逃回了家,象是跑完了全程的马拉松,她真真是靠着意志力才撑到最后的。
现在的她是一个人了,只是一个人了。一个人回到了这幢空荡荡的房子,才发现实在无事可做。只好又拿起小白送给她的照片,一帧帧不停地翻看着,眼里却全是空洞,脑中一片空白。
她觉得好累,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精神有些恍忽,环顾了下四周,这房子已然空空如也,既没有方否也没有小白,只剩下一个身体和脑子都不知被什么掏空了的自己。
可那些照片还是很有冲击力地一幅幅映入眼帘,小白的摄影技术毋庸置疑,帧帧都是精品。
十年,她突然意识到,十年来,方否从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连上大学都没住校,方否甚至从未单独离开过她离开过这座城市,以及这个——家。
也就是说,除去苏敏的个人原因,方否一天都没离来过她。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了方否的日子,自己究竟应该怎么过?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已经三十岁了,方否不过只来了十年。在方否来之前,她已经度过了自己辉煌的二十年,现在的她只需回到前二十年就好了,回到她顺风顺水的日子里去,回到自己辉煌的过去。
现在的她有吃有喝有地方住,也不缺钱。有让人羡慕的工作,有疼爱自己的爹娘。
方否再也不用自己操心了,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嫁给了小白。小白,没错,是小白,没有哪个男人比这小子更靠谱更让她放心的了。
而且方否住的地方离她也不太远,她和小白就住在隔壁,今后她们还可以成为很要好的——邻居。
所以,一切都挺好的了,哪哪儿都非常正常又正确,她没有犯任何错误,她还是过了完美的十年。她苏敏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记录,前三十年的她依然过得光彩照人,今后也会是一样。
现在,她只须回到过去的生活就可以了,这好象也没什么难的。
她开始回忆方否还没来的时候,没有方否的日子,她究竟是怎么过的?
苏敏突然发现自己好象已经忘记了她曾经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了,为什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呢?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她感到很害怕,她必须努力去回想,那时候,没有方否的时候,她是怎么过的。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象得了失忆症一般地,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那时的她每天都在算计,每天都在患得患失。
她在紧张地往前赶路,不停地追,追一切能得到和得不到的东西。
在方否来了之后,她才渐渐明白晚上七点钟之前要吃晚饭;痛经不是什么顽疾,祖国医学是可以调理的;穿不那么漂亮的衣服会比较舒服;爬得越高盯着的人就会越多,树敌也就会越多;满天星的花语是幸福、喜悦,和怜爱;在秋天的行道树夹着的涌路上骑骑单车也可以心旷神怡。
享受生活,享受生命本身,懂得看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
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个不是苏敏。她发现自己好象已经太久没有算计了,她忘记了给自己留退路。
事实上,她从未想过怎么度过没有方否的日子,没有想过今夜过去,明早清晨醒来,方否已然不在身边了。
这房子今后不再有方否的气息,只剩下了自己,方否和小白会在隔壁过着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小宝宝,那个孩子出生了,应该叫自己什么呢?
辈分这东西她依然分不清。
一墙之隔,不过是一墙之隔,却已是咫尺天涯。
象是童话书里面讲的,从此之后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是个完美的结局。她应该感到开心才对,更何况这个结局还是自己一手安排的。
苏敏觉得自己现在不是痛苦,也不是难过,她就是无聊,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究竟该做点儿什么呢?既不想吃饭,也无法入眠。看看时间,好象已经入了夜,那么什么时候会天明,在这漫漫长夜究竟该做点儿什么呢?苏敏一遍遍地不停地问自己,却依然没有答案。
她突然意识到,即使黑夜过去,迎来另一个黎明,太阳会从山头爬起,那也将是一个没有方否的明天;接下来又会是漫无边际的长夜,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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